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楊文幹的事情結束後,時光匆匆如流水,一晃就是幾年過去。

這期間朝廷上風雲莫測,各路人才輩出争奪着僅剩下的資源,這是一個新的朝代初始,只要做出一點貢獻,那便是有名垂千史的可能。

在這其中,最為難以揣測的,便是皇位之争。

在站位上,早已經有明顯傾向的人,無不是各顯神通,力求能為自己追随的主上獻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李世民和李建成還沒做什麽呢,他們兩個背後的秦王妃和太子妃就已經就後宮勢力開始不斷拉攏來拉攏去。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沒有說,但昙宗知道,這兩人雖然都不希望兄弟相殘,但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由不得他們兩人來決定了。

就如同劉黑闼脫離控制的後期反抗,也如楊文幹“謀反”事情一樣。

如今總有人會替他們擔憂,替他們做出一些抉擇,甚至推着他們站在對立面。

比如這其中,有一日,李世民來李建成這邊喝酒,回到自己府內時候卻吐血不止,吓得所有人魂飛魄散。

當然最後李世民也逃過了一劫,但兩人間就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了。

那一天,李世民和李建成到底談了些什麽,卻只有一些真正的心腹知道,若是掰指細數,恐怕都不超過十個人。

昙宗作為知情人之一,此刻正站在玄武門旁設下的埋伏圈內,滿目蒼涼,臉上似有失落,又有感嘆之意。

尉遲敬德在一旁舉着長矛,拿背後一端戳向昙宗。

他們各自帶着一支玄甲軍,除了他們兩個之外,玄甲軍還有不少人都已經出動了,來此玄武門,伏擊,亦或者說是擊殺——太子李建成。

昙宗被打斷了煩愁的思緒,朝着尉遲敬德翻了個白眼:“難得秦瓊身體不舒服,你來帶隊,現在你是幹什麽,太過激動了麽?”

尉遲敬德嘿嘿一笑:“能不激動麽?我可是身負重任,現在若不運動,恐怕等下手都要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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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宗對着尉遲敬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若是失手了,你就把命留給我吧,我會讓你好好體驗一下少林的功夫是多麽博大精深,尤其是在死不了的情況下。”

尉遲敬德抖了抖,賠笑:“一定不失手,若是真傷着了太子和齊王,保證把腦袋給你。”

昙宗哼哼:“你的腦袋我要來作甚,留着當球踢麽。”

李世民聽兩人鬥嘴,哭笑不得:“這重大時候,你們竟然還有閑情吵來吵去。要是失手了,這死的可不是你我這兩條性命好不好。”

“對,呼呼,我現在需要好好調節下自己的情緒。”昙宗認同,開始認真繼續調整自己的情緒,嗯,調成憂郁悲傷,還要有一種一切皆為吾輩之命的那種味道。

尉遲敬德也努力讓自己更冷靜一點,他現在手握長矛,身帶弓箭,秦瓊由于常年沖在隊伍最前,身子骨終究不行,而他由于武力值也頗高,今天可是被命令着要演一場大戲。

奪位之戲。

這太子之位終是要換人了。

嗯,沒錯。這太子之位是要換人了。

但這件事并不是上一次李世民出事的時候,李世民和李建成讨論的事情。可以說昙宗這一回來幫李世民,李建成暫時還是屬于不知情的。

時間往回拉一拉,那天晚上,李建成私下邀請李世民來喝酒。

雙方明面上鬥來鬥去已經繃緊了琴弦,就差輕輕一波動,然後琴弦斷裂,雙方就此刀劍相向。

李世民不能對不起身後跟着自己的兄弟,李建成亦然不能對不起自己身後跟随自己許久的那些臣子。

所以那一天在太子妃的參與下,雙方飲酒說清了自己的心态,親兄弟并不是真仇人,只是人生總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

李建成笑着将酒一飲而盡,最後一杯接着一杯,也不知道內心到底有幾分想要灌醉自己,當做一切沒有發生。

至少,他們即使刀劍相向,也依舊不會傷了對方性命。

李世民回到自己宅內,吐血了,鬧了一出後,太子妃怒了。因為這明擺着就是擺了她一道,哪怕事後她知道這并不是李世民蓄意的,但她還是将這筆賬記在了李世民頭上。

李世民在明面上和背地裏和太子妃鬥來鬥去,鬥了好幾出,但問題是太子妃對後宮的掌握遠比李世民和秦王妃多,所以竟是搞出好幾次事件,讓李世民苦不堪言。

最後李世民的手下幾度被太子妃用計派出長安,去當那些個地方官。忍無可忍的衆人終于對李世民下了最後通牒:“若不謀反,吾輩就此歸隐山林了。”

畢竟再這樣玩下去,秦王府遲早都只能支離破碎,徒留下天策将軍府一個空殼子。

于是李世民最終找了昙宗,懇求昙宗幫忙。

昙宗本來是不想幫的,因為這不是你說讓我幫,我就來幫你的事情,更何況他無論如何都是太子黨派的,哪怕他帶了玄甲軍很長一段時間,哪怕他和玄甲軍的兄弟們都已經混熟咯,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必然是站在太子這一面的。

但李世民就是能踩人痛腳,他犀利提出了很多種雙方的可能性,最後給出了一個條件:“若是我贏了,我必然不會動大哥的性命,也不會動元吉的性命,要讓人隐姓埋名最簡單不過。而且,這樣你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可以正大光明待在大哥身邊。抛開這紅塵,逃離這些亂七八糟的約束。”

這話說得昙宗心動了。

李建成若是登基了,昙宗受的制約只會越來越多,若是有一日,臣子群起攻之,那他是離開還是不離開呢?

心胸寬闊的李建成,對于太子之位的執着程度,遠遠沒有李世民對于權勢那麽高。事實上,若不是做了太多年的太子,若不是怕對不起身後人,李建成恐怕早已經遁入佛門了,唔,也不對,應該說跟着昙宗離開這煩心的世俗了。

青山綠水,歸隐山林,并非不是一件樂事。

想法是很好的,昙宗最終答應了李世民,不過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偷偷将這件事告訴了太子妃。

太子妃聽完昙宗的說法,向來溫和的臉上竟憋出了一絲冷意,呵笑了一聲:“想登上那個位置,豈是那麽容易的。”

随後太子妃和昙宗就正式行動那一天以及其後所有相關情節都展開了熱烈的讨論,最後,昙宗光榮成為了繼羅士信(現在還在扮演杜淹中)之後,又一個多面間諜。

多面間諜這種事情,不是說能扮演,就扮演好的。

所以昙宗現在的表情還是比較嚴肅的,他不僅嚴肅,還有些難過,因為他這是站在了李建成的對立面,他一定要表現出,他很痛苦,很掙紮,但又由于他知情,他還要故作輕松。

反正就是一種極為複雜的狀态。

越是複雜,越是讓人以為他很真實,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來。

他今天在秦王李世民這邊的任務便是和尉遲敬德一起,“對付”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

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将人弄“死”,然後他們就過關了。

接下去逼迫帝王把太子之位讓給李世民,一切就徹底完工。

聽起來是簡單,但在玄武門這邊,那可着實是兩方厮殺。而且這一件事若是傳到後世,恐怕也只能說是一個污點。所以李世民為了把自己的人集齊,也是費了不少苦心,畢竟文臣總對此等謀反大事覺得心下不妥的。

李世民先遞了一折子,他控告了李建成要為先前洛陽和山東的事情正名,這個意思就是說,李建成不僅要拿回自己的功績,還要黑一把李世民,保不準還要對帝王幹點什麽事情。

帝王本來覺得天下已定,于是準備安心度過自己的晚年,哪裏能想到他兩個兒子争來争去,還想着要拉他下馬。

腦子已經有些混沌的帝王,當即召見了李建成,就怕李建成一時想不開。

後宮的人知道了這件事,趕忙找人通知了太子妃,太子妃內心笑笑,臉上帶着驚慌趕忙找到了李建成,通知了這件事。

李建成和李元吉商量了這件事,又跟太子妃商讨了一下,最後決定就此去見帝王。李建成想了想,對太子妃交代了一聲:“這事就別告訴昙宗了,他若是知道了,必然會難過的。”

太子妃又不能說昙宗知道得比他這個太子還多,只能點頭應了。

李元吉在旁邊冷哼了一聲:“宮內人手皆是我們的,二哥的腦袋估計是被人敲傻了吧。”

太子妃難以評價到底誰呆傻誰聰慧,等李建成和李元吉出門後,急匆匆回了房內,換了一身勁裝,然後打開暗格,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盒子上機關重重,太子妃小心翼翼撥動着四方的旋鈕,随後抽出了幾根毒針,又拿了杯水将盒子澆透。

這之後她才打開盒子,取出了盒內一塊小牌子。小牌子上以繁雜的紋路寫着一個字——“暗”。

小牌子材質似乎是某種玉石,但太子妃卻一點也不擔心摔碎它,将牌子塞在身上,就動身也往宮內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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