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泉仔細掂量了一番,橫豎這買賣都有的賺,只是最近手頭緊巴,想多撈點。林家的情況多少他了解點,姐倆支巴着一個面攤養家糊口,将就着過日子,手裏能有多少現錢。即使他張嘴開價了,也是欠條一張,他上下打量着林菀有了新主意,“你妹不做也可以……”
林菀悄悄松了一口氣,生怕他反悔,連忙問:“那你想要多少?”
大泉嘿嘿一笑,“錢我不要了……”
林菀一怔,心想他又要起什麽幺蛾子?
“你不想你妹做,那就換你做……”大泉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實在好,“價錢好說,一天三百五怎麽樣?”
林菀沒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又生氣又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泉見她不動聲色,沒怒也沒火,以為她動了心思,趕緊趁熱打鐵,“價錢覺得不妥,咱們可以再商量。以你這模樣三百五一天是少了點,要不幹脆一口價,五百怎麽樣?整個‘月色’也這個價呀……”
林菀瞧着他上嘴唇搭下嘴唇嘚吧嘚越說越得意,就恨不得上去撕爛他那張嘴。
“既然你不要錢,那我們就先走了。”林菀說完,握緊林茵的手臂就要走。
大泉怒了,敢情當他的話全他媽的是狗放屁啊。他打了一個響指,身後冒出兩個人,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一看就是打手。仗着身邊的有人撐着,眼跟前又是兩個小娘們,大泉指着林菀牛逼哄哄的,“別他媽的仗着自己有點姿色就給臉不要臉。今兒個我大泉就把話撂這兒了,你和你妹都別想走出‘月色’的大門。”
林菀知道他們這回是動真格的了,她死握着林茵的手,把她拉到身後。
大泉往前跨了一大步,上前又去拽林茵。
林茵吓得哇哇大叫,甩開大泉的大手,躲在林菀的後面瑟瑟發抖,嘴裏喃喃地叫着,“姐……姐……我不要……呆在這兒……”
林菀心想:“這會兒知道怕了?”不過眼下也不是數落她的時候。
看來大泉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步步緊逼,眼看着就要把她們姐倆逼進死胡同裏了。周圍都是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沒人見義勇為,還都跟着瞎起哄。林菀絕境生孤勇,她鬼使神差地抓起吧臺上的空酒瓶,指着大泉威脅:“你別過來,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砸爛你的腦袋……”
大泉覺得好笑,腦袋伸到林菀的跟前,指着頭嚷嚷着,“砸呀,朝這兒着砸,我大泉要是閃一下就算沒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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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兩人抱着膀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圍觀群衆撺哄:“砸呀砸呀,我們也跟着聽響兒……”
林菀被逼急了,肢體完全不受控制,舉起酒瓶子對着伸過來的腦袋砸了下去……
只聽“砰”的一聲,手裏的啤酒瓶子四分五裂,混着血漿的碎片崩得到處都是。然後就看見大泉抱着血淋淋的腦袋嗷嗷大叫。
林菀當場就懵了,握着半截酒瓶子,站在原地瑟瑟發抖。
“姐……姐,現在怎麽辦?”林茵扯着林菀的衣角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連說話都帶着哭腔。
怎麽辦?林菀也不知道怎麽辦?從小到大她都沒跟誰起過沖突,更沒打過人,剛才的沖動之舉完全是被逼出來的,那一瞬間大腦真空,不覺得怎樣,現在回過神了,心裏一陣哆嗦。
圍觀的群衆都一臉的懵逼,誰都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月色’鬧事?這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就是他媽的是傻逼。
“泉哥泉哥,你怎麽樣……”現在顧不上裝逼了,老大要緊。強子捂着大泉不停往外冒血的腦袋,一雙手血淋淋的。
“別吵了,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大塊頭還算理智,立馬掏手機打120。
“這兩個娘們怎麽辦?”強子這時還沒忘這茬。
大塊頭尋思了一會兒,“要不跟軍哥打聲招呼?這畢竟是他的地方……”
強子點了點頭,覺得大塊頭的話很有道理,趕緊進去找軍哥。
‘月色’的舞廳與臺球廳是各自獨立的,不管前廳怎麽鬧騰,都不影響在後廳客人的閑情逸致。
“軍哥,你這球技可沒誰了……”大飛摸出兩根煙,一根習慣性地夾在耳朵上,一根叼在嘴裏點着了,狠狠吸了一大口。奶奶的,這一局開杆之後他的球杆都碰過球。
叫軍哥的男人沒有吱聲,注意力都放在臺案上,乒乒乓乓的又連中了好幾杆,衆人都拍手叫好。
“大飛就你那兩下子還好意思叫平陽第一杆,今兒折在軍哥手裏了吧?”虎子瞧大飛輸得灰頭土臉的,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大飛這人不但球技有兩下子,嘴上溜須拍馬的功夫也跟得上。他順着虎子的話嘻嘻哈哈地往下說:“嗨,我那不是瞎吹的嘛,咱軍哥那才是名副其實的平陽鎮第一杆。哎我說,軍哥,要不趕明兒咱也去奧運會拿個金牌玩玩?”
虎子差點沒笑出內傷,“臺球啥時候去奧運會的,這事我咋沒聽說呢?”
大飛本來就是順嘴胡謅的,但聽虎子這麽一說,也覺得這臺球和奧運聽着好像是有點不搭邊,趕緊糾正,“不是奧運會,說錯了,是奧斯卡,奧斯卡……”
江軍憋不住了,嗤地笑出了聲,拿起臺案上的雜志卷成筒朝着大飛的腦袋抽了幾下,“我平時就叫你少看點亂八七糟的東西,多看點有用的,還奧斯卡……奧斯卡他媽的那是馬拉松,懂不懂吶你……”
大飛挨了兩下,舔着臉嘿嘿一笑,“我不懂……你懂你懂……”
虎子徹底懵逼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馬拉松的那個是奧林匹克吧?
虎子正猶豫要不要糾正軍哥這個……口誤呢,就看見一人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氣還沒喘勻就一陣吱哇亂叫,“軍哥,不好了不好了……泉哥讓人開瓢兒了!”
大飛掏了掏耳朵,沒怎麽聽清楚,“你等會兒,剛才你說誰怎麽着了?”
這裏沒人不認識大飛的,‘月色’的三把手,軍哥跟前的紅人,誰見了都得叫聲飛哥。
強子剛才是急懵了,冒冒失失的就沖進來,這會兒緩過神,立馬規矩了起來,“飛哥……泉哥腦袋讓一女的砸了個窟窿,茲茲往出噴血……情況不妙搞不好……搞不好得出人命……”
大飛聽完,擡腿就是兩腳,“就這麽點破事還他媽的颠颠跑來跟軍哥說?大泉他那條爛命也值得我們軍哥擡眼皮子?去,告訴大泉,死了活該。腦袋都□□出血了,還他媽的是被一個娘們幹的,混成這熊樣都不嫌丢人,還有臉讓我軍哥替他出頭……”
強子冷不丁挨了兩腳,踉踉跄跄的差點沒摔跟頭,見大飛罵罵咧咧的,也不敢再吭聲了,就眼巴巴地瞧着江軍。
江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依舊穩如泰山地打他的臺球,一打一個準。
虎子眼睛瞧着臺案上的球,随口問了問,“那大泉現在咋樣了?”
強子見終于有人搭理他,有問必答,“阿德已經打120了……”
虎子又問,“人呢?”
強子愣了愣,随即明白過來他話中所指,趕緊回答,“阿德在那兒看着呢,沒讓走,叫我來問問軍哥……您看這事……”
虎子掐了煙,把煙屁股往煙灰缸裏一按,“那娘們啥來頭?”
強子搖搖頭,“沒來頭……”
大飛呸了一句,“扯,沒來頭敢來‘月色’撒野?”
強子苦口婆心地解釋,“真的,飛哥,我敢诳你嗎?那女的你應該也認識……”
大飛來了興致,兩眼放光地問,“誰?”
強子老實交代,“就是在小吃街賣面的那個,叫西施。”
大飛嗤地一笑,“西施?我還貂蟬的呢,跟我倆在這兒逗悶子呢?”
強子急的滿頭是汗,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點有用的信息,“我好像聽大泉叫她菀姐……”
大飛左右尋思了一會兒,不大确定道:“小吃街賣面的……還叫什麽菀的?不會是那個面條西施吧?”
強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咧嘴笑着應道:“對對對,就是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