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更合一

警方很快趕到了音樂餐廳, 為首的警察打開廁所隔間的大門,裏面呈現的一幕令在場所有的警察都不由自主地怔了怔。

畫面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狹窄的空間內,長發女生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态扭曲, 整個頭顱似乎沒有了支撐,像一個皮球裝在絲網中僅靠着外面的皮肉蕩下,她的臉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隔間內那麽多血是從她的身體各處流淌出來的。

法醫那雙戴着手套的手輕輕翻起女生的衣服, 果不其然在她的身上發現了無數的傷口。

回頭看向同時, 他道:“很惡劣的一起事件。”

大家對‘惡劣’兩個字感到不滿,其中一名年輕的警官捂着嘴, 面色泛白的他忍不住想要嘔吐的沖動, 咬緊牙關道:“這分明就是惡毒。我想不通為什麽要對一個小姑娘做這種事情。”

所有人默然。

餐廳的大部分人都被帶回了警局詢問, 短發女生在李警官的攙扶下努力站直身體,親眼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 短發女生整個人都有些崩潰,她的腿正在微微發顫,同樣顫抖的手指捂住臉,聲音斷斷續續的:“我一直都在衛生間, 我什麽聲音也沒聽到, 怎麽會這樣呢。”

李警官看向身旁的同事, 同事是個有經驗的老警察了, 聽到女孩這麽說, 擡起眼眸道:“監控顯示, 當時整個衛生間只有她們兩個人。”

“有沒有可能衛生間裏本來就藏着人?”

“沒有。”

所有的一切證據都表露出這件兇殺案的怪異, 當時的監控視頻裏旗袍女人離開衛生間以後便只剩下兩個女孩子,短發女生也不可能有作案時間。監控沒有經過剪輯,可以完整地看到短發女生從隔間出來後站在洗手臺前的畫面。

至于在隔間內的時間……總不至于對方有隐身和瞬移功能去把對面的好友殺了吧?

根本不存在的。

“自殺就更不可能了, 她背後那麽多傷口她自己根本無法做到。”同事一邊說着,一邊繼續看監控。就在這時,他看到短發女生似乎在洗手臺前流連了一陣,緊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垃圾桶。或許是女生看向垃圾桶的時間太長,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等到短發女生的情緒稍稍穩定,同事才輕聲問道:“許青夏對吧?我剛剛看到你好像在看垃圾桶,裏面是有什麽東西引起了你的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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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發女生擡起眼眸,滿眼通紅,眼皮下泛腫。她無意識得随着警察的話回憶當時的場景,随時便愣了愣,開口道:“我在垃圾桶裏看到了一串項鏈,上面有個紅色的小愛心。”

“那是那個旗袍姑娘扔下去的。”

“是嗎?我不知道。”許青夏抱住胳膊,她揉了揉眼睛,“我當時看到項鏈了,但是……但是後面我扔紙的時候那串項鏈不見了,只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以為是我眼睛出問題了,我還站在那兒跟落落吐槽。”

她說着,忽然又擡頭看向幾個警察:“所以真的有那串項鏈嗎?”

同事聞言皺了皺眉,轉頭打了電話去問鑒定科的同事。他們當時已經将衛生間內所有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邊,外面的垃圾桶自然也不會放過。但是當聽到紅色愛心項鏈時,對方還是愣了愣 :“哪來的項鏈?沒有項鏈。”

“沒有?”

“沒有。”對方道,“不過我們倒是在垃圾桶裏找到了點特別的東西,好像是已經腐爛的人體部分組織,但具體的還需要再做鑒定,等報告出來了我再跟你講。”

“好。”

許青夏沒有在警局多待,很快就被專門的人員送回了家裏。得知事情經過的許家父母看着渾渾噩噩顯然驚吓過度的女兒,心疼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但轉念想到死在衛生間的女兒好友,又紛紛沉默,只能對警方表達了謝意,再摟着女兒将她帶回房間。

就在許青夏一腳跨進家門口,大門即将關閉的時刻,她卻忽然回了頭,一雙漆黑泛紅的眼眸盯着警察,輕聲道:“我想起來還有奇怪的事情。”

警察一聽,眉心一皺,立刻道:“你說。”

“當時我們進衛生間的時候正好和那個旗袍姐姐擦肩而過,我聞到了很臭的味道,就像是那種被撞死在街邊,已經腐爛的小動物身上的臭味。但當我問落落的時候,落落卻說那個旗袍姐姐身上的香水特別香……我以為是我鼻子出問題了。”

警局內,負責案情的隊長聞言有些訝異:“那女孩真是這麽說的?”

李警官點點頭,“嗯。這件事情是不是太奇怪了,還有那個項鏈,我也看了監控,穿旗袍那個叫做章婷露是吧?監控裏章婷露明明把項鏈扔下去的,怎麽到最後就沒了呢?”

盡管這件事情看似和兇殺案好像沒有任何關系,但委實太過怪異,很難不讓人多想。

沉默間,鑒定科的同事匆匆忙忙走進來,将報告往人懷裏一扔,疲憊的眉梢處都染上了幾分不可思議的怪異:“垃圾桶裏那玩意兒檢查出來了,你們可能做夢都想不到那是什麽——”

在幾人疑惑的視線下,他一字一字的道:“是人的心髒。”

嘶。

現場幾個年輕的小警察已經倒吸一口冷氣,突感身上一陣詭異的涼意竄起。饒是辦案經驗豐富的隊長也頗覺不可思議,他迅速翻動着報告資料,忍不住詢問:“怎麽會是人的心髒?一個衛生間的垃圾桶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又不是在醫院!”

“這就要交給你們去調查了。而且按這心髒的腐爛程度,起碼得有三周時間以上。話說回來,這垃圾桶顯然是每天更換的,裏面怎麽會出現腐爛三周以上的東西?除非是有人帶進去的。”

此話一落,隊長和李警官的眉梢都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後者輕輕扯了扯隊長的衣服,低聲問:“你還記得許青夏說的,那個章婷露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腐臭味嗎?”

“但死者沒有聞到,反而說是香水味。這太違和了,不對勁。”

“而且章婷露丢下去的項鏈不見了,按照許青夏的說法,應該是這項鏈變成了腐肉。”

鑒定科的同事聽到兩人的對話,隐隐約約了解了其中的情況。但他的眉頭已然皺起,露出了十分怪異的表情,“他倆誰的鼻子出問題了?還有項鏈怎麽可能變成腐肉?”

李警官睨他一眼:“兇手是怎麽做到都沒有出現在兇殺現場就能将死者殺死的?而且還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一連幾個問題,問的人腦袋都懵了。

鑒定科的同事讪讪笑了兩聲:“總不能是鬼吧。”

李警官:“……你別說,也不是沒可能。”

鑒定科同事:“你瘋啦?!”

鑒定科同事顯然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只把李警官的話當做是一個冷笑話而已。将鑒定報告送到他們手上,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便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慢吞吞走了。而留在原地的隊長和李警官對視一眼,隊長朝李警官招了招手:“來辦公室說。”

一進辦公室,隊長便關上了門,他看着李警官,低聲問:“你覺得是人做的嗎?”

李警官:“?”

一般問過這樣的問題,就證明隊長自己心裏也開始産生了懷疑。她抿了抿唇,實話實說:“我來警隊這麽幾年,遇到過的命案也不算少,但是這樣的還是頭一次。我覺得……已經完全不能用我已有的知識來解釋現在的情況。”

隊長聽得連連點頭。他的目光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看,在遲疑之中到底還是說出了那番在心底翻湧了很久的話:“其實,我以前聽我師傅講過有些事情。他說他以前辦案遇到過一些超自然事件,後來還是他們請了人來解決的。”

隊長撓撓頭:“民間好像有個組織叫什麽天師聯盟的,裏面的那些天師很特別,就是專門負責幫助官方處理這些我們處理不了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太過驚世駭俗,李警官沉默了足足兩分鐘,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咱們也去請一個?”

隊長聞言就翻了個白眼 :“我去哪兒請啊。”

“您師傅不是知道嗎?他有聯系方式嗎?”

隊長唇一抿:“犧牲了。”

李警官瞬間閉上了嘴巴。

這事兒倒是難辦了起來。

但天師二字像是一顆種子在李警官的腦海中紮了根,一時也無法拔除。她靠在椅子上認真思考了良久,目光不經意間劃過桌上的一堆懸賞單子,忽然就記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她眼睛忽然一亮,伸手扯了扯隊長的衣袖,有些激動的問:“您覺得阮嬌怎麽樣?”

“阮嬌?”

“就是那個讓于建崞挖益海路的女孩子,當時不是她說益海路底下埋着屍體嗎?所以于建崞才決定頂着那麽大的輿論風波挖路的。”

隊長一怔。

不說這事兒他都快忘了。

阮嬌再次接到李警官的電話時正在畫符。她有心要對付章婷露那只惡鬼,符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畫符紙又是個精細的大工程,阮嬌握着毛筆沾着朱砂在紙缯上描繪出一個個詭異的符號,就在最後一筆即将大成的時候,放在一側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響起的情形就像炸彈突然爆炸一樣,驚得阮嬌手一抖,最後一筆朱砂直接劃破紙缯。

什麽破質量。

阮嬌:“……”

她深吸了一口氣,摸摸自己的小心髒。她一個天師膽子怎麽能這麽小,怎麽這麽容易受驚吓?将毛筆放到一旁,拿過手機一看電話號碼,這不是李警官嗎?

接通電話以後,對方也沒有寒暄,直言道:“阮小姐,我們這邊遇到了一起案子,你可以過來看看嗎?”

雖然對警方找自己感到很意外,但阮嬌還是迅速收拾了東西。将符紙往口袋裏一揣,她匆匆忙忙趕往警局。來接待她的還是李警官,李警官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看得阮嬌眼睛亮晶晶的。一見面,阮嬌便先道:“李警官,微博上那個事情謝謝你們啊。”

阮嬌說的是官方在她深陷輿論風波的時候,特地@了她并且感謝她提供線索。

李警官聞言便笑了。

平心而論,她對阮嬌很有好感。小姑娘長得好看,又嬌嬌弱弱的,很容易讓人産生保護欲。她擡手摟住阮嬌的肩膀,笑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實上如果不是擔心那些人販子保護你,那件事情也該公開感謝你。對了,我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比較特別?”

阮嬌:“?”

李警官幹咳一聲:“就,那種神神鬼鬼的,你是不是懂一點?我想起之前你讓于建崞挖益海路,是不是就是提前算出來底下有屍體什麽的?”

雖然李警官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讓阮嬌感到了幾分意外,不過她擡眸望進李警官眼中時,發現對方的眼裏滿是希冀,她是希望自己承認的。

于是阮嬌輕輕點了一下頭。

李警官陡然松了一口氣,直言道:“是這樣的,我們遇到一個比較複雜的案子,兇殺現場沒有任何嫌疑人,但是卻出現了好幾件怪事,所以想請教你一下。”

阮嬌瞬間了然,拍拍自己的胸口:“沒問題。”

來到隊長的辦公室,李警官将事件的大致經過講了一遍,随即将幾份文件放到了阮嬌的面前,“事情還沒得到解決,所以需要你簽一下保密協議。”

阮嬌自然是二話不說便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但她皺着眉,表情看上去有些怪異,“你們剛才說,垃圾桶裏的項鏈變成了一塊腐肉?”

“我們暫時還無法肯定的告訴你是這樣的。但根據現場目擊者的證詞來說,她本來是看到了那串項鏈,但等到再看的時候,項鏈的位置已經被腐肉取代了。我們也覺得非常奇怪,但按照我們現有的知識而言,似乎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期待阮嬌能給一個理由。

阮嬌看着他們,眨了下眼睛:“好巧,今天有個姐送我的糖也變成了腐肉。”

“什麽——?”李警官滿臉震驚。

阮嬌也沒有遲疑和隐瞞,将章婷露送糖的事情說了出來。她不認識章婷露,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因此只是提到了向泉這個名字。但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李警官忽然怔了怔,連忙給阮嬌打了個暫停的手勢,下一秒迅速翻看起桌上的資料來。

沒一會兒,她就将其中一份資料放到了阮嬌的面前:“你說的向泉是他嗎?”

阮嬌垂眸一看,這份資料應該是口供,屬于向泉的照片被貼到了資料的最上方。照片裏的男人還是一臉正直的模樣,但嘴角緊抿。阮嬌點了下頭,指着向泉的照片便道:“是他女朋友給我送的糖。”

李警官和隊長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極其難看。半晌,隊長才啞着嗓子道:“今天發生兇殺案的餐廳裏,這個女人也在。而且在許青夏的口供中,她是唯一在洗手間和許青夏以及死者有過接觸的人。”

阮嬌幾乎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向泉他女朋友又殺人了。

阮嬌眉心微微一皺,忽而道 :“我接受了盛航房産老板盛航的委托,正在調查錦棠小區幾起住戶意外死亡的真相。兩位都是這片區的警察,應該有聽說過離異母子三人疲勞駕駛沖入河中死亡的事情吧?”

雖然有些意外阮嬌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但李警官和隊長還是點了點頭,後者道:“這件事情也是我們處理的。我們查看過監控以及檢查了車子,确實是死者疲勞駕駛。”

“但除了這三人之外,還有意外墜樓的女生等等,她們在死前都與向泉有關系。我懷疑,他們是被這個叫做章婷露的惡鬼報複的。按照我的猜測,我認為章婷露的占有欲非常強,只要有女性與向泉有接觸,章婷露就會‘懲罰’他們。”

阮嬌頓了頓,繼續道,“如果那個叫落落的女孩子的确是死于章婷露之手,那麽她應該也能和向泉扯上點關系。”

一聽這話,李警官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我立刻給許青夏打電話!”

沒多久之後李警官就回來了,她一雙眼睛裏迸發出來的光亮得有些吓人,“許青夏說,他們剛進洗手間的時候,死者正在和她說要去找向泉要聯系方式。當時章婷露正好從他們身旁經過。”

許青夏其實并不知道死者看上的人是向泉,但經過對比,許青夏口中的116號桌的确是向泉和章婷露的餐桌。

“那就是被章婷露聽到了。”阮嬌在章婷露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随後又道,“這件事情你們別插手了,我去解決就可以 。”

按照章婷露渾身上下包裹的濃郁黑氣來看,指定是只多年惡鬼,一般人根本對付不了她。就是阮嬌也得做好充分的準備,所以她在家裏畫了這麽多符紙。卻沒想到章婷露的膽子竟然大到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殺人。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以惡鬼的殺人手段而言,即便是高科技也無法輕易窺探,人類警察根本無法探查到她的身上。

阮嬌一番話說得沒有絲毫猶豫,但李警官和隊長對視一眼,卻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擔憂。雖然他們已經接受了阮嬌不同尋常的身份,可在此刻的他們眼中,阮嬌還是一個不過二十歲、身段柔弱的小姑娘。尤其這小姑娘看上去身體還不太好,網上的新聞都說她病氣重。

“不用擔心啦,我以前還抓過更厲害的鬼呢,章婷露算不上什麽。”

沖兩人彎了彎眼睛,阮嬌也沒有在警局多停留。李警官看了她半晌,轉身去開了自己的私家車将人送到了錦棠小區的門口,在阮嬌下車的時候,她一臉認真且嚴肅的提醒道:“有什麽問題記得随時聯系我們,作為人民警察,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

頓了頓,她又問:“要不我派幾個人在你家附近守着點?要是有緊急情況也可以随時援助你。”

“不用了。”阮嬌搖搖頭。

若是真的有緊急情況,那麽周圍生人的出現對于章婷露而言是絕對的大補品,到時候指不定會陰差陽錯提升章婷露的實力。

阮嬌要杜絕這樣的可能。

見阮嬌這邊沒有松口的意思,李警官就算再擔心也沒辦法。她只能點點頭,再次讓阮嬌注意安全。

……

阮嬌一回到家就制定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計劃。

當天晚上,向泉将女友章婷露送到家,自己從十六樓的電梯內走出來便看到他對門的鄰居家大門開着,裏面更是傳來了哐哐哐砸東西的劇烈聲響。

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其中傳了出來:“滾出去!你在外面腳踏兩條船,你還好意思跑來讓我大度?!大度你大爺的!老娘去踏三條船,你要不要也原諒我,然後自己大度一點!”

向泉臉色一變,立刻便認出來這是阮嬌的聲音。

但事情發生在人家家裏,他腳下的步子一時有些躊躇。

好在接下來的發展解決了他的遲疑。只見阮嬌使勁拽着青年的衣服,卯足了力氣将人往外扯,一邊扯一邊哭,“你給我出來,這是我的家,你不配待在這裏!”

青年似乎很不耐煩,揮手揮開了阮嬌的手臂,而後者似乎也沒想到他的這番動作,一個不注意竟是直接被撂倒在地。一屁股砸在地上的時候阮嬌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抱住自己的膝蓋,嚎哭起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連重手都不會對我揮一下,你現在竟然推我!”

青年的眼中迅速閃過一道心疼之色,然而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自己不聽聽你說的什麽話!我不止要推你,我還想打你呢!”

說話間,青年果斷地上前兩步。

一見這場面,向泉的臉色就變了,他趕緊上前擋住了青年,一張臉上閃爍着濃濃的怒氣:“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你女朋友?趕緊滾,否則我報警了!”

“笑死我了,我教訓我女朋友你報警有什麽用?知不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話啊?”

“走廊裏有監控,你這叫故意傷人,趕緊滾!”

青年下意識擡起頭,正巧頭頂有一個正在閃着紅光的攝像頭。當即他便罵了一聲,匆匆忙忙低着頭走了。向泉見狀趕緊把蹲在角落裏的阮嬌扶了起來,低聲問她:“你沒事兒吧?”

“沒。”阮嬌的聲音因為哭過而顯得異常沙啞,她咬着嘴唇,手指緊緊拽住衣服,低着頭迅速說了句‘謝謝向先生’便轉身進了房間。那一臉的蒼白卻看得向泉微微嘆了一口氣,心知小姑娘覺得被他一個陌生人撞見了這些事情有點不好意思。

他也沒多說什麽,只是轉身走進了自家家門。

十分鐘後,陳曜去而複返,重新打開阮嬌家的大門,走了進去。他一進去便用目光搜索阮嬌的身影,見小姑娘捂着屁股龇牙咧嘴,臉上頓時露出抱歉的情緒來:“嬌嬌你沒事兒吧?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想裝得更像一點。”

阮嬌的屁股雖然疼得很,不過她并不在意,随意朝陳曜揮揮手,她道:“沒事,就是砸了一下而已。話說要不是那一下,我這眼淚也掉不下來。這眼藥水屁用沒有,還是自個兒的眼淚管用。”

聽着這抱怨,陳曜的唇角抿出一個笑容,“為什麽要騙向泉?”

“為了更好的接近他。”阮嬌給陳曜倒了杯水,關于章婷露的事兒她并未細說,只是道,“他今天幫了我,明天我就能請他帶着女朋友來吃個飯。”

陳曜聞言,表情逐漸怪異。

“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唔,準确的來說,我要把他女朋友引到家裏來。”阮嬌沖陳曜眨眨眼睛,随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事情解決了我再告訴你。話說回來哥啊,護身符你都給舅舅舅媽了吧?”

陳曜一聽就笑了:“給了。”

而且他爸媽還特別喜歡這份禮物。

老一輩的人大多都比較迷信,一聽還是開過光的護身符,恨不得洗澡的時候都帶着。陳曜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在他看來禮物不分輕重,只要他爸媽是真心喜歡的就足夠了。

“那就好。”阮嬌點點頭,笑眯眯地推着陳曜的肩膀往外走,“那我就不留哥哥了,你趕緊回去吧。聽說總裁都是日理萬機的,你趕緊去忙你的。”

總裁二字落在陳曜耳中令他眼角不自覺的跳了跳。

他可稱不上什麽總裁,他撐死也就是個公司合夥人。

不過眼下時間确實不早了,陳曜還有一部分的工作沒有完成,便也順着阮嬌的話轉身離開了公寓。

第二天一早,趁着今天還是周末,阮嬌立刻敲響了向泉家的大門。開門的人是向泉,見到阮嬌站在自家門外顯然有些意外,今天的阮嬌眼眶還有點紅,顯然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休息好。向泉見狀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點:“怎麽了阮小姐?是有什麽事兒嗎?”

阮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這樣的,昨天向先生幫了我,我想請向先生吃頓家常飯,向先生可以把女友帶來呀。向先生的女朋友好漂亮好有氣質,我還想請教她一下呢。”

向泉下意識的反應便是拒絕。但很顯然阮嬌是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扔着這麽一句話之後,不等向泉張嘴,阮嬌便迅速往後一撤,将大門一關,随即又露出腦袋來 :“就今晚哦。”

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在心裏對向泉說了句抱歉。

這道歉道的是昨天演戲騙了向泉,還有她要對向泉女友下手的事。

雖然章婷露這只惡鬼屬實不像話,但見向泉的模樣,與對方的感情顯然是極好的。

可是惡鬼必須要收。

否則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

畢竟向泉是個正常人,他需要正常的社交,而章婷露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極端了。

晚上七點左右,向泉和章婷露準時敲響了阮嬌家的大門。章婷露還是一身旗袍的模樣,勾勒出完美的身段,她在見到阮嬌時輕輕點了下頭,說了句‘晚上好’。阮嬌聞言笑了笑,撓着頭道:“姐姐晚上好。不知道向先生有沒有跟姐姐說,昨天我和我男朋友鬧分手,是向先生幫了我,否則我肯定要被我男朋友打。所以今天我親自下廚感謝向先生和姐姐。”

她說話的時候漂亮的小臉上滿是真誠,一雙眼睛微微彎起像極了月牙的形狀。但在眼角的餘光中,阮嬌卻迅速捕捉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憎恨。這種情緒與章婷露身上的氣質完全不搭調,令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染上了詭異。

但阮嬌還是笑着,讓出了一條道。

吧嗒一聲。

大門關上。

向泉站在原地朝着餐桌看去,餐桌上已經擺放了十來個菜,各個色香味俱全。向泉見狀不由得誇獎了一番阮嬌:“沒想到阮小姐廚藝這麽高,這些菜看着就很有食欲,就是我們三個人吃可能有點太多了。”

阮嬌臉上笑容不變,她心想這菜能不好看嗎?她花了大價錢從五星級酒店訂來的,拿外賣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得生怕撞上向泉,可花費了她不少的心思呢。

“不多不多,兩位趕緊坐下來吧。”

向泉應了一聲,拉着章婷露的手便坐到了凳子上,他還有心想要唠唠嗑,然而章婷露的臉色卻瞬間變了。她猛地擡起頭,一雙眼睛通紅地盯着阮嬌,聲音因為猝然間察覺到的怪異而變得尖銳:“你做了什麽!”

阮嬌的目光落在她身下的凳子上。

随手摸了一下,撤掉了覆在最上面的隐形符,露出了密密麻麻一片的符紙。臉上的笑容無辜又燦爛,她沖章婷露眨眨眼:“貼了好多禁锢符,怕你亂動呀,親愛的惡鬼姐姐。”

向泉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震傻了。

他迷茫又錯愕的盯着女友身下的椅子,那些黃色紙缯上用朱砂描繪出一個個怪異的符號,而座位上的章婷露像是被透明的繩索給狠狠困住了似的,不斷扭動身體卻始終無法得到解脫。看到女友怪異的模樣,向泉想也不想便直愣愣看向了阮嬌:“阮小姐你在搞什麽鬼!你對露露做了什麽?”

向泉站起來就想幫章婷露,但他一動,也感受到了此刻章婷露的處境。

阮嬌不知道章婷露會坐在哪個椅子上,便在每個椅子都貼了許多的禁锢符。她對向泉露出抱歉的表情,以簡單快捷的語言将近日發生的事情以及章婷露的身份都通通解釋了一遍,但向泉顯然是不信的,看向阮嬌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

阮嬌只能嘆了一口氣,轉而專心對付起章婷露來。章婷露顯然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意識到今天這所謂的感謝其實就是一場針對她的鴻門宴。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濃重,她纖瘦的身體上逐漸散發出肉眼可見的黑霧。漂亮的面容逐漸扭曲,她朝着阮嬌嘶吼:“你找死——”

說話間,章婷露身上湧起無數的黑霧,像一個炸彈突然爆炸。她身下的椅子像是承受不住這份威力,突然嘎吱嘎吱地發出了即将崩潰的聲音。阮嬌見此情況便道一聲不好,迅速從口袋裏掏出符紙,“封——”

“吼——”

符紙剛飛速貼上去,章婷露身下的椅子瞬間爆裂,木塊朝着四周散去框框砸在地上,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音。

章婷露裸露在外的手臂逐漸浮現出一種死人才能有的青白之色,她的指甲開始變長變黑變得無比尖銳,手指猛地擡起想要一把撕下面前的符紙。然而指尖剛一觸碰到符紙,就如同被燙傷了似的,迅速縮了回來。

阮嬌朝她笑了笑,嚣張得要命:“你姐姐我畫符的時候,你可能還沒死呢。”

身上的符紙接連不斷地掏出來,阮嬌一張一張地扔到了章婷露的面前。這些符紙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将章婷露包裹在一個圓圈內,在她的四周打轉。

阮嬌随手抽了幾張變化符,正要往章婷露身上貼,但對方突然暴動起來。她身上的黑氣向四周擴散,一股詭異的狂風迎面砸向了阮嬌的臉。下意識閉上眼睛時,一只手忽然伸向了她的脖子 。

阮嬌猛地後退一步,“火來!”

懸空的符紙化作一抹紅蓮般的火苗,先是纏上了章婷露的指甲。随即宛如紅蛇緊緊纏繞附着在她的手臂,發出噼裏啪啦的燒灼聲。而這樣的劇烈疼痛也讓章婷露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尖銳的響聲再度震碎了周圍的碗筷,阮嬌眼疾手快得拎起桌布往身前一檔。

心底暗罵一句。

她眼眸閉上又重新睜開,符紙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迅速貼在章婷露的額頭上。火蛇還在不停侵蝕章婷露的身體,但符紙卻像是與火蛇處在兩個世界,完全不受影響。

阮嬌唇角一勾,嘴裏念念有詞。

下一秒。

她大喊一聲:“變烏龜!”

啪叽。

原先還站着被火蛇纏繞着的惡鬼突然變成一只只有巴掌大的烏龜,掉在了地板上。

周圍的變化符從四面八方而來,貼在烏龜的身上,變成了幾根繩子,緊緊地捆綁住了它的身體。

以前天師府的老爺子們常常說她畫的符千奇百怪,還沒學到精髓就已經開始‘舉一反三’了。但現在看來,這變化符真的挺好用。

看看這烏龜,一腳踹上去殼朝地,半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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