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事發

此時的薛矜還不知道兩位母親的談話,他吃完飯見兩位母親有私房話要說,便自己去了後院,幾個月沒回來,他倒是很想念沉風閣的一切。

畫梅見到他,開心的什麽似的,又是上牛乳茶,又是上點心,還差小丫鬟出府去買玉酥齋的栗子糕,薛矜笑她,“怎麽,才兩個多月未見,就把本世子妃當成稀客了?”

畫梅恭順道:“瞧世子妃說的,奴婢這是見到您高興,您出去這麽久,奴婢們可想念您了。”

“撒謊!”薛矜喝一口牛乳茶,對畫梅笑道,“你想我還有幾分相信,她們幾個小蹄子往日最怕我,見到我跟耗子見到貓一樣,我不在她們不知道多自在。”

畫梅拉過那幾個小丫鬟,“您讓她們自己說,她們前幾日還跟奴婢念叨呢,說最喜歡同世子妃抹骨牌了。”

“好啊!原來不是想我,是想我的錢了。”薛矜指着那些丫鬟的頭,故作惱怒。

那些丫鬟也瞧出薛矜今日心情不錯,于是大着膽子和他說話,薛矜在宴席上吃了點酒,這會兒正無聊着,又在沉風閣,聞着往日熟悉的氣息,人就有些懶懶的,于是他吩咐道:“既如此,還不快快把牌支起來,今日我要把你們贏走的錢都贏回來,看你們再猖狂!”

紀裴不在家,衆丫鬟樂得清閑,立馬支起了牌九的桌子,薛矜、畫梅再并兩個小丫鬟抹起牌來,不一會兒,就圍了一圈小丫頭圍觀,着看牌的比打牌的還多,薛矜視線一掃,在人群中看到了文姨娘屋裏的丫鬟阿七,薛矜眼珠子骨碌一轉,對畫梅道:“今兒這麽熱鬧,不如把文姨娘叫來一起抹牌,免得她整日拘在屋子裏悶得慌。”

阿七一聽,忙回話道:“回禀世子妃,文姨娘病了,正睡着呢。”

薛矜故作驚訝,“病了?病多久了,可有請大夫來瞧?”

阿七回道:“女兒家身上的病,請嬷嬷來瞧過,開了藥正吃着呢。”

“那就好,好生照顧着,別到時候世子回來了,說我苛待她。”薛矜手上抹着牌,頭也不擡,阿七瞧他分明不是關心的樣子,咬了咬牙,只能應下。

抹了幾圈牌,天色漸暗,薛矜打了個哈欠,将剩下的幾串錢分給了在場的丫鬟,起身說要去溪雲齋看看。

溪雲齋院子裏種了許多花,如今正是秋菊盛開的時節,薛矜沒讓人跟着,一個人慢慢踱步到溪雲齋,夜幕下的秋菊開的正盛,金燦燦的花朵看着都喜慶。

薛矜直起腰環視一圈,看到了更遠處姨娘們住的院子,他想着阿七的話,文姨娘病了?薛矜冷笑一聲,怕是心病吧,自從知道她用繡品傳遞消息之後,薛矜就一直暗中留意着,她消息傳不出去,可不得急病了。

薛矜突發奇想,決定去找她談談。文姨娘的院子很小,布置的卻很雅致,月亮門後面種着一顆垂柳,細長的枝條随風飄蕩,院子沒點燈,出奇的安靜,她身邊就阿七一個丫鬟,此時正在外面躲懶貪玩,薛矜站在院子中央,從窗戶瞧了瞧屋內,也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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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薛矜還是決定先去叫個人來點燈,剛一轉身,忽覺一陣勁風吹過,只見一個黑影從柳樹後面竄出來,一掌就劈向了薛矜的胸口。

薛矜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的後退一丈,摔在地上,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來。

那個黑影迅速閃身到他面前,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已然抵在了薛矜的頸前,薛矜定眼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文姨娘。

薛矜捂着胸口,顧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虛弱道:“你……你竟然會武功!”

“我會的還多着,可惜世子妃沒機會一一領教了。”文姨娘眼神陰狠,一手按着薛矜,一手拿着匕首朝他又湊近幾分,薛矜甚至能感覺到匕首刺骨的寒意。

文姨娘恨道:“你我本無恩怨,可你卻屢屢壞我的事,我只能除掉你以解心頭之恨。”

薛矜心裏怕得很,面上卻裝的鎮定,一面飛速思考着如何求救,一面跟文姨娘周旋,“可是紀裴和你也無冤無仇,他可憐你孤身一人,你為何害他?”

“你怎知我們沒有仇怨?”文姨娘眼神寒冷,已然全是殺意,“有些事,你死了,自會知道!”

說罷,她擡起手,匕首在夜色中銀光閃過薛矜的臉,薛矜急忙大叫救命,可這地方偏僻,哪裏有人,眼看着文姨娘就要手起刀落,刺在薛矜的脖子上,突然兩人感覺到什麽物件破風而來,文姨娘下意識一個翻身躲過,下一瞬,一把長劍直直插在文姨娘方才待過的位置。

劍身如雪,劍穗飄逸,是驚鴻劍!

薛矜眼睛一亮,還沒等他出聲,一人越牆而過,沖到文姨娘身邊,想要将她擒住,文姨娘身子瘦弱靈活,在紀裴手裏居然過了三招,最後終是不敵,被紀裴拿下。

很快,葫蘆帶着小厮沖進來,把文姨娘五花大綁起來,薛矜捂着胸口,想要站起身,被紀裴眼疾手快扶住,薛矜驚喜萬分,“你怎麽回來了!”

紀裴看着薛矜的模樣,心疼不已,“前方戰事結束了,我想着母親生辰,就先快馬加鞭趕回來了,幸好回來的及時,你怎能把自己置身這麽危險的境地?”

薛矜弱弱道:“我不知道文氏會武功,要是知道,我絕不會送上門來。”

紀裴掏出懷裏的藏青色手帕,替薛矜擦拭嘴角的鮮血,按一按他的胸口,關切問道:“有沒有覺得不舒服?若是傷到內裏就不好了。”

薛矜握着他的手搖頭,“沒有內傷,只是她這一掌打的突然,力氣又大,我有點受不住,調養兩日就好了。”

薛矜自己是醫者,他說沒事,紀裴才放下心來,他一手攬着薛矜,一面回身去看文姨娘,文姨娘已然被小厮們制住了,捆得結結實實的,紀裴臉色鐵青,極力忍耐着怒氣,對文姨娘道:“我自認待你已算不薄,你何苦害人,暗中勾結蠻夷,給我下藥,如今居然還想殺人,沒想到這麽多年我竟被你騙的死死的,當真以為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文姨娘被捆住,無法掙紮,眼神卻依舊倔強,沒有半分服軟的樣子,她對着紀裴,也再沒有往日溫柔嬌弱的模樣,她直直盯着紀裴的眼睛,神色凜然,“是我技不如人,如今既被你發現,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着她判若兩人的舉止,紀裴心裏除了憤怒,還有難過,他是真的想不通,明明是個極好的女孩子,怎麽就變成了如今這樣,他神色複雜道:“我只問你,是誰指示你這樣做的?”

文姨娘脖子一梗,倔強道:“無人指使。”

正說着話,葫蘆瞧見地上有個什麽東西發着亮光,走上前去拾起來,仔細一看,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他忙将玉佩拿到紀裴面前,“世子,這東西似乎是方才從文姨娘身上掉下來的。”

文姨娘一瞧見那塊玉佩,本來任人捆押的她突然猛烈掙紮起來,奮力地想要靠近紀裴,臉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沖紀裴囔道:“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紀裴接過玉佩拿在手裏,細看了看,玉佩材質乃極品,是無價之寶,應當是皇室才用得起的東西,他們紀家都不配用這樣的物件,更遑論是個姨娘,心裏頭不免懷疑起來。

薛矜也湊上來看,眯着眼睛道:“這東西看着有些眼熟。”

“可記得在哪裏見過?”紀裴問。

薛矜搖頭,“突然讓我想,我也想不起來。”

還未等他二人想到什麽,紀夫人和薛夫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看見這場景,兩人吓得半死,齊齊湊在薛矜面前,哭天搶地的,薛矜好一頓安撫,才讓她們消停下來。

紀夫人扭頭狠狠一巴掌甩在文姨娘臉上,恨道:“下作的小娼婦!是誰教你背主忘恩的!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文姨娘被打的臉上生生多出一道巴掌印來,卻也顧不上惱,只惦記着那枚玉佩,對紀裴道:“那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還給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她的叫喊聲讓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枚玉佩上,紀夫人看見後,詫異道:“這不是陛下身上那枚玉佩嗎,怎麽在這裏?”

紀裴大駭,忙追問道:“母親,您說什麽?”

紀夫人拿過玉佩,又看了一遍,篤定道:“沒錯啊,這就是陛下常常佩戴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樣。”

薛矜一拍腦袋,也道:“對對對,我記起來了,是陛下的,之前在東宮伴讀,陛下偶爾會過來,我見過幾次,難怪如此眼熟。”

紀裴心中猶如五雷轟頂,将他炸得一片空白,他立刻定下心神,讓葫蘆屏退了所有下人,又把文姨娘帶到祠堂,牢牢關上了門,走到文姨娘身前,居高臨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這東西你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

文姨娘冷笑一聲,“怎麽?一枚玉佩就把世子爺吓成這副模樣?若是我把這玉佩的來歷說了,世子爺豈不是吓死了。”

紀裴沒工夫同她糾纏,将紀夫人拉到一旁,小聲囑咐她道:“母親,你尋個由頭遞牌子進宮去見皇後娘娘,暗中打聽一下玉佩的事。”

紀夫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刻也不敢耽誤地去了,薛夫人見狀,也不好多留,起身告辭,紀裴将她送出門外,薛夫人想帶薛矜一同走,薛矜堅持要留下,當着紀裴的面,薛夫人不好生氣,只能随他去。

二位夫人都走後,祠堂只剩下紀裴、薛矜和文姨娘三人。

紀裴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神色肅然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姨娘,知道從她口中問不出東西來,便靜靜等着,只等紀夫人從宮裏頭帶消息出來。

文姨娘視線掃過紀裴和薛矜,突然大笑起來,笑聲猖狂又陰冷,着了魔一樣,笑罷,她道:“何必去問皇後,世子爺不就是想知道這玉佩的來歷嗎,荷香告訴你就是了。”

文姨娘說着,頓了頓,視線仍是看着前方的,眼神卻沒有焦點,思緒像是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她頭發在掙紮中已經散了大半,發絲拂在臉上,越發顯得她面容姣好,體态風流,她冷漠勾起的唇角帶着一點諷刺,緩緩道:“不知道世子爺記不記得,你們的好皇帝,當年還是個皇子的時候,在白國做了五年質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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