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人相見
去見家長之前,從獲特意搜索了“國滿弟弟”四個字,發現确有其事。那麽,她從前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是腦子不夠清醒嗎?
衣服什麽的都是國滿挑的,從獲一向疏于打理自己(因為待在五聲島上的時候,她有相當長時間不用管自己的形象)。對着鏡子的時候,從獲覺得國滿真是用心了。
這次是正正經經地去見家長,比上次似乎隆重些。隆重些的結果是,意外來得更猛烈,教訓深刻。
這次國滿選擇地上跑的車,然後就遇到了襲擊。爆炸聲此起彼伏,許久未經歷這類事件的民衆驚慌失措,周圍一片混亂。
在混亂中,國滿找不到從獲了,明明就在身邊的。
實際上,從獲一直緊緊跟着國滿,跟出一條街之後,她發現不對勁,停了下來。然後,“國滿”也回頭了。
這裏已經不是混亂的中心,不過依舊受到波及,在四下奔走的人群裏,互相對視的兩個人不會顯得太突兀。
“你怎麽來的?”
從獲在驚訝之後,迅速思量着這些事的聯系。無論如何,她不該在這裏看見許甬的,既然遇上了,就不是巧合。
“好久不見,你怎麽樣?”許甬語氣淡淡的,他一身女裝,竟毫不違和,顯然已經準備了許久,大約是擔憂從獲不敢說話,又補充了一句:“這裏是監控盲區。”
監控盲區就意味着可以說話,這是趁亂所為,還是長話短說的好。許甬逼問從獲:“你甘心嗎?”
“五聲島上所有人,如同牲畜,被人玩弄鼓掌之上,你甘心嗎?”
他說的是五聲島上所有的人,并沒有單獨指出從獲的處境,算是給從獲留了一點面子。可惜,這不是從獲需要的。
爆炸聲漸漸停息,走動的人也變少了,第一批軍警已經到達,今天不會有更多的時間解釋,因為許甬顯然還是要逃一段路。
于是,從獲說:“我今天不能給你答複。”
這話的意思是,我們最好挑個合适的時間地點再見一面,好好聊一聊,這是要冒着生命危險的事。許甬毫不猶豫,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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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等等。”
在許甬轉身要走之際,從獲叫住了他。許甬面帶疑惑,回頭定定看着從獲。
“你女裝的樣子——”從獲猶豫着要不要說下去,她想起情勢危機,還是說了吧,“很好。”
一句“很好”,包含了許多意思。驚訝過後,許甬的臉上出現了豐富的變化,他想說什麽,終究是沒有開口,最後轉身迅速離去。
在不遠處,從獲似乎看到了接應許甬的人,那身形,那感覺,像極了上次行刺她的人——899。
國滿找到從獲的時候,從獲正眺望許甬離去的方向,有點魂不守舍。
“從獲?”
“啊?”
這不是受到驚吓之後的正當反應,國滿眼裏閃過一絲冷光,“咱們回去。”
她沒有多說,就讓人送從獲上車,随即低聲吩咐身邊的人:“查,襲擊發生前後,那個街區出現的人。”
身着制服的中年人領命而去。
事件的調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其實按正常程序,是沒有這麽快的,這次的加速器是:有人主動背了這個鍋。
一個來自近地聯的組織宣稱制造了這起襲擊事件,并聲稱其目标是西海岸國家聯盟的理事長國滿,他們非常遺憾地表示“襲擊失敗了”,同時聲明将锲而不舍地進行鬥争。
一個普通的襲擊事件,轉眼就上升為兩個聯盟國家的外交事件。一時間,輿論嘩然。
對外表達了強硬的立場後,國滿立刻過來見從獲。從獲已經回到國滿私邸,正抱着喵喵躺在沙發上。
“你怎麽樣?”
國滿動作輕了許多,緩緩坐在從獲身邊,眉頭漸漸舒展開。
“我沒事。”從獲坐了起來,把喵喵放在一邊,看着國滿,問:“你爸媽那邊——”
她沒有說出來,意思已經很明白,兩個小輩約着見長輩,屢屢爽約,就算有再正當不過的理由,好像也說不過去。
“你放心,”國滿一句話就堵住了從獲,“這件事怪我,我去說。”
絲毫沒有要從獲插手的意思,從獲也很識趣地不管這事,實際上她見了許甬後,也沒心思管這事。
“我記得,你明明就在我身邊,為什麽不見了?”國滿努力使自己的語氣緩和些,她已經有了結論,不過這話不好明說,只能向從獲要一個解釋。
是時候考驗一下二人的信任程度了。
“我也記得,明明跟在你後邊,轉過一條街,就變成了別人。”從獲說的很含蓄,她沒有否認,可也沒有承認,略帶無辜的眼,看着國滿的目光有點冷。
“我知道了。”國滿的話說明,她不想再糾結于這件事,她認了錯。
“是我的錯。”
從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沉默有時候是件武器。
國滿抱着從獲,力道恰到好處,不會讓從獲感到束縛,也不至于讓從獲掙脫,這就是她的分寸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卻沒有一個人肯明說。非要說呢,國滿不吃虧,從獲也未必擔了多少受害者的分量。
“見家長的事,下次再說吧。”
國滿輕輕提起這件事,透過衣物摩挲着從獲的背脊,從獲答應了一聲。
堂堂理事長竟然遭遇襲擊,前來慰問的人自然許多,而能夠登門拜訪的,只有何琂何會長罷了。
“喲,沒吓傻了吧?”何琂是個可以随便說話的人,因為從獲沒法趕她出去。
“你想說什麽?”從獲面上嚴肅,語氣也冷冰冰的。
“沒事沒事,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何琂忽然也嚴肅起來,定定地看了從獲幾秒,然後說:“理事長的厲害,你還不知道,不要輕易嘗試哦。”
那樣子就像是大人在警告小孩子不要玩危險的游戲,從獲聽了,并沒有什麽感覺。國滿當然是個厲害的人物,從獲又怎麽會不知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想聽我廢話,我再說一句。”何琂再說一句的前提,是好幾句話的鋪墊,然後才是正事,“你見了誰,瞞不住理事長。”
從獲難掩驚訝。她一時分不清這話是何琂自己要說的,還是國滿托她過來說的,亦或是二者兼有。
看到從獲終于有了實質性反應,何琂這才滿意地笑了,她說:“我跟理事長認識這麽多年,從沒見她對一個人這麽上心,小從獲,你可要珍惜。”
這話說的從獲好像多麽不堪,從獲立刻反駁說:“國滿對寵物也很上心。”
就是想惡心何琂的,沒想到惡心了自己。
何琂聽了以後,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那就不用我多說了。”
這對話來的莫名其妙,從獲堆了一肚子莫名火氣。
“好好好,我先走了,你再好好考慮。”何琂叮囑一番,立刻腳底抹油走了,只留從獲一個人在那裏思考。
如果單單是為了自己,從獲當然可以無視何琂的話。問題是,這件事涉及到了許甬,她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那短暫的會面,從獲能感覺到許甬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現在急切地想要報複所有人。許甬會做到什麽地步,她現在已經不敢預測。
說句實話,從獲還是擔憂許甬的處境,畢竟許甬身上寄托着她許多美好的回憶,人沒了,回憶也會跟着淡去。
從獲沒幾個朋友,許甬是唯一的異性朋友,許是同病相憐,許是性格相仿,莫名其妙就很聊得來。一直單身的她,從未将脫單期望寄托在許甬身上,一如許甬,關鍵時刻視她為盟友。彼此的默契,不需要言明。
離開五聲島有一段時間了,說沒有恨是假的,說不想報複也是假的,從獲想做一條鹹魚,不過是因為知道自己勢單力孤不願反抗罷了。如今,忽然有了借力打力的機會,她要放手一搏嗎?
明知道是在互相利用,還要像刺猬一樣抱成一團取暖,不是傻就是互相傷害。從獲放平身子,努力使自己放松下來。她做事從來不在意結果,只在意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她舍命一搏。
從獲現在需要自我說服,或者換個人來說服自己。其實她很想再見一次許甬,明知道這要冒着多大的風險,她還是想見一見。
許甬為了見她,不也是下了血本嗎?
處在仇恨中心的人,不會在意他人處境。從獲這麽想着,無意中點開了新聞:輿論方面,有人在質疑許甬是否有資格做五聲島居民的民意代表,他們列舉了許甬過去的種種劣跡,試圖說服相關部門和民衆。
從獲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她沒想到許甬幹過這許多事。
果然是個狠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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