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眼淚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把薛矜當場吓成了個木頭。
他直愣愣瞪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紀裴睫毛不算長,卻很濃密,炙熱的視線藏在睫毛底下,迷離又致命,高挺的鼻梁讓他整張臉顯得格外俊朗淩厲,此時隔得近了,淩厲少了幾分,倒多出一份溫柔來,他的鼻子摩擦着薛矜的臉頰,像一個熱源,讓薛矜整張臉頓時漲的通紅。
感覺到紀裴開始舔舐自己嘴唇的時候,薛矜如夢初醒,掙紮着就要去推他,卻被紀裴按得動彈不得,紀裴一手按着他的後腦勺,一手握着薛矜的手,就這樣輕而易舉撬開了薛矜的牙關。
舌尖攻城略地,薛矜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嗚咽,拼命眨眼,紀裴察覺到他的害羞和抗拒,握着薛矜的手就伸向了被窩裏面。
紀裴身上溫度極高,整個人像個火球,薛矜仿佛就是那一汪甘泉,他的手所到之處,是紀裴解渴的良藥。
薛矜察覺到紀裴的變化,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蛇毒的威力,原來熱毒竟是這樣的效果,他看着紀裴,紀裴也看着他,薛矜的眼神清醒,紀裴眼神卻已然朦胧。
薛矜用力拉開一點彼此的距離,貼着紀裴的臉,小聲問,“紀裴,你是不是真心想和我好?”
話問出的時候,薛矜聽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一聲一聲,在黑夜裏,尤為動人。
紀裴将他的手按在胸口,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再次吻上他,用實際行動訴說着自己的迫不及待。
薛矜認命了,抱着他的是他從小到大藏在心裏的人,他有什麽好拒絕的,索性閉上眼睛,腦海裏開始回想從前看過的那些話本子,依照上面的描寫來青澀回應着紀裴。
床帳之中,熱浪翻滾,燭火照不到的地方,只剩下嘆息陣陣。
耳鬓厮磨間,薛矜聽到紀裴叫他的名字,竹清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吐出,是觸人心底的溫柔纏綿,不知為何,薛矜突然落了淚。
淚水毫無征兆從薛矜眼中湧出,無聲淌下,順着臉頰流進了紀裴的脖頸,紀裴并沒有全然失了意識,淚水甫一接觸到他的皮膚,他便察覺了,帶着薛矜體溫的眼淚,落在紀裴滾燙的身上,就像一滴泉水滴在了燒紅的岩石上,轉瞬即逝卻刺痛無比。
紀裴撫過薛矜的臉,用手指擦拭掉他的眼淚,“竹清別哭,都是我不好。”
薛矜搖頭,想說不是他的錯,可是眼淚像是決堤一樣,反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自然是沒有成事,紀裴哄着薛矜用手助了他,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體溫漸漸降下來,恢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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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矜累極了,趴在紀裴身上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尚早,微弱的晨光落在窗棱上,還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
紀裴還沒醒,薛矜聞着床帳裏的氣味,清晰記得昨夜的荒唐,他掀開被子下床,給自己披了一件衣裳,喚了柳芽備水沐浴,洗掉一身的黏膩後,他穿了件尋常的袍子,回了溪雲齋。
柳枝守在溪雲齋,吩咐了小丫鬟們例常灑掃,自己坐在偏廳裏打盹,驟然聽到薛矜回來了,忙打起精神迎上來,卻看到薛矜紅腫着雙眼,臉色十分不好,一言不發進了屋子,把自己埋在了被窩裏。
柳枝帶着疑惑的眼神詢問柳芽,柳芽滿臉的難過,湊到柳枝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柳枝驚得瞪圓了眼睛,驚道:“這這這可如何是好,怎麽會這樣,咱們回去怎麽跟夫人交代啊,你怎麽不看着點!”
柳芽也委屈,“主子們在裏面,我怎麽敢輕易打擾,再說我想着世子病的那麽重,哪裏知道……等我聽到動靜的時候,已經後半夜了,當時還不是很确定,今早少爺醒來要水沐浴,我進屋子後,才确定的……”
“那世子呢,怎麽讓少爺一個人回溪雲齋了?”柳枝問。
“世子……還沒醒。”
柳枝一聽臉就黑了,“世子怎麽如此對待我們少爺,不行,我要去問一個說法!”
柳芽忙拉住她,“姐姐別忙,一切等少爺睡醒再說吧,少爺若是不追究,咱們做奴婢的,怎好過問。”
“哎!”柳枝唉聲嘆氣一陣,讓柳芽留意着屋子裏的動靜,自己去小廚房給薛矜炖百合粥去了。
紀裴是中午醒的,窗戶開着,外頭的春風吹了一上午,屋子裏的味道已經散了,他只看到被子上斑駁的痕跡,坐在床上,臉色很是難看,可是頭卻悶悶地疼,恍惚能記起什麽,卻總是記不真切,只知道昨夜十分難熬。
洗漱完仍沒看到薛矜,他便問了畫梅,畫梅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紀裴皺着眉追問,“有什麽就說什麽。”
“世子妃一大早醒來叫了水沐浴,之後就回溪雲齋了,再沒來過。”畫梅低着頭回禀。
紀裴心中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看着畫梅,肅然危坐,“昨夜,發生什麽事了?”
畫梅頭垂得更低了,小聲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昨夜世子您頑疾發作,世子妃吩咐了誰都不許進來打擾,奴婢們只敢遠遠候在外頭,大約子時三刻的時候,聽到屋子裏有動靜,怕是主子們要茶,所以就和柳芽走近了些,聽到……”
畫梅說到這裏,窺一眼紀裴的神色,不敢再說下去,紀裴冷臉看着她,畫梅無法,只能繼續道:“聽到……屋子裏是世子和世子妃的動靜,奴婢們越發不敢靠近,立刻遠遠地走開了,早上世子妃醒的很早,要柳芽服侍他沐浴之後就回了溪雲齋。”
紀裴一顆心沉到谷底,終于記起了昨夜薛矜的眼淚,他手握成拳,坐在桌邊,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區區一個蛇毒,竟然就擾亂了他的心智,讓他做出了如此無法挽回的錯事,脖子上仿佛還留着眼淚烙印下的刺痛感,薛矜淚眼婆娑的模樣更是讓紀裴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紀裴午膳也顧不得吃,起身就往溪雲齋而去。
剛穿過竹林,就見到葫蘆朝着他急奔而來,在他面前停下,氣喘籲籲地說:“世子,太子殿下着人傳話,說讓您速去一趟東宮。”
紀裴停住,“可有說是什麽事?”
“來人沒說,是快馬來的,想來很着急。”葫蘆道。
紀裴停在竹林外面,再往前走過小徑,過了月亮門,便是溪雲齋了,他躊躇一下,對葫蘆道:“你去将傳話的公公請進來喝杯茶,說我稍後就來。”
葫蘆應下,還未轉身,門房的一個小厮疾步走來,到紀裴跟前躬身回禀道:“世子,東宮的公公來傳話了,讓世子速去東宮一趟。”
短短時辰,催了兩次,想來确實有緊急事情,紀裴不好耽誤,只能折返回去,随着小厮往外院走,邊走邊吩咐葫蘆,“你不必跟我去,回溪雲齋守着,世子妃若是醒了,就說我去東宮一趟,回來有話對他說。”
“是。”葫蘆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