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災民

元忍一手托着煤球的屁,股,一手托在煤球的背上,黑黑大大的一個大胖團子将瘦瘦的元忍擋了個嚴實。

“我的天啊……”白夭一回頭就見睜着一雙無辜的黃色貓瞳的煤球被一雙細細地手臂抱了進來。

他看了看黑黑的不輕的一大團,又看向上了馬車身材偏瘦的元忍,最後将目光落在了元忍細瘦的兩條胳膊,咽了口口水,看上去這麽瘦弱的佛子原來這麽有勁的嘛。

蕭淮安聽到白夭驚呼,跟着看了過去,就見沾了一身黑毛的元忍盤坐在地上,骨節分明的手放在煤球漆黑的背毛上,黑與白的對比非常的驚豔。

佛子面帶慈悲,微垂雙眸,身邊趴伏這溫順的野獸,明明該是讓人震撼的場景。

但與元忍非常熟悉的蕭淮安,愣是看出了那低垂的金眸裏癡癡地呆态。

“嗤—”蕭淮安沒忍住,笑了。

元忍怎麽聽不出來蕭淮安笑聲中的揶揄,他平靜地擡頭看着蕭淮安,道:“世人都傳珺竹溫潤如玉,但大都不懂玉也是石頭,涼薄的很。”

蕭淮安左手手肘抵在小桌上,左手支着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忍。

元忍看着蕭淮安這幅慵懶風情的樣子,嘆了口氣,“早知道被珺竹青眼有加的人,能得到珺竹這樣的寵愛,和尚當時就好好努力一下了。”

元忍右手從袖帶裏拿出一面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又看了看一臉懵的白夭,笑着問,“和尚長得也不難看啊,珺竹怎麽就對和尚沒意思呢?”

蕭淮安嫌棄地白了元忍一眼,見白夭好奇寶寶一樣地看向自己,摸了摸白夭的頭,真是個小傻瓜呀。

“爺眼還沒瞎。”

能看上你?元忍怎麽可能聽不懂這後半句話,這讓一向對自己容貌過分自信的和尚有點自我懷疑了,他悄摸摸地看了一眼傻呵呵對着蕭淮安樂的白夭,又照了下小鏡子。

嗯,還在自己長得好看!

又恢複了自信的元忍不和沒眼光的蕭淮安一般計較,他低着頭給煤球順毛,聲音壓低了幾分,不讓外面的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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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竹,和尚夜觀星象只能看到你的命星忽明忽暗前途未蔔。也就是說你這一踏上西南的土地,可就是要開始九死一生了,你怕嗎?”

“你不是也說了九死一生,這不還有一個生嗎,爺怕什麽?”蕭淮安無所謂的笑,但那副神态分明是智珠在握,掌控全局的自信淡然。

“和尚觀星象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元忍擡起頭,一雙金眸對上蕭淮安的黑眸,金色的眼中深處是冰冷的寒意。

“大楚的上空又出現了一顆紫微星,兩顆紫微星同時降世,這樣只有古籍上記載的奇景,和尚也是平生僅見。”

蕭淮安唇邊的笑僵了一瞬,他黑眸中是藏不住的殺意。

“紫微星是什麽?”白夭覺得馬車裏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冷凝,直覺這關鍵是出在紫微星上,怎麽一提紫微星蕭淮安都不笑了呢?那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嗎?

“紫微星啊,又被稱為紫微帝星。”蕭淮安耐心地給白夭解釋着,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是在白夭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幽邃深冷。

“命宮主紫微星的人就是帝王之相,而帝王只有一個。”蕭淮安的話中含着未盡之意。

兩顆紫微星,必然有一個是假的。

白夭似懂非懂的點頭,他猜不透裏面的含義,但看蕭淮安的臉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只當是稀罕玩意沒什麽大不了的,也就不關心了。

元忍把要說的話說完了,見蕭淮安已心中有了算計,就不再多言,又低頭專心撸煤球了。

一進西南還能見到綠色,誰知越往前走越荒涼。

西南的官道也不比其他地方,坑坑包包的極不平整,因為缺水地面都有些幹裂了,道兩邊本該是密布蔥茏的叢林,也因為幹旱蕭條枯黃,青黃的樹葉稀疏不整。

要說有什麽可取的,也就是烈日當空,萬裏無雲了。

顏敘常年在京,哪裏經歷過這樣的烈日,雖然換了薄薄的夏衣但還是熱的一頭的汗。

他看了溫林一眼,見他家木頭一身幹爽的,心裏直羨慕,他家木頭內裏屬寒,這時候的優勢就顯現出來喽。

溫林側頭看見顏敘曬得臉都紅了,心疼的不行。

他拍了拍烏雲的頭,催着烏雲到了顏敘的身邊,握住顏敘的手,一股涼意順着兩人相握的手傳遍了顏敘全身。

“再忍一忍,到了雲洲就好了。”溫林輕聲說道。

走了大半日,距離雲洲也是越來越近,只是這越近,場景也就越凄涼。

一路走來,路邊衣衫破舊的餓的身材枯瘦的男女老少的死屍無數,最小的還只是襁褓裏的嬰孩,但活人卻鮮少看見。

白夭哪裏見過這樣的慘景,一張小臉揪在一起,眼圈都紅了,在他記憶中最慘的景象是那夜的火光沖天。

蕭淮安輕輕拍着白夭的肩,無聲的安慰。

天災人禍,最慘的也是首當其沖的就是無辜的百姓了。

“啊!王爺,前面有好多人!”白夭遙遙地看上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驚訝地喊道。

蕭淮安探身過去,順着白夭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很多人,只是,他沉下眼眸皺起了眉。

官道旁的樹蔭下,坐着一群衣不蔽體餓的面黃肌瘦,四肢如柴只有一顆碩大腦袋的人。

站着望風的男人看見有一隊人馬在官道上飛奔,忙大喊道:“啊!快來看快來看!有人來了!是一大隊人,一定有吃的!”

“他們那麽多人一定要吃的!快過去要啊!”

“可是他們帶着兵,能給我們吃的嗎?”

“不管了,不給就硬搶!我們這麽多人,就不信搶不過來!”

“快快!大家夥快跟上!”

一大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餓得面黃肌瘦的男女老少哀嚎着、祈求着一湧而來,跪在了打頭的顏敘溫林面前。

顏敘和溫林及時的勒住了馬,溫林打了個手勢,身後跟着的影衛手按在武器上戒備着。

“來者何人?”溫林冷聲道。

“我們是附近的村民,因為幹旱沒了糧食,不得不拖家帶口的跑出來找吃的,求求大人,行行好,賞給我們些吃的吧。”

最開始望見人馬的男人出聲乞求。

“大人,求求你們,給點吃的吧,孩子已經三天沒有的吃了。”一個婦人抱着一個幾歲大的男童哭求着。

溫林和顏敘對視了一眼,見對方眼中的意見一致,剛要出聲趕人,王長吏騎着馬趕了上來。

“顏将軍,溫統領,下官下官……”王長吏不常騎馬,到了跟前勒住馬差點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這是什麽情況?還望王大人給個解釋!”顏敘冷聲質問,他真的不相信就這麽趕巧,會有這麽一大群災民。

王長吏看着跪成一片将整個官道攔路堵死的災民,額上冷汗熱汗一起冒,心中直道完了完了,這回要死了。

“這些是附近的村民?”溫林淡淡地問。

王長吏看着那些災民雖然衣着破爛,但還是能通過衣服上的花紋一些女人帶着的銀飾看出來是當地的村民。

“這,這确實是附近的村民,将軍統領您們也知道,這災禍植物不活,不少村民都離開了家往外跑。”

顏敘一聽真是村民,殺意收了收,這事還真沒法自己拿主意,嘆了口氣,對溫林說道:“木頭,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問問爺怎麽辦?”

王長吏見顏敘往永安王的馬車去,趕忙也跟着跑去請罪,讓災民擋了永安王的車架,這差事算是半雜了!

“爺,擋路的是附近村子逃難的村民,現在擋路讨要吃的,您看是我和木頭趕了人,還是給吃的?”顏敘湊到窗戶邊,抻着頭問蕭淮安。

蕭淮安表情嚴肅,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王長吏,問:“本王不是已讓赈災物資到了雲洲嗎?怎麽,沒發下去嗎?”

永安王聲音淡淡,沒有一點動怒的意思,卻讓王長吏腳軟地差點跌下馬,後背的汗濕了衣服。“王爺,冤枉啊,物資方刺史确實組織人在發放,但是這次受災的面積太廣,波及的人數太多,差不多整個西南地區都是災民,那些物資不夠發啊。”

蕭淮安一雙黑眸平靜地看着王長吏,那平淡的黑眸仿佛有明察秋毫洞察人心的本事。

直看的王長吏瞳孔閃爍,嘴唇哆嗦,渾身微微的顫抖,才收回目光,坐在位置上。

白夭乖乖地坐在蕭淮安身旁,一雙眼睛含着水霧看着外面不停乞求着夾雜着孩童嚎哭的跪着的災民。

他想給他們些吃的,甚至想求蕭淮安把帶着的物資給他們,反正都是要給災民的,這些不就是災民嗎。

可是,白夭知道蕭淮安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敢随意出聲打亂蕭淮安的計劃。

蕭淮安看到白夭一雙紅彤彤的大眼不停地看窗外,一雙一爪子都要把袖口抓破了,他的心都有些軟了,真是善良的小奶貓啊。

“王大人,等到了雲洲,本王會親自去證實,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

“是是,下官不敢欺瞞王爺。”王長吏聽到這話松了口氣,他真的沒有撒謊,現在雲洲城中都是災民,就是朝廷給的物資再多,也不夠分啊。

“顏敘,組織下侍衛取物資,爺親自跟着分發物資。”蕭淮安道。

“是。”顏敘點頭,調轉馬頭,向後方的私兵跑過去。

白夭詫異地擡頭,一雙大眼震驚地看着蕭淮安,“王爺,您親自去嗎?”

“嗯,畢竟都是大楚的子民,爺不忍心看到這樣的場景。”蕭淮安笑,“夭夭和元忍一同呆在車裏吧。”

“不!夭夭要跟着王爺一起!王爺能做的事,夭夭也能做!”白夭一把捉住蕭淮安的袖子,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就知道,永安王從來都不是吹出來名聲,他從來都不會讓黎民百姓失望,只有永安王才配得上皇位。

蕭淮安和元忍都沒有錯過白夭眼中晶亮的眸子裏的崇拜,蕭淮安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元忍輕輕嗤笑,有時候他真的不得不佩服蕭淮安的運氣,這樣善良單純的小傻瓜都能被他撞上。

“我佛慈悲,和尚當然也跟着珺竹一同。”

煤球一見三個兩腳獸都起了身,也跟着站起身抖了抖毛,去哪去哪?本大王也要去!

蕭淮安一巴掌拍到了煤球頭上,“你呆在車裏睡覺,出去是要吓死人嗎?”

煤球不敢挑戰蕭淮安的權威,委委屈屈地趴了回去。

蕭淮安見白夭先跳下了馬車,到元忍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可以嗎?見那樣的人?”

元忍勾起抹似笑非笑的笑,金眸裏都是嘲諷,“和尚從來都不是逃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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