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一起
☆、在一起
? 一個多月後,阮潇椴有了妊娠反應,雙兒早孕的特征他都有,□□發脹,嗜睡,惡心嘔吐,飲食口味改變。
這些症狀阮潇椴都從醫書上看到過,他害怕起來,又不敢去找大夫,幹脆對着《脈經》的描述給自己把脈。
如此這般翻了幾天的書,阮潇椴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作為一個難得一遇的暗雙,自己懷孕了。
阮潇椴只能苦笑,雙兒被發現出任朝廷命官是欺君之罪。被發現後,即使皇上不處置自己,也會妒火中燒的遷怒于楚長執。最最重要的是,楚長執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成親,人家眼裏只有自己的亡妻。
但是千難萬難,無論如何阮潇椴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一想到這個孩子以後會長得像楚長執,阮潇椴就很期待孩子的到來。
幾天之後就是政績考評了,阮潇椴沒有懸念的被評為上等,等待擢升。
剛評完的那天晚上,阮潇椴來到皇上的書房,直接就跪下了。
皇上吓一跳“阮阮你這是?”
“皇上,求您把我外放吧!雲南也好,閩南也好,廣西,漠北,西域,只要離京城遠就行。當縣令當司馬當團練副使都行。”
皇上的第一反應就是有大臣排擠阮潇椴,但想想又沒有這樣活的不耐煩的大臣,公然欺負阮潇椴就相當于和皇上叫板了。他想扶阮潇椴起來,但阮潇椴堅持要跪着。
“告訴我為什麽要離開這麽遠!你讓景德怎麽辦?再過幾個月就是你們的婚期了。”
“因為,因為……”在來之前阮潇椴想過無數個原因,但都不現實。
跪的久了,阮潇椴覺得腰有點酸,他把手放在小腹處,想着:孩子啊,爹爹馬上就要說謊騙自己最好的朋友了,不要鄙視爹爹,爹爹也是沒辦法。
猶豫了一會,阮潇椴心一橫,說“我想和皇上在一起。”
皇上正在批奏章的手停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潇椴。
Advertisement
“我前段時間,才發現,我對皇上是有感情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怕大臣們說我沒有根基,所以我想去底下鍛煉個幾年再回京。”
皇上拿起折子,接着看起來“你在騙朕,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讓你放下自尊來騙朕?朕更加好奇了。”
被識破的阮潇椴低頭看地毯,腦子裏一片混亂。
楚長執請求從外面進來,皇上準了:“長執你也來勸勸潇椴,今天他很奇怪。”
楚長執蹲在阮潇椴旁邊很不解的問:“為什麽要離開?”
“……不離開的話,我會死的。”即使不被欺君之罪殺死也會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無論皇上和楚長執怎麽問,阮潇椴就是堅持去外地,死活不說為什麽。
皇上沒轍了,答應讓阮潇椴去離京城不是很遠的一個地方當縣令“不過你三年任期回來之後就立刻要娶景德。”
阮潇椴答應了,他已經計劃好,到地方把孩子生下來以後就說是在當地娶的妻子生的。妻子因生産而死。他思念亡妻,也學楚長執那樣來個終身不再娶。為了不耽誤景德的青春,阮潇椴準備一到任上就給皇上請旨退婚。
領到委任狀以後,阮潇椴下個星期就要出發去那個離京城有一個月路程的設城了。
對于兒子的外放,阮老爺表現得很坦然,覺得年輕人肯去外面歷練歷練也是好事。
皇上對阮潇椴各種擔心,甚至一度想把楚長執也調到設城去保護阮潇椴。
楚長執倒是想一起去的,結果被阮潇椴一句話給頂回來了“要去三年呢!不能每年祭奠你的亡妻了怎麽能行!再說,設城也沒那麽多丫鬟伺候你。”
去設城的那天,皇上讓楚長執在長亭替自己給阮潇椴送行,楚長執端起一碗酒“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喝酒,但這次不一樣,這是皇上的心意。”
阮潇椴端着酒碗猶豫了,最終還是沒喝“心意領了,現在我不是不想喝,是不能喝。”
深深的看了楚長執一眼,阮潇椴就轉身離開了。
去設城的路還算平坦,但是長時間的馬車坐下來,阮潇椴又開始孕吐反應了。
那天又吐的昏天黑地一塌糊塗之後,阮潇椴對車夫說“我知道你是皇上派來的,你把我的情況告訴皇上,我沒意見,但是只有一點請你務必幫我隐瞞,如果皇上怪罪下來我幫你擔着。算是我求你幫個忙了。”
車夫表示願意幫着隐瞞,然後疑惑的問阮潇椴是不是得什麽病了。
“不算是病,不過也挺折磨人的,我是暗雙,肚子裏的孩子兩個多月了。”
阮潇椴到設城已經三個月了,現在是秋天,正是收獲的季節,偏偏這個時候鬧了蝗災。阮潇椴這段時間都去村裏組織勞動力在晚上點燃篝火把蝗蟲吸引過來然後燒死。
然而設城的蝗蟲沒了,周圍城鎮的蝗蟲又會聚攏來,眼看着一年的收成就要被蟲子糟蹋殆盡。
這天中午,阮潇椴坐馬車到一處農田停下,下車前問了下車夫“我肚子應該看不出來吧?”
“雖然不太明顯,但阮大人也不要太累着自己,畢竟都六個月的身子了。”
阮潇椴小心的下了車,揉了揉酸脹的腰,然後對車夫笑笑“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車夫搖搖頭,駕着車回縣衙,一進縣衙的門就看到皇上和楚長執穿着便服站在那裏,顯然是微服私訪來的。
一看到車夫,皇上眼前一亮“終于找到你了,你們阮大人呢?”
“他,去督察治蝗的進展了。”車夫心裏直替阮潇椴擔心,看來懷孕這事是瞞不住了。
皇上和楚長執騎着馬,由車夫領着去找阮潇椴,一路上楚長執還問車夫“潇椴為什麽讓你先回來?”
“因為阮大人要在地裏呆到傍晚才能回來,直接就坐百姓的牛車回來了。”
皇上嘀咕着“這小子雖然有點文弱,但平時是喜歡騎馬的,怎麽現在都是坐車了。”
還沒到地方就看到遠處圍着一堆人,皇上和楚長執策馬過去,看到阮潇椴正在教村民滅蝗技巧……确切的說,是如何烹饪蝗蟲。
為了做示範,阮潇椴親自吃了一只烤蝗蟲,并且告訴百姓“唐太宗曾經生吞過蝗蟲來表達滅蝗的決心,我這個還是烤好的,小巫見大巫了。”
皇上在人群中鼓起了掌,然後走到阮潇椴面前“我真不是故意要把你派來設城的,那時候完全不知道設城的蝗災是全國最嚴重的。你做的很好,看來回京之後要給你褒獎了。”
阮潇椴吃驚的看着皇上和不遠處的楚長執,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孩子最近還算乖,胎動的也不明顯。
“阮阮,你黑了,瘦了,不過還是很好看。”皇上習慣性的拉起阮潇椴的手,感覺不對,仔細一看,手上薄薄的一層繭還有細小結痂的傷口。
皇上把這雙手握起來放在自己胸口,阮潇椴用力把手拽了回來,然後看了楚長執一眼。
楚長執把頭扭到了別處,沒有看他們。
“阮阮,我們回去吧!這些事會有京城派來專門治蝗災的人辦。”
還沒等阮潇椴答應要走,皇上就拽着他從田埂上跳了下來,阮潇椴跳下來之後就覺得肚子疼了。
等阮潇椴坐到馬車裏之後,皇上對楚長執說“我覺得阮阮見了我們好像不太歡迎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楚長執狐疑的盯着阮潇椴坐的行駛中的馬車,然後突然掀開布簾子,阮潇椴正皺着眉頭揉肚子,因為坐着的緣故,看上去肚子那裏鼓鼓的一團。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之後,阮潇椴知道已經被發現了。幹脆也不遮掩了,接着揉肚子。
皇上見楚長執在發愣,就也往馬車裏看了看,然後心徹底涼了。
“這……你……”楚長執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阮潇椴讓車夫把車停下,對楚長執說“既然被發現了,也就沒什麽好隐瞞的了,我是暗雙,這也是我發現自己懷孕之後才知道的。孩子六個月了,是你的。”
楚長執捂住嘴說不出來話,從馬上跳下來,上了阮潇椴的馬車,等離近了阮潇椴時卻不知道自己手腳該放在哪裏,只好單膝蹲在阮潇椴面前問阮潇椴為什麽知道懷孕的時候不立刻告訴他。
阮潇椴沒好氣的說“你又不想娶我……你不喜歡會生孩子的男人,你自己說過的。”
“都怪我!”楚長執把手伸到阮潇椴臉上,嘴角止不住上揚的微笑起來,結果手還沒碰到臉就被阮潇椴打開了。
“你現在這樣說是什麽意思?是想要孩子麽?我是不會給你的!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潇椴,對不起……”
阮潇椴坐的離楚長執遠了一點“我不覺得你哪裏對不起我的,你當時也不知道我是暗雙,而且我也沒有反抗。”
“潇椴……”
“別!別這樣看着我,我不習慣!”
“我一直,一直,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喜歡你的。”
楚長執哭了。
阮潇椴有些不忍心,他幹脆別過臉,用手指把自己的眼淚刮掉,吸了吸鼻子“你下車吧,我不舒服,想早點回縣衙。”
“我也和你一起坐車回去吧。”
“不好意思,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一看到你我就渾身不自在,尤其是你知道我有孩子前後态度變化這麽大的現在。”
“哦。”楚長執默默下車,騎上馬跟着阮潇椴的馬車回縣衙。
剛到縣衙就有一個老太太背了包玉米在門口左顧右盼,一看到阮潇椴下車立刻走過來“阮大人,我等您好久了,這苞谷是一點心意,要不是您找人來挖井,我們村今年旱災又要死人。”說着就把玉米遞過來了。
“趙大娘,我吃不了這麽多。”阮潇椴只拿了兩個玉米,感謝了趙大娘一番就派一個衙役送她回家了。
小腹部疼得越來越緊,阮潇椴也不管楚長執了,快步進了縣衙,回自己卧房到床上躺下才長舒一口氣,然後喚仆人“快去找程郎中來,肚子疼得受不了……還有,吩咐張媽守在院門口……千萬不要讓那個姓楚的進來。”
孩子翻了個身,開始鬧騰起來,阮潇椴看着自己圓圓的腹部,無奈的淺笑着把肚皮上的小鼓包摁下去“寶寶,你是不是已經猜到自己被另一個爹發現了才這麽亂動,但是爹爹一時間接受不了他……”
“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我。”楚長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床邊了。
阮潇椴拍了拍自己額頭苦笑,自己剛剛真是疼傻了,居然讓一四五十歲的鄉村大媽去攔大內數一數二的高手。
“還是很疼麽?”楚長執的手不受控制的摸到阮潇椴小腹上,隔着衣服和肚皮也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裏面的孩子動彈的異常劇烈,掌心所觸是暖暖的一片溫熱“這是我們的孩子……”
阮潇椴疼得皺起了眉頭,他把楚長執的手拿開,自己兩手一上一下的護住肚子,無論如何不讓楚長執再碰了“八成是個臭小子,踢得特別有力氣……我想起你把我卧房門跺壞的那次了。”
沒一會功夫,程郎中就來了,把了一下脈又問了問,确診是最近勞累過度,又情緒激動導致動了胎氣,多養養就好了。囑咐幾句,開了安胎藥之後就離開了。
小胎兒終于鬧夠了,消停下來。
阮潇椴輕輕拍着肚子,對楚長執小聲說“幫我倒點茶吧。”
楚長執這時才發現自己真沒眼色,阮潇椴從外面回來到現在早該渴了。
被楚長執喂完水之後,阮潇椴解釋“剛剛我不是故意要你幫我倒水的,因為孩子已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着了,我不敢動,又不敢大聲喊仆人來,又特別渴……雖然知道你從來沒做過這種下人做的事……”
“這是我應該的,你不用這麽生分。”
“生分?我們本來不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麽,從長大之後就沒怎麽說過話,只是睡過幾次而已,我們好像從來就沒有不生分過。”
“潇椴,我不求你原諒我,只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個機會讓我以後好好彌補你。嫁給我好麽?”
阮潇椴幾乎快要脫口而出說我願意了,但他轉念一想就開始來氣,幹脆瞪圓了眼睛瞅着楚長執“沒門!”然後費力的翻個身面對着牆“如果現在我肚子裏沒你的孩子,你還是會和剛才那樣,一根死木頭一樣對我和皇上的暧昧舉動視而不見的。而且,你說過不會再娶。你和你亡妻才是真正的情比金堅。不要因為一時想要孩子昏了頭才娶我,我就只是個容器,三四個月之後孩子出來了我就沒用了。”
“我知道,你一直惱我,我心裏又何嘗好受……但真的是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我不信!才沒見過這麽喜歡人的!”
“因為喜歡你是太絕望的一件事,直到剛剛知道你是暗雙而且懷了我的孩子,我才發現自己很久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突然就能和你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感覺世界上別的所有不開心的事都微不足道了。”能感覺到楚長執聲音有點抖。
阮潇椴沒有把身子翻過來,他怕看到楚長執哭的樣子,只是把手伸向背後,握住楚長執的手以後十指交扣着放在自己肚子上。
楚長執手心握着自己最愛的人,手背貼着兩個人的孩子,耳邊聽到阮潇椴緩緩的說:
“我願意為你放棄男子的身份,我和孩子以後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