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見家長了

回到國滿私邸,從獲的小心髒獲得了不小的驚吓,因為鮮少有客到訪的私邸,忽然多了兩個活人,這還是省略掉随從人員的情況。

兩個活人,一男一女,女的青春永駐,舉止間有貴婦模樣,就遠遠看起來就不夠和藹可親。男的是帥氣小夥,一身筆挺軍裝,面容嚴肅,仔細看軍銜,可是将軍。

從獲怔住了,她看了看國滿,發現國滿的臉色也不好。喵喵本來興高采烈的,這會子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氛圍,乖乖地縮在外邊。

“媽,國注,你們怎麽來了?”國滿語氣不善,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她也沒坐,就站在那裏,從獲也只好站着。

這種尴尬的氛圍,從獲恨不得逃離。問題是,這算是頭回見家長,她有點慫,出于禮貌也沒法找個地縫鑽。這樣一想,憤怒的情緒就上來了。所以,她沒有主動打招呼。

被國滿叫做“媽”,當然就是國滿的親媽何昃,這位的目光只有在進門時掃了從獲一眼,此後就一直停留在國滿身上。

“我不能來嗎?”何昃微笑着看着國滿,随即轉變臉色,責備說:“年輕人,玩心大也是有的,适可而止就行了。你一個堂堂理事長,還沒鬧夠?”

這話裏的意思,好像說國滿在鬧小孩子脾氣。從獲內心驚愕,面上卻不曾表現出來,這總是國滿家的事,倘若國滿有心,自然會解釋,用不着她費心。

“爸說他要親自出手,可不是我要偷懶。”國滿如是辯解,她視線在國江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皺眉,“國注軍務繁忙,何必把他牽扯進來。”

“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呢。”一提到國注,何昃臉色不妙,而被點名的國注正襟危坐,保持着軍人的姿态,似乎對此充耳不聞。

“好了,你也回來了,我就不耽擱你了。”何昃說完,起身要走,國滿也不攔着。國注緊緊跟着自己親媽,一句話沒說,走了。

這就是第一次見到家長的全部過程。

在整個過程裏,從獲是個空氣般的存在,無論是誰,都沒有提到她的名字,好像這是個禁忌一般。所以,在何昃母子倆走了以後,國滿總得解釋一番。

“這件事,是我的疏忽。”這是國滿的第一句解釋,接着,她帶着歉意說:“我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下一次。”

國滿說的是實話,她沒有給從獲空頭支票,從獲能理解。以何昃母子倆的本事,要查到點什麽還不容易,在外人眼中神秘的理事長,在那那個小圈子裏,又有多少事可以隐瞞?

國滿總算是個實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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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累,坐下說吧。”從獲露出些許倦意,國滿立刻扶着從獲坐下。

很多事,是在晚上才知道的。那時候,國滿抱着從獲,一點一點地說起了她家裏的事。

國滿是正常出生的,當時,她的基因沒有經過任何修改。後來,為了進入永生時代,人人都對自己下狠手,她終于成了追溯者。

那時候,她是國棟和何昃二人唯一的孩子。

為了顯示基因編輯的好處,同時也是為了再要一個孩子,國注出身了。根據基因設定,這會是個男孩,擁有軍人的特質。

當時,由于永生時代之前的記憶太過清晰,國棟對這個“兒子”頗為糾結。然而,就像父親對女兒的感情,母親對兒子總有一份特別的愛,這孩子也就健康茁壯成長,在預設好的路徑上一步不差地往前走。

國注對姐姐國滿還是有感情的,問題是,國滿有着同國棟一樣的別扭,所以總覺得疏遠了些。

對于這一點,從獲感覺到了,她說:“全程,你那個弟弟都是個觀察者,雖然一言不發,态度倒是明白。”

國滿通過行動表示贊許,她接着說:“因為國江,我爸媽關系沒那麽好了。”

其實夫妻倆關系變差的原因有很多。像國棟夫婦,作為帶領人類從徘徊時代走過來的“英雄”之一,相比從前的人類,活的時間實在太長了。與此同時,對于享受的追求更多,而随着道德倫理的重建,以個人為核心的理念越發深入人心。在這個時候,夫妻倆都有了更多選擇。

國棟有更多年輕漂亮女孩可以使用,何昃也在嘗試各種選擇,夫妻倆心照不宣,當然,婚是不能離的。父母輩的選擇,當然影響到下一代。從獲認為,國滿單身至今,這二位不是沒有責任。

“幾百年的長久夫妻,只剩下共同利益,彼此之間,連生理需求都沒有,這就是我爸媽。”國滿來了一個總結,她說:“在這兩個人眼中,婚姻是婚姻,玩樂是玩樂,小輩們只要不結婚,怎麽玩都行。”

從獲心想:這也是永生時代的思維?五聲島上的世家子弟,多半也是這個想法吧。

可見人的本質上是一樣的。

這麽說的話,從獲也只能是國滿的“玩樂對象”,否則何昃不會是那樣的态度。她掂了掂自己的分量,從個人而言,既沒有天賦異禀什麽的,還不是什麽絕代佳人,不怎麽配得上國滿理事長。從家族而言,沒法錦上添花,甚至還有可能添麻煩,也不是什麽政治聯姻的好對象。

從獲覺得,如果從利益方面考慮,可能有一種情況會被接受。即五聲島居民的身價倍增,需要從獲作為連接五聲島與外界的紐帶。當然,這無異于天方夜譚。

“所以,你之前在粉飾太平?”

從獲忍不住要問一句,人造肉帶來的委屈,她現在還記着呢。

這麽近的距離,從獲可以看清國滿的表情變化。國滿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更豐富的表情,“算是吧。”

國滿這麽實誠,從獲倒不知要說些什麽,良久才想到一句:“以後怎麽辦?”

從獲可不敢想日後的美好生活,何昃母子倆直接空降國滿私邸,讓她很沒有安全感,繼續呆在這裏,說不定以後哪天就會被帶走。而搬出去的話,如果沒有更安全的保障,其實不過是在尋求心理安慰。而且,主動說出來,未免令國滿疑心。

許甬的事從未過去。

沒想到,國滿竟然主動說:“給你換個地方。”

大約是怕從獲不滿意,她又加了一句:“我把劉銷派過去。”

劉銷,當然就是那個沒事數腿毛的男人,從獲對這個人沒多少好感。如果要長久相處,還是需要适應期。

“你不放心?”國滿透過現象看本質,追着從獲問。

從獲不得不承認,國滿眼光毒辣,她只好說:“人心難測,可真到了時候,機器人也未必可靠,倒不如試試哪個更堅定。”

國滿開心地笑了,小動作無數,“你這話,倒合我心意。”

從獲腹诽道:大約是最近拍馬屁的功夫上來了。

白天的陰霾漸漸遠去,從獲卻睡不着,國滿抱着她,眼睛亮亮的,“你不累?”

從獲不說話。

搬家的計劃在第二天下午進行,其實沒什麽可般的,從獲沒有多少私人物品,最值錢的還是她本人。她考慮再三,還是帶上喵喵。

新家在郊外,是個帶院子的小別墅,周圍都是類似的建築,不至于顯得孤單。劉銷在那裏等着,負責警衛的活人不止他一個,大約是國滿也不想太考驗他的忠誠。

從獲對地段沒什麽概念,她也不覺得有多安全,反正只要國滿理事長經常來,總有能尾随的人,除非理事長能隐形。

這年頭僞裝的辦法也不少,從獲曾經試探地問過,國滿可不是那種會委屈了自己的人,所以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比起國滿私邸,這郊區別墅的裝修風格頗為溫馨,也不知是提前準備還是臨時改造的。國滿誇口說,卧室是她親自布置的,請從獲參觀。從獲絞盡腦汁想了許多好詞,最後還是用質樸的語言誇了一番。

那種花裏胡哨的,國滿根本看不上。

“這件事,總是我太自私。”安頓下來的時候,國滿如此自責了一番。

愛情哪有不自私的?何況從獲還不敢确定,國滿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将她當成了寵物,所以只好客套幾句。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從獲往自己身上潑了髒水,說實話,她也不冤。

“喲,這麽老實。”國滿眉眼帶笑,似并未往心裏去,然而接下來一句卻是直擊從獲心底,“可不許跟別人跑了。”

“怎麽會?”這事越說越心虛,從獲腦海中立刻浮現許甬的臉。她很想給自己一巴掌,不許胡思亂想暴露目标。

“那就好。”國滿回了一句,滿滿都是對從獲的信任,從獲越發心虛。

“報告理事長,一切正常。”劉銷進來報告,從獲是在場的。

國滿點頭,叮囑說:“你要好好保護從獲,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計。”

劉銷敬了個标準的軍禮,答了句“是”。

劉銷出去後,從獲忍不住問:“他是你帶到五聲島的?”

國滿點頭。

從獲又問:“當初在河源北特別監獄,也是你的安排。”

國滿說:“不全是,有些是意外。”

至于哪些是人為的安排,哪些是意外,國滿沒有解釋,從獲也沒有問。

過了一會兒,從獲終于鼓起勇氣,問:“我的存在,會不會給五聲島的人帶來麻煩?”

其實這話問的是,從獲的存在會不會影響到國棟夫婦的态度,以至于影響五聲島居民的命運,尤其是從獲父母親人的命運。

從他人的角度而言,沒有防衛能力的從獲,是在是一顆太好的棋子。

從獲想知道國滿的态度。

“麻煩一直在那裏,不是你的原因。”國滿是這樣說的。

從獲只覺得一股悲涼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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