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拿他練手我就算嫁人你也得跟着我
第5章拿他練手我就算嫁人你也得跟着我。……
元千霄将目光移到梁纓臉上,她瞧着像是在思索一件至關重要的事,眉頭擰成麻花,整張臉都繃着。
仔細看,她的眉形相當古怪,棱角太多,并不适合她,若是換成細長的柳葉眉……
這麽想着,他眼前竟浮現出一張臉來,是她,又不全是她。
霎時,心尖猛烈一抽,元千霄下意識抓住書案邊緣,然而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瞬間便消散了。
他心下奇怪,卻也沒多想,“喂,我是來當伴讀的吧?”
“嗯?”梁纓從思緒裏回神,不悅地瞪他,“廢話。”
元千霄閑适地靠在椅背上,揚起眉梢調侃道:“那你倒是讀出聲來啊,你不讀我怎麽伴?”
被他的話一噎,梁纓只覺火氣上來了,厲聲道:“閉嘴,本宮沒讓你開口。”說罷,她重新拿起書冊翻閱。
一個大活人不是說不在意便能不在意的,更何況他還坐他對面,所以即便她再專注,也會不由自主地去留意他。
“小公主。”
“七公主。”
“平南公主。”
“梁纓。”
元千霄閑着無聊便打算逗逗梁纓,結果喊了四句也不見她搭理,通常來說她這是打算無視他了。
若是這種程度的報複,那他完全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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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書冊不少,有兩摞,他瞧都沒瞧,直接拿最近的那本,是本棋譜。淮越國沒有下棋一說,所以他進宮後也沒學,如今看棋譜自然是看不懂的。
視線一瞥,他拿了支竹架上的胡筆過來,三指捏着筆杆,食指一勾,胡筆便在他指尖轉動起來,仿佛粘在他手上一般,靈活來去,随意在五指間走過,偶爾還在某根手指的骨節上旋轉逗留。
梁纓被他轉筆的動作吸引了目光,這是她第一次見人轉筆,轉得還不賴,她張大眼,新奇又好奇。
他的手生得漂亮,骨節分明如竹節,手指修長,轉起筆來尤為好看。
正當她看入迷時,元千霄兩指一夾,胡筆停住,他望着她得意道:“我轉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梁纓滿臉冷漠,鄙夷道,“不過是市井間的玩法罷了。”
“哦。”元千霄輕飄飄地應了一聲,也不惱,趁她說話之際追問道:“以後你要是嫁了人,我們之間的合約還作數麽?”
嫁人?梁纓被問住了,她想過嫁人,但并未想過怎麽處置他。她對上元千霄的眸子,脫口道:“我嫁人了你也得跟着我。”
“啊?”元千霄一臉錯愕,他彎着身子湊近她,指着自己的腦袋問:“七公主,你這裏是不是有點毛病?”
梁纓手裏剛好拿着書,他一說,她揮手便朝他臉上打去。
元千霄立時往後一退,坐正了身子,戲谑道:“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那位驸馬拿刀來砍我。”他盯着她左看右看,連連感嘆,“別人都說你人淡如菊,怎麽在我面前不裝一裝。”
他說一句,梁纓便覺得手癢,想當場揍他一頓。第一晚便這麽嚣張,後面還了得。
她放下書冊起身,腦中閃過一句白芷姑姑說的話,有些事學得好可以掌控一個人。而今日她在閨房課上學了不少東西,拿他練手正好。
“生氣了?”寝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詭谲起來,梁纓又一語不發,元千霄忍不住出聲試探。
她徑自走到他側邊,伸出右手想觸碰他的耳朵,結果手還沒碰着便被他扣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麽?”元千霄偏頭,扣着她的力道不重,她卻掙脫不出。
掙脫不出便不掙,她俯身湊近他耳邊,用調戲的語氣說:“為所欲為啊,合約上不是寫了麽,不從得加一年。”
這話一出,元千霄吃癟了,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不情不願地放了手。
梁纓哼了聲,這感覺才對。她想着白芷姑姑說的動作要領,試着去撥弄他的耳朵,兩指輕輕揉捏,自上而下撫弄。
“……”
只一下,他的耳朵便紅了,粉粉嫩嫩的,比他這個人有趣。
梁纓捏着元千霄通紅的耳垂逗弄,眼角的餘光往旁瞧去,他右手攥拳,手背青筋浮起。她心想,這算舒服了?
此時此刻,元千霄的內心極度微妙,從小到大,他的耳朵只被人拎過,摸就還是第一次。她究竟怎麽想的,不會真喜歡他吧。
當然,撇開其他不說,她的手确實軟,柔弱無骨,摸在耳朵上分外舒服,真有種渾身都酥了的感覺。之前聽別人說女人是怎麽一回事,他半點不信,結果今晚見識了。
她要繼續下去,怕不是要為所欲為到其他地方,如此一想,他頓時覺得這一年沒有想象中地那般好待。
期間,梁纓一直觀察着元千霄的反應,起初,他顫了一下,接着開始蹙眉,眼神清明,不大像是舒服的樣子。
她暗忖,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對。
想不出個所以然,她索性不想,為何一定要他露出難耐的模樣,叫他露出痛苦的模樣不好麽。
梁纓不再糾結,使勁扯元千霄的耳朵。
她手上沒輕沒重的,方才還是酥麻,這會兒便成了疼痛,元千霄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硬裝過來人,“你到底會不會,不會我教你。”
“再說話加一年。”梁纓使勁拉了一下他的耳朵才松手,伸手往旁一指,“看到那個鐵籠子了麽,自己走進去。”
元千霄順着她的手指瞧去,她的寝殿很大,不仔細看都沒注意衣櫃前擺着個鐵籠子,鐵籠子足足有一人高,寬敞地能躺下一人。
這是,專門為他打造的囚籠?
看來是他想少了,小公主折磨人的法子要多少有多少,還個個別出心裁。
嘁,她想看他屈辱的模樣,他就偏偏不讓她看。
元千霄站起身,想都沒想,直接進了鐵籠子。他站着不舒服,彎身坐下,背靠在鐵欄杆上,“滿意了麽?”
梁纓拿出抽屜裏的銅鎖,上前将鐵門鎖住。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勾唇冷冷一笑。“加一年。”
元千霄張嘴正要說話,聽得她說要加一年,生生将到嘴的話憋了回去,眉間抖動地厲害,似乎是很難憋。
他這幅模樣,她便覺得心頭順暢多了,仿佛卸了千萬斤東西。
梁纓走了幾步,在一旁的紅木椅上坐下,素雅的裙裾散了一地。她望着他,光挑他聽不得的話說,“你父皇不要你才将你送來天巽國,但凡他對你重視點都不會将你送過來,呵,你真可憐。”
“……”元千霄強忍着沖動沒接話,不說話,他便只能皺眉。對于這些話,他壓根不在意。
梁纓見他皺眉便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點,繼續道:“一看你就是被抛棄的棋子。本宮是個大度的人,只要你跪下求饒,本宮立馬放你出來。”
元千霄擡手摸了摸被她拎紅的耳朵,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姿态随意,并不管她是否在看。
梁纓:“……”她站起身,高揚下巴道:“老實待在裏面。”
随後,她去了案前看書。
時間悄悄溜走,梁纓翻着手中的琴譜,偶爾看一眼元千霄,他就這麽躺在地上,右腿翹着搭在左腿上,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哪裏像個出身尊貴的皇子,更像市井混混。
元千霄閉眼沉思,他如今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明白,就因那幾句話她便要想盡辦法折磨他?
不至于吧,他不是道歉過麽。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依稀間,耳畔傳來一陣悠揚的笛音,很熟悉的調子。小時候,娘親經常哼着它哄他入睡。
梧桐謠。
夜裏入涼,冷意直往皮膚裏鑽。
元千霄瑟縮着轉醒,眼前昏暗一片,大半琉璃燈都滅了,他扭頭看向梁纓,她已躺到了床榻上,瞧着是睡熟了。
她也未免太天真了些,光憑一個鐵籠子能困住他?做夢。
元千霄站起身,胡亂拍了拍外袍,他擡手抽出發冠上的金簪,上前往鎖孔裏一插。
“咔”,鎖開。
他放輕動作打開鐵門,走出時又往梁纓瞧了眼,這萬一他要是個壞心眼的,她現在可就遭殃了,好在他是正人君子。
這會兒該過子時了,得盡快回千竹苑。
外頭是漆黑的夜,四周靜悄悄的,偶有巡邏的侍衛路過,見着他時萬分詫異,倒也沒過問什麽。
元千霄快步趕回千竹苑。
同行伺候的太監信冬正在躺椅子上打盹兒,呼嚕聲賊響,遠遠便能聽到。“哐”,房門被打開。
“啊,殿下可算回來了,叫老奴好等。”他即刻清醒,用力拍了拍打哈欠的嘴,“老奴這便去将湯藥端過來。”
“嗯。”元千霄坐下身,這一走,他萬分清醒。
說來也是怪異,他在這千竹苑睡得并不好,怎的一到那鐵籠子裏睡得那般快。
夢裏,他聽見有人在吹梧桐謠,是她,書案上有玉笛。倒是看不出來,她竟會吹淮越國坊間的歌謠,而且吹得還不錯。
“殿下,藥來了。”信冬端着一個瓷碗過來,目光微微渾濁,望着他問:“殿下可有見着榮華公主?”
“榮華公主早去了避暑山莊,我再想見也見不着。”元千霄并沒回避這事兒,反而說得坦蕩,他伸手接過藥碗。
碗裏藥汁晃了一晃,隐約映着他面無表情的臉。
“殿下千萬別怪老奴多嘴,來時皇上可是交代了,您可不是真來做質子,您身上有任務,得盡快俘獲榮華公主的芳心。”信冬自顧自說着,面上一派恭敬,細聽之下,語氣中卻含着步步緊逼之意。“按老奴看,您若是……”
元千霄仰頭飲盡湯藥,至于信冬的話,他向來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答應娘親待在父皇身邊,并不代表父皇要求的事他一定會做,他不是工具,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回房歇息了,你也早點歇息。”
這晚,梁纓再次陷入夢境。
不知是哪一天的夜裏,元千霄帶來了梁钊的書信,她看着紙上熟悉的字跡險些掉下淚來,字跡扭曲,是行筆不穩。
單這幾字,她便能想象出父皇在勁武國遭受了什麽折磨。
視線漸漸模糊,她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淚意,不管怎麽說,父皇活着便好,活着才有希望。
“看夠了麽?”冷冷的聲音從前頭傳來。
“嗯。”她顫着手收起信紙,仔細疊好放入枕下,做好一切才擡頭看他。他依舊穿着一身黑衣,領口敞得比平日大,發梢上還挂着水珠,想是剛沐浴回來。
“愣着做什麽,我這幾日沒教會你?”元千霄開口,面上挂着明顯的不耐煩。
她竭力壓下喉結的苦澀,起身行至他面前,他漠然張開雙手,目視前方,并不看她。
這是要她更衣。她伸出手,細致地解着他的金玉腰帶。
忽地,“轟隆”一聲,一道驚雷打下,室內燭光跟着一滅,她跟着渾身一顫,雙手抖個不停,腰帶掉落在地。
夢魇襲來,那可怕的一幕不斷在她腦中湧現,怎麽也揮之不去。“啊!”她尖叫一聲,捂着耳朵蹲下去,整個人抖得厲害。
“麻煩。”元千霄低斥一聲,打橫抱起她往床榻上走。
上了榻,她背對他蜷縮着,用雙臂抱住自己,閉眼緊緊咬着牙關,一句話也不說。
“還怕打雷,沒用。”
元千霄關上窗戶,重新點了熄滅的蠟燭。
她睜開眼,眼前盡是光亮,即便如此,心底依舊怕。他上榻之後将她掰了過去按進懷中,兩手牢牢箍着她的腰,叫她動憚不得。
“快睡,我不動你。”他低聲說道,手上抱得很緊,呼出的氣息直往她頭頂吹。
熱意從他身上源源傳來,她漸漸停下顫抖,蜷縮的身子一步步舒展開,安心地伏在他懷裏。
之後,他真就這麽睡着了,若是換了平日,他定會鬧到她求饒。
不知過了多久,雷聲也不知何時停的,她擡頭,他的右臉壓在軟枕裏,呼吸平穩,挺翹的長睫偶爾扇動。
她喜歡他的懷抱,可他是孟茍的幫兇,這一點,她永遠不會忘記。
滅國之仇,她一定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