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楚酌言沒想到自己會先敗下陣來,他睜開眼睛,屬于她的體香鑽入鼻子裏,帶着點香甜的味道,懷裏的人像一只兔子,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機敏狡黠。
差點忘了,從一開始他就是被動的那一個。
許清辭忽然和他分開,歡愉和溫存在下一秒抽離,楚酌言一愣,感覺自己懷裏空了一大半,然後便看見她的眼睛閃着晶亮的光,“你分心了,你在想什麽?”話裏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抱怨。
“我在想你。”楚酌言回答得一本正經,許清辭面上飄過一絲紅蘊,“瞎說,我不就站在你面前?有什麽好想的。”
她感覺從前的自己正在被一點點找回來。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不想了。”
“別,”許清辭停頓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誰說我不喜歡,你每天都要想着我才好。”
說到最後一句話,她忽然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到地上,過去的五年,她每天都在想他,很想很想。
“嗯,我每天都會想你。”楚酌言上前一步,又将她抱進懷裏,讓她的臉貼着自己的肩膀,然後逗她說:“等會兒我得考慮換件衣服。”
許清辭一聽這話,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轉頭往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她以為楚酌言會大叫一聲,可他卻安靜得一動不動,任她繼續咬着。
“你怎麽不喊疼的?”許清辭悶悶地松開嘴,不知道是他難受還是自己難受。
楚酌言松開手,和她面對面,在月色如霜的夜晚,目光溫柔地直視着她,楚酌言長得好,沒有表情時仿佛自帶禁欲氣質,然而此時的他卻用着最禁欲的臉說着最讓人想入非非的話,“只要你喜歡,你可以在我身上做任何事情。”
“誰要做什麽事情!”許清辭臉一紅,故意垂下眼睛,恰好看到他脖子上凸出的喉結,然後不争氣地咽了咽口水。
“那如果是我呢?你允許嗎?”楚酌言忽然低下頭,刻意靠近她耳邊低聲說。
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連帶着耳邊的空氣都被攪得不安起來,許清辭一下子紅透了耳根,“我不跟你說這個,我要去睡覺了。”說不允許違心,說允許她又實在不好意思。
許清辭掙紮着想從楚酌言懷裏掙脫開,卻被楚酌言抓住手腕,他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說:“先別走,陪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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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午都沒吃飯,快要餓死了。”
許清辭一愣,随即笑了起來,“差點忘了,你還沒吃飯。”
庭院一角亮着一盞鵝黃色的燈,許清辭系着一條圍裙,端上最後一道紅燒肉才在楚酌言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些菜都沒動過筷子,快吃吧。”
“好。”楚酌言拿起筷子,向前夾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裏,還沒嚼幾下,就看見許清辭用期待的目光問他:“好吃嗎?”
該怎麽說呢?楚酌言目光猶豫,微微擰眉,剛想開口說話就被許清辭打斷,“哎,你別說了,看你這個樣子肯定是覺得不好吃。”
“不是,我喜歡吃。”無關好不好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楚酌言目光堅定,不像說假話。
許清辭怔了半晌,然後說:“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的?還做得這麽好吃。”
她想起楚酌言來的第一天做的那些菜,色香味俱全,可惜她當初沒好意思再多吃一碗飯。
“做着做着就會了。”楚酌言說得輕描淡寫,好似做菜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楚酌言擡起頭來,見許清辭耷拉着腦袋,有些垂頭喪氣,“你要是喜歡吃,我每天都給你做。”
一聽這話,許清辭終于又重新振作起來。
楚酌言笑了笑,繼續低頭吃飯,在吃得差不多時,他忽然想起張崇安的事情,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問她:“關于小然的爸爸,你了解得多嗎?”
許清辭一愣,眼神立馬暗了下來,心裏的恐懼似乎又浮上心頭,然而這次她的手忽然被楚酌言抓住,他的體溫從掌心裏傳來,讓許清辭漸漸定下心來,“我了解得不多,在我姐姐去世之前,我已經有兩年沒回去,等我回到家才發現家裏多了小然,那時候他已經兩歲大,我去姐姐的房間裏找過,結果什麽信息都沒找到。”
隐隐的,許清辭總覺得小然的親生父親突然出現不是一件好事。
可她想不出最壞的後果是什麽。
“嗯,”楚酌言點頭,沉思了一會兒,說:“我之前見過他,也見過你姐姐。”說着,他擡起頭來,對上許清辭疑惑的目光。
“我去面試的那天,你姐姐曾經來找過我。”
“她找你做什麽?”許清辭下意識追問。
“沒什麽,偶然在街上碰到的,因為你們長得很像。”楚酌言選擇隐瞞,說出來也只是讓許清辭心裏的愧疚多上一分。
“哦,也對。”許清辭怔怔地說。
“他叫張崇安,和你姐姐談過戀愛,後來又分開了,我見到你姐姐的那天,張崇安正跟她求複合,不過你姐姐沒理他。”
許清辭愣了一會兒說:“大概是分手鬧得不愉快。”
楚酌言繼續說:“我看他的樣子,估計還不知道你姐姐已經,”
他頓了頓,又接着說:“我打算明天去賀市一趟,跟他談談。”
“談什麽?”許清辭不解,嚴格說起來,張崇安才是害死姐姐的罪魁禍首,既然姐姐不願意留下跟這個人有關的任何信息,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去理會他?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姐姐的任何信息,既然他已經找到了這裏,那我帶着小然搬家,讓他一輩子都找不到。”
楚酌言沉默半晌,他之所以會去找張崇安,主要還是因為他想知道張崇安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可這些事情,他并不打算讓許清辭知道。他的負擔,不想讓許清辭和他一起承受。
“搬家不是長久之計,他已經知道了小然的存在,他是小然的親生父親,難保他不會去争奪小然的撫養權。”
許清辭下意識握緊他的手,對現在的她來說,許疏然是她心裏最重要的人之一,她無法想象沒有許疏然的日子。
楚酌言安慰她:“你先別擔心,明天我會去和他談談。”
“好。”許清辭點頭應下,他的話似有魔力,讓她一下就安心下來。
吃完飯,兩人向二樓走去。
許清辭的精神狀态不太好,在走廊上和楚酌言分別時,她忽然抓住他的袖子,“你明天記得回來。”她怕一切都是一場夢,更怕他一去不返。
“我怎麽舍得不回來。”楚酌言轉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似乎一整天都是冰冷的,他忍不住握緊了一些。
許清辭嗯了一聲,“那你快點去洗漱休息吧。”她催促他。
“好。”楚酌言嘴上應着,實際上卻是一直将她送到了房間門口,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才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楚酌言準時出發去了賀市。
自他走後,許清辭心不在焉,連衣服的扣子釘錯了都不知道。
許疏然在一旁看着,看許清辭在五分鐘內連嘆了三口氣,終于忍不住說:“小姨你不要這麽傷心,叔叔很快就回來了。”
“才不是,你瞎說什麽。”許清辭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她是在擔心許疏然好不好?但看見許疏然一臉我懂的模樣,許清辭也沒了脾氣,算了他要這樣誤會也好,畢竟她确實是有點舍不得楚酌言的。
中午,餘心瑤坐在副駕駛座上,按照餘晔蘭的要求,給她輸入許清辭的店鋪地址。
“堂姐,木梓寧那邊都已經和人簽訂合同了,我們為什麽還要過去一趟?”難道還能讓人家放棄合同,轉給她們嗎?餘心瑤很不解。
餘晔蘭翻了一個白眼:“你懂什麽?我做了這麽多年衣服,在賀市誰能比得過我?我想不通,她不過開着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鋪子,怎麽就能讓木梓寧選擇她不要我?”
“哦。”餘心瑤撇了撇嘴,去了又怎樣?這不是去自取其辱嗎?但她可不敢當着餘晔蘭的面吐槽。
餘晔蘭看了眼地圖路線,二話不說啓動了汽車。
中秋節剛過,今天是返程高峰期,高速路很擁堵,餘晔蘭開一陣停一陣,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餘心瑤也坐得難受,但看見餘晔蘭的表情,她也沒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