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陰謀
桐笙要了家中最健壯的一匹馬給朔夜,朔夜騎着它趕路多少能從預算時間中節約出個兩三天。快到翠雲山的時候,朔夜在想若是上山遇見師父要怎麽辦?她正在困擾,卻在山下看見望月。
朔夜的出現讓望月喜出望外,趕緊叫住朔夜問:“師姐出現在這裏,是決定要回山上了麽?”
朔夜搖頭。“我有事找莺時。”
“莺時師姐就在山上,我陪你回去好了。”
“等一下。”朔夜叫住望月:“師父可在山上?”
“師父呀,她走了大半年了,每月都有飛鴿傳書,卻每月都說暫時不歸。”
“就是說她不在山上了。”
“嗯。”
“如此甚好。”
上山的時候,望月一直走在朔夜前頭,她想朔夜許久沒回來,這山上還是有些變化的,于是充當一下向導給朔夜說說山上的東西。誰知望月還在猜想師姐們看見朔夜時的表情,朔夜卻在半山腰上停了下來,說:“我不便再上去了,就住在前面的小竹屋裏。你上去跟莺時說我來了,叫她晚點下來見我,順道也帶一些吃的東西下來。”
“師姐為何不上去?是害怕師父知道你回來過?”
“算是吧。”朔夜看着這周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說:“何況我也确實離開太久,害怕突然回去會和師妹們合不來,顯得尴尬。”
“何必在意那些?你即便離開了這麽久,見過你的師姐們都很想你,沒見過你的師姐們也很想見你的。何況你走了這麽久,師父還是将大弟子的位置給你留着,就連八師姐的位置都還在啊。”
這可算算是一件讓朔夜覺得窩心的事情了,只是……“我想我不可能再回去做她們師姐了,所以還是不見比較好。”
“真麻煩。”望月扁了嘴。“好吧,你不上去就算了,我會跟莺時師姐說的。”
“嗯。”
翠雲山半山腰上有兩處竹屋,供弟子思過用,裏面一直備着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朔夜選了其中一間落腳,曾經因為犯了性質十分惡劣的事,朔夜和桐笙被罰在這裏住了半年,期間不許上山,不許下山,所有東西都靠別人給她們提供。但這樣明顯受限的日子反倒讓桐笙覺得更自由,後來得許回到山上,桐笙卻還是經常跑到這裏來住。
離竹屋不太遠的地方有一座土堆,那其實是一座墳堆,裏面葬的自然是阿九。許久不回來,那墳堆上滿是腐壞又新落、反複堆疊着的枯竹葉。或許因為莺時常來看阿九,所以過了這麽多年阿九都還在這裏吧。朔夜蹲下.身摸了摸阿九,她說桐笙很好,她說總有一天會将以前的桐笙帶回來看它。
山裏暗得較早,莺時來的時候,朔夜早已點了燈。待朔夜吃過東西,莺時才問她:“姐姐這次來,可是要叫我幫忙了?”
“嗯。”朔夜點點頭。“我在想,師父的藥你短時間內沒辦法解得了,但我們或許真的能從孟婆湯上下手。或是讓那東西對笙兒無效,又或許可以叫笙兒吃了之後能想起以前的事情。藥理你懂,所以由你決定從何處下手。不過你要小心別被師父發現,我真的不希望你被師父責罰。
我本想在笙兒這一世走完之後再來找你,可想想現下她還有幾年時間,若是運氣好,這幾年你或許也能有所成就的。若運氣不好,我也不過浪費了趕路的這兩個月的時間。我本想托人帶信過來,可那些人又上不了翠雲山。我也怕信件被師父看到,最後覺得只有自己走一趟比較安全,所以就來了。”
“笙兒呢?”
“她自然在自己家中。”
莺時垂眸,揉了揉眉心,說:“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說說。”
“什麽事?”
“師父在你上次回來之後沒多久就下山了。”
“師父下山之事,望月與我提過。”
“她跟你說師父去躲谷雨麽?”
朔夜點頭。
“我怕事情沒這麽簡單。”
朔夜不解。“怎麽講?”
莺時右手食指在桌上點了一下,說:“師父下山的前兩天,我跟她回房去拿書。經過你的房間時,師父嘆了一聲你許久沒回來過了。我當時只當她是想你,因而有此感嘆,并沒放在心上。後來她下山了,我也根本沒多想。
當時我也以為谷雨要來了,所以師父才又下山去。可谷雨每次來,師父最多能提前幾天感應到她的存在,然後交代好山上的事情就離開。可那次谷雨在師父下山之後兩個月才出現在山腳,那時候師父早就不在山上了。
期間師父飛鴿傳書叫我下山辦事,我仍舊沒想太多,還抽空去了一趟豐德城見你。可我回來之後才知谷雨已走,師父卻未歸。想想師父下山前在你門前的感嘆,我才隐約覺得不對,我猜師父下山極有可能是因為你,所以我下山找人給你送信想告訴你這事。不過,看你現在坐在此處,想必你根本沒收到信件,這不禁叫我有些擔心獨自在豐德城的笙兒。”
莺時說完話,朔夜神經都緊繃了,雖不知師父可能做什麽事,但她一想到桐笙獨自在豐德城就擔心不已。
“我原本打算在這裏呆三天,現下看來是一天都多呆不得了。明日一早我便回去,拜托你的事情,還要你多費點心才好。”
莺時答應道:“姐姐交代的事情,我自當全力去辦的。”
回程的事情,朔夜還在于莺時細說,這時望月卻來了這半山腰。
“莺時師姐,四師姐有事找你,叫我來接你回去。”
莺時去打開門,卻沒叫望月進屋。“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出來。”
望月很聽話地點點頭,便走到幾步之外的地方去等她。莺時回到屋裏與朔夜講:“你沒讓別人知道你回來,所以明早我也不便來送你,你自己路上小心。”
“好。”
與朔夜道別,莺時便出了竹屋。望月提着燈籠在外頭等她,見她來就笑了。望月似乎很喜歡莺時,雖然莺時每天都要抓着她念經。
第二天天微涼朔夜就開始收拾東西,等到快出門了,望月又來了。
“這位小師妹為何你又來了?”
“我來送師姐,師姐不歡迎我?”
“這樣麽?”朔夜帶上行囊,說:“那走吧。”
朔夜的馬拴在靠近山腳的地方,反正這座山不好進,根本不害怕桐笙給的馬兒被人偷了。二人行至山下,朔夜牽上馬正要與望月道別,望月卻說:“我送你。”
“你莫不是想将我送回豐德城去?”
望月搖頭:“我還沒那本事。”
說罷,望月拿了一張很大的帆布攤開在地上,朔夜一眼就看見了上面那個紅色的陣。
“這是?”朔夜以前聽說過有傳送陣法這種東西,可是當初她并沒選擇學習。後來她建議桐笙學習這個,桐笙卻選了無中生有的能力。
望月擺好帆布,說:“師姐不要笑我,我才學了不久,只能在屋裏用特制的材料畫陣,沒辦法即刻畫了即刻傳送。這陣是我昨晚特地給師姐畫的,雖不能将師姐直接送回豐德去,卻能幫你少受幾日路途煎熬。不過……我學藝不精,所以莺時師姐也沒跟你提起。就看師姐你敢不敢上我這陣,叫我送你走了。”
望月臉上那自信的笑容自說話開始就沒減少過,朔夜為何不信她?
“你若是沒信心将我送到你預計的地點,此時定不會站在這裏了。”說罷,朔夜牽着馬兒站在了陣中央。“不過你要是将我送到更遠的地方的話,下次見你可不饒你。”
望月屈膝單腿跪在陣前,右手五指張開觸到陣上,只聽她嘴裏低聲念着催動咒文,早已在帆布上幹固的陣紋卻如水一般開始流動,随後便閃現一陣光将朔夜包圍。光亮害得朔夜不禁用手擋在眼前,直到她感覺光亮減弱,放下手時,她發現自己已然離開了翠雲山。
朔夜看着離自己不遠的那城門,心想望月還蠻厲害的,這可比她所預計的地方還要遠一些。
“這一來又可節約出大致五日時間。”朔夜心情大好,便牽着馬兒進城去吃早飯。從這座城離開,朔夜一路朝豐德城的方向趕去,算着大致還有十天便能見到桐笙的時候,朔夜聽見了一個消息。
“聽說皇上最近和大臣商議,想将以前流放的在豐字頭三座城的那些大臣召回去。可朝中有些大臣極力反對,朝堂上局面至今都僵持着。”
“皇上想召大臣回去?那為何曹大人前不久半夜裏被人殺了?”
“哪位曹大人?”
“不就是以前被皇上貶官流放到豐和城的那位曹大人嘛!”
“還有豐德城那位阮大人,雖然逃過一劫,卻險些丢了一只手呢!”
“我想是那些大臣不願意以前的大人回去,所以要下殺手。只看是他們的動作快,還是皇上的聖旨快。”
“我倒不覺得。”對此說法,有人嗤之以鼻。“這不過是皇上演的一場戲罷了,是皇上想殺了那些大臣還差不多。”
“你們都不要命了啊,在外頭公開讨論這些?”
就因為這句話,幾個人悻悻地散開了,仍在草棚茶攤歇腳的朔夜卻有了自己的擔心。阮大人是否被刺與朔夜毫不相幹,她唯獨在意桐笙,萬分擔心桐笙也遇到危險。
事情哪有這麽巧?為何這事情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在朔夜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這莫不是師父在動手?
“怎麽可能!”朔夜嘲笑自己此種想法,卻還是速速結了茶錢,騎上馬兒飛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