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涼的顏色。

韓于墨溫和地笑了笑:“等你長大了之後我就會讓你當明星,所以現在,易泛泛,你先要學會怎麽融進這個世界,怎麽和這個社會和平相處,不讓自己露出馬腳。”

不等她反應,韓于墨便牽起易泛泛的手:“走,時間不多,我們先去商場給你買些衣服還有生活用品,然後再帶着你熟悉這裏的馬路,這裏的小區,這裏的鄰居,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所以你沒有時間去傷心,所以不要難過。

韓于墨牽着易泛泛的手,卻只是想要牽着她的手而已。

——————

韓于墨怎麽也不會想到,他随便把車開進一條購物街随便挑了一家商場随便進了一家女裝店都能碰到他那年過七十的奶奶,老太太看到他的時候,瞪大了一雙老花眼。

這老太婆一大把年紀了為什麽會來逛年輕女孩家的女裝店。這是韓于墨看到韓奶奶的第一反應。待稍後看到從試衣間出來的小表妹韓穎之後,所有問題便得到了解答。

這臭小子日理萬機為什麽會有閑工夫來逛女裝店,而且還是女裝店。這是韓家老太太看到韓于墨的第一反應。待韓家老太太轉眼看到他牽着一個陌生的小丫頭的時候,所有問題便得到了解答。

“臭小子,你竟然連這麽小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韓家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眼中怒氣大盛,說罷便要抄起眼中的包包往韓于墨身上砸去。

“奶奶,不是您想的那樣!”

韓于墨閃身躲過韓家老太太的突襲,回頭卻發現那只呆萌的小女帝還傻傻地站在原處,便又閃到她身邊連忙把她護到他的懷裏,不讓韓家老太太的怒火殃及無辜。

韓穎看到這邊亂作一團,一臉驚喜,立馬扔下手中試到一半的連衣裙,撲過來攔住怒火中燒的韓家老太太,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抱住老太太,一邊對韓于墨驚聲尖叫:“哥!快逃!我掩護你!記着,我這次要愛馬仕春夏季新款夏惑包包,裸色的那款!”

韓于墨在小表妹的掩護下,十分迅速地逃離現場。

易泛泛待被他帶到車廂裏系好安全帶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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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讷讷地問:“剛才那是你的奶奶?”

韓于墨沉默點頭。

易泛泛又問:“還有你的妹妹?”

韓于墨忍痛,點頭。

易泛泛沉默,繼而發表看法:“真是有活力的一家人。”

于是韓于墨回到自己公寓不到五分鐘之後,便接到韓家最有活力的老爺子火速加急電話。

“你個小烏龜王八蛋還不把人小姑娘領到家裏來!!!要是被勞資發現你碰了未成年人,勞資非要打得你這輩子都爬不起床不可!!!聽到了沒小兔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不再是兩個人的對手戲茑。

歡快的軍家大院拉開帷幕,有秘辛,但絕對歡樂。

8【chapter7 這是答案】

韓家老頭子何許人也,那是連所有□委員見着都要禮讓三分,所有軍區的司令員見着了都得規規矩矩行個軍禮問好的人物,英雄史上戰績累累,功勳顯赫。

韓爺爺一生平步青雲,因為家族的維系,奉命娶了一個世家閨秀,明明是盲婚啞嫁的政治聯姻,但沒過多久韓爺爺便發現這個世家閨秀原來是将門虎女巾帼英雄,所以和韓奶奶結婚之後,兩人一見如故,臭味相同,在軍家大院裏成為一段佳話。

唯一能夠讓韓家老爺子感到遺憾的,便是韓家的子嗣。韓家老爺子算是老來得子,又心疼韓奶奶是高齡産婦,所以和韓奶奶只生了韓演這一個兒子。而韓演呢,他在軍事上盡得韓老爺子的真傳,通過自己的多年拼搏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空軍最高指揮官,但是韓演在情路上卻一直磕磕絆絆,止步不前,為了一個女人熬幹了自己的身心,人過中年,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生下了韓于墨這個兒子。

韓家老爺子老來得子,又老來得孫,自然對這個寶貝孫子寵得不得了。

從小,韓于墨便是大院裏的小霸王,大院裏其他的孩子都有父母的約束,而韓演長期在空中飛,老爺子和老婆子又心疼這個乖孫,所以大院裏幾乎所有的同齡孩子都是在他的拳頭下長大,所有家長們又都礙于韓家老爺子的淫威而不敢發作,只得搬家逃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韓于墨小時候是個典型的問題學生,戰功赫赫,聲名狼藉。他混過幫派,抽過煙喝過酒,玩過槍支軍火,在十五歲之前,他簡直就是過着皇城太子爺一般的生活,無法無天,嚣張肆意。

直到十五歲那年,韓于墨跟着社團大哥在皇城腳下跟人販賣毒品的時候被警察抓走,韓老爺子這才發現自己對于這個乖孫着實是寵過了頭。當時毒品案在皇城鬧得沸沸揚揚,受到上級極大的重視,又因為韓于墨是軍人子弟,所以難逃幹系。

韓家老爺子膝下只有這麽一個乖孫,所以便腆着老臉給上級不停地寫信,又親自拄着拐杖去上級門前攔車嚎啕大哭,終于在情況危急之下保住了這個乖孫。

韓奶奶因為這次事件氣得中風住院,韓演也因為兒子的過失而受到上級處分。韓家老爺子心想不能再這麽寵這個混小子了,于是一狠心便把臭小子扔到了陸軍特種部隊封閉式鍛煉。

這一鍛煉就是三年。

三年之後,韓于墨果然變了樣,冷峻沉穩,成為所有人心中的好孩子。

但是韓老爺子怎麽樣都不會想到,他們心中的好孩子韓于墨,現在竟然學會玩起了未成年少女。

————————

韓家大院,客廳,晚上七點。

易泛泛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不卑不亢,身子坐得筆直。

她想起方才進入這個地方的時候,韓于墨曾經在她耳邊再三叮囑,要微笑,不要說話,不許自稱孤,不要亂發女帝脾氣,不能跟別人說她的身世。

易泛泛自認她自己後面四條都可以做到,卻獨獨做不到第一條。

微笑?在女帝的字典裏只有冷笑或者不笑,獨獨缺這一份微笑。

所以從進韓家大門開始,易泛泛的臉部肌肉就控制不住地僵硬起來,她是有努力嘗試做出微笑的表情,但是後天條件着實是不好,所以只得作罷,一直端着一張嚴肅的小臉。

韓于墨坐在她身邊,易泛泛可以用眼角的餘光看到韓于墨的衣角,心中略略安定下來。她的面前坐着韓家老爺子跟韓奶奶,旁邊的獨立沙發上坐着小表妹韓穎,韓穎看到易泛泛的時候兩眼發光,不停得給韓于墨打着眼色。韓演因為還在軍區訓練,所以并沒有得知此事。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場面一時間變得十分尴尬。

韓于墨清了清嗓子,道出開場白:“爺爺,您找我回家有什麽事?”

韓家老爺子在韓于墨領着易泛泛踏入韓家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吹胡子瞪眼,老臉拉得很長,他一直都在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易泛泛的模樣,長得清秀可人,又表現得不卑不亢,挺不錯的一個小丫頭,但是年齡着實是太小,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都可以做他曾孫了。

聽到韓于墨若無其事地話之後,韓家老爺子老臉一黑,狠狠地拍了拍茶幾,惡聲訓斥。

“臭小子,你還有臉問?!勞資以為你已經徹底悔過了才答應讓你去美國讀大學,沒想到這麽多年你倒是長進了,在美國什麽都不學好,竟然學會了玩起未成年人來了?!”

韓于墨揉了揉眉心,無奈道:“爺爺,注意您的用詞,輩分又亂了。”

老爺子怒氣更甚:“勞資愛稱勞資還要你管嗎?!”

韓于墨慢條斯理地回複道:“爺爺喜歡自降身份,孫兒自然是管不着。”

“你這個臭小子!”

老爺子瞪大眼睛,老臉氣得通紅,拍案而起。

韓奶奶見事态往另個方面發展,便暗地裏狠狠地踢了老爺子一腳。

“說重點!”

老爺子得令,這才壓住滔天的怒火,胸膛起伏地坐□來,嚴聲詢問韓于墨。

“你跟這個小丫頭是怎麽回事?”

韓于墨平靜道:“她是您的曾孫。”

老爺子一句“我是絕對不會讓她進我們韓家門”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沒有說出口,他瞪了韓于墨愣了良久,才消化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不敢置信,有些顫顫巍巍地問。

“你說……你說她是我……曾孫?”

韓于墨平靜地點頭。

老爺子絕望,氣得大吼:“臭小子你竟然十三歲就搞大女人的肚子生下私生女?!”說罷便要抄起茶幾上的茶杯向韓于墨砸來,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韓奶奶攔住才沒造成悲劇。

韓于墨護住懷中不懂得躲閃暗器的小女帝時,忍不住暗忖:這些老家夥們一生氣就喜歡砸人的毛病還真是該改改了,不然說不定哪天小女帝就這麽香消玉損了他到哪裏哭去。

韓奶奶氣得渾身哆嗦,卻還是按住了老爺子幾欲彈起的身子。

她撫了撫上下起伏的胸口,啞聲詢問韓于墨:“乖孫兒,你好好說,別意氣用事……千萬別惹你爺爺生氣,我們這把年紀了可真禁不住你吓了……好好說,把這一切都說清楚。”

“他的确是我的女兒。”韓于墨頓住,“不過是在孤兒院收養的,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老爺子氣道:“你會那麽好心收養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

韓于墨沉聲道:“就算是有血緣關系也依然能夠抛夫棄子,血緣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要。”

老爺子心中一堵,知道韓于墨是在舊事重提意指其他,卻又找不到依據來反駁他。當年的事情,的确是那個女人的不是,孩子畢竟是最無辜的。

想到乖孫子可憐的身世,他心中的怒氣不免平息了幾分。

但礙于面子,韓爺爺仍舊惡聲惡氣道:“我不相信你的話,我要這個小丫頭自己來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易泛泛身上。

易泛泛看着韓爺爺,一本正經道:“韓于墨是易泛泛的父親,他在孤兒院收養了我。”她想了想,又用低聲道,“太爺爺,您不喜歡泛泛嗎?泛泛會很乖的,絕對不會惹您生氣。”

這句話是韓于墨開車帶易泛泛來韓家的路上時,反反複複教易泛泛說的。易泛泛雖然對于要做賤民女兒這件事情感到十分不甘願,但是韓于墨卻告訴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不過是一種形式,一種讓她更容易融進這個世界的形式,所以易泛泛這才勉強答應做他女兒。

易泛泛的聲音清亮,卻帶着少女獨有的稚嫩氣息。尤其是在她低着腦袋小聲說話的時候,将少女毫不做作的稚嫩尾音發揮得淋漓盡致,任誰也不會忍心拒絕她的要求。

老爺子的心早就在易泛泛喊出“太爺爺”三個字的時候融化成了一灘春水,他老來得子又老來得孫,在有生之年,一直都想要抱曾孫,可是孫子不争氣,一直都沒有女朋友,大學的時候好不容易談了一個女朋友,卻是個狠心的,跟着別人跑了。

想到這裏,又不知覺想到當年那個狠心抛夫棄子的兒媳婦,于是對孫子的疼惜之情更加洶湧了。

韓爺爺是個嘴硬心軟的人,盡管心中已經妥協了大半,卻還是端着長輩架子。

他冷着臉道:“臭小子,你跟我去書房單獨說話!”

說完便不等韓于墨反應,自己先一個人起身上了樓梯。

——————

“咱們爺孫倆也都鬥了這麽多年,所以我就不繞圈子了。我知道臭小子你絕對不會好心收養一個沒有血緣的女兒,老頭子我不問她的身世,但是最起碼,你要告訴我你收養她的原因。”

這是書房裏,老爺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在外人看來,韓家老爺子一直都是一個倚老賣老為老不尊的老玩物,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其實他一直都是很講道理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大智若愚的人物。

韓于墨也不和他打太極,坦言道:“我想幫她找她母親。”

老爺子一愣:“你不是說她是孤兒嗎?”

韓于墨道:“她有一個很疼愛她的母親,但是失散了,所以她才變成了孤兒。”

老爺子頓住,又道:“說說你的想法。”

“我有一個狠心的母親,我們失散了,我也尋找過她,後來我找到了,然後我失望了。”韓于墨頓住,“爺爺,你難道不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很像還未進過部隊那時候的我嗎?”

老爺子想起剛才那個在客廳表現得不卑不亢的小丫頭,忍不住笑了笑。

“的确是很像,從剛才進來,她的脊梁雖然挺得很直,但是後背卻一直貼着沙發,雙腳成內向并攏并且抓地,雙手交叉成尖塔形放在雙膝上,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暗示。”

老爺子的聲音緩慢而慈祥,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包容着一切。

“敏感,警惕,沒有安全感,就連剛才我企圖用茶杯砸你的時候,她也不會閃躲,眼睛也不會因為害怕閉上,嗯,真是個硬脾氣又敏感的小丫頭,就和當年的你一模一樣。”

韓爺爺想起了當年的混小子,忍不住輕笑着搖頭。

“不過,你比人家小丫頭表現得差遠了,成天都只會打架鬧事,就只會用這種方式來吸引長輩們的注意力,太軟弱了,若不是當年我執意把你扔到訓練營裏,還不知道你能荒唐到什麽地步呢。”

韓于墨想起剛才小女帝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唇角忍不住漾起微笑。

“她的确是比我堅強多了,所以我才想要保護她的堅強,填補她生命中的缺失。”

老爺子看着韓于墨臉上的微笑若有所思,他慈祥了笑了笑,忍不住揶揄韓于墨:“臭小子你真的只是這麽想?只是單純想當她父親?只是單純想填補她心中缺失的母愛?”

韓于墨堅定道:“這是當然。”

老爺子但笑不語。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老頭子還是撒手讓這些年輕人自己想吧。

作者有話要說:韓先生這麽寵小女帝是有原因滴,是有原因滴。

因為這是另外一個他自己。

9【chapter8 三代同堂】

等到老爺子跟韓于墨下樓的時候,易泛泛正和韓奶奶大眼瞪小眼。

看到韓于墨出現,易泛泛立馬像小旋風一樣撲過來,緊緊挨着他,她就在方才一個人面對韓奶奶和韓穎的時候才意識到,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她能夠依靠的人,只有韓于墨一人而已。

韓于墨第一次在小女帝冰雪一樣的小臉上,看到一種類似于委屈的神色,這對于高高在上的小女帝來說,着實是太過少見了。不過,這種太過脆弱的神情,在她臉上僅僅出現過一秒鐘,轉瞬間,她又恢複成了那個欺霜賽雪清冷漠然的小女帝。

韓于墨突然覺得,小女帝或許真的很适合當明星,至少她變臉變得倒是挺快。

易泛泛站在韓于墨身邊,揚起下巴,一副倨傲的表情,十分不耐地瞪着韓奶奶。

“賤民,你奶奶的廢話真多。”

小女帝其實是很懂禮貌的,只有把她逼急了才會讓她露出這麽不耐煩的神情。

韓于墨不禁挑眉:“她怎麽你了?”

韓奶奶看到老爺子從樓上下來,立馬在韓穎的攙扶下,身形不穩地向老爺子走去,她神情有些恍惚,側身看了看易泛泛,又看了看韓于墨,這才微顫着聲音向老爺子秉明一切。

“老頭子……這丫頭竟然……自稱孤……”

韓家老爺子疑惑地望着韓于墨,犀利深邃的眸子如古井一般,一望見不到底。

韓于墨面不改色,解釋道:“易泛泛昨天晚上看了《封神榜》,覺得這麽自稱很有意思,爺爺你懂的,小丫頭片子都喜歡假扮自己是公主稱本宮,易泛泛的愛好比較大氣一點而已。”

韓奶奶雙目有些呆滞,又道:“可是她竟然罵我是賤民。”

韓于墨沉默半響,看了一眼易泛泛,面不改色解釋道:“她有自閉症,不大愛和人接觸,孤獨性障礙的一種表現形式就是對陌生人進行言語性攻擊,她并不是故意的,我替她道歉。”

韓家老爺子看着韓于墨沒有說話,臉上帶着亘古的淺笑,一臉高深莫測。

韓奶奶的面色好了一些,對易泛泛流露出一種近乎憐憫的神情,看得小女帝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傷害,高高在上的小女帝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憐憫,于是渾身的倒刺豎了起來。

“賤民,收起你那種可笑的神情!”

韓于墨一臉“我說的是對的吧”的神情看着韓奶奶,韓奶奶心中軟了下來,只覺得這個沒有爹娘疼愛的小家夥十分可憐,孤苦無依的,原來攻擊他人只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形式。

她不禁自我檢讨起來,是不是剛才跟她說話的時候,語氣說得太重了。

韓于墨看到韓奶奶對着易泛泛露出這種慈祥憐憫的神情,知道她心中已經是認可了易泛泛一大半,于是又推波助瀾地道:“奶奶,你不覺得她發病的時候挺像咱們家的‘韓将軍’嗎?”

經韓于墨這麽一提,韓奶奶還真是有點覺得易泛泛此刻的表情有點眼熟。

“韓将軍”是韓奶奶養的一條狗,白色的京巴犬,韓奶奶一直都想抱曾孫,但是韓于墨不争氣,于是韓奶奶便托物寄情一直把這種小京巴當親生曾孫一樣寵着。

小京巴在親人面前十分乖巧,總喜歡露出肚皮逗韓奶奶開心,但是每每韓家來了客人,“韓将軍”便會豎起尾巴兇神惡煞地對着陌生人狂吠,“韓将軍”因此得名。

韓奶奶端詳了易泛泛半晌,慈眉善目地笑道:“的确是挺像的。”

易泛泛不知道“韓将軍”是什麽人,想出口詢問韓于墨,但又不想在這個不懂規矩的老婆婆面前輸了氣勢,便只能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韓奶奶。

韓于墨添油加醋道:“她發脾氣的時候很可愛,不是嗎?”

韓奶奶已經完全将易泛泛代入了“韓将軍”,忍不住笑道:“是挺可愛的。”說完又覺得不對,想了想,又道:“可是這小丫頭竟然還是說自己是女尊國的帝王,我聽了聽,邏輯調理還挺清楚,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能夠編出來的。”

韓家老爺子但笑不語,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韓于墨沉默的時間更長了,半晌,他面無表情地解釋道:“她有妄想症。”

韓奶奶疑惑:“妄想症?”

韓于墨做出投降的樣子,嘆息道:“奶奶,我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小丫頭因為自閉症患上了繼發性妄想症,我已經在天天給她進行藥物治療了,但是病情還是沒有緩解,孫子一直不跟你們說,是怕你們不讓一個有病的曾孫進門,要知道,妄想症有可能一輩子都治不好的。”

他見韓奶奶只是呆呆地看着易泛泛不說話,便再添油加醋道:“我在孤兒院看到這丫頭的時候,這丫頭知道我是媒體人就跑過來問我她能不能當明星,我問她為什麽,她說這樣她母皇就可以在電視上看到她了,就不會不要她了。我問了她的身世,覺得很離奇,于是又向院長打聽了,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原來這丫頭一直不相信自己是孤兒的事實,所以才臆想了她是女帝的世界。這樣,在她自己的世界裏,她就是受萬人敬仰衆星捧月的小女帝,而不是一個孤孤單單的小孩了。”

妄想是有歷時短暫的,也有持久不變的。妄想的內容連貫、結構緊湊者稱為系統妄想;內容支離、前後矛盾、缺乏邏輯性者稱為非系統性妄想。

韓奶奶一直吃齋念佛,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韓于墨每說一句話,韓奶奶臉上的表情便松動一分,待到韓于墨解釋完,韓奶奶心中那道堅硬的壁壘早已經瓦解得支離破碎,她忍不住抱住易泛泛,雙眼發紅道:“我可憐的曾孫喲,竟然在外面受了那麽多的苦,乖孫兒你別怕,以後有太奶奶在,就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易泛泛本來想推開這個不懂規矩觸碰鳳體的老婆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老婆婆溫暖的懷抱竟然讓易泛泛想起了母皇小時候總是把她抱在膝上聽政的日子,于是手僵在半空中,待擡頭看到韓于墨溫柔的眸子時,心中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勵,她也環手抱住了韓奶奶。

嗯,很溫暖,感覺還不錯呢。

易泛泛下意識地擡頭,便看到韓于墨正微笑地對她比着口型。

她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太奶奶。”

韓奶奶眼睛笑成了彎月,連連點頭:“诶诶,太奶奶的乖曾孫兒。”

皆大歡喜的局面,韓家老爺子暗地裏錘了韓于墨一下,笑罵。

“行呀,臭小子越來越能耐了,當了媒體人這麽久,編得還真是像那麽一回事,吃定了你奶奶喜歡小京巴,又無法拒絕曾孫這個誘惑,字字都往你奶奶心尖上戳啊。”

韓于墨笑很謙虛:“是爺爺您教育得好。”

韓家老爺子笑道:“行了,別拍勞資馬屁了,勞資不吃這一套,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年輕人自己去創造,我老頭子可管不了這麽多,行了,都這麽晚了,今晚就在這裏歇着吧。”

韓于墨笑着點頭。

韓奶奶認了這麽個惹人疼愛的小曾孫,又第一次當太奶奶,心中着實興奮,吃晚飯的時候,在飯桌上不停地對易泛泛噓寒問暖,雖然易泛泛的表情十分不耐,但是韓奶奶已經認定了她是因為自閉症不願與人溝通,于是也沒有把易泛泛态冷漠的态度放在心上,一直慈愛地往易泛泛碗中夾着菜。

這個舉動被易泛泛嚴聲拒絕了很多次,甚至發起脾氣來,韓奶奶卻一直都端着一張慈祥和藹的臉,笑呵呵地看着易泛泛,讓易泛泛一肚子的不耐無處可發。

韓奶奶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閱人無數。

她自然看得出,其實易泛泛也很喜歡她這個太奶奶,不然易泛泛就不會乖乖地吃完她碗中堆得像山一樣高的菜,而且易泛泛自己夾菜的時候也只吃韓奶奶給她夾過的那盤。

真是個又別扭又善良的乖孩子。

自家的曾孫兒,韓奶奶越看越喜歡,夾菜的頻率也變得越來越快。

韓于墨忍不住傾身與韓奶奶咬耳朵:“奶奶,你別玩她了,泛泛臉都憋紅了。”

韓奶奶發現易泛泛的耳朵果然羞得一片殷紅,于是笑道:“行行行,就屬你心疼女兒,不許我老婆子心疼曾孫兒,我不夾菜了成了吧。”

易泛泛見韓奶奶不再這麽殷勤,臉上的紅潮終于褪去,安安靜靜吃着碗裏的飯菜,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覺得這些飯菜有種當年在鳳翔宮和母皇父君一起用膳的味道。

——————

韓于墨和易泛泛在韓家大院歇下,韓于墨有自己的房間,而韓奶奶本意是要和易泛泛一同睡的,被易泛泛嚴聲拒絕之後,韓奶奶這才同意讓易泛泛自己一個人睡客房。

快到轉鐘的時候,易泛泛的房門被人推開,摸進來一個人影。

易泛泛聽到動靜從床上彈了起來,見是韓于墨才稍稍放心,她冷着一張臉。

“你怎麽進來了?”

房間裏的燈沒有關,韓于墨将易泛泛的表情一覽無餘。

那張煞白的小臉上受驚的表情還沒有完全褪去,韓于墨有些心疼,知道小女帝根本無法一個人在密閉的空間裏獨自成眠,所以他才會大半夜趁大家都睡着了之後摸進她的房間。

他自顧自往床上一躺,溫和道:“我睡不着,所以來給你講講這個世界的人文歷史。”

易泛泛拿眼角掃他,沒有說話。

韓于墨側身,支起腦袋看着她:“小女帝,要聽嗎?”

易泛泛和衣躺下,恩準道:“那孤勉強聽聽好了。”

韓于墨輕笑,他還是挺喜歡小女帝露出這種倨傲神情的。這種才是适合她的表情。

兩個人聊了很久,易泛泛突然出聲道:“對不起。”

韓于墨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易泛泛嚴肅道:“你今天讓我要微笑,不要說話,不許自稱孤,不要亂發女帝脾氣,不能跟別人說我的身世,但是我都違反了。母皇說要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才是一個明君所為。”

說完便張大那雙如同秋水長空一般澄澈清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韓于墨。

“對不起,今天我給你帶來的困擾。”

小女帝一本正經的時候真的非常可愛。

韓于墨漆黑如墨的眸子泛起波瀾,唇角忍不住漾起一個和煦的笑容。

“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

韓于墨的聲音幽幽的。

“小女帝,還記得我的懲罰嗎?”

不等易泛泛回答,韓于墨便自顧自溫柔地抱住易泛泛的腦袋,滾燙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親吻的時間很短,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韓于墨松開易泛泛之後,在段時間內做出了防禦的動作,但易泛泛卻沒有出拳打他,這很讓韓于墨意外。

易泛泛拿眼睛掃他,十分輕蔑:“真幼稚。”說罷便翻過身子背對着韓于墨,沒有再說話。

韓于墨有些莫名,摸了摸嘴唇,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都不留言,都不留言,都不留言。

怨念。

10【chapter9 兄弟相抗】

第二天早上五點,清脆的手機鬧鈴将韓于墨吵醒。

易泛泛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問:“怎麽了?”

韓于墨關掉手機鬧鈴,低聲回答道:“你先睡,我要先回我的房間,省的奶奶看到我從你的房間裏出來,又要拉着我問長問短,我不想讓她老人家擔心。”

易泛泛半夢半醒聽得不是很真切,只得含糊點頭。

韓于墨忍不住在易泛泛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才轉身離開。

易泛泛起床的時候,發現韓于墨不在她旁邊睡着,還愣了好久,不明白他什麽時候出去的。

她甩了甩腦袋,換了一身韓穎昨天給的衣服,胸口上的傷口已經結疤,所以這次易泛泛自己穿得很快,只不過她還是沒有學會自己給自己束發,于是便披散着頭發去洗漱。

韓奶奶過了一晚上,再次看到自己的乖曾孫兒,依舊是熱情不減,看到易泛泛一頭烏黑順滑的頭發,心中着實喜歡的很,便直嚷嚷着要給易泛泛紮辮子,易泛泛覺得辮子這種東西十分男兒氣,但看着韓奶奶手中拿着一根很有彈性的發帶,覺得很新奇,便允了韓奶奶的要求。

韓奶奶給易泛泛紮了一個馬尾,又愛不釋手地給她編了麻花,樣式十分老土,在韓穎的勸說下才勉強答應将這個麻花辮子在易泛泛頭頂上的發帶上饒了五六圈,弄成一個花苞的形狀,再用易泛泛自己的木制發簪固定住。韓奶奶拿來鏡子給易泛泛照看,易泛泛對于紅妝之事一直都不怎麽上心,但韓奶奶在旁邊一直比劃着說好看極了,易泛泛便只得點頭道好看。

韓于墨對于韓奶奶把自己的活兒攬了這件事情表示十分無奈,但見着易泛泛頭上的樣式着實不是他這個大男人能夠編得出來的,便下定決心要回公寓努力看發簪視頻,争取成為個中高手。

這時候,韓于墨突然接到助理陳元清的電話。

“韓董,快看《八卦天後》官網,有人抓拍到了您載陌生女子回公寓的照片。”

韓于墨一邊接聽手機,一邊不動聲色地走到自己的房間,依言打開筆記本電腦,用鼠标點到《八卦天後》的官網上,果然看到今日頭條爆炸新聞就是關于他的,旁邊是一張抓拍模糊的照片,應該是遠距離長焦拍攝,然後進行圖像清晰度處理過的,處理痕跡很明顯。

照片中只能看到韓于墨模糊的身影,而另外那名神秘女子則是在他的環繞下遮去了大部□子,連腦袋都沒有露出來,更別說是看清面容了,有不少評論都是在猜測那女人是韓藝傳媒的新劇《伐纣》的女主角楊萱,畢竟之前早有風聲傳言說韓于墨正在追求新晉小花旦楊萱。

當然,也有不少理智一點的網友評論在說,這可能只是韓藝傳媒公司為了新戲《伐纣》而進行的一次有預謀的炒作,讓網友們不要當真。更有甚者,煽動網友情緒,喊出口號共同抵制惡意炒作,絕不會去電影院花錢看《伐纣》,響應者衆多。

韓于墨皺眉,照片中的人影的确是他和易泛泛,應該是那晚他把她從醫院帶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狗仔抓拍的。但那裏是警戒森嚴的霧秋山公寓,一般狗仔進入到監控區就會被保安請走,更別說是要拍下照片了。何況他事前已經吩咐過私家偵探處理易泛泛的信息,不可能會漏過這裏。

從照片上的角度上看,應該是有人故意避過山道,蟄伏在霧秋山半山腰上的叢林中,用可調速專業照相機拍下來的。但是一般娛樂周刊的狗仔根本就不會為了這麽點捕風捉影的新聞大費幹戈,更加不會為了這一時的爆點而得罪這三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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