第7章 鄭大公子

比起喵喵,國滿顯然難哄了許多,從獲又沒有哄人的經驗,趕鴨子上架實在困難。何況貓對人撒嬌與人對人撒嬌是兩種不同的技術活,前者打個滾就行了,後者可不能亂滾。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國滿說:“何家是發戰争財起來的,本性難改。”她這話裏信息良多,從獲呆呆地想了片刻,覺得很有道理。

既然何家是發戰争財起來的,其經濟利益必定與動蕩的環境有關,如今一派和平景象,又不能在西海岸聯盟內部制造混亂,只能找個替死鬼了。從獲隐約記得,西海岸聯盟跟近地聯是有些過往的,所以何家總算是師出有名。

本來這事跟從獲沒什麽關系,怎奈何琂試圖引誘她去吹枕邊風,所以詳細了解一下還是好的,于是從獲就開始發問:“那邊的事,都是何家做的?”

“也不全是。”國滿耐心地解釋起來,她說近地聯如今的最高執政本來也是英雄人物,奈何身居高位久了,許多事情養成了習慣,改也改不過來,長年累月,也積累不少民怨。近地聯老一輩的民衆猶記得那位執政最初的功績,也就寬容大度許多。而在永生時代成長起來的人,就沒那麽客氣了。

那位執政也是自找麻煩,他身邊的人不斷爆出醜聞,而他不但沒有丢車保帥,反而作出護短的舉動來,這無疑觸犯了衆怒。加上各方面常年累月的宣傳,以及他國鮮明的對比,終于變成了炸藥桶。

從獲覺得問題不在這裏,一個掌握實權的執政不至于那麽糊塗,如果沒有人從中煽風點火,不會走到這一步。所以她試探着問:“何家都做了什麽?”

國滿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随即消失殆盡,“從永生二十年起,何家每年投入巨額資金,向近地聯的年輕一代宣傳自己的理念,因為做得太露骨,被人家狠狠羞辱了一番,不得不收斂些。此後,何家的行動更加秘密,很少讓人抓住把柄。他們用上百年的時間,一點一點控制了近地聯大部分的媒體、社交平臺,所以能發表意見的地方,都有他們的代言人。”

短暫的停頓之後,國滿接着說:“經歷過徘徊時代的人,很少信這一套,成長在永生時代的新人,從沒見過那些東西,反倒容易上鈎。何家常年累月在對近地聯的年輕人進行灌輸,給這些腦袋裝了不少東西。”

國滿沒有直說,從獲也能猜到,就問:“街頭上那些人,都是自願的?”

“當然不是,誰那麽有空?”國滿一笑,帶着淡淡的嘲諷,“何家出了錢,一百塊一天,只需要往街上一站,喊幾句口號就行了。”

假話說多了就變成真的,過多表現出假的憤怒,對那個人的态度遲早變成真憤怒。很多人也許就是在走上街頭之後,才發現自己對那位執政竟然如此不滿。在發生大規模的騷亂之後,事态自然是越來越難以控制。

“何家這麽大的投資,急着要回報?”從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何家是商人,不會做賠本生意,苦苦等了好幾百年,總該有個實際結果。

“不止是何家。”國滿只說了個開頭,沒有過多的解釋,就去官邸了。從獲沒有追着問,很多事情其實不用多想,就那麽回事。

無聊的人生從游戲開始,從獲依舊拎起喵喵做墊子,雖然對國滿而言,這是一款古董游戲,但是對于從前一直生活在五聲島的從獲而言,是符合時代的消遣。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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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一對漂亮的貓眼從肉幹上劃過,慢吞吞地轉到從獲臉上。從獲認真地看着手機,沒看喵喵,喵喵小心翼翼地舉起一只小爪子,緩緩觸到手機邊緣,終于進入從獲的視線範圍。

“怎麽了?”從獲騰出一只手,輕輕捏捏喵喵的爪子,由于她表現得太過平常,且沒有任何理解貓意,喵喵只好用另一只爪子指了指肉幹。

因為喵喵此刻與從獲對視,那用爪子指方向的動作,落在從獲眼裏就成了随意伸個懶腰,并無深刻含義。所以,喵喵雖然從主人的眼裏感受到了溫柔,卻沒有感受到半分溫暖,便委屈地嗚咽起來。

從獲着實不懂貓語,她也沒養過貓,何況她此刻的注意力本來就不在貓身上。只是喵喵的反應太過激烈,從獲不得不暫時放下手機,多方搓揉安撫過後,并無效果,而喵喵終于将貓爪子直接伸向了小肉幹。

“你想吃東西。”得到喵喵肯定的眼神,從獲不由好笑,同時仿佛受了驚吓,這貓的基因經過改造,也不知道相當于人類幾歲的智力。

随手給了喵喵一塊小肉幹,從獲的視線轉回了游戲。她剛才看過時間,确定不會立刻被毒死,為了保險起見,還特意蹲進了曠野裏的小廁所,就算毒來了,邊上也還有一輛小破車,十分保險。如此萬事具備,當然是為了下一圈跑毒。

蹲在廁所的從獲準備站起來,這時候她忽然聽見了槍聲,中間夾雜着腳步聲,是跑動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眉頭一擰,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前幾局蹲小房子的時候,也遇到過系統刷出來的人機,算是白送的人頭。這次這位,從槍聲和腳步聲聽來,都不可能是人機,所以她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如果是個偷車賊,那就非常不妙。從獲查看了背包,确定藥品還是有的,這才稍稍放心。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估計是跳進來的——她下意識地舉槍,槍響,對面倒地成盒。

是鄭大公子。

又是這個人?

從獲撿了盒子裏的東西,很肥,估計剛才這人的血量很低,且慌不擇路,正好遇上她這個守株待兔的,也是緣分。毒來了,她得跑了,确定周圍沒有腳步聲,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結果就傻眼了——

車不見了。

在擊倒鄭大公子的時候,從獲其實隐約聽見了汽車發動的聲音,當時急着打人,并未多想,誰知這竟然是個真的偷車賊?

安全區還挺遠的,從獲只好跑了。跑着跑着就得停下來吃藥,幸虧剛才撿了個包,藥還不少。快到安全區的時候,正前方出現了一個轟炸區。從獲的藥已經不多了,這時候繞道走,距離遠,說不定會死在毒裏。直接沖進轟炸區的話,雖然要冒一定的風險,活下去的可能性同樣非常大。

從獲作出了決定,然後她就在轟炸區倒下。

天降正義。

果然是惡有惡報。

從獲出來的時候,發現有人加她好友,是“鄭大公子”。她想起上次的不愉快經歷,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同意了。

游戲從來都是社交的一種,一個人玩游戲很沒意思,所以需要幾個“好友”。從獲還想到了國滿的日程,這個人不可能天天帶她打游戲,想要有更好的游戲體驗,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從這件事裏,從獲覺察到自己的私心——她并不想永遠被困在這別墅裏,外面的世界很大,已經對她産生了吸引力。人活着,心也該活着。

從獲并未深入思考,她只當這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鄭大公子”邀她開始下一局,她在同意之後,才發現是雙人四排。

正常情況下,四排就會有四個人,雙人四排的話,就意味着二打四。從獲相信人多勢衆的道理,現實和游戲都是一樣。不過,這次游戲裏的鄭大公子充分展現了他的戰術和技術,帶着從獲殺到了最後。

之後的游戲體驗變得非常好,有人帶進步也快(這常常會是一種錯覺)。從獲沉浸在游戲的世界裏,大殺四方的同時,忽略了喵喵幽怨的小眼神。

鄭大公子在游戲裏發了個“快誇我”,從獲就從随便打了幾句誇人的話。她很高興,游戲與現實成了不一樣的世界,才不管真不真實。

“我回來了。”

國滿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從獲才瞄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是她太沉迷于游戲,時間過得很快且不餓。

“這麽高興。”國滿注意到從獲的變化,她走到從獲身邊坐下,把喵喵拿起來,丢了一大塊肉幹過去。喵喵感動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趕緊蹲在一邊吃東西。

從獲沒有隐瞞,她說了今天打游戲遇到的事,面上不經意露出喜色。國滿不動聲色地湊過來,剛好看到一個四個字“鄭大公子”。

國滿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獲恰好注意到這一變化,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以二人如今的關系,只怕會有醋壇子。

從獲情願自己想多了。

“鄭大公子,你知道他是誰嗎?”國滿恢複了一貫的神态,也不等從獲回答,就說:“他是鄭家的繼承人,據說,誰在游戲裏讓他死,他就讓誰在現實世界裏死一次。”

從獲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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