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舍不得他你們天巽國女子都怎麽喊情郎……

第40章舍不得他你們天巽國女子都怎麽喊情郎……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 十四日後,終于到達聖清道觀。聖清道觀為皇家所有,坐落在丹霞峰上, 周身雲霧缭繞, 猶如仙境。

梁纓率先走下馬車, 下意識往左右瞧了瞧。不知為何, 這一路,她總覺得有人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古怪地很。

可她私下裏問過暗衛,兩暗衛都說沒有。

“這地方還真涼快。”說話間, 梁輕鳶搭着宮女的手走下踏板。

兩人并肩往前頭看去, 道觀很大, 一眼看不到底,紅牆黑瓦, 在這丹霞峰上更顯清幽。

觀主靜淵道長早早帶着一群女道士等在山門口, 待兩人走下馬車即刻上前行禮,“老道恭迎兩位公主。”

“靜淵道長不必多禮。”梁纓好奇瞧着這一行人,她們都穿着一身黑白色的道服, 長發被束在一個鐵制的發冠裏, 跟話本裏寫的差不多。

這時,梁輕鳶邁着步子往長長的石階上走, 身姿袅娜,慢悠悠道:“本宮一路舟車勞累,想先歇息,還請道長帶路。”

“是,老道這便帶兩位公主去客房歇息。”靜淵恭恭敬敬地走去前頭帶路,不卑不亢。

梁纓走在梁輕鳶後頭, 四處打量。

道觀外頭看着大,裏頭更大,院子寬闊,中央擺有一只半丈高的香爐,裏頭香燭滿滿,看樣子平日香客不少。

寶殿後頭便是住人的客房,女弟子們一般住在前頭的小屋,而梁輕鳶和梁纓被安排在後頭的大屋,距離前頭還有些距離。

趁着下人收拾東西的間隙,梁纓順着小路四處走動。

山風微涼,有樹葉的清香,吹在面上格外舒服。

從都城到丹霞峰的路途中,她也就前幾日會做夢,後頭便不做了。原本,她以為這些夢是前前世,但仔細感覺又不對。因為第四個夢裏,自己提過一件事。

Advertisement

她覺得自己認錯了人。那說明他們倆以前認識,應該就是父皇壽宴這一段。

所以他們倆的初遇是在射箭場,而不是逃命途中,至于他為何性情大變,她還沒夢到。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自己在夢裏和一個人有過,那個人是他吧。

“小道見過公主。”從客房延伸到山上的石子路可長,隔幾步便站着一名女道士。

“不必多禮。”

梁纓點頭示意,順着小門走出。

道觀右側有個觀景臺,觀景臺正中央長着一顆老槐樹,老槐樹枝葉繁茂,幾乎将整個觀景臺遮住,上頭挂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黃布條,有祈福的,求子的,求財的,還有求姻緣的。

“聽她們說,這老槐樹有靈氣,我不信。”梁輕鳶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梁纓轉過身,梁輕鳶手裏正拿着一條紅綢布,上頭寫了字,她好笑道:“六姐不是說不信這東西麽”

“不信才想試試。”梁輕鳶快步走到老槐樹下,仰頭将紅布條系在樹幹上,她拉着紅布條的一角低聲喃喃,“我想再見他。不過這個願望一定實現不了。”

她話音方落,忽來一陣風,吹得樹上布條全飄了起來,宛如漫天彩蝶飛舞。

“……”梁輕鳶張大嘴,直直盯着自己寫的布條,啞聲道:“是你麽?你要是聽見了,能不能再吹得大些,好讓我知道你在。”

她一說,這陣風更大,槐樹上的布條和樹葉劇烈相撞,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真有這麽靈?梁纓呆住,仔細一想,她便問一旁的道姑拿了條紅布。

落筆時,她猶豫了,不知該寫什麽。難道要生生世世,這樣會不會太貪心了?

思前想後,她只寫了兩個名字。

當晚,兩人睡在一張床上,用的錦被枕頭都是宮裏帶來的。

梁輕鳶背靠床頭坐着,雙眼呆滞,神情恍惚,不知想些什麽。

梁纓拉起被子側頭看去,她覺得,六姐此刻一定在想那個暗衛。不得不說,那老槐樹還挺靈的。“六姐,時候不早了,睡吧,你不休息肚子裏的孩子得休息。”

“嗯。”梁輕鳶應了一聲,神情依舊木讷,仿佛失了魂。

随後,梁纓熄燈,兩人一道躺下。

黑暗中,梁輕鳶睜開眼,盯着床頂發愣。“七妹,你說這個世上會有鬼魂麽?”

“啊?”梁纓正打算入睡後去夢裏看下回故事,聽得這話後頓時睡意全無。“六姐,人死不能複生,別想有的沒的。”

“可我總覺得,他在附近。自打出宮後,我便有了這種感覺。”說着,梁輕鳶看向緊閉的房門,外頭漆黑一片,裏頭也是漆黑一片。

梁纓被梁輕鳶這話說得毛骨悚然。“六姐,你別說了……”她是信鬼神之說的,不然也不會怕打雷夜。“他若是在附近,為何不出來見你?”

“我不知道。”梁輕鳶搖頭收回視線,失望道:“只是一種感覺,算了,不吵你了,睡吧。”

“嗯。”

之後,誰都沒再說話。夜裏靜悄悄的,無風,蟲鳴聲也無,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能都聽到。

躺了許久,梁輕鳶坐起身。

梁纓入眠很快,并不曉得身側少了個人。

按照天巽國的習俗,皇帝的壽宴擺半個月酒席,皇後的壽宴擺五日,而最後一日才是生辰日。

七月二十一的晚上,皇宮裏大擺宴席,比之前任何一日都隆重,宮裏各處張燈結彩,紅綢遍地,太監宮女們穿着喜慶,鞭炮聲從酉時起便沒停過,比過年都熱鬧。

宴會開始前,她在寝殿內細細裝扮,打算以最美的姿态見人。

“公主今日是怎麽了,以前的壽宴都沒見您這般上心。”瀾語小心翼翼地梳着她的長發,湊近問了一句。

确實,她平日裏很少打扮,可今日不一樣,今日要見人。

“多事。”她看向銅鏡裏的自己,一雙黛眉被描得細細長長的,眼尾上鈎,使得稚氣的臉上平添一絲妩媚。

他總說自己小。這樣瞧着,應該不算小。

穿上宮裝後,她對着鏡子照了又照,生怕自己哪裏出差錯。

沒一會兒,李桑差人來喊,說是時間快到了。

壽宴主場在太極宮,矮桌一路從前廳擺到院子裏,有百來桌,人多,聲音也多,雜亂地耳朵疼。

她捂住耳朵,徑自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矮桌一般坐兩人,按理,她該跟八妹坐一處,可八妹前幾日爬樹摔折了腿,今晚便沒來。

這一看,她來得最早,幾個姐妹都沒到場。

“七公主,這是淮越國九皇子讓奴才給您的字條。”身側來了個小太監。

她伸手接過字條,上頭空空如也,一字都沒有。

擡頭搜尋好半晌,她才找着元千霄,他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正跟人喝酒聊天,倏地,他像是意識到什麽,斜眸朝她看來。

兩人的視線一觸,他彎起嘴角,俏皮地眨了一下左眼,用唇形說。

“溜麽?”

溜?她搖搖頭,這可是父皇的壽宴,她哪裏敢溜。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衆人陸陸續續來了,最後,父皇登場,客套地說了些場面話。

起初,她什麽心思都沒,只想着慢慢等時間過去,如今被他一勾,她想溜了。躁動的心思一起,一發不可收拾。

她真想試試,這種在壽宴上溜走的感覺。

今日一早,他們幾個便來過太極宮說壽詞,晚上自然輪不到她們。

期間,來賀壽的小國輪流上前說祝詞,每一個都将自己的賀禮誇得天花亂墜。她支着下巴,半句話都沒聽進去。

無趣,一切都很無趣。她靜靜瞧着,腦中困意漸漸滋生。

冷不丁地,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袖,随後,清晰的男聲傳入耳中,“想不想出去玩?”

這聲音……

她扭頭看去,只見元千霄扮成了太監的模樣,恭恭敬敬地跪在她身側,低眉順眼,學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出去玩?”

“是出宮玩。”他開口糾正她。

出宮?她有些猶豫,沒有父皇的批準他們絕不能出宮,若是私自出宮,被人發現必定得去佛堂面壁一月。

“你只需說想或不想,你想我們就走。”他擡起一雙星眸,認真地看着她,“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許是這一刻周遭太靜,她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到,只聽見了他的聲音,也只看到他的面龐,而他正盯着自己,在等自己回答。

“嗯。”她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一合計,她先去找李桑,假意咳嗽兩聲,借着身子不适為由離開太極宮,後扮做小太監的樣子跟元千霄出宮。

而宣寧宮裏,有一宮女易容成她的模樣在寝殿裏睡着,即便有人找來也不會發現什麽。

就這樣,她出了皇宮。

今日是父皇的壽辰,普天同慶,皇宮裏熱鬧,外頭也熱鬧,小販們興奮地喊着,“今日皇上大壽,所有東西一律減半!一律減半!”

她左看右看,什麽都覺得新奇。

“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會是第一次出來玩吧?”元千霄出聲。

“出來過,但沒逛過夜市。”她擡頭往前看去,道上燈火明亮,亮地看不到盡頭。其實她每年都會出宮一趟,去莽山祭拜母妃。

至于出來玩,那真是頭一回。

“是麽?聽着真慘。”他略一思索,主動牽起她的手往前走,“那我今晚帶你好好逛一逛。”

“……”她盯着兩人交握的手,覺得開心的同時又覺得難過,因為壽宴一過,他會走。“你何時回淮越國?”

“後天。”他望着一處随口道。

“後天?”這麽快?一聽這話,她瞬間沒了玩的心思。

父皇并非每年都辦大壽宴,而他們也并非每年都來,所以他走了之後,他們倆可能會再也不見。雖然他承諾過,可承諾算什麽,一年之後,說不定他已經将她忘到九霄雲外了。

她心情不佳,沒繼續走。

“停着做什麽?”元千霄甩了一下她的手,俯下身看她,戲谑道:“公主舍不得我?”

心思被人猜中,她只覺羞惱,揚起下巴道:“沒有的事。我是餓了。”

“哦。”元千霄挑了挑劍眉,眸中笑意漸深,“那我們去吃馄饨。”

她任由他拉着往前走,穿過熱鬧的人聲,走過暖意的燭光。有一瞬間,她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完。

道上攤子多,賣吃食地也多,香味濃厚。

兩人沒走幾步便到了馄饨攤前,元千霄招手,揚聲道:“老板,來兩碗馄饨。”

“好嘞,兩位稍等。”買馄饨的是個對老夫妻,兩鬓已白,婦人煮馄饨,丈夫拿碗放湯汁,無言又默契。

她看着兩人忙前忙後的模樣,不由心生羨慕,皇宮裏可沒白頭到老的愛情,能陪父皇走到現在的都沒幾個。

“老板,來兩碗馄饨。”

剛過片刻,又來一對小夫妻,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兩人坐了一個凳子,恩愛非常。

“棠哥哥,我們待會兒去看戲麽?”女子仰起頭,笑得甜甜的。

“娘子不聽話。”男子親昵地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子,佯怒道:“說多少遍了,喊相公,別跟跟喊情郎一樣。”

“可我喜歡喊你棠哥哥,我不管。”女子開始撒嬌,故意多喊了幾聲,“棠哥哥,棠哥哥,棠哥哥……”

男子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寵溺地勾起嘴角。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直接,那兩人齊齊朝她看來,她心頭一慌,趕忙收回目光端坐,擡眸的剎那正好對上元千霄。

他兩手交叉放在桌上,饒有興趣地望着她,面上似笑非笑的。

“你看什麽?”對上他這古怪的神情,她稍稍不自在。

“嗯……”他沉吟一聲,認真道:“看你今晚好看啊。”

霎時,她面上一熱,羞赧地別過去臉,小聲道:“你今晚也好看。”

“我能不能問個事兒,你們天巽國女子都怎麽喊情郎的?”他傾身靠過來,狹長的眼尾漾滿促狹。

情郎?“我怎麽知道!”她瞪大眼,反應過來便出手推他,怒道:“離遠點!”

“你剛剛不是聽了很久麽?”他坐直身,放肆地笑開,笑得爽朗又欠揍,“啧,人家兩夫妻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騰”地一下,她站起正要罵他幾句。

“兩位,馄饨來了。”恰好,老人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馄饨過來,望着他們倆感嘆道:“年輕真好啊,我跟老太婆年輕時也這麽鬧。”

她張開口,還沒說話便被人拉出了夢境。

“七妹,七妹,七妹!”

梁纓被迫睜眼 ,這會兒天剛亮,屋內有朦胧的亮光,而梁輕鳶正拉着她的手,一臉急切,“六姐?”

“七妹,我方才……”說到緊要關頭,梁輕鳶猛地停住聲,眼中情緒幾經變幻,最終歸于平淡。她躺下身,背對她道:“沒什麽,你繼續睡。”

梁纓:“……”

皇宮。

這幾日,李桑沒再端藥去千竹苑。

關于白芷姑姑的課,元千霄确實聽了,站在門外聽的。一連聽了十日,然而他還是弄不清楚自己為何要來聽白芷姑姑講課。

因為除了閨房課,她并沒講其他課。

雖說閨房課說聽了有好處,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沒人練手。

奇怪。

前幾日,他夜夜夢見梁纓,可這幾日不知怎麽的,夢斷了。夢裏見不着,現實裏也見不着,日子過得更慢。

也不知她何時回來。

“铛”地一聲,鈴聲響起。

“九皇子?”白芷拿着一本冊子從堂內走出,見元千霄站在門外發愣便喊了一聲。她記得,前些日子李公公同她說過一件事。

元千霄被白芷喊回了神,尴尬道:“白芷姑姑,額,我……”

“九皇子不必多說,老身知曉你的來意,随老身進去吧。”白芷神色如常,言罷,再次走進課堂。

此時堂內人都走光了,空蕩蕩的,白芷在前頭的案幾前坐下,平靜道:“九皇子,坐。”

“嗯。”元千霄随意挑了個位置坐下。

白芷放下書冊,看着他問:“還請九皇子與老身先說說兒時的事,其中可有過什麽慘烈的經歷?”

慘烈的經歷?元千霄聽得不甚明白,他兒時的确過得不怎麽樣,但也只是窮點,慘烈二字是真說不上。

“我兒時沒什麽慘烈的記憶。”

聞言,白芷點點頭,又問:“那,九皇子對女人怎麽看?”

“對女人怎麽看?”元千霄再次被問住,這叫他回答什麽,“用眼睛看?”

“方向錯了。”白芷搖頭,直言道:“老身的意思是,你見着女人可有沖動?”

“……”元千霄被這話震得瞠目結舌,心道,白芷姑姑為何能一本正經地問出這話,“沒有。”

“為何沒有?這是關鍵。”白芷板着臉追問,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态度,“莫非,在男女之事上你有過一些不大好的記憶?”

元千霄思量着,他只在夢裏跟梁纓有過,不算不好,但要說很好也不至于,因為她恨他。

那件事裏有恨,應該說不盡興?

“沒有。”

白芷深鎖眉心,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他,“九皇子,你從小到大就沒對女人有過沖動?”

跟一個陌生人聊這種私事,元千霄只覺頭皮發麻,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後悔進這門了。

元千霄久不作答,白芷姑姑便放柔聲音,勸道:“九皇子,在老身面前不用拘束,老身是在為你治心病。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老身才知道你為何不舉。”

那兩字入耳,晴天霹靂不過如此,元千霄晃了一晃,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跟燙嘴一樣地說道:“不,不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