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最後一刻這一聲萬分熟悉,喊到了她的……
第48章最後一刻這一聲萬分熟悉,喊到了她的……
學堂。
未到上課時間, 閑着沒事的幾十人圍在一處聊天,男一邊,女一邊, 七嘴八舌地聊着周宸游的事。
“我跟你們說, 昨晚, 我看到小侯爺了, 在那個緣牽戲園子附近。”
“他還有心情看戲?”
“你傻啊,他是去戲園子找那個戲子藕斷絲連。”
“正常, 狗改不了吃屎。”
“那大郡主豈不是要心碎了?”
“我真想不通,周宸游不喜歡女人, 自然給不了她幸福, 大郡主為何還要扒上去, 圖他什麽呀。”
“圖他喜歡男人?”
……
衆人正聊得起勁時,周宸游和梁思思進門, 兩人都穿着一身白, 顯眼地緊。李妍媃坐在人堆裏,悠哉悠哉地朝兩人瞧去,輕蔑地翻了個白眼。
他們越說越難聽, 梁思思忍不住側過頭, 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許是她的眼神裏殺意濃厚, 嘴快的幾人暗自噤聲。
然而周宸游卻像是沒聽到他們的話,徑自進了屋,正要坐下,“咔嚓”一聲,椅子四分五裂斷成了木塊,孤零零地散在地上。
他按着桌面起身, “啪”,硯盤也裂了,一分為二。
不用猜他都曉得這是怎麽回事。周宸游握緊右手,呼吸急促地起伏着,後又平靜下去,一腳踢開木塊,上前拿了老師用的座椅和硯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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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鈴響,幾十人前後湧入教室,朱式開見周宸游拿了案幾邊的座椅和硯盤不由驚住,低語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上次龍舟之事後,範儒主動卸任,白芷便成了學堂的主事。
今日小測,白芷捧着一疊試卷進門,見案幾邊空着,偏頭一瞧,是周宸游拿了她的椅子。她自然清楚周宸游的事,也打算找他聊聊,只是他一直不願。
“椅子的事,小測後我會一個個問責。”
白芷這話一出,犯事的幾人紛紛低下頭去。
張焱發卷,周宸游動也沒動,木然地坐着,紙上的字他都認得,可他讀不懂,也寫不出答案,腦子裏一片空白。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自己和柳從準的初遇,那時,緣牽戲園剛搬來都城,他們唱的第一場戲便是《喊冤》,柳從準唱女角麗娘。
只一眼,他便被引了目光。
柳從準唱戲極好,嗓子靈,演得更靈,雖是男子,卻将女子的溫柔與堅韌诠釋得入木三分。戲一散場,他急急去後臺尋他,本意是想結交好友,卻不想走進了他的陷阱。
從此萬劫不複。
男子小測,女子這邊也是小測。
案幾上放着一疊卷子,旁邊附有一份名單冊子,今日正好輪到李妍媃當值發卷子。
“怎麽又輪到我了。”李妍媃進門,不悅地往名單冊子瞧去,她徑自走向梁宴茹,用一種近乎命令的語氣說道:“小郡主,你幫我發卷子。”
聞言,梁纓側頭看向不遠處的梁宴茹,她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上次她說的話,也不知梁宴茹想通了沒,她若是如此下去,總有一天會害了自己。
聽得聲音,梁宴茹擡頭,又害怕地低下頭去,那模樣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小聲道:“言媃姐姐,我不能幫你,你自己發吧。”
難得。梁纓挑起眉梢,梁宴茹竟然拒絕了李妍媃,這麽多年可是她頭一次拒絕別人。
“什麽?”李妍媃本以為梁宴茹一定會幫她,人都轉身了,結果梁宴茹說了這麽一句,她詫異地扭過頭,“你再說一遍。”
梁宴茹習慣性地顫了一下,面上懼意更甚,沉默良久,她加大聲音道:“對不起,我不能幫你做,你自己做吧。”
“你!”李妍媃氣極,她做夢都沒想到梁宴茹敢拒絕自己,怒上心頭便想教訓人。她剛擡起手,還沒揮下便被人抓住了。
梁纓扣着李妍媃的手,柔聲道:“言媃姐姐,這裏是學堂,你想做什麽?”
“是你啊。”李妍媃明白過來,狠狠抽回手,嫌棄似的搓了搓,“呵。”她冷哼一聲,回身去發卷子。
回座前,梁纓觑了眼梁宴茹,她的頭更低了。
午後,閨房課。
《鴛鴦秘戲》這本書,幾月前便發了,梁纓翻過一遍。起初看它,大家不好意思,後來,随着白芷姑姑的深入講解,她們也只當它是平常書冊。
說起來,白芷姑姑講課跟其他老師截然不同,她會穿插着講,比如這課講交吻第一式,下一課講手部調情,兩者瞧着毫無關系。
所以今日她再講《鴛鴦秘戲》,梁纓完全不意外。
“行周公之禮時,男女都得照顧對方的感受,當然,自己的感受也重要,千萬不能勉強。”白芷拿起書,大膽地指着畫冊,“切記,不得連續多日只用一副畫,會喪失新鮮感。我建議你們每副畫都試,感受各不同。”
梁纓随手翻着書冊,在那些夢裏頭,他也沒用多少副畫來着,就兩三個反複用,興頭足地很,每次都是她求饒。
她想,他這麽能鬧,是因着獸血的關系吧。
冊子上的每幅畫都有注釋,十分詳細,說得天花亂墜。她粗略回想夢中情形,真沒多開懷。
是夾着仇恨的緣故麽?
幸好,今生他們倆沒仇恨。
“男子大膽,女子也要大膽,一定要将自己的感受說出來。”白芷拿着書冊在堂間走着,不經意間望向梁纓,見她面泛桃花便問:“七公主,你的臉怎麽紅了,在想什麽?”
猝不及防被問,梁纓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啊,我,那個……”
“我知道七公主在想誰。”
“我也知道。”
“誰不知道呢。”
“我們天巽國女子是怎麽喊情郎的,我都忘了。”
她們一起哄,梁纓的臉更紅,她捂着自己的臉,羞地想逃。
白芷轉着目光掠過衆人,并沒讓她們停下起哄,反而認真地說了一句話,“七公主不必害羞,你們以後遇着這事也不必害羞,大大方方的。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大家都可以想。”頓了頓,她繼續講課,“書冊上頭的畫不僅僅是為了行周公之禮,還有,方便受孕。”
……
黃昏時分,小測出了成績。
男學堂裏,元千霄第一,大家并不覺得奇怪,反而都在恭喜他。周宸游這次考了個三十七名,淪為倒數生,真叫人唏噓。
女學堂裏,梁纓第一,大家都愣了,因為以往女子組都是李妍媃和梁思思争第一,梁纓不論什麽成績都平平,這個第一自然叫人驚嘆,尤其是李妍媃,直接氣歪了臉。
晚上,元千霄請學堂裏的所有人去千金樓吃飯,大包廂裏坐得滿滿的。
衆人落座,唯獨周宸游左右兩側的位置空着,一是梁思思有事沒來,二是其他人有意避他。
他們聊他們的,周宸游并不理會,他拎起酒壺給自己倒酒,心頭連連感嘆,物是人非。昔日那些所謂的好兄弟,如今都成了元千霄的好兄弟,就連朱式開都不嘴元千霄了。
從人人羨慕到人人唾棄,那種落差,怕是只有他懂。
席間,李妍媃時不時往周宸游瞧。
“恭喜兩位拿下小測第一,我先敬你們一杯。”阮熙光對着元千霄舉起酒杯,面上笑呵呵的,“聽說皇上同意了你們倆的事,是不是真的?”
他一說,包廂內的所有人都往元千霄和梁纓瞧去,男的羨慕嫉妒,女的神情各異。
“暫時還沒。”說完,元千霄往鄰桌的梁纓投去目光,見她皺眉立馬又補一句,“不過我答應,到時一定請你們來喝喜酒。”
梁纓剛拿起酒杯,聞言便想瞪元千霄,一轉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他站起身,笑意明媚,她哼了聲,跟着站起身。
“好,到時我們都去喝喜酒!”
阮熙光大喊,在場幾十人全都起身舉杯。“幹!”
包廂裏其樂融融,周宸游實在待不下去了,悄然離開。
李妍媃見周宸游出門,趕忙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夜幕剛落,蒼穹黑地深邃,千金樓邊有條蜿蜒的小河,河水靜靜流淌,送走一陣又一陣的夏風。
周宸游獨自一人踱着步,梁思思沒來,他連個說話人都沒。
也是,他早就不再是風光的都城第一公子了,至于是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們倆亂說話害你落到這步田地,想不想報仇?”忽然,一道冷硬的女聲在夜色裏響起。
步子一停,周宸游穩步身形。李妍媃?“你怎麽知道是他們倆?”那晚她不在,如何知道。
被這問題問住,李妍媃慌了,可慌歸慌,她還不至于自亂陣腳,随口道:“初四那晚,我進宮陪姑母用飯,當時皇上也在,後來二皇子與七公主來了,他們說你有……”
當真是他們倆。周宸游只聽一句便走了,一襲白衣在黑夜裏成了黑色。
報仇……他早前便想過,若非他們不守信用,他如何會弄成這幅鬼樣子。
璃妃跟一般嫔妃的死法不同,梁钊便沒把她與其他嫔妃葬在一處,而是聽了算命先生的話,将她單獨葬在莽山。
坐馬車從都城到莽山有一日半的路程,一般情況下,梁纓會提早兩日出發,在莽山下的客棧裏住一夜,等第二天一早上山祭拜。
梁钊雖是同意元千霄與梁纓一道莽山祭拜,卻定了規矩,這一路,兩人坐馬車不得坐一輛,住客棧不得睡一屋,單獨待一處的時間不得超過半個時辰。
梁纓想着,出都出來了,還不是她做主,結果随行的侍衛軟硬不吃。無法,她只得和元千霄分開坐馬車。
一進山路,馬車便開始搖晃前行,梁纓背靠軟墊閉目養神。
昨晚,元千霄送她回宣寧宮,誰知李桑早早等在了宣寧宮的大門口,說是來宣寧宮當差,有他在旁盯着,他們倆哪裏好意思多說幾句,匆匆別過。
父皇什麽想法,她隐約能猜到,可這也太過了,她甚至起了反叛的心思。
馬車連夜趕路,車夫有兩,一人半天,輪流着來。
第二日的黃昏時分,梁纓一行人到達莽山腳下,入住有間客棧。
身旁有一群人看着,還是一群只聽梁钊命令的人,十幾雙眼睛齊齊看過來,他們倆想說事都不自在。
上山祭拜那天是個陰天,天色晦暗,倒不怎麽熱。
莽山前頭是大路,能趕馬車,後頭有一處斷崖,斷崖不高,下頭是湍急的河流。
馬車走過蔥郁的林木進入石徑小道,石徑小道的終點是後山,也是璃妃陵墓的所在處,周遭都是大片的空地,陵墓修得不算大,方圓不過五丈,石碑高半丈,上頭刻着璃妃的生平事跡,大多是胡編亂造。
宮女先上前,有序地擺着祭品。
梁纓拿過紙錢跪下身,一臉平靜地望着石碑,輕聲道:“母妃,我來看你了。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我明白了一切。我不怪你,也不恨你。這次祭拜,是我來得最輕松的一天。”
說完,她往金盆裏扔下一把紙錢,宮女用火折子一點,“哄”,紙錢燃燒起來。
“璃妃,我是元千霄,纓纓的未婚夫婿。”話音一落,元千霄在她身側跪下。
聽得“纓纓”兩字,梁纓怔了一下,記憶中,只有母妃會這麽喊她。他這麽喊,她心頭有些微妙。
“從我記事起,母妃便是郁郁寡歡的,難得展顏,若是展顏,那一定是父皇來了,可惜,父皇很少來,也不願來。全皇宮都知道,父皇最愛的人是秦妃,其他妃子都是可憐人。”梁纓搖搖頭,語氣裏帶了點嘲諷。
“母妃為見父皇時常盼着皇宮裏能辦大宴,而皇宮裏的大宴,一年總有兩三次,每當這個時候,她便會早早起來梳妝打扮,不過她哪次都是悻悻而歸。我覺得,她愛的不是父皇,而是自己的執念。”她停下撒紙錢的動作,沉沉嘆息一聲,“在我八歲那年,母妃患上了瘋病,整日瘋瘋癫癫的,嘴裏經常念着故鄉的名字,難得清醒。她就這樣待在宣寧宮裏,一日又一日,年華老去,最後為救父皇而死。”
語畢,梁纓仰起頭,出神地看着天際,“你說,她是不是傻女人,為何要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搭上性命。”
對上梁纓落寞的眼神,元千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一句話都沒說,靜靜凝視她,手心的溫柔卻很熱。
梁纓側臉看他,她想,他們倆能相愛,真好。
祭拜完畢,兩人各自坐上來時的馬車,下坡路上,盡管車夫極力控制,馬車還是走得急了。
一等他們回到都城,他便要啓程回淮越國。梁纓無奈地深吸一口氣,側身望向車窗。眼下,她倒是希望這條路能長一些,時間也能過得慢一些。
她想偷偷跟元千霄去淮越國,可父皇看得這般緊,甚至派了李桑過來當差,她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還真不容易。
倏地,馬車停住。
梁纓往前摔去,正要開口,卻聽前頭響起了雜亂的聲音,有人聲,也有刀劍交擊聲。
不妙。她來莽山這麽多年,一次都沒出過事,就算遇着山賊,侍衛三兩下便解決了,再看今天這架勢,對方顯然不一般。
奇怪。
她左右一看,果斷拿下馬車壁上淬過毒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掀開簾子,這些人一副山賊打扮,有上百人,而此行的侍衛才十來個,且他們并不能一打十,但皇宮侍衛畢竟是皇宮侍衛,山賊想拿下他們也不容易,雙方已陷入纏鬥。
“咔”,冷不丁地,有什麽東西落在馬車頂上,梁纓心頭一驚,牢牢握緊手中的匕首,下一刻,整個馬車頂被掀翻。
“走!”這時,元千霄破門闖入,抱起她跳出馬車。
他摟着她在林間疾馳,輕飄飄地點着樹梢,再借力掠向更遠的地方。許是他速度太快的緣故,風都烈了幾分。
“兄弟們,快!抓住他們倆!”後面,一群山匪緊追不舍,
沒一會兒,前頭響起人聲,元千霄蹙眉,借着林木的遮掩落在山腰處,他飛快掃了眼四周,目光定格在一處。
前頭有個小山洞,外頭被各種藤蔓包圍,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你進山洞,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梁纓緊緊拽住元千霄的衣袖,堅決道:“我不準你去,我們一起躲在這裏。”山賊人多,而他才一個人,她如何能放心。
元千霄抿了抿嘴,強行帶着她往山洞裏走,“我發誓,一定平安回來。”
“我不要你發誓,我也不想你去。”梁纓轉身抱住他的腰,雙手用力收緊,固執地想留住他,“發誓說一定會回來的人大半都不會回來,你想娶我就得聽我的。”
“我跟他們不一樣,你該信我。”元千霄撫上她的面頰,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輕快道:“那天,他們問我學堂裏哪個女同窗最美,我沒回答,現在倒是可以說。在我心裏你最美。”最後一字落下,他便将她推進了山洞。
“元千霄!”這一推,梁纓整個人撲進了山洞,等她扒開藤蔓時,山洞外已沒了人影。“混賬!”
她看不到人,只能躲在山洞裏等他,
這個山洞并不大,勉強能站五六人,十分狹窄。
梁纓不安極了,兩手胡亂攪着,心頭閃過無數念頭。萬一他出事,她該怎麽辦,上一世抱憾,這一世還要走老路麽。
等待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尤為漫長,梁纓一人坐在山洞裏,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等了多久,越等,她心頭越急。
正當她忍不住想出去時,外頭來了兩人,一下子,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趕忙起身貼到山洞邊,這個位置,他們不一定能看到。
“兄弟你看,這裏有大片藤蔓,不會有山洞吧,不然怎麽一直找不到人呢。這山是大,但我們也不至于什麽都找不到吧?”
“有道理,走,我們過去看看。”
“咔嚓咔嚓”,幹樹葉被踩碎的聲音,由遠及近,一下一下地撞在她心上,梁纓從衣袖中拿出匕首,緩緩抽出。
她習過武,對付一般人沒問題,但要對付武功高強的練家子,那鐵定沒戲,但願這兩人只是小喽啰。
不久,腳步聲到了山洞口,她屏住呼吸,握着匕首的手一寸寸收力。
“嘩啦”,一只粗糙的大手撩開了藤蔓,她眼疾手快,揮起匕首一刀紮下去,“啊!”男人發出慘叫,接着,“嘭”地一聲,他倒了進來,直直摔在地上,面上漆黑一片,眼珠外突。
見狀,梁纓後退三步,心跳激烈如鼓,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大哥?大哥?”另一人在外頭大喊,“裏面是什麽人在裝神弄鬼!”
“哐哐哐”,男人用刀劈開藤蔓,藤蔓一落,山洞裏霎時變得亮堂起來。這山洞原本就不大,沒了藤蔓自然一覽無遺。
梁纓抖落袖子,藏住了手中的匕首,她做出一副慌亂的樣子,顫聲道:“你是誰?”
“想不到這小小的山洞裏真有人,還是個美人。”一見她,男人的眼神頓時變了,再看地上之人,奇怪道:“他怎麽會中毒而亡?呵,死了也好。”
“他的手被藤蔓割到了。”梁纓繼續往後退,在男人伸手時故意讓他抓住手腕,她嬌聲嬌氣地求道:“求求你,別抓我。”
“求我?”男人的視線在她面上挪了挪,眼中随即升起一股貪婪之意,二話不說将她拖出了山洞。
便在男人轉身時,她指尖一動,正握匕首往上刺去,“嘶!”男人吃痛松開手,還沒轉身便倒在了地上。
梁纓收起匕首,無措地看向周圍,如今藤蔓沒了,山洞肯定不能繼續待着。
“噠噠噠!”忽來一陣馬蹄聲,有人喊道:“前頭有人!”
她拔腿便跑,拼命逃,從未跑得如此快過。
然而前頭沒路,是一處斷崖,她急忙止住步伐欲往回跑,誰知一回頭便撞上了山賊,人不多,就十幾個,其中五人騎着馬,為首的男人一只眼傷了,蒙着白布,白布上有鮮血滲出。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上好的獵物,“倒是個萬裏挑一的美人,老子損失這麽多兄弟,正好拿你解恨。”
“大哥,把她抓回去,我們想怎麽解恨就怎麽解恨!”
“這美人年紀不大,看發髻一定是個雛兒!”
“留着玩幾年再殺不遲。”
聽着這些污言穢語,梁纓咬牙往後退去,沒人面對這種事會不怕,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想不出辦法。
前頭是豺狼,後頭是懸崖。方才她看過,斷崖不高,不過下頭的水流急,有幾分危險。
為首的男人扯了扯缰繩,黑馬邁着四肢往梁纓走去,“小美人,過來吧,後面可是懸崖,這河流湍急,裏頭石頭不少,你跳下去性命堪憂。”
他一開口,梁纓又退一步,再後一步便是空的,縱然是怕,但她也不會讓自己落到這群人手裏,她寧願死。
眼看黑馬一步步逼近,男人的眼神愈發露骨,她背後不住地發冷。
“我是死了很多兄弟,但你若是乖乖的,我可以不讓你陪我的兄弟,只陪我一人,怎麽樣?”男人跳下馬,拿着馬鞭看她。
“你做夢!”
梁纓奮力往後一跳,下墜時,流風刮得臉疼。
“纓纓!”耳畔闖進一道嘶啞的男生。
這一聲萬分熟悉,喊到了她的記憶最深處。那一瞬間,她眼前閃過另一個場景。
那是個陰雨天,她站在高樓上眺望遠方,目光寧靜。沒多久,他來了,她轉過身,果斷将母妃送的那支金箭射進了他心口,随後,她扔下彎弓從萬丈高樓跳下,剛閉上眼,他便抱住了他,兩人一道往下墜落,他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
“來世等我去尋你。”
原來,她前世是跳樓而亡。
“嘭!”她掉入水中,下一刻,有人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