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瑞王通敵?

天際初白,蕭淮寧才聽的盡了興,從榻上坐了起來,擺了擺手,樂聲停下,“今兒的戲碼不錯,賞。”

“謝王爺恩典。”十幾個藝人跪伏在地上,頭貼在掌心,無一不慶幸撿回了一條命。

夜裏六個婢女被拖下去的時候,他們整個人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裏,唯恐下一瞬被拖下去的就是他們了。

建寧王喜歡偶戲全鹿京是出了名的。

府裏的偶戲班子換了一班接着一班,他們膽戰心驚的在建寧王府唱了半年,天天都擔心腦袋還能不能長在脖子上。

這回又趕上這麽一檔子事,吓得白毛汗一身一身的出,裏衣外衣濕了幹/幹了濕。

還好祖師爺保佑,這條小命總算是保下來了。

福順雙手托着墨青色朝服,領着幾個端着洗簌用品的婢女走了進來,蕭淮寧起身展臂,福順忙上前幫着蕭淮寧更衣。

“福叔,本王幾日不曾進宮了?”

“回主子,有半月了。”福順拿過一旁婢女手中的巾帕,為蕭淮寧淨面。

“這麽久了,本王還以為頂多三四日呢。等下下了朝直接進宮給母後請安吧。”發絲全部被束在四爪盤金龍的金冠中,墨青色的親王朝服掩去了蕭淮寧的幾分豔色但也多了幾分的狠戾,将本就蒼白的膚色襯的更白了,長身而立,容貌旖麗,似笑非。

建寧王蕭淮寧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

大楚辰時早朝,民間服飾顏色上無太多限制,朝服規制統一由禮部的司衣局縫制。

皇帝着玄色五爪金龍踏雲朝服,親王朝服墨青色四爪盤龍,文官着青色,武官為藏藍色或是一身輕薄盔甲。

文武百官站列好,身着玄色五爪金龍踏雲朝服,頭戴冕冠的元和帝才在緩緩走進大殿,坐在龍椅之上,聽着百官齊呼萬歲。

元和帝身材魁梧,沉穩如山,那是歲月磨砺而成的氣勢,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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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合着雙眼,坐在純金鑲紅寶石的龍椅上,像叢林中打盹兒的老虎。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常青雙手揣在袖袍中,面容秀麗,一雙眼睛平平淡淡地掃着階下站立的百官,目光與最前排的蕭淮安對上時,微不可查地和蕭淮安交換了一個隐秘的眼神。

“臣有本奏。”一個穿着青色朝服的文官出列,“瑞王私離邊關進入狄戎境內,與狄戎主将私會,大楚與狄戎正在交戰,瑞王此舉實乃通敵!”

“臣複議,瑞王在兩國交戰之時離開,又在狄戎境內逗留多日,根本就是存了謀逆之心!當嚴懲!”又一文官出列與第一個人站在一處。

“胡說八道!瑞王殿下是皇上親子,怎麽會與狄戎通敵!瑞王殿下打跑南蠻時,你們這幫書生還在學堂裏念酸詩呢吧!”一個武将氣的面龐漲紅,死死地瞪着那幫聲讨瑞王的文官。

“紅口白牙就說我們瑞王殿下謀反,有證據嗎?!”一武将跳了出來,兩邊火力全開,吵嚷起來。

“你們這些個文官上下兩張嘴皮一碰,就敢說瑞王殿下謀反!前線打仗時怎麽沒見你們這些個書生往前沖!只會背後念這些個小話!”

蕭淮寧眉一皺,瑞王蕭淮宇跑去狄戎的事情他早知曉,今天這般突然發難…他側頭看了眼站在一旁,老神在在事不關己的外祖父倡相,又看了看右相晏平仲,那老狐貍幹脆閉了眼裝死。

他冷笑一聲,轉頭和蕭淮安來了個對視。

蕭淮安神色平靜,不見絲毫慌張,甚至還對他彎了下唇角,當真兄友弟恭一派和睦的樣子。

蕭淮寧眉心蹙起,袖袍內的手握成拳頭,他那好三弟戰功赫赫,大楚戰神,誰叛逆謀反都不可能是他那好三弟,到底哪個蠢貨拿這等秘密軍情做筏,是腦子有水嘛!

腦子有水就敲開來控一控!

這事說了也不會起什麽作用,反而會把自己折進去,真是蠢貨!蠢材!

他的好父皇啊,可舍不得動霍宛留下的這倆兒子呢。

“都吵夠了?”看夠熱鬧的元和帝突然出聲,聲音沉穩平和,聽不出喜怒,亂成一鍋粥的朝堂瞬間安靜下來,百官齊跪,“請皇上恕罪。”

“邊關軍情是頭等機密,一直由代管兵部的永安王負責,爾等是如何知曉這等機密?”元和帝問道。

幾個上書瑞王的文官一時都慌了神,身子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臣,臣…”

“永安王你可曾将軍情洩露出去?”元和帝轉向第一排蕭淮安的位置,問道。

蕭淮安袖袍一展,跪下請罪,動作幹淨利落,“是兒臣失責,兒臣願受懲罰。”

“很好。”元和帝緩緩睜開雙眼,看下朝堂上跪着的幾個文官,雙眸中帶着鋒利和逼人的威壓,“很好,朕才知道朕的官員們一個個都好本事,在京城之中就能知曉邊關戰事,這手伸的可真夠長的了。

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此事,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般不守本分。”

“臣遵旨。”被點名的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領旨。

“永安王監管失責,罰俸半年。”元和帝起身離開大殿。

“退朝。”常青步下臺階,扶起蕭淮安,小聲說道:“陛下讓您去禦書房。”

“多謝公公。”蕭淮安微笑着向常青道謝,恰好看見站在一側的蕭淮寧,主動打了招呼,“二弟近來可好?”

“奴婢見過建寧王。”常青垂首站在蕭淮安身後,與剛剛扶永安王的親密動作相比生分不少。

他與倡後不對付,自然也就不待見倡後這個唯一的嫡子了。

“好的很。倒是大哥剛被父皇罰了半年俸祿可還夠養家的?”蕭淮寧一臉幸災樂禍的笑,“不夠的話可以找老三要嘛。畢竟大哥是因為他的事情被罰了俸。”蕭淮寧話鋒一轉,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用左手錘在右手的手心,“不過話說回來,老三一直在邊關,能有錢嘛?怕不是要比大哥還窮吧,要不然弟弟給大哥一點可好?”

蕭淮安看着蕭淮寧那張幸災樂禍的臉和那施舍般的語氣,笑了。

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老三才六歲,舅舅年關來京時給他帶了些當地的小玩意,老三喜歡的不得了,日日揣着,夜夜抱着,時不時拿出來賞玩一番。

養在倡後那兒的四公主不知怎地就看好了,偏要和老三搶,老三當然不會給,半大的兩個孩子為了那麽些個小玩意就打了起來。

四公主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打過皮慣了的老三?挨了欺負的四公主跑回倡後那裏告狀,蕭淮寧就給四公主出了主意。

不久後的一天,四公主趁着老三同舅舅在一起時,指使婢女将那些小玩意全部都砸了個細碎。

那些小玩意全都壞了,老三心疼的夠嗆,還哭鬧了幾日。

倡後那時也是這樣的語氣,施舍一樣賞賜給老三許多古玩擺件,還裝模作樣地呵斥四公主不要玩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玩意。

老三回了他們住的宮殿,看着擺設陳舊的古董屏風,虎頭虎腦的團子惡狠狠地咬牙說,他要成為大楚最有錢的人!

那時他就笑,問老三,不是想要成為大楚戰神嗎?怎麽又要成了首富?

老三小短手一揮,這兩個願望不沖突不沖突,當戰神也可以很有錢呀,這樣軍糧還可以自己出,不用死氣白賴的去讨去要。

的确不沖突啊~老三現在做的都很好呢。

“多謝二弟關心,大哥雖然底子薄沒有母妃接應但還是能勉強糊口的。”蕭淮安笑了笑,也不動氣,謙遜的很。

蕭淮寧見這人根本沒将他的諷刺放在心上,自讨沒趣,袖袍一揮離開。

“殿下,那我們也抓緊吧,陛下怕是要等急了。”常青見還有要上前搭話的官員,忙輕聲說道。

蕭淮安點了下頭,他是懶得應付這些見風使舵,急着要站隊的人。

他父皇正值鼎盛時期,子嗣不豐,立儲一事也遲遲不見元和帝提及,自然讓這幫忙着鑽營的官員慌了手腳。

今天鬧這了這麽一出,讓這幫狐貍又蠢蠢欲動了。

禦書房內,元和帝坐在書案前,桌上是堆積如山的奏折,但此時的元和帝根本沒心思看下去,好不容易等到門外太監通傳,永安王殿下到,才又裝模作樣地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折子,翻開,“進來吧。”

“兒臣見過父皇。”蕭淮安的禮還沒有行完,就被元和帝打斷,“成了,平身吧。常青你去門外守着,誰也不準進。”

“是,陛下。”常青退出禦書房,帶好了門,讓四周的小太監和宮女退下,就站在廊下,對着同樣守在不遠處的顏敘招了招手。

顏敘感到召喚就颠颠地跑到了常青身旁:“常叔。”恭恭敬敬地叫了人就乖乖閉嘴了,一點也不像顏敘那愛唠裏唠叨的性子。

但是沒辦法,常青是皇家影閣的首領,親自幫皇嗣培養影衛的。

他家溫林就是被常青撿回來養的,入了影閣是會變成冷血動物但也好過剛出生就凍死在路邊強。

他很感激常青把木頭帶了回去,也好讓他捂熱了那塊木頭的心呢。

“嗯,今天是你跟着殿下?”常青很少見顏敘跟着蕭淮安進宮,畢竟顏敘官職高事也多,上朝下朝的帶幾個貼身侍衛就好。

“嘿嘿。”顏敘抓了抓頭,“這不是我們爺嫌棄我車技不好嗎,讓我出來和車夫好好學學趕車。”

“…”常青平靜的臉出現一絲裂縫,這什麽破理由,侍衛統領學趕車,永安王府的人都要身兼數職?

還是永安王府已經窮的發不起月俸想要趕人了?

不行不行!等下要和陛下說一說,讓陛下多給殿下些金子,永安王那樣神仙一樣的人當然什麽都要用最好的了,不能窮,絕對不能窮!

蕭淮安見屋子內只剩下他和元和帝兩個人,自覺地走上前幫元和帝倒了杯茶,元和帝抿了口茶水,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安兒,你坐,父皇有些話要問問你。”

“父皇是要問老三的事吧。”蕭淮安坐在一旁,脊背端的筆直,唇邊挂笑,坐在光中柔和了線條和棱角,淺淡的眼眸充滿孺慕地看着元和帝,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一般美好。

元和帝一時晃了神,仿佛看見了剛成親沒多久的淑貴妃又或者是少年時的蕭淮安,胸口的情緒翻騰,是思念。

元和帝太熟悉這種感情了,畢竟這二十載的光陰,他每時每刻都和這種情緒作伴。

【作者有話說:海神終于走掉了,陰了快兩周的天晴了!阿渟開心的原地轉圈圈~預計這篇文是日更哦,喜歡的小可愛們留下收藏和票票,看黑肚皮王爺爆寵小美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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