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簽下契約 不過你一說,本宮倒是挺想看……

“咿!”瀾語倒吸一口冷氣,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仿佛是聽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元千霄僵着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腦子有病。”

梁纓不動,也不言語,饒有興致地玩着身前垂落的長發。

元千霄皺眉端詳她,心思急轉,眼中怒意漸漸褪去,“你執意讓我做伴讀是因我前日出言不遜吧?那好,現在我向你道歉。我不該說你投懷送抱,不該說你欲擒故縱,不該說你長相寡淡。”

“口頭上的道歉本宮不接受。”梁纓重新坐下,雙腿交疊斜搭着,放柔嗓音道:“只要你老老實實的給本宮做一年伴讀,本宮便求父皇放你回淮越國,不然你得一輩子待在天巽國,直到老死。”

最後四字,她咬得極重,說完,她展開笑顏,“再問一句,答應還是不答應。”

夢裏的事先不管,就憑他前日和今日說的話,他就得付出代價。宮裏頭的人都說她人淡如菊,其實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

“一輩子”,這三字比千斤巨石都重,元千霄緊緊抿着唇瓣。事實擺在眼前哪有的選,他壓根就不願來天巽國做質子,他只想早日回淮越國,早日回到娘親身邊。

“不說話,那便是不答應了?也成,本宮這就去找父皇,讓你在天巽國做一輩子質子。”梁纓斂去笑意起身,作勢要走。

“等等!”元千霄伸手拉她。

肌膚接觸的瞬間,如電流過,梁纓一下子想起了夢裏的事,猛地揮開手。“放開!”

元千霄收回手,他側頭看她,眸中掠過一道暗光,“公主說的為所欲為指哪方面,讓我挨鞭子,還是下跪上夾板?”

梁纓擡着下巴思索他的話,回嘴道:“本宮哪兒有那麽惡毒。”突然,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過你一說,本宮倒是挺想看你挨鞭子。”

“嘁。”元千霄似笑非笑地吐出一聲,垂落的發梢上落了光,他随性道:“你抽我就挨。”

什麽?瀾語在旁聽得瞳孔地震,這不比話本刺激?

梁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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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說不出話的呆傻模樣,元千霄有一剎覺得,這七公主有點摸不清門路。“你不會當真了吧?誰腦子不好使願意挨鞭子。”

他尋思着,定是前日那幾句話說重弄傷她的心了,所以她蓄意報複。不過一個小公主能想出什麽折磨人的法子,無非就是辱罵下跪那一套,真把他弄出事,梁钊也不好向淮越國交待。

奇了怪了,宮裏人都說七公主梁纓人淡如菊,他現在一瞧簡直就是放屁。她跟這四個字哪有半點關系,改成“逼良為奴”“表裏不一”“陰險惡毒”還差不多。

片刻,梁纓意識到他是在逗自己,沉下臉道:“本宮不想同你廢話。”

“行,我答應了,前提是白紙黑字寫清楚。”元千霄攔在她身前,眼尾微微往下壓,言語中透着一絲執拗的認真。

“你怕本宮反悔?”梁纓嗤笑,“本宮從不反悔,不過你想寫本宮便寫一份。”她揮手示意一旁呆若木雞的瀾語,“瀾語,拿紙筆來。”

“……是。”瀾語方才聽了許多不得了的事,嘴巴張得大大的,她做夢都沒想到,公主會跟這小國質子說那麽多惹人遐想的話。

很快,瀾語拿來紙筆,梁纓在書案前坐下,落筆端正有神,寫得一手蠅頭小楷。

元千霄單手搭在案上,斜着身子往下傾,一個字一個字地瞧,前頭沒什麽問題,但這最後一句問題很大,“若是對方抗拒不從,酌情增加年數,你可真毒。”

梁纓放下筆,仰頭看向一副無話可說的元千霄,高傲地提醒,“簽字。”

一年折磨與一輩子待在天巽國,他是真沒得選。元千霄呼出一口壓抑的氣息,提筆寫下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

“你與勁武國二皇子相識麽?”她直勾勾地望着他寫的字,再次想起了那個夢。

元千霄扔下筆,“不相識,他哪位。”他歪頭審視她,心頭存了個疑惑,擰眉問道:“七公主,你不會喜歡我吧?”

哦?瀾語豎起耳朵,她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梁纓笑了,雙眸上勾,笑得溫婉恬靜,一如枝頭的白蘭花悉數綻放,可元千霄卻覺得背後發毛。

“本宮對你何止是喜歡,甚至想弄死你。”

諸國中,天巽國向來以禮待人,梁钊做事也大氣,并不限制質子們的自由,給的吃穿用度與皇子們更是相差無幾,同時還安排他們去學堂一并上課。

今日并非休沐日,得去學堂。

兩人一道走出宣寧宮,梁纓像是想起了什麽,側着身子站遠了些。“你記住,我們倆的關系只能對內,對外最好裝作誰都不認識誰。”

“求之不得。”這點他們倆倒是達成共識了。元千霄快走幾步,盡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你也別把其他人當瞎子,我日日進出宣寧宮,難保他們不亂想。”

梁纓心想,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是她沒考慮周全。“這樣,上課的日子裏你扮做宮女過來,休沐日,天沒亮你便要過來,深夜無人之時再回去。”

這話落在耳中,元千霄差點一個踉跄摔了,他穩住身形,背對着她繼續往前走,揚手搖了搖。“免了,我自有辦法,絕不讓人發現我們倆的事兒。”

“你最好能說到做到。”梁纓瞪着他的背影,語帶威脅道:“要是被人發現便加一年。”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學堂,梁纓去右邊,元千霄去左邊。

“五公主去哪兒了?昨日都沒瞧着她。”

“出宮了,我還聽說,她帶着魏公公。”

“堂堂公主竟跟一個太監攪和在一起,不知檢點。”

“妍媃,你小心說話,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去皇上跟前說一說,你怕是不好過。”

“說便說了,我又沒說錯話,皇上為何要我不好過?”

室內叽叽喳喳的,一進門,梁纓便聽到了李妍媃那尖刻的聲音,直沖耳膜,叫人感覺不怎麽舒服。

她偏頭看向幾人,跟往常差不多,李妍媃在自己的小團體裏,大多時候是她說,其他人點頭,要麽附和幾句。

坐在最前頭的大郡主梁思思從不參與其中,她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下巴總是擡得高高的,冷眼看人,李妍媃對她的評價是,“故作清高”。

相反,梁思思的妹妹小郡主梁宴茹總喜歡迎合人,別人喊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是個沒心氣的人。

這些人裏頭,她最喜歡趙太傅的女兒趙鸾衣,時時刻刻都是一張溫婉臉,笑容恬淡,真心實意,不像她,是裝的。

見她坐下,李妍媃立馬跑到她身前問:“平南,五公主是不是跟魏栖一道出宮了?”

梁纓但笑不語,任由她們胡亂猜測。別人是吃一塹長一智,李妍媃則正好相反,越撕越來勁兒。上次那事過後,她竟還敢這般亂說話,不過誰叫皇後寵她呢。

第一節 課,樂理。

梁纓的樂理課一般,并非她真的一般,而是她自願一般,外人說她人淡如菊功課平平,那她索性做到極致。

對于一個不喜成為焦點的人來說這樣更好,沒人關注,可以活得更自在些。

老師在上頭教,她們在下頭學,有的認真,有的在打盹兒。

梁纓随意撥弄着指下的琴弦,更多時候是在聽,宮、商、角、徵、羽,她五歲便開始學,只是後頭不怎麽在意了。

“叮”,下課鈴響。

十幾人收拾好東西,挨個走出學堂。對于女子學堂而言,上午大多只有一節課,隔兩日會有騎射。

“咔”,隔壁男子學堂的門開了,一群朝氣少年蜂擁而出。

梁纓轉頭,有不少人跟元千霄勾肩搭背,看樣子他在這裏混得不錯,至少沒人人喊打。

“你們看你們看,那個淮越國的質子,他長得真俊。”

“我從未見過把黑衣裳穿得這般好看的,他是頭一個。”

“俊有何用,再俊也是個質子,要真被淮越國國君器重也不會被送來當質子。”

“昨日他蹴鞠……”

興許是昨日元千霄在蹴鞠場上表現得過于出色,貴女們談他的話多了,言辭間多多少少都透着愛慕之意。

聽得那一句接一句的誇贊話,李妍媃的臉頓時黑了,烏雲蓋頂。她昨日也在看臺上,而與她定情的朱式開輸了,叫她好生沒面子。“淮越國真是池淺王八多,送來的質子更是上不得臺面。”

語畢,她也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扭過身來問她,“七公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梁纓收回目光,淺淺笑開,“是。”

“七公主。”一道文雅的男聲順風吹到耳邊。

梁纓往來人瞧去,小侯爺周宸游正緩步走來,如畫眉目配白鍛錦衣,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這時,方才讨論元千霄的幾人全噤了聲,先是可勁打量周宸游,随後才不可思議地看向梁纓,神色各異。

“小侯爺。”梁纓被幾人看得垂了臉,兩邊特地留的發片随之蓋下,适時擋住了外頭的大部分視線。

有旁人在,周宸游便沒走太近,他的人跟這身白衣像極,清雅出塵,不染世俗,當得起都城第一公子的頭銜。

“敢問七公主這會兒可有空暇時間?”他彬彬有禮地望着她,聲音泠泠,清如脆玉。

這話一出,周遭幾道視線再次變色,緊追不舍地盯着她,梁纓不由捏緊了衣袖裏的手,小聲回道:“有。”

“那我可有幸邀七公主逛一逛禦花園?”

周宸游再次語出驚人,衆人面上表情齊齊凝結。

不說其他人被鎮住,梁纓自己都驚了,好半晌沒緩過神。

她這個年紀正值情窦初開,對他這樣的風流人物多多少少有點愛慕之情,加之都城內有不少名門閨秀想嫁他,而他又當着衆人的面邀她逛禦花園,确實滿足了她的一點虛榮心。

“嗯。”梁纓點頭,霎時,她只覺一抹冷光強勢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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