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天是百花盛開的日子,我背着書包,哦不,我開車去上班!上班已經兩年了,可晚上還是會做夢,做到自己快考試了,怎麽複習都複習不完。只能證明我的心理年齡還小。

家裏種的十幾棵牡丹開出了碩大的花朵,蜜蜂嗡嗡地鑽進花蕊裏。我的心情有些憋悶,自從趕走了阿陸頭和老黃,工廠裏下面對我已經定了性,說我是兔子外表,豺狼的心。不過好處是,只要我一進車間,即便是再吵雜的環境,再也聽不見有人高聲說話。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啊!

五裏街道叫我今天早晨過去一趟,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兒!等我開車到了街道,街道主任看見我,立刻泡了茶請我坐下,更我說了他請我來的原因。那個陸吉慶,拿到了所謂的大病補償之後,到處宣傳,街道裏是有這筆費用。所以跟很多生了重病的人說了這個事兒,漸漸地來咨詢的多了。到後來流言傳來傳去,就變成了街道貪污了這筆費用。所以,他們讓我來跟那些人解釋一下真實情況。

我沒想到這會給街道帶來這麽大的麻煩,我跟着邱主任一起到接待室,街道裏的另外一個辦事人員帶着資料進來。我看見陸吉慶也坐在那裏,看見我眼裏發出的依舊是憤恨的目光。他這是到底有多恨我?

邱主任清了清喉嚨對着在座的十幾個人估計有個□戶的人家說:“陸吉慶的大病賠償實際上是這位高總給他的捐款!大病補貼是有,但是你們都拿到過,如果以前是工會成員就有7000左右的補貼。”

我坐了下來說:“是的!陸吉慶是我們公司的退休員工,他的家庭條件比較困難。所以我請邱主任轉交了這筆費用!”

“你有這麽好心?”陸吉慶冷笑一聲說:“別說的好聽,我還沒到退休年齡,是你把我趕回來的!”

我心底郁悶,我覺得多少要給別人留點面子,但是他明顯不需要這個東西,我就直接站起來說:“你走是違反公司的章程,開除是完全按照法律規定。給你這五萬塊錢,完全是我掏的私人的腰包,這是因為你太太身體不好,而你兒子還在讀大學,我不希望他們因為你的不理智,導致他們陷入困境!”

“我不需要你可憐!”他激動地說。

我笑看着他說:“行啊!那就今天吧!把錢還給我好了!”

他一愣說:“那是我應得的!”

我冷笑一聲,既然他這樣,我也沒必要留面子,說:“那是我可憐你的!如果不需要就還給我!”

邱主任明顯沒料到是這個場面說:“大家看到了吧?這錢真的不是街道裏的!行了,行了!已經證明,都可以回去了!”

這個時候,一個老阿姨牽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過來,那個小女孩幹幹瘦瘦地,一雙大眼嵌在小臉上,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那個阿姨說:“妮妮!快叫幹媽!”

我一愣,我哪裏來的幹媽?低下頭看見那個阿姨拉着小女孩的小手說:“傻孩子,快叫啊!”那個孩子忽閃地大眼看着我,可小嘴抿地緊緊的。

邱主任拉開了那個阿姨的手說:“朱阿姨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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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總既然肯幫老陸的忙,一定也可以幫幫妮妮!妮妮母女倆每個月就靠街道裏那點低保和幫困金,她嬸娘對她又不好,既然高總良心好。就讓高總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吧!”阿姨絮絮叨叨地說出了這個小姑娘可憐的身世,她的父親車禍去世,去年她母親又得了尿毒症,每個月都要透析。

我蹲下來,拉着小姑娘的手說:“我也叫妮妮!你叫我姐姐好嗎?”

她怯怯地點了點頭,聲音幾不可聞地叫了聲:“姐姐!”她叫完,我就牽住了她的手。

邱主任在那裏幹幹地笑了笑說:“真是件好事情,高總今天就跟我們的林春妮結成了幫困對子。”随即他趁熱打鐵取來了一份結對幫困協議。

這敢情是趕鴨子上架了?他們明顯全部都知道這件事情的,今天把我找來完全是下了個套?我轉過頭去對阿陸頭說:“陸師傅,你那錢不要,真的可以還給我!”我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阿陸頭還是蠻橫地扯着大嗓門說:“那是我該得的!”那滿臉的橫色之中透着一絲得意。反正我是被設計了。對于我來說一個月五百的捐助真的不算什麽,但是被綁架的捐贈讓我覺得很別扭。

邱主任将人趕走,他留下我來,用他們這種崗位的人,一貫的語重心長的語調說:“高總啊!不是我想要讓你上當,他們來鬧的事情,是千真萬确的。你的捐贈記錄我跟他們說了再說,才把事情了結的。有一家,大年初一坐我家門口,問我要錢,說我貪污了。”他在那裏喋喋不休地說着他的難處:“那個孩子實在可憐,這個主意是老陸出的,是我同意的。咱們想給那孩子找一個踏踏實實能幫助到她的人。你又是本地人,心又善!所以才找了你來!”

我擺擺手叫他停下說:“邱主任,那個孩子至少跟我的小名一樣,也算緣分。只是以後這樣的好事別來找我!不是我不願意捐資,只是這樣的方式讓人難以接受。”

當我走出門的時候陸吉慶還在大門外,跟人哇啦哇啦地說:“這種富人就是要她出掉點血,她賺的錢哪一分不是從我們這些人身上剝削來的?”他看見我在看他的時候,還示威了一下。我搖搖頭上車走人。

去到工廠裏,我們的質量體系半年以後到期,而新的出口歐盟的證書,跟XX船級社已經定下了,兩個體系都将換在他們家審核。以前的那些質量标準,說難聽點都是買來了,而這次的将是真刀真槍來幹了。已經在外面花大價錢招聘體系工程師,但是面試了幾個,其實都只是做文件的,并沒有審核整個體系的經驗。而真正的審核人員那個價格,是天價。還有就是嫌棄我們這裏遠,還沒來我們這裏呢就嫌棄遠,要真來了那還不立刻逃跑?當真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忒骨感!長長吐一口氣啊!

随着樓梯的腳步聲傳來,梁曉走了進來,我示意他在沙發上坐一會兒,等下要跟他說,以後來這裏少穿淡色的衣服。我繼續跟審核公司打電話,确認要點,一點一點記錄下來。

抽着空當,我從飲水機那裏拿了個紙杯,倒了點水,遞到他面前,讓他彈煙灰。我這裏沒有煙灰缸,老爸這些東西全部被我掃地出門。我也不允許別人在我面前抽煙,當然客戶除外。但是客戶通常都是在會議室。很多東西既然決定接受,那麽就給自己時間慢慢習慣。我剛想陪着他坐一會兒,又有人上來跟我讨論新産品的問題。

等人走了以後,我挨着他坐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放柔聲音說:“今天怎麽想過來看我啊?”他拿起了面前杯子,在我還來不及提醒他,這是他彈煙灰的杯子之前,喝了一口。他立馬呸呸地将黑灰色的液體吐了出來,我大笑,忙遞上紙巾,另外給他遞上水,說:“你用不着這麽激動吧?”

他漱口之後,将我摟在懷裏說:“你個壞小妞,也不阻止我,不過為自己的女朋友失了魂不算什麽丢臉是事兒吧?事情完了沒有?等下一起去秦浩那裏看看?”

“好遠!不去!”早上那件事情夠郁悶的,加上質量體系不順利。我自然不想陪他去秦浩那裏逛。

“這家夥最近廣撒英雄帖,到處邀人參觀,你不去看看?”

“已經去過了,是不錯!”

“什麽時候去的?”

“前兩天!”

“你去見前男友,居然不告訴我?”他這口氣不像是開玩笑,的确是不開心。

我正經危坐起來,對他說:“叫他幫我通路子,拆遷的時候能夠賠償稍微好些!你以為是什麽?人家夫人跟随左右,再說了,他的正室我尚且不稀罕當,難道要去當他的小三?什麽毛病?”

“喲!我家寶貝兒不高興了!拆遷通路子交給我不行嗎?難道我還不能替你搞定?”他問我。

我轉頭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拿開說:“不是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嗎?他好歹是N市本地人,這裏的康鑫的人脈還是很充足的,我總不能讓你跨省來辦吧?”

“現在是互聯網時代,網絡無國界,關系無地域!這點小事,我自然能搞定!”他繼續厚臉皮地摟抱住我。我使勁推開,老廠房,辦公室隔音條件不好,家具也很老,弄出動靜我怎麽做人?

他拉起我說:“走,一起去!”

“不去,去了你說我找前男友!”

“我在旁邊沒事兒!”

“那也不去!”我開始別扭起來。“免得你當場吃醋!”

“笑話,哥哥我會吃那麽點小醋?”他拉着我就跑,就這樣被他塞進汽車裏跑了一百多公裏,第二次莅臨秦浩的莊園指導了一回。

這次來的人有二十來人,都是和秦浩年紀相仿的商場朋友,好些我都有見過一面兩面,那時候是偶爾回家的時候,跟着秦浩出席今天這樣的聚會。如今我和秦浩手邊另挽着新人,好在梁曉在場,為我多少扳回點面子。否則我今日豈不是十足的下堂婦的摸樣,轉念一想,我實在無稽,要不是梁曉硬拉我還未必過來。

細節決定成敗,上次我粗看覺得很好,細看之下覺得更好。但是今次在梁曉的眼裏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一會兒說他明清混搭搭地沒味道,一會兒說他的家具,即便是仿古,也不要仿地那麽難看,仿古家具最怕的就是故意來一層摻雜了顏色油漆,破壞了木質本身的色澤,又說其實生坯白蠟最好。說得秦浩臉皮子都快挂不住了!

他是來找茬的,我覺得他很不成熟,但是算了就讓他老夫聊發少年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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