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六月初九大清早, 江州府城西市中心街,通過喬家盛茶樓的路上,賀喜的鼓樂聲歡迎着前來賀喜的賓客人群, 一座座轎子按順序停在街道旁邊,出轎的大老爺都是府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喬家盛茶樓張燈結彩, 比開業大吉那日還要紅火。
茅尖根據名單,将貴客往茶樓中院裏面請,游廊挂的都是紅燈籠, 中院擺滿了八仙桌,桌上有瓜果紅棗小吃食。賓客中有互相認識的, 已經坐成一桌,人人臉上都是喜色, 若能借着盛喬兩東家的婚宴,擴展自己的人脈,那可就太好了。
萬成器帶着家人入院, 有認識他的賓客過來和他打招呼。
萬成器和這人招呼了兩句,道:“今兒是盛東家大喜的日子,我先去老太太跟前兒道聲喜,崔兄,咱們一會兒聊。”
崔兄:“好好好,你且先去。”
……
盛家妯娌除了三房, 都在後廚幫忙張羅, 只三媳婦偷偷賴在中院, 眼睛盯着一個個富貴逼人的大老爺和夫人們。
這些平時她見都見不到的貴人一個個去堂屋給她婆母道喜, 她婆母一個農家老太太,竟然在孫兒大婚的日子有那麽多禮物收!
她回到後廚,就跟二嫂, 四弟妹說:“哎喲,這堯兒是真的大出息了!剛剛一個大老爺身後的下人捧着翡翠雕刻的仙人抱壽桃,說是給咱娘的見面禮!我親眼瞧的真真兒的……那綠油油的……”
“那不得價值連城啊?”
“可不是嘛!你說娘會留給誰啊?”
二房媳婦愣了下,“娘的東西,願意給誰就給誰呗。”
三媳婦:“堯兒這幾年在外經商,娘雖然住在二嫂院子裏,但是我和弟妹也沒少幫襯,要是娘偏心眼,我肯定委屈。”
盛堯的小舅娘陶氏看了她們一眼,深深嘆氣,這些個人,盛堯和盛莺被趕出家門,那會兒她們眼瞎口啞,現在這眼睛倒是格外好使。
占便宜是沒個夠了,陶氏看不慣,回頭就去跟盛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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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一上午,午時開席的時候,盛堯和喬知舒一起出現了。
二人都穿着大紅喜服,盛堯一頭黑發上挽于頂,用一個金冠固定,喬知舒半束發,頭戴同樣式的金冠,只是腦後多了兩條長長的大紅絲帶。
女子席上,許多不出門的夫人都有些驚訝,“這盛東家,娶的是男子呀?家底殷實,怎麽是娶個男子當正妻啊?”
“門當戶對,怎麽娶不得?這間茶樓就是人家夫郎開的。”
“不是你們說的這樣,我剛剛跟盛家三房夫人聊了幾句,人家從小就訂了親的,據說是盛東家一手将夫郎養大的,這茶樓也是人家給夫郎開的。”
“哎喲?這命也太好了?這給捧在手心兒長大的呢?”
“你這聽來的不對吧?真是盛家三夫人說的?可我聽莺娘親口說,她和盛東家被父親趕出家門之後,日子可窘迫了,是喬東家做茶糕發的家,南縣和東縣的茶館求着買喬東家做的茶糕,盛家喬的茶磚創新就是人家喬夫郎研制出來的……”
衆人因好奇不住的打聽,女子們越讨論越羨慕喬知舒。
男人們越聽越羨慕盛堯,誰少時心裏還沒有個想娶的青梅竹馬呢?可真正像盛堯一樣娶到手的有幾個?娶到手不說,于經商事業上還能有助力,誰人不羨慕呢?
盛堯牽着喬知舒一桌一桌的敬酒,一同接受‘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美好祝福。
敬完酒,新夫夫要喜游街,也就是盛堯要騎着大馬,将喬知舒迎回盛家喬茶坊,并且要圍着內城轉一圈。賓客們也要轉移陣地,前往茶坊觀禮,再共享晚宴。
等馬車的功夫,喬知舒回到堂屋喝茶水醒酒,盛堯尋過來,擔心知舒喝多了難受。
“等拜完堂,你先回屋睡。”盛堯伸手摸了摸喬知舒發燙的臉頰。
喬知舒傻傻笑了下,抓着盛堯的手将嘴唇貼上去,“燙不燙?”
“嗯?”
“你第一次親我的時候,跟小舅喝了酒,嘴巴就和我現在一樣燙。”
盛堯心中柔軟,那夜他的心因喬知舒而悸動,現在回想那時候的心情也依然十分甜蜜,低頭和喬知舒唇齒厮磨。
親完人,盛堯狠了狠心,貼着喬知舒的耳畔低語,“拜完堂不許睡,等我回來……伺候你。”
一個月前,大男孩兒初識情雨,十分難耐的情況下,會撒嬌主動要盛堯伺候。
調戲完自家新夫郎,迎親的隊伍終于準備好了。盛堯身穿紅衣騎黑馬,喬知舒坐轎子裏打瞌睡,城中小孩兒們跟着迎親隊嘻嘻哈哈的跑,隊伍盛家的下人們給街坊分發喜糖、喜餅和喜果子。
圍觀的百姓指着新郎官,“這哪家風神俊朗的大少爺啊?這是娶到心上人了啊。”
盛堯聽見後,回首看了眼喜轎,心裏想着,确實是娶到心上人了。
在城內徹徹底底轉了一圈兒,一個時辰後,終于是打道回府了。成親很累人,得虧盛堯常年跑商,身強體壯,精力也充沛。
拜堂的時候,只有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一手養大的孫子有出息了,也終于要成家了,老人家滿眼的欣慰。
“新郎、新夫郎拜天地——”
……
“拜高堂——”
盛堯和喬知舒牽着大紅喜綢,上前去跪奶奶。
“叩首!”
“夫夫對拜——”
新夫夫起身對視,喬知舒在轎子裏休息好了,這會兒精力十足,看着盛堯嘴角勾起了大大的笑容。八歲那年,在牆外聽到的那一席話,如今他只記得盛堯說‘往後我的親事我自己做主’,原來這句話才是重點。
“叩首!”
盛老太太激動地捏着手,觀禮的人群也異常熱鬧。
整個江州百姓都知道,盛堯和喬知舒成親那日,兩位新人臉上的笑那是無時無刻不挂在嘴角的,兩個男人成婚還如此鋪張的,整個江南都再找不出第二對了。
**
洞房花燭明。
喜房也被裝飾的喬知舒都認不出來了,入目一片喜紅,喜被上鋪滿了花生、桂圓。
崗兒和小還笙就在屋裏陪着他,崗兒說:“小哥多吃點,晚上累。”
喬知舒捏着一個花生把玩,聽崗兒開口驚地捏爆了花生,“累、累?誰跟你說這些的?”
“大哥啊。”崗兒一臉坦蕩,還去抓了一個桂圓幹捏開吃幹果肉。
喬知舒捏着花生,又害羞又期待。
等了許久,屋外才傳來嘈雜紛亂的腳步聲,一群大老爺們來鬧洞房了。
喬知舒只聞到他們身上醉醺醺的酒味兒,一雙眼睛找尋着人群中間的盛堯,盛堯眼尾泛起薄紅,嘴角含笑,有點醉的樣子,但是氣度沒丢。
王江緯為二位義弟鎮場子,勸了一句:“咱們都是經歷過來的人,洞房花燭夜比那春宵一刻還重要,就放過我二弟吧。”
當官的在什麽場合說話都有分量,江州知府也同意,“喝了一肚子酒,我都沒吃幾口,不如我們再去吃點?”
“走走走,那就邊吃邊聊,洞房就留給人家新夫夫吧……”
盛堯拱手道謝,目送兄弟們離開之後,回身去抱着喬知舒躺倒在喜被上。
“真醉啦?”
喬知舒趴在他身上抿嘴笑,卻被盛堯将個帶殼的花生塞嘴裏了。
盛堯捏他的臉,用哄人地語氣問:“生不生?”
喬知舒這才明白過來,叼着那個花生傻乎乎地點頭。
盛堯沒喝醉,有王江緯和知府鎮場,沒多少人敢灌他酒,來的幾乎都是生意場上的朋友,都是知道分寸的。
新夫夫交互飲下合卺酒,大紅床帳就落下來了,床下散了一地的花生桂圓……
成親的這個月,盛家異常熱鬧。
這日,喬知舒和盛堯去茶樓研究團茶,家裏各房叔叔去找老太太說話。
三叔母:“要我說啊,娘您不回去了也好,堯兒這樣有出息,跟着他是比回去享福。”
盛莺坐在老太太身邊,淡淡看了她一眼,“堯兒自小跟着奶奶長大,從前是奶奶不願意出遠門,好不容易借着成親的日子接過來了,自然是要盡孝心的。堯兒是怎麽苦過來的,幾位叔母不是沒看見,幸得老太太護着,若不然哪有今日成就?”
“是,莺姐兒如今也是富貴身邊繞,說話都不一般了呢。”
盛莺扯了扯嘴角,“那自然,我除了幫堯兒打理後宅,處理瑣事,還要織布做生意,我若沒有過人的能力,單憑三言兩語,安能有人服我?”
盛莺是聽舅娘說過成親那日,幾個叔母在後廚的閑言碎語的,到底是盛家長輩,她肯定是要替喬兒把這些人打發了,總不能新夫郎一進門,全是盛家親戚之間的糟心事吧?她可心疼喬兒,她不許。
“可不是呢,這麽大的茶坊,聽說并州還有一座呢,莺姐兒辛苦了,叔母來了這一遭才知道你們姐弟三人的不易,我和你叔商量了,總歸是一家人,理應留下了幫忙才是,叔母知道你們姐弟不好意思開口……”
“要說幫忙,三叔母還真是幫不上,這茶葉收購方面,我小舅得心應手,加工方面有喬兒和崗兒,運輸方面誰都比不得堯兒,不勞煩三叔母了。”
說完盛莺還淡淡地嘆了口氣,“從前最需要三叔母幫忙的時候……唉,都過去了,恐怕三叔母那會兒也有自己的家事要忙,我弟弟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再不用勞煩三叔母了,三叔母你呀就在家好好享享子女福吧。”
盛家二房和四房都比較老實,聽盛莺話裏話外多有埋怨從前的意思,心中羞愧,不敢再撈好處了。
只三房的左右看看,想拉個幫手,“那就好,莺姐兒忙得過來就好,那娘可有什麽要留給兒媳嗎?怎麽說,二嫂也照顧了娘這麽些年呢……”
盛莺揚聲呼喚下人,“都擡上來吧。”
看着欣喜的三叔母,盛莺翻了個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後,才說道:“這是喬兒兩口子體恤長輩備的禮物,二叔母家多了五百兩銀子,為的是什麽,也不必我說了。”
盛老太太掌家一輩子,也拿出氣勢來說道:“今兒一家人坐在一起,娘有話不得不交代你們,你們別看婚宴外面送了多少禮物來了,這些将來我孫兒是會一筆一筆還回去的!現在整個江州,誰不知道我孫兒的義兄是王大人?連知府老爺也賞臉來吃杯喜酒,你們記好了!誰都不允許借着我孫兒的名聲收禮,若讓我孫兒難做,咱們老盛家誰也別想好!”
等盛家這三房叔叔叔母回了龍井村,喬知舒才聽盛堯說了這些事。
盛堯寵着人道:“誰家嬌嬌弱弱的小夫郎?剛進門,竟都有長姐給撐腰了?過來夫君抱抱。”
要說幸福,莫過于被夫君寵愛,和被夫君的家人當親人一樣疼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完結了,後面會有生子養崽!
(我還是沒太搞懂,現在耽文小夫郎都不生子了嗎?書名有小夫郎三個字,也需要生子排雷嗎?我要不要文案标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