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蘭以為許清辭被吓到了,走到她邊上拍了拍肩膀說:“不用大驚小怪,嘉樂媽媽膽子小,這樣的電話我以前也經常接到。”

許清辭轉身,和她面對面,凝神思索了一會兒,說:“以前有人因為外借證件被罰嗎?”

“這倒沒有,不過條約上确實寫了不準外借,”何蘭向客廳走去,“至于追不追究就看有沒有造成嚴重後果,比如借去偷拍那些保密的劇組然後被抓到投訴的。”

何蘭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想了想,忽然問:“你們下午有被人發現嗎?”

許清辭垂眸,她下午只和楚酌言見過面,可憑自己對楚酌言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去投訴。

難道是跟下午的失物有關?

何蘭見許清辭面色有些凝重,便刻意扯開話題,“我們也別在這裏瞎猜了,說不定根本就沒什麽大事,純粹是杞人憂天。”

何蘭走過去把許清辭拉到客廳裏,然後一起坐到沙發上。

“嘉樂媽媽就是膽子太小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的家庭條件不太好,性格又不是很放得開,我和她是同一年過來的,我在這裏混了這麽多年,認識的人至少也有幾百個了,可她還是只認識包括我在內的幾個熟人。”

“嘉樂是她的兒子,十二歲,可看着比小然大不了多少,當初為了給嘉樂辦演員證,可費了不少功夫,嘉樂媽媽格外看重這張證也不奇怪。”

許清辭坐着一動不動,何蘭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耳朵裏蹦,聽得她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又要因為她而給別人添麻煩嗎?

何蘭本意是想說點別的轉移許清辭的注意力,可許清辭卻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何蘭覺得奇怪,轉頭看她,卻被吓了一跳。

許清辭的臉色白得吓人。

何蘭說:“你怎麽了,不舒服?”

許清辭回過神來,搖搖頭說:“不是,我是在想店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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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蘭松了一口氣,站起來說:“你也是膽子小,能有什麽事。”随後将目光落在挂在門上的手提袋,然後眼睛一亮,她小跑着奔到門邊,提起手提袋,再步履輕快地走回來。

她拉開手提袋拉鏈,從裏取出一包紅色的喜糖,在許清辭面前晃了晃說:“別想那些煩人的事情了,給你看喜糖,劇組的人給我的。”

許清辭面色緩和許多,她接過何蘭遞來的喜糖,盯着喜糖的包裝看。

“光盯着看幹嘛,拆開來吃一顆。”何蘭上手拆開喜糖包裝袋,然後拿起一顆喜糖塞進嘴裏,喜糖甜得發膩,讓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指着手上的喜糖說:“差點忘了,給我發喜糖的人看中了你做的衣服,還誇你做的绲邊好看,我把你的聯系方式給她了,估計她過幾天就會聯系你。”

提起衣服,許清辭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她調侃說:“虧了你,我的店裏一年到頭都積壓着單子。”

“這個顧客說了,不介意排隊,我想想,她叫什麽來着,對了,叫汪明婉。”

汪明婉?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許清辭臉色微變。

是她,會有這麽巧就碰見同名同姓的人嗎?

“她長的什麽樣子?”許清辭低下頭,掩去眼裏的異樣。

“跟我差不多高,鼻子挺高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何蘭不覺得奇怪,又拆了一顆糖扔進嘴裏。

許清辭卻陷入了沉思,果然是她,可是這也不奇怪,因為楚酌言在這裏。

第一次見到汪明婉是在楚酌言的家裏,當時汪明婉踏進院子裏的時候明明是笑着的,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卻忽然抿緊了嘴巴,低垂着眼睛。

她當時還以為汪明婉是怕生,是自己吓到了她,所以盡力讓自己大方開朗起來,妄想和汪明婉成為好朋友。

因為楚酌言的外婆告訴她,汪明婉乖巧懂事,自己很早就把她當親孫女看待,所以許清辭理所當然地把汪明婉當成了楚酌言的姐姐。

她絕不會想到汪明婉會忽然跟她說:“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我也喜歡楚酌言,我們公平競争吧!”

可是現在汪明婉竟然結婚了,許清辭拿起手中的喜糖,看了一會兒,有些不甘地想,是和楚酌言結婚嗎?

許清辭動作機械地拆開喜糖,然後塞進嘴裏,很甜,可惜她的嘴巴是苦的。

“楚酌言他,結婚了嗎?”

話說出口的時候,許清辭才恍然醒神,然後擡頭對上何蘭有些驚訝的表情。

何蘭眼裏更多的是疑惑,問:“你怎麽突然問起他?”她抓了抓頭發,說:“我雖然對他的行程不熟,八卦卻很感興趣,我也不知道他結沒結婚,但聽說拍戲的時候,總是能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來探班,她的身份衆說紛纭,有說是地下女友的,也有說是家裏親戚的,反正都是真真假假。”

她彎下腰,對上許清辭的臉,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我以前還從來沒聽過你談起明星,怎麽?難道你今天看見他了?”

許清辭愣着不動,何蘭湊過來的時候也不躲。

何蘭有些驚訝:“你的眼睛怎麽紅了?”

許清辭聞言擡手摸了摸眼睛,眼皮順勢跳了幾下,然後幾滴眼淚滾落下來,她趕緊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笑着解釋說:“剛剛想東西太入迷,被風吹迷了眼睛。”

“哦。”何蘭愣愣地看着許清辭,雖然知道這個理由站不住腳,卻也不想去拆穿她。

許清辭站了起來,臉上恢複如初,她繞過何蘭,走去洗手間,笑着說:“早知道就不吃糖了,還得再刷牙。”

她的表情,聲音都跟之前沒有什麽變化。

何蘭疑心剛剛是自己看錯了,悄悄打量了許清辭一眼,确認她沒有什麽事情後才松了一口氣,說:“你倒提醒我了,我還沒洗臉刷牙呢。”

她走進洗手間,和許清辭抱怨:“明天六點就得趕到現場,現在都快晚上十一點了,等我洗漱完都不知道能睡上幾個小時。”

“可惜我明天連早餐都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許清辭笑着說:“那正好,我想睡個懶覺,然後再去市區轉一轉。”

“天,好羨慕。”何蘭滿嘴泡沫,說的話含混不清。

許清辭說:“你嘴上說着羨慕,實際上還巴不得天天有工作。”

“那你倒是了解我。”何蘭嘿嘿笑了兩聲。

許清辭再次洗漱完畢,然後和何蘭互道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許疏然正捧着臉趴在許清辭的床頭,兩只烏黑晶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她看。

許清辭眯了眯眼睛,從被子裏抽手摸了摸他的臉,光滑幹淨,顯然已經自己刷牙洗漱好了。

她再擡手看了看時間,剛好早上八點整。

許疏然見小姨醒來,鼓起嘴巴說:“小姨你賴床了,賴床可不是個好習慣。”

“昨晚沒睡好。”許清辭咕哝一聲,然後翻了個身,随手撈起一個枕頭抱進懷裏。并不想起來,還想繼續睡一會兒。

許疏然忽然像個大人一般嘆了口氣,說:“那你好好睡,我去給你做早餐吃。”

聽到“做早餐”三個字,許清辭忽然徹底清醒過來,她從床上爬起來,叫住正要離開的許疏然,“別,讓小姨來就好。”

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從床上下來。

許疏然不滿地抗議:“我已經會煎荷包蛋了,還不讓我做。”

“等你再長高一些才可以。”許清辭用手抓了抓散開的長發,然後抓在一起卷成一個小包,再用套在手腕上的皮筋紮緊。

在洗手間匆匆洗漱完然後才走進廚房。

廚房的面積有些小,但卻五髒俱全,基本的廚具都有。

許清辭的廚藝并不太好,只會做那麽幾道菜。

等到熟悉的西紅柿雞蛋面端上來的時候,許疏然雙手托着下巴,眼睛向碗裏紅的黃的瞟了一眼,然後擡起頭來目視前方,嘆着氣說:“小姨,我不想吃面,我想吃豆漿油條。”

“不行,做都做了,吃不完多浪費。”許清辭皺了皺眉,這小子,剛剛在做面的時候怎麽不告訴她想吃豆漿油條。

許疏然乖乖抓起手邊的筷子,吃之前卻仍不忘感嘆一句“由奢入儉真難。”

許清辭沒理他,低頭繼續吃面。

吃完早餐收拾好廚房後,許清辭去了卧室拿起手機查閱地圖,規劃着去市區游玩的路線。

手機屏幕卻冷不丁闖進來一個陌生電話。

許清辭默念了一遍手機號碼,一點印象也沒有,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還沒開口,電話那頭立馬傳來有些顫抖的聲音。

“是蘭蘭的朋友嗎?我是嘉樂媽媽,管理處的人又給我打電話了,昨天那個失主又來了。”

許清辭胸口一緊,然後安撫她說:“我是,我現在就去取,絕不會露餡的。”

“那你快點去取吧,我昨天一晚上都不敢睡,生怕管理處的人再給我打電話,你也別怪我神經兮兮,我就是太害怕了。”

許清辭趕緊說:“怎麽會?該自責的人是我,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謝謝你了。”

挂斷了電話,許清辭盯着手裏的手機出神。

許疏然聞聲從客廳裏走進來,興奮地問她:“我今天又可以見到陳行文了嗎?”

許清辭将目光從手機上移開,落到眼前的許疏然身上,她想了想,低頭嗯了一聲,“小姨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去跟他拿可以嗎?”

“好啊。”許疏然沒覺得奇怪,心裏被可以再次見到楚酌言的喜悅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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