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參加游燈會的人很多都是慕名前來,要麽是被爸爸媽媽帶着,要麽是三五人成群結伴,據本地居民所說,到了晚上九點,游燈會的重頭戲才會拉開帷幕。
許疏然本來和同學一起在角落裏放煙花,結果他還沒玩起勁,同學們的爸媽紛紛來找人。
“待會兒就熱鬧起來了,跟着爸爸媽媽,免得等下走散了。”
每對找過來的爸媽幾乎都會說上類似的話,偶爾有幾個熱心的會問他:“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快去找他們。”
許疏然手中拿着還未點燃的仙女棒,上一秒還和他玩在一起的同學被爸媽一叫,像斷了線的風筝一樣,沒和他打招呼,頭也不回地向自己爸媽跑去,許疏然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結果被人這麽一問,鼻子忽然一酸。
他擡起頭來看,廣場上的人雖然很多,但都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找不到像他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站着的。
許疏然立即沒了興致,垂頭喪氣地捏着仙女棒往家裏走。
還沒走到家門口,許疏然便遠遠地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
是小姨和叔叔。
許疏然又高興起來,邁開步子向兩人跑去。可跑近了才發現,小姨和叔叔竟然抱在一起。
他呆呆地停下腳步,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像王阿姨經常帶他看的談情說愛的電視劇,每到類似的畫面,王阿姨總會轉頭逗他,“你知道他們在幹嘛嗎?”
當然知道,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許疏然既興奮又緊張,他開始想,如果叔叔和小姨結婚,那他該改口叫叔叔為小姨父。
他還可以跟班上的同學炫耀,你們喜歡的明星是我的小姨父。
許疏然一下子就想遠了,他搖搖頭,捏了捏手中的仙女棒,向兩人走去。
楚酌言微低頭,将下巴抵在許清辭的肩膀上,雙手虛抱她的後背,一切像夢一樣,他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真的是在做夢,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在漆黑的房間裏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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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細碎的腳步聲,楚酌言擡頭向前看去,許疏然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帶着狡黠的表情,配上圓鼓鼓的臉,怪異又好笑。
楚酌言向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許疏然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晃了晃手中的仙女棒,想掉頭去別的地方。
許清辭卻像有後視眼一樣,她忽然從楚酌言懷裏掙脫,轉身看向許疏然。
被小姨發現,許疏然繃直了身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想了想,還是向許清辭跑去。
他擡起頭來,卻發現小姨像是剛剛哭過一樣,眼眶紅紅的,鼻子也是,表情也不太好看。
許疏然一愣,随即将手中的仙女棒扔到楚酌言身上,轉身擋在他們中間,“你是不是欺負我小姨了?”
許疏然特意張開雙臂擋在許清辭面前,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特意瞪圓了眼睛,緊抿着嘴唇。
楚酌言一怔,随後緩緩笑了笑,他蹲下身,和許疏然保持平視,“如果我真欺負你小姨了,你會做什麽?”
許疏然被他這麽一問,忽然愣住,他能幹什麽呢?他還那麽小,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那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也不讓你住我房間,更不能讓你和我小姨結婚。”
“小然……”許清辭喊住他,她還尚未從剛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結果就聽到了許疏然的話,“沒有人欺負我。”
許清辭的解釋幹巴巴的,許疏然不死心地追問:“那小姨你怎麽哭了?”
許清辭說:“有時候開心也會哭的。”話一說出口,她猛然想起楚酌言正站在他背後,不知怎的,她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緊張,明明兩人剛剛才互相表明心意。
若是換做從前的她,此刻只怕恨不得黏在楚酌言的身上,最好對許疏然說:“小然,下次你該改口了,他是你小姨我親手認證的小姨父。”
不過,現在的她可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厚臉皮了。
許疏然看看許清辭,又看看楚酌言,憑着不多的經驗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松了一口氣,他跑到楚酌言跟前說:“叔叔既然你沒有欺負我小姨,那我們允許你們兩個結婚了。”
許疏然說得一本正經,楚酌言卻也配合,“嗯,你随時可以監督我。”說着,他摸了摸許疏然的腦袋。
許清辭在一旁紅透了耳根,兩人說得旁若無人,完全沒在意她這個當事人的想法。
她轉頭盯着楚酌言看,他的肩膀寬闊,儀态端正,側臉線條流暢,鼻梁高挺,幾乎每一寸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月光照耀下,許清辭沒來由地咽了咽口水,她後知後覺,在意識到心裏的想法後,許清辭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說:“我想去休息了,你們還想去玩嗎?”
許疏然搖搖頭:“不玩了,我也想睡覺。”
“好。”許清辭上前去牽住他的手,經過楚酌言時,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楚酌言沒有什麽異樣,跟在她身後,沒說什麽話。
許清辭上了二樓,轉身往身後一看,卻沒有看到楚酌言的身影,她不禁向樓梯口處探了探,只看到楚酌言卷起袖子的手臂。
他停在那裏,不知在幹些什麽。
許清辭張了張嘴,想喊他,可是她忽然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
也許自己還需要一個适應過程,她不知道這是正常的還是因為離別太久的關系。
許清辭摸了摸微燙的臉頰,輕呼一口氣。
此時的楚酌言站在庭院中,凝神盯着手機屏幕看。
從張崇安沒有準時赴約開始,他就覺得奇怪。
他再一次給金一華打去電話。
金一華頗不耐煩:“你休個假怎麽事還這麽多?我每天忙得很,過節還得應酬,可不是你的私人偵探。”
但他最後還是說:“就他這樣的,自從破産後還能跟幾個人有來往?不過,他最近确實有些反常,半個月前有一大筆錢打進他的賬戶。”
“好,我明白了,多謝。”
“誰要聽你的感謝,少打電話來煩我就謝天謝地了。”金一華不客氣地挂斷電話。
楚酌言習以為常,沒把他最後的話放在心上。
現在他可以确定,張崇安的出現并不是偶然,但他不确定,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沖着他而來還是許清辭?
楚酌言又給木梓寧打去電話,“那家人最近還有聯系你們嗎?”
木梓寧還在書房加班,“沒啊,風平浪靜,你也覺得奇怪是吧?”
以前那家人隔三差五地打個電話,可最近一個星期卻忽然偃旗息鼓,連中秋節這麽重要的節日也沒有打電話過來,這着實令人奇怪。
楚酌言卻沒有心思跟她多談,只說了一句“好。”便挂了電話。
氣得木梓寧對着手機屏幕吐槽一句:“我就不該浪費加班時間接你的電話,活該現在還單身。”
木太太端着一瓶牛奶推門進來,聞言附和一句:“你還有意思說人家,你看看你,你不也是到現在還單着?”
“那能一樣嗎?我是獨身主義者,楚酌言他是嗎?”
此時被吐槽的楚酌言挂了電話後将手機揣進衣兜裏,他轉身向樓梯走去。
這二者之間似乎有牽扯不斷的關系,可楚酌言暫時還捋不清頭緒,他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二樓走廊上。
他習慣性擡頭,視線裏忽然闖進了剛洗好澡出來的許清辭。
許清辭這回長了經驗,将濕漉漉的頭發吹到差不多幹了,然後再一卷紮成一個丸子頭,露出一張白皙紅潤的瓜子臉。
她穿着一件圓領長袖睡裙,脖頸修長,臉上沒有一點瑕疵,在楚酌言看過來時,許清辭也發現了他,然後毫不意外地臉紅了。
楚酌言直直地看着許清辭,有些恍惚,沒人告訴她,她臉紅時,像一個剛摘下來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你要現在去洗澡嗎?”許清辭率先開口,想找到一個合适的話題。
“嗯。”楚酌言向前邁開一步,看着自己和她的距離在一點一點變短。
“那你……”許清辭微低頭,思考着接下來該說的話。
卻猝不及防地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裏,屬于楚酌言的味道撲面而來,他的胸膛寬闊,只是用力一抱,就将許清辭圈進懷裏。
許清辭手一松,本來拿在手裏的皮筋無聲落地。
楚酌言用力地抱着她,雙手緊緊地锢住她的後背,好似要讓她永遠屬于自己。
他曾無數次做過這樣的夢,可每每醒來都是空歡喜一場。
“你勒到我了。”許清辭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像貓的爪子輕輕拂上他的手心,逗得他心裏癢癢的。
楚酌言将她松開,許清辭不由得喘了一口氣,她擡起頭來,楚酌言不說話,只是盯着她看,他的目光讓許清辭臉一紅,她下意識低下頭。
下巴卻忽然被托起,下一秒便挨上楚酌言柔軟溫熱的嘴唇,許清辭腦袋嗡的一聲,她愣愣地像一個木頭一樣杵在原地,任由他的大手托着她的腦袋,讓自己親密無間地貼着他的胸膛,對他的攻城略地毫無招架之力,他的氣息萦繞齒間。
似夢非夢,許清辭暈暈乎乎的,在愣了半晌之後,她忽然回抱住他,在楚酌言微微驚訝的目光下,稍稍踮起腳尖,局勢由守轉為攻。
對于親吻,許清辭無師自通,在黏密的氣息裏,釋放埋藏多年的愛意,好似要從這次親吻中狠狠地彌補回來,也為了證明現在楚酌言已經徹徹底底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