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
盛喬大院, 繡樓之上。
春光盡好,盛莺斜倚欄杆,看着女兒捏着針端坐着,白白胖胖的小瑭寶坐在席子上小手扯着彩線, 嘟着小嘴兒流口水。他那兩個高大英俊的爹今日去渡口接人, 順便游花船去了, 所以把他丢給他姑母了。
盛莺每回來繡樓, 心中都有感慨, 想她十五六歲的時候,也憧憬大戶人家的千金有繡樓, 有琴房,飛針走線打發時光,到了出閣的年紀, 披着親手繡的嫁衣, 和命定的良人,共度餘生。
現在她手握幾十畝良田, 都是她織布換來的,她的寶貝女兒也成為了富養的千金。
被富養的千金:“瑭寶,你熱不熱?”
小瑭寶聽到自己的名字, 昂起大腦袋看表姐, 他叼着下嘴唇嚅動幾下,小模樣呆愣愣的。
“抱你去戲水, 你去不去?”小還笙說完還甩甩腦袋, 朝樓梯口示意下樓, 她梳着可愛的雙辮子,頭頂一左一右以粉花花銀簪作為發飾,襯得小丫頭靈動又标志。
小瑭寶沒聽懂呢, 但是不妨礙他看上了表姐頭上的粉花花。
“嗯!”小瑭寶展開蓮藕小手臂,發出要抱抱的請求。
盛莺收起心中的感嘆,起身去把小瑭寶抱在懷裏,教訓女兒道:“今兒才學了一刻鐘,你還有沒有規矩了?”
小還笙怏怏不樂地嘟起嘴。
盛莺還要說女兒幾句,下人來傳話,盛堯和喬知舒回來了。
盛莺抱着小瑭寶匆匆走了,留下小還笙吐了吐舌頭,也跟着下了繡樓玩水去了。
盛莺去了庭院,院子裏擺了不少好東西,看着怪稀奇的,不像是他們南方産的,管家正在做入庫記賬。
喬知舒坐在庭房裏喝茶,将在耳邊叽叽喳喳的崗兒攆出去,“你去挑就是,這象牙枕頭不行,這是王宿特意給你長姐捎帶回來的。”
盛莺腳步一頓,心口直跳,惹的小瑭寶拿小肉爪爪貼在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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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嗯?”小瑭寶發出疑惑的聲音。
崗兒遺憾萬分,只好出去另挑好玩意兒,不意迎上了盛莺和小侄子。
“長姐!給我抱抱瑭寶兒。”崗兒去了趟盛京,跟蕭愈學的當地腔,瑭寶兒只發兩個音。
小瑭寶看到崗兒,踢着腿兒埋盛莺肩上了,留給崗兒一個呼呼炸毛的後腦勺。
“嘿?怎麽還不理小叔呢?”崗兒納悶了,小寶寶氣性這樣大嗎?
前面聖旨下來之後,洪天順茶號給盛堯送了精通孔府菜的廚子,廚子露的第一手就是烤乳豬,色如琥珀,香氣饞人。可惜小瑭寶吃不了那美味,只能瞪着大眼睛嗷嗷嚎叫,那小嘴兒挂着晶亮的口水,特別可憐。
他的崗兒小叔是個大混蛋,抱着他嚼着烤乳豬的脆皮,還安慰他道:“兩禽若是長久時,又豈在這些豬豬肉肉!瑭寶兒,你得先長牙。”
這給小瑭寶氣的,當晚奶都沒吃,把大腦袋埋在喬知舒懷裏,撅着個小屁股哼哼唧唧,這之後就不要崗兒小叔抱了。
“來,瑭寶兒,小叔哄哄你。”不讓抱,偏要抱,崗兒伸手去兜侄子的白軟軟的小肚肚。
“哼哼……嗚哇啊啊……”小瑭寶搖晃着大腦袋幹嚎,這一假哭把他爹引出來了。
盛堯出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賬本呢,揮起來就打崗兒屁股。
起身來看熱鬧的喬知舒笑壞了,哥哥越來越老成了,顯得崗兒像他大兒子,不像個弟弟,明明盛堯才大崗兒十歲而已。
盛堯老父親心疼地把兒子接懷裏抱着,在小瑭寶耳後親了兩口,然後安撫道:“行了。”
小瑭寶還嘟着小嘴兒,豎着小眉毛的坐在父親手臂上,氣鼓鼓的小模樣可愛死了。
崗兒被大哥打了屁股,一點兒不疼,但是吃醋了,跳起來挂盛堯背上,從盛堯肩後探頭吓唬小瑭寶,“哈!”
小瑭寶憋着嘴,“嗚啊啊……”
盛堯抱着一個背着一個,煩的不行,“都十四了,你要是個丫頭,今晚大哥就把你嫁出去。”
崗兒嘿嘿笑,“我要是個丫頭,我就嫁蕭愈去,不回來了!”
“讓蕭愈來迎,我不攔着。”盛堯哄兒子的功夫,還不忘調侃弟弟。
崗兒扒着大哥的肩頭,手酸了,跳下地打算去挑寶物,“那我要好好挑些嫁妝。”
盛莺掩着嘴,拿絹子也打崗兒,“渾說!你個小漢子不知道臊。”
小瑭寶這回是真的擠了兩滴眼淚,挂在他白團團的臉上,好不可憐。
盛堯大手囫囵給兒子擦掉了,力道放的再輕也不柔,小瑭寶嫌棄死了,大腦袋往後昂也躲不掉父親蒲扇一樣的手掌,小家夥‘啊’地猛叫,最後一頭砸父親脖子裏埋着了。
盛堯這才作罷,懷裏趴着個燙心窩的寶貝,脖子也像被火烤一樣,但是就想抱着不撒手。盛堯高高大大的體型,襯得小瑭寶一點點,連大腦袋都小了不少,後腦勺露出來的軟毛毛随風蕩啊蕩,小家夥一整個軟乎乎。
除了崗兒還在一箱一箱的挖寶,其他人都進了屋內。
盛莺一進屋就看見主桌上擺着一個白的發光的四方枕,她的目光不遮掩,心裏還在回想一進院子聽到的那句話。
“恭喜長姐得了個寶貝。”喬知舒湊上來道喜。
象牙是爪窪的特産,入夏他們給慶隆帝進獻了一席象牙玉席,能送去皇室,可見象牙珍貴。
“我的?”盛莺裝傻。
“嗯呢。”喬知舒扭頭去問盛堯:“哥哥,這枕頭多少銀子來着?”
盛堯比了個數,沒開口是怕出聲會吓着懷裏犯困的兒子。
喬知舒看着盛莺故意說,“啊,那我看這王宿也甭買院子了,他就住老茶坊得了,反正他挑,一個姑娘哥兒的也看不上。”
盛莺抿了抿嘴,拿指頭戳開喬知舒的額頭,“王宿呢?他怎說的?弄這繡花枕頭于我做什麽?我又不是沒有……”
“在船上吃了花酒,回茶坊了。”
“你……”盛莺扭頭看他,才發現喬兒今天全發束起,頭頂一根青玉簪固定發髻,作漢子裝扮,她只好對盛堯說教,“都成親了,帶着夫郎吃花酒,真是不怕叫江州百姓認出你們來!”
但其實盛莺心裏是放心的,這也說明王宿去吃花酒,沒叫姑娘。
盛堯彎了彎嘴角,低聲反問:“我夫郎要去,我還不能跟着了?”
他說話時胸前震動,喉結起伏,小瑭寶迷糊地蹭了蹭大腦門,嘴裏發出鬧覺的嘤咛聲,盛堯連忙閉嘴。
“你不知道攔着?還跟着去!”弟弟在夫郎面前這地位……盛莺嘆了口氣,不想管弟弟兩口子了,轉身出去吩咐下人準備晚飯,順便去老茶坊把王宿和盛昌請來。
屋裏只剩盛堯一家三口了。
喬知舒嘴角含着笑去挨着盛堯坐,撫了撫小瑭寶的背,輕聲喚道:“瑭寶?”
沒得到回應,他歪着腦袋湊過去看,小瑭寶閉着眼皮兒,長長的睫毛翹起一個弧度,淌着口水打小呼嚕。
“睡着了。”喬知舒讓下人打水來,親自給瑭寶擦腳丫子。
有個寵娃的夫君,帶娃一點兒都不累人,也不廢胳膊。
這天,王宿在盛喬大院用的晚飯,走的時候盛莺去送的,丫鬟們遠遠跟在後面,一路上過游廊穿庭院,兩人交談的聲音沒停過。
不知道盛莺和王宿說了什麽,回去王宿就開始準備六禮了。
盛莺倒是先跟弟弟通了氣,她同意嫁給王宿了。
盛堯和喬知舒一點兒也不意外,盛老太太抓着盛莺的手連連點頭,很是舍不得。
“莺姐兒再嫁,奶奶該高興,可奶奶舍不得,那後生要将院子落在哪兒?”
盛莺這才想起什麽似的,一臉羞赧,“我們說好了,我雖是嫁他,但是他随我住。”
盛堯給奶奶解釋道:“王宿同我閑聊時曾說過,他家中已無長輩,他又常年漂浮海上,就算娶親,妻子獨居一院無人照拂,受了欺負都不知道,考慮到這個問題,他願意入贅。”
盛莺:“他也與我說了,但男兒行走四方,我不願旁人低看了他。”
“好好。”老太太這下放心了,對王宿哪哪兒都滿意。
盛莺美麗溫婉,外柔內強,她能獨自照顧女兒,也能忍受寂寞,而王宿常年要在海面上奔波,兩人身份和性格上都很合适。甚至對于王宿來說,入贅對象是盛莺的話,他是能接受的。
王宿是孤兒,小時候靠同村鄰裏接濟,少年時期被一個老船夫收了當徒弟,他渴望有個家,成熟溫婉的盛莺是哪哪兒都吸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