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顧昀清來片場見喻惟江的當日,喻父就給喻惟江打了電話。

刑骁通過微信給喻惟江發了一些文件,喻惟江點開掃了幾眼,是這幾日的拍攝通告,飲皿鎮的戲份拍完,時引就殺青了。喻惟江邊看文件邊接他爸的電話,開了免提。

“顧家小姐已經去慶市找你了?”喻父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喻惟江嗯了一聲。

“她一個人去的嗎?

“你好好接待。”

“我答應您見她一面,只是見一面,”喻惟江說,“我沒有時間接待她。”

刑骁又給喻惟江發來一條微信消息,是一張截圖。

刑骁:[圖片]

刑骁:你快看看,把我給笑死了

他發的是一則朋友圈的截圖,時引發的朋友圈——[氣氛組組長:終于知道女生打架為什麽要揪頭發了,真的很痛。]

他意指今日被喻惟江揪頭發揪疼了的事,把刑骁逗得狂笑,發過來滿屏的“哈哈哈哈”。

喻父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會,沉聲道:“她畢竟是女孩子……”

喻惟江點進時引的朋友圈,在底下評論:很痛?他一邊打字一邊跟他爸說話:“她帶了保镖。”

喻父沒話講了,只是囑咐喻惟江要遵守承諾,跟顧昀清見一面,至少也要一起吃一頓飯。

“我知道。”

喻惟江挂了電話,時引回複了他的評論:你知道是我的頭發被揪了呀?

喻惟江心道不就是被我揪的麽,他回複:想想也知道是你自己。

喻惟江沒有進演員群,一應拍攝通知都是刑骁口頭提醒,時引也從來沒有主動添加過他的微信賬號,至于時引到底有沒有發現“y”就是喻惟江本人,喻惟江不得而知。

起先喻惟江确實是刻意隐瞞了身份,到後來就覺得無所謂了,只是跟時引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常在微信上聊天,所以一直沒什麽機會表明自己的身份。

再說吧,喻惟江心想。

他挺想看看時引知道真相時的反應,不過也未必會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畢竟時引那麽聰明。

自那日顧昀清來片場見喻惟江後的幾天,網上出現了一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

時引本來都快将那女人抛諸腦後,結果網上的爆料又給他一記重擊。那則爆料是時引的室友轉發給他的,爆料稱內地三線演員喻惟江的真實身份是豪門世家的公子,興喻集團的唯一接班人,并與一位顧姓女士訂有婚約,近日,有媒體拍到這位顧姓女士還前往《隐風》劇組探班。

爆料的後半部分給時引帶來的刺激遠遠大過前半部分,畢竟時知連早就給時引提過醒,喻惟江并不是什麽普通人。

而且喻惟江那通身的貴氣,怎麽想也不可能是普通家庭養出來的。

今天是時引的最後一場戲了,恰好不是跟喻惟江的對手戲,喻惟江從下午就消失不見了,聽張捷說是有事出去了,今天正好沒他的戲。

室友轉發的爆料和喻惟江的消失,對時引來說無疑是雙重打擊,搞得他最後一場戲魂不守舍、頻頻NG,差點沒被張捷的口水淹死。

攝像機停止拍攝的那一刻,張捷十分冷酷地說了一句:“恭喜我們的小時同學殺青。”

時引憨憨地笑了一下,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以此感謝劇組所有人的照顧和包容,以及紀念他為期三個禮拜的短暫的演戲時光。

遺憾的是,最後一場戲,喻惟江并不在場。

刑骁到底還是想着時引,給他送來了一束花,“殺青快樂。”

“謝謝刑哥。”時引将花抱在懷裏,“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晚上我給你準備了個殺青宴。”

時引受寵若驚:“真的假的,不用了吧?”

“我單獨請你,意思意思,這個形式還是要有的。”刑骁觑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能給你搞個梁梓興同等規模的排場?”

時引還是很感激,說了好幾聲“謝謝”。

兩人回酒店,刑骁問他:“回去就快開學了吧?”

“是的呀,沒幾天了。”

“進組的日子倒是挑得好,正巧是假期,作業寫完沒?”

“沒什麽作業。”時引猶豫了會,還是忍不住問:“刑哥,你知道喻老師去哪了嗎?”

“他說今天出去處理點事情。”

“嗯……”時引試探地開口,“刑哥,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一些消息,是關于喻老師的……”

“什麽消息?”

“網上有人說喻老師是富二代,還跟一個女的訂婚了。”時引簡明扼要地說出重點,“這事兒……你知道嗎?”

“訂婚?”刑骁的關注點也在後半部分,“什麽新聞?給我看看。”

關于喻惟江的這則爆料是一則預告爆料,喻惟江平時佛系,刑骁在他的影響下,無形中也變得很佛系。

喻惟江将演戲這個工作簡化成了最稀疏平常的職業,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也讓自己的身份變得單一化。

刑骁已經放棄掙紮了,被喻惟江“牽着鼻子走”,全然以他為中心,專注尋覓好劇本、照顧好他的日常生活,不太關心營銷以及反黑方面的事。

“這我不知道啊。”刑骁看了時引轉給他的爆料,也是困惑不解,“沒聽他說過。”

時引幽幽道:“這種事他會跟你說嗎……”

刑骁拔高了嗓音:“談戀愛是要報備的!”

時引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刑骁摸了摸下巴,“富二代是真的,他家确實有錢,還不是一般的有錢……訂婚這事兒我真不知道,我得問問他。”他手一頓,眼睛一瞪,“我靠,他今天不會就是去見那個女的了吧?”

喻惟江跟顧昀清約在一家咖啡館,地址是顧昀清選的,咖啡館的氛圍很符合她的氣質,寧靜清雅。

顧昀清拿勺子在杯中輕輕攪着,“今天這算正式的相親嗎?”

“你可以這麽認為。”喻惟江說。

顧昀清擡眸看他,嘴角帶着點笑意:“喻伯父說你很忙,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見我一面。”

“遲早都要見的。”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任何感情,但最好還是不要對我那麽冷淡,尤其是以後,如果我成為了你的妻子,”顧昀清抿了一口咖啡,“你這樣,失去了身為丈夫應有的品德。”

“點點喝的吧,”顧昀清雙手交疊搭在桌上,微笑地看着他,“用今天這點短暫的時間,讓我們了解一下彼此。”

喻惟江點了一杯意式咖啡。

顧昀清漫不經心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很自然地收回視線,對喻惟江說:“有人在拍我們诶。”

喻惟江嗯了一聲:“沒事。”

傍晚五點半,時引來到了刑骁預訂的餐廳,張捷知道刑骁請時引吃殺青飯,過來蹭飯,拉了張椅子随意地坐下,問:“喻惟江沒來?”

“他還沒回來。”刑骁起身給張捷倒酒,“張導,你怎麽來了啊?”

“殺青宴不請我這個導演?”

這時喻惟江還沒回來,但是網上預告的那則爆料已經爆出了後續,還貼上了照片,時引一直關注着,這會正低着頭在看照片,張捷曲起手指敲敲碗,“幹嘛呢,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看不見我這個大活人?”

時引終于擡起頭來,一臉發怔,臉色還有點發白。

“怎麽了你?”張捷皺着眉,“吃你一頓,至于嗎。”

刑骁笑道:“張導,我懷疑時引對你PTSD了。”

張捷啧了一聲:“搞得我像個閻羅王。”

“我,”時引站了起來,“我去趟廁所。”

他走後,張捷和刑骁面面相觑:“怎麽了這是?”

夏日晝長,落日的餘晖呈橙黃色,透過洗手間的高窗斜斜地射進來,在洗水池上投映出規則的幾何光暈。

時引走進餘晖裏,單手撐在洗手臺上,他拿出手機想打電話,頓了片刻,将通話界面切到了微信界面。他翻了翻聊天列表,點開了y的頭像。

時引沒意識到他的手在發顫,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給y打了語音電話。

微信電話的提示音猝然響起,喻惟江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氣氛組組長”,喻惟江愣了愣。

鈴聲響了幾秒,顧昀清垂眼看過去,“不接嗎?”

喻惟江回過了神,有些遲緩地拿起了手機。

“喂。”

時引的手撐在洗手臺上,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熟悉又低沉的嗓音,他曾經聽過的、也曾懷疑過的聲音。

“是我。”時引嗓子有點啞。

喻惟江嗯了一聲。

y在時引印象裏是個低嗓音的成熟男人,種種巧合都在有意無意地披露y的身份,時引不蠢,想過y也許就是喻惟江。他可以選個更有意思,或者更有氛圍的時機挑明y的身份,比如等到他向喻惟江邁出那一步的時候,又比如他跟喻惟江正式确認關系後、想在不經意間增加一點情調的時候。

可是時引選擇了今天。

“y,”時引打開了水龍頭,試圖用水聲掩蓋自己低落又暗啞的聲音,“你能多說點話嗎?”

喻惟江摸了摸手邊的咖啡杯,視線垂落,低聲說:“殺青快樂。”

四個字讓時引确認了y的身份。

“喻惟江。”時引在水聲中喊了他的名字。

喻惟江應了一聲:“嗯。”

時引沉默了很久,還是優先選擇了那個最沒出息的問題:“你……訂過婚?”

喻惟江不想騙他,殘忍地承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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