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夏恩的決定 說得都很好聽

夏恩剛喝了一口水,當即被嗆到了,他強忍着噴出來的沖動,強迫自己咽下剩下的半口,然後才敢放聲重咳。

“他蟲品很好,性格沉穩,您也很喜歡他,留在您身邊,大家都放心。”勞埃德平鋪直述,講述利弊。

“那麽多蟲都要回家被匹配,難道都這樣解決?!”

夏恩不爽地把杯子“啪”的一聲拍到桌上,“再說,我記得是誰,前一陣子還勸我不要亂撩亂睡的?”

夏恩十分不樂意不高興,尤其是那句”弗朗茨”還在他腦海裏驅之不散的當下,聽到這蟲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談論自己的婚姻,夏恩很有種沖動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年的那個允諾。

但這種念頭不過一瞬,又被湧上來的理智壓下去了。記不記得,又有何區別?

反正他算是看清楚了,勞埃德和他一樣是□□分離的類型,就算沒什麽感情,氣氛時間對了,也不會虧待自己。他若和肯交換角色,絕對是會答應雄蟲的這種“幫忙”的。

“這不一樣。”

帝國上将搖頭,“您若不方便,我可以替你和他談談。”

“不用了。他不會答應的。”

夏恩冷淡答道,随即起身用腿踢了踢雌蟲,“讓一下。”

勞埃德以為他要上廁所,便挪開了他攔住的出口,卻沒想到金發小雄子徑直坐到了後座,用手支着腦袋看向窗外風景,動作十分刻意,擺明了不想搭理蟲的樣子。

客觀來講,勞埃德的建議确實是最有效且便捷的解決肯困境的方法。但看來明顯不合小雄子的心意。

這只洛奧斯特的小雄子,乍一看天真無害,性格活潑愛撒嬌,又不眼高于頂、臭屁自負,是雌蟲都很喜歡的那種類型。

但實際上,夏恩洛奧斯特做事很有主見,非常讨厭別蟲插手他的個蟲事物,而且和他那張柔弱嬌嫩的臉蛋相反,他脾氣很直,有些情緒化,且不屑去掩蓋自己的心情。

不過考慮到他畢竟是弗朗茨尤裏他們捧在手心長大的小雄蟲,這最後一點也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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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上将如此想着,以為不過是小雄蟲的一貫小脾氣,過一會就好了。可當他們回到洛奧斯特大宅,而他一如既往準備進入少年卧室,卻被小雄子拒之門外時,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為了不留後患,我建議上将閣下還是盡快完成原本的治療療程。”

夏恩倚在門框處,抱臂斜眼看他,語氣冷冷淡淡,“至于我的精神力訓練,自今天起,我認為也不用勞煩日理萬機的軍團副長了。”

“晚安。”

金發小雄子關上了房門,只留下了這一個短句。高大的雌蟲站在門外,一時不知該進還是退。

小少爺搞這麽一出,實在是超出他的理解範疇。

這是雄子還在繼續飛艇上的莫名脾氣嗎?他是不是應該根據坊間的兩性相處秘訣,将雄蟲的“不”視為“我在生氣需要你追上來哄”?那麽他應該敲門,态度強硬一點,只要不留後患。

或者,小雄子其實是發自心底地需要一晚的獨處空間?這樣的話,他應該轉身離去,別做一只蠢貨。

門咯吱一聲又打開了,勞埃德猛地擡頭,身體本能地撲上去,胳膊強硬地把住門把手,腳卡在門縫間,準備踐行第一種。

已經換上白色長睡衣的小雄子嘲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将一個絲絨方形小盒從門縫塞出來:

“拿好,給你用的。”

他用的是少見的命令口氣,碧藍雙瞳沒有一絲笑意,下颌鋒銳而冷酷。

勞埃德瞬間明白正确的決策是第二種。他抽出了腳,看着那扇門在自己面前再次關閉,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非常華貴,裏面放着的東西也很漂亮。沒有拆封的半透明獨立包裝裏,放着一支精神力營養劑。盒子裏一共有十四支。

勞埃德認得包裝紙上的公司LOGO。這是一家專門生産各類補充劑、營養劑的醫藥公司,東西效果非常好,同時價格也很昂貴。裏面有幾個特殊系列,更是貴得離譜。是哪怕位居軍團副長之職,并不缺信用點的雌蟲也不會去買的。

小少爺夏恩剛剛給他的,就是特殊系列中專供給雄子使用的精神力營養劑和快速修複劑。

雌蟲能用嗎?當然可以!精神力不分性別,也無限制。之所以專供雄子,是因為大家普遍認為,體能強悍又擁有自愈能力的雌蟲,完全不需要特別精貴的對待。

勞埃德拿着小盒子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壁燈,側躺到了那張同樣寬大舒适的雕花四柱大床上。

這是近一個月來,兩蟲第一次分房而睡。

這一天來,先是被柯特從醫療艙內緊急喚醒,再到安排部署下屬關押洛奧斯特的旁支貴族,下午又是軍團的一堆事物,說不累,當然不可能,但是帝國上将早就習慣在這種繁忙的日程裏透支自己的身體,因而突然被迫得了一段空閑,他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床頭放置的電子表顯示現在是2257,作為一個軍雌,他應該按時就寝,以保證最低時間的睡眠,可他的身體并不配合。他的意識很清醒,在思維的邊緣向他索要着某種東西。

勞埃德不由地自嘲一笑。他知道它需要什麽。雄蟲的信息素就像上瘾的毒品,一旦品嘗過其甘甜醇美的滋味,便再也不願屈就于工業合成的劣質品。

往常這個點,他不是在小雄子的床上被其挑逗引誘,就是已然沉淪欲望的深淵,在翻湧的情潮中燥熱難耐,模糊了所有的理智界限。

然後,他僅憑本能地引導另一股精神力,沿着既定的路線循環往複地運轉流動,為這場□□加上一個欲蓋彌彰、自我說服的結尾假象。

精神力引導什麽的,勞埃德很清楚,在它光明凜然的背後,隐藏着他那見不得光的小心思。

在過去兩個多月所謂的“課程中”,他一直是享受的。他是一只成年已久的雌蟲,從生活中學會了很多經驗,本不應為身體的愉悅而感到羞恥。可當這份快樂是由雄蟲夏恩洛奧斯特給予時,他的享受和沉溺,便成了他自我攻擊、自我質疑的最佳切入點。

夏恩洛奧斯特。這是弗朗茨最小的雄子。他親眼看着他破殼長大,逢年過節以叔叔的身份送他禮物,在他雙親忙不過來時幫忙照顧陪伴。

雖然當夏恩進入成長期後,他們關系莫名疏離了很多,但在勞埃德心中,他依舊是那只會對他甜甜微笑、軟聲撒嬌的小蟲崽,是需要守護和珍愛的親蟲。

而現在,勞埃德意識中的夏恩,已自動分裂成了兩只。

一只是天真可愛的小蟲崽,是他的親蟲;一只是眼神火辣直白、充滿欲望的成年雄蟲。大部分時間,他可以将他們割裂開來,控制自己不要深入去分辨這兩者的異同;可時不時的,當他疲憊而松懈時,那個聲音就會冒出來,在他耳邊吐出冰冷的字句:

就算他拒絕了你的課程,那又如何?你們都明白,那不過是個幌子。他不是給了你營養劑?說明他想要你,你也想要他。你只要走到他面前,脫掉衣服,跪下來懇求他,伺候他,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他不會拒絕你。他不和你睡,也會和別的雌蟲睡。這不是什麽大事。為什麽要便宜別的蟲?

雌蟲猛地翻身坐起,快步前行,忽地拉開門扇。氣流從走廊中湧進,掀起他垂落的額發。那雙染了欲色的灰綠瞳孔猛地一縮,清醒了過來。

他重新躺回那張寬大空寂的床鋪。黑暗中,焦灼的喘氣響了起來,随着某種氣味的飄散而漸漸消失。幾分鐘後,他坐起身來,将臉埋進掌心。

他睡不着。

也許他該回到醫療艙,如小雄子所言,繼續他中斷的療程,讓各種營養藥劑和科技快速修複他損耗的精神力,同時讓腹部的傷疤結痂脫落,耗費十幾個小時,換取一具狀态完美、強健無敵的軀體,用以抵禦那些藏于陰影處敵蟲的進攻。

但十幾個小時太久了。他沒那麽多空閑。那幾只擁有洛奧斯特姓氏的蟲子還被壓在這大宅的某間密室裏,軍團的那堆文件他還需要過目簽字,綜合小少爺給出的線索,這場暗殺還要查下去,朱瓦耶的嫌疑依舊很大,還有夏恩的護衛隊,下屬還等着他的命令……

雌蟲霍然起身,來到外間的辦公桌前,先從最急的文書材料開始處理。

幾個小時後,天色漸漸轉亮,帝國上将從光腦上斷開了個蟲終端的連接,起身返回裏面的卧室,直接倒頭就睡。

勞埃德只睡了兩個小時。然而這短暫的時間也沒有帶來他想要的解脫。

一個又一個的夢境接踵而來。

一會是少年弗朗茨大笑着朝他狂奔過來,将他撲倒在地的場景,一會又是赫德森微笑着拉起弗朗茨離去的畫面;

他看到尤裏汗如雨下,在空無一蟲的訓練人咬牙重複枯燥乏味的體能訓練,俊美精致的臉龐上滿是堅毅和不屈。而他默默觀望,最終悄聲離開;

白光刺痛他的雙眼,基地碎片迎面沖來,艦體發出震顫,他的手下惶然無措地看向他。他只能下令。做出理智上最正确的決策。他不能猶豫,也不能有第二種念頭。

尤裏死了。他沒做到他的承諾。他對不起待他如親子的洛奧斯特大公,也對不起他的雌父貝利克,更對不起他發誓要用生命守護的弗朗茨。他看到他們失望的神情,眼中滿是對他的鄙夷和唾棄。

你只會說大話。你做不到。你永遠都做不到。他們同時說道,聲音飄遠又閃近,強硬地穿透他的耳膜,打入他的大腦。

你以為你成功了。是啊!你是當上了上将,可那又如何!這能證明什麽!你什麽都沒有改變,什麽都沒做成,你甚至連你最應該守護的都沒守護好 ,又有什麽臉大言不慚地站在這裏!

你奮鬥了這麽多年,結果呢?!還要逼迫、控制那麽小的雄子,你無視他的意願,将他推上大公的位置!你霸占別蟲的位置,利用特權成為他的引導者。

你想做什麽!不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你龌龊的想法。你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厚顏無恥地危害了其他蟲!這麽多年來,勞埃德,你一點長進都沒有!你只看得到你自己!

小少爺為什麽不可以追求自己的蟲生,就因為你的失敗,他就必須替你收拾爛攤子嗎?你已經迫害了一只蟲,還要再将另一只也緊緊綁到你的身邊嗎?!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只是為了洛奧斯特!只是為了這個家族!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撕心裂肺地大喊,妄圖掩蓋那些譏諷質疑的聲音。然而無論他都用力,那些聲音依舊接連不斷地朝他襲來。

勞埃德睜開雙眼,目光直直地盯着視野裏的床帳。他手臂青筋暴凸,面目猙獰,渾身都是浸出的熱汗,仿佛剛剛完成一場生死搏鬥。

鬧鈴聲響了起來。粗壯的手臂猛地按上它的開關,緊接着,床鋪一沉,那具強壯有力的軀體坐了起來,遮擋了窗外射進的熹微晨光。

門外有蟲敲門,從敲門的節奏來看,是裏卡多。

敲門聲再次響起,勞埃德坐在床沿,沒有應聲。

他面目陰沉,氣場可怖,像一只兇狠殘虐的野獸,用氣息威懾着所以膽敢靠近的侵入者。

“抱歉,打擾您了。”

雌蟲的壓制場如此冰冷,裏卡多內心一驚,本欲再敲的手收了回去,朝着門躬了下身,急急離開了這塊區域。

任誰做了這樣一場噩夢,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勞埃德內心充滿煩躁和暴戾,他走入浴室,看着鏡子裏的雌蟲心生厭惡。那些聲音還在腦中嗡嗡作響。它們久經壓制,一旦冒了頭便不會輕易罷休。

他一拳砸向鏡子,玻璃龜裂開來,裏面的蟲影破碎重疊。

雌蟲用水沖掉手上的血,然後洗了把臉,給下巴抹上剃須膏,從抽屜裏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開始清理下巴和唇邊冒出的胡茬。

時至今日,幾乎已沒有蟲用這種傳統的方式來刮臉剃須。但勞埃德這個承襲自他養父的習慣一直被他保留了下來。當冰冷的刀鋒劃過皮膚時,金屬的涼意讓他清醒,集中注意力的同時,其他不必要的情緒也會被驅趕。

幾分鐘後,當雌蟲放下小刀時,腦中的聲音還在,但已經模糊起來。感覺依舊不好,可他已經可以斂回壓制場了。他回到卧室換衣,經過窗邊時,昨夜帶回的絲絨小盒進入了他的視野。

裹着浴巾的雌蟲在桌前停下,久久地望着。小盒讓他想到了這座大宅裏的那只雄蟲,糟糕的感覺退散了一些。這麽多年,他經歷了太多,身邊的蟲一只只先後離他而去,他幾乎要絕望了。

但只是幾乎。

他還有一只小雄蟲,牽系着他與這世界的最後一絲聯系。所以他不能倒、不能退。不論腦海中那些聲音在說什麽,只要夏恩還在,他便不會去聽。

他會反省,會妥協,會退讓,但他決不會放手。不論如何自責、內疚、痛苦,他都不會放!

他要保護夏恩洛奧斯特!直到他生命無憂、強大到足以坐穩這個位子,積蓄培養起自己的勢力,讓其他蟲再也不敢随意輕辱、輕舉妄動!

那時,他會褪下這身軍裝,回到他該有的位置……

半個小時後,勞埃德克雷夫面無表情地坐在餐桌前,默然無聲地進食。

他的銀灰短發一絲不茍梳向腦後,深邃立體的輪廓仿佛萬年不破的巨石,透露出冷峻疏離的意味。一雙灰綠長眸炯然有神,閃着犀利機敏的精光,凡是被其掃視過的蟲,都下意識的內心一顫,趕緊回想是否哪裏做得不妥,惹到了這只軍功赫赫的S級雌蟲。

迎着如此目光走進餐廳的夏恩卻仿佛一無所覺。他打着哈欠,睡眼朦胧,一頭長發亂七八糟地披散着,甚至外衣的扣子都扣錯了。

從夏恩這樣子來看,他昨晚顯然也睡得不好。勞埃德下意識地想去查看他的睡眠時長,想了想又作罷了。

一頓早餐吃得安靜無聲。夏恩慣常的用餐叉在裏面戳戳戳,雖然拖了很久,最後還是吃完了。因為某尊大神一直坐在他旁邊給他壓力,夏恩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任性無知。

“勞埃德,過半個小時,你來我書房一下。”

金發雄子扔下這麽句話,仿佛不想多看他一眼似地,轉身就走。

“小少爺鬧脾氣了。”柯特笑眯眯地收拾餐盤,“廚房裏有他愛吃的檸檬芝士蛋糕,您過去時別忘了帶上一塊。”

年長的亞雌就是這麽細心體貼,勞埃德應承了他的好意,親自拿着托盤來到了三樓夏恩的書房。

“坐吧。”

對于他帶來的蛋糕,金發雄子看也不看,“考慮到目前你仍是我的合法監護蟲,我想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勞埃德看着他神情冷漠的側顏,大致能猜到他要說什麽。

“勞埃德,我知道你為什麽堅持讓我繼續爵位。”

少年的聲音悅耳清脆,是雄蟲獨有的動聽婉轉,他倒在那張符合蟲體設計的軟體沙發中,看上去有幾分漫不經心,

“因為你想做的事,必須有姓洛奧斯特的來幫你,才能做到。我說的對嗎?”

“沒錯。”

帝國上将坦然承認,“根據霍克發來的審訊結果和之前的一些情報,此次墓園刺殺的主使者是您的堂哥朱瓦耶子爵。但他只是棄子,背後的蟲藏得很深,不是烏合之衆。我需要洛奧斯特家族的支持。就算只是名義上的,也會方便行事。同時,我們要提高警惕,早做準備。否則,這場在醞釀之中的暴風雨,會徹底地摧毀洛奧斯特。”

一只優秀的軍團指揮官,必須要有長遠的目光和犀利的洞察力,他能細心地捕捉到遺落各處的細節,并憑借幾乎本能一樣的直覺,将它們編織在一起。在別蟲還懵懂未知的時候,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勾勒還原出那已悄無聲息開展的捕獵大網。

這種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對整體的推算把握,不僅需要千錘百煉的實踐經驗,也不能缺乏生來就有的天然警覺。

在普通吃瓜群衆看來,洛奧斯特這次意外帶來了帝國各大貴族勢力的一次重新洗牌。對帝國軍事實力來說,這是慘烈的損失;對其他貴族來說,這是機遇;無論如何,洛奧斯特千年豪門,可能會因為年幼繼承蟲的弱小無力而陣痛一陣子,但總不會有大的變動。可在勞埃德看來,這密謀半年以上、牽扯到聯邦勢力的刺殺,絕不會就此止步。

他能感受到,有一雙不懷好意的雙眼,藏匿于重重雲霧和陰影之後,随時準備着伺機而動,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我明白了。”

夏恩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他仿佛下了什麽決心,雖然還窩在那沙發之上,但他已坐直了身子,秀美的下颌微微擡起,在陰影中扯出淩厲的弧度。

“我會接受蟲帝陛下的诏書,繼承洛奧斯特公爵之位。同時,秉承着公開透明的原則,我們互相合作,共同揪出這幕後黑手,然後狠狠地……”

他冷笑了一聲,“搞死他!”

“但是,”夏恩話鋒一轉,直直看向雌蟲,“這公爵,我只當到此事了結之時!在那之前,我會全力支持你,你也需同樣支持我。”

“我不在乎在這個過程中,你是否有什麽個蟲目的想要達到,但凡是涉及到大哥他們還有我的地方,你必須開誠布公地予以說明,決不能藏私。”

“還有,既然是合作,我們雙方就是平等的。你懂我的意思嗎,勞埃德?”

眼前的小雄子,五官尚有幾分稚嫩青澀,神情卻傲然而凜冽。一雙碧藍色眼瞳清澈通透,宛如成色極佳的藍寶石,讓帝國上将不由有片刻的失神。

他喜歡這個夏恩,這個裹在游手好閑、沒心沒肺外表下的真正夏恩。

他一次次給他驚喜,不斷刷新在自己心中的舊形象。弗朗茨和尤裏他們用充足的愛澆灌着這株幼苗長大。在那種無條件、甚至無原則的寵溺下,洛奧斯特家最珍貴的小雄子不但沒有長歪,反而罕有地具有一種超脫年齡的敏銳和成熟。

他真的很期待,未來某一日,夏恩洛奧斯特将會且一定會展露出的耀眼光芒。

勞埃德相信,那一定非常美。

高大的軍雌起身向前,然後在夏恩的面前單腿屈膝半跪。這一次,他如此姿勢不是因為身高而做出的謙讓,也非換取信任表達忠心的刻意,而是作為下屬,向新一任的洛奧斯特大公表達的臣服: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小少爺,我向您正式道歉。我不該将自己的焦慮轉壓到您的身上。包括您的進階計劃,我應該和您商議之後再做決策。其他事情也是同樣。”

“您已經成年,有權利也有能力做出自己的判斷和決策。今後我會謹記自己的身份,絕不越矩一步。”

雌蟲半垂頭顱,臉部的線條利落幹脆,濃密的睫毛覆蓋其上,顯得分外的順從和馴服。少年打量着跪在面前的雌蟲,對他此番鄭重其事的道歉和聲明感到滿意。

“說的挺好聽。”夏恩不屑冷哼,“上将閣下,希望你說到做到。”

雖然表面上對勞埃德的道歉不以為然,但夏恩其實是有點驚訝的。對于一只帝國上将,一只赫赫威名在外的S級雌蟲,居然會如此正式回應他之前爆發而出的怒火。平心而論,若易地而處,夏恩相信自己是做不到的。

畢竟越是久居高位的蟲,越是習慣大權在握的感覺。他們獨斷專行了太久,漠視他蟲利益包括感受不過是前進路上的家常便飯。

這世界弱肉強食,沒有實力卻要求尊重和平等,只會成為笑話。他之前表現的就是一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但凡是有點腦子的蟲,都不會把他放在眼裏。比如他那些堂哥堂叔。

所以,他們才意外摔了個狗啃泥。因為這世上還有第二個法則,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太過自滿,終會跌倒。謙遜,是一項美好的品德。

而勞埃德,很幸運地擁有它。

夏恩贊許地想到,難怪眼前的雌蟲能在軍團升遷的那麽快,不光有自己雄父的關系,他自身努力、性格特質都是起了很大作用的。當然,小雄子的這些心理活動可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他依舊臭着臉,态度頗為強勢地和勞埃德就未來一段時期內的合作,正式地約法三章。

第一,對于這場陰謀有關的任何線索情報,不論來源如何,兩蟲第一時間都要知會對方。同時,任何相關相關決策和部署,必須經過雙方同意。

第二,以洛奧斯特家族名義做出的重要舉措,包括軍團調度、星域布防,之後很大可能會有的作戰計劃、行軍路線等等,勞埃德可以根據緊急程度自主決定,但事後必須進行補充說明。而夏恩以大公名義下發的所有指令和對外的決定,也是如此。

第三,特殊時期,為了最大程度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兩蟲對外宣布處于戀愛關系。不論哪種場合,都要統一口徑,并維護對方利益。此條約束下,兩蟲都不能跟第三蟲亂搞蟲蟲關系,如果期間夏恩有娶侍的打算,必須征得勞埃德同意。後者也必須保持私生活幹淨。

這主要是為了避免類似墓園的意外。剛開始的約束對象僅是洛奧斯特的小少爺。後面那一句,是不滿的夏恩強烈要求加上去的。帝國上将本想說沒必要,但對着雄蟲認真肅然的臉,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聽說你給我找了一堆未婚夫。”

談到這裏,夏恩斜瞥過去,聲音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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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平行世界裏,帝國上将打開了盒子,久久盯着。

精美的半透明包裝紙裏,是一根粗長猙獰的仿真陽X。下面壓着一張小紙條:

給孤單在家的雌蟲:

此物一比一比例量身定制,還原各種細節。附有自動發熱功能,可選十三種震動模式。祝你有個難忘的美好夜晚。

“…………”

勞埃德合上盒蓋,讀懂了自以為的暗示意味。他邁步離開,決定做一只體貼的雌蟲,給小少爺放個假。

“啊啊啊啊眼花了我靠!!!”房間內,夏恩看着面前的營養劑抱頭長嚎。他一個手滑,就将預計晚一些日子送給雌蟲的禮物拿錯了(出差禮物好不好)。

請問,現在奔出去解釋還來得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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