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張文湛還保留着當班長的習慣,第一個捧場說:“有些眼熟……嗯?這不是楚酌言和那個小學妹嗎?”

“我的天,他倆在一起了?!”

這句話像個重磅炸彈,一下子在寂靜的班級群裏炸開,許多很久未冒泡的人紛紛冒了出來,短短幾分鐘,群裏的消息已經99+。

這個班級群一開始組建時就被輔導員設置了全員禁言,只用來通知年級消息,後來畢業後,輔導員放開了聊天權限,但幾乎也沒什麽人說話,因此很多人都沒有選擇屏蔽群消息。

滴滴的消息提示音在很多人的手機響起。

路星芸剛洗澡出來,拿着毛巾擦頭發,然後便聽見手機裏的企鵝軟件不停地發來消息,她用毛巾擦去手上的水珠,點開軟件,被列表的99+消息震驚到,但也沒多想,皺着眉頭往上翻。

越翻越控制不住,她深吸一口氣,飛快地發出去一條消息:“勵志!”

這句話得到很多人的附和,每發一條消息都要@楚酌言的賬號一次,可惜主角不動如山,任憑消息繼續刷屏。

群裏有一些人本來不怎麽關心學校裏的八卦,可如果主角是楚酌言那就不同了,見叫不動正主,便去追問事先發出這條消息的姜志文。

“@姜志文怎麽回事?快跟我們具體說說,我記得小學妹當初不是退學了嗎?這兩人怎麽又好上了?”

“是啊,@姜志文,你怎麽發了消息就跑?吊人胃口太沒意思了!”

姜志文眯眼看着艾特他的消息越來越多,卻并不打算回複,反而是關了手機再也不理。

何蘭悄悄圍觀全程,頗為詫異地問:“你怎麽不理他們?”這人難道就是為了勾起他們的好奇心?

“我可不能随便說,說錯了就不好,這些問題還是交給正主來回答才好。”姜志文揚了揚下巴,看向楚酌言。

“虛僞,那你一開始不發不就好了?”何蘭吐槽一句,覺得事情有什麽不對,她想了想,忽然說:“等會兒,楚酌言現在的身份,把這種照片發出去不好吧?”

許清辭顯然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聞言縮了縮手指,若是這張照片流出去,只怕會給她的生活造成不小的困擾,想到這裏,許清辭忽地一僵,她轉身看向楚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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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穿着一身休閑的衣服,側臉線條流暢,五官硬朗鼻梁高挺,和着次第輪換的燈光,仿佛鍍上一層耀眼的光,像早晨升起的太陽,明明近在眼前,卻一點點遠去。

許清辭抿了抿唇,轉頭看着被他握緊的手,以前只固執地想着和他在一起,擁有他,卻從沒想過擁有之後的生活。

也許會和楚酌言聚少離多,也許會遭到狂熱粉絲的騷擾,也許會被曝光隐私……

楚酌言似乎有所察覺,不動聲色地轉頭看她,用力握緊她的手。

許清辭微怔,和他對視,感受着他手掌傳來的溫度,漸漸安定下來。

姜志文似乎早就有所準備,擺擺手說:“放心,我發的是閃照,不會流出去的。”

“這還差不多。”何蘭松了口氣,靠向椅背,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之前聽到兩人在一起的消息太過激動,也沒怎麽多想就将兩人約了出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這事做得不夠謹慎,她擡頭看了看許清辭。

許清辭正低頭和楚酌言說話,似乎說到什麽好笑的事情,淺淺地笑了起來,宛如白潤的瓷器終于塗上相配的工筆,熠熠生輝。

何蘭将擔憂的話咽回肚子。

而等不到姜志文回信的一衆人等開始自力更生,挖掘跟楚酌言有關的一切消息。

不知是誰轉了一個視頻到群裏。

是楚酌言一年前的采訪視頻,那時他剛奪得含金量最高的華語電影節男主角,作為史上最年輕的男主角獲得者,一時之間,擁擠吵嚷的聚光燈彙聚到楚酌言的身上,面對娛樂記者的□□短炮,楚酌言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回答得恰到好處,不偏不倚。

唯有在聽到“有過初戀嗎?”這個問題時微微一愣,高清鏡頭下也完美無瑕的五官忽地一僵,楚酌言沉默半晌,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在他眼底蔓延開來,既像山谷濃稠的迷霧,又如江面升起的青煙,缥缈無邊。

“有過,”他的聲音如空谷回音,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會回答得如此坦然,卻又聽楚酌言繼續說:“不過她離開了,在我準備求婚的前一天。”

此話一出,現場似乎凝固了幾秒,然而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很快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鋪天蓋地襲來,視頻恰巧在此處中斷。

“你們快猜猜楚酌言說的初戀是誰?”

群裏沉默幾秒,然後有人說:“說的不會是小學妹吧?”

“不愧是我們年級績點第一的人,這叫什麽來着,久別重逢?”

有人開了頭,消息一茬接一茬地冒了出來。路星芸緊緊握着手機,一刻也不願意放下,生怕錯過一丁點消息,連頭發都忘記吹。

又是一波鋪天蓋地的消息轟炸後,路星芸特意@餘心瑤說:“你在不在?沒想到兩人竟然成了!”這本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可放在餘心瑤身上就不同了,她對楚酌言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卻偏偏要端着個學生會的架子,讓人看得尴尬又別扭。

想看熱鬧的人很識趣地停止發消息,等着餘心瑤說一兩句,結果等了半天都沒見餘心瑤搭理。

路星芸也不尴尬,想再@一遍,結果怎麽找都找不到餘心瑤的賬號,路星芸瞪大眼睛再找了幾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餘心瑤在剛剛退群了。

眼見着群裏的氣氛微妙起來,張文湛又跳出來打圓場,“難得群裏這麽熱鬧,大家分別了這幾年,最近都過得怎麽樣?要不要我們幾個班級一起出來聚聚?”

這話立馬讓熱鬧的群裏熄了火,幾個人敷衍着“最近忙,改天再說吧。”然後班級群裏再次重歸平靜。

此時許清辭這一邊,楚酌言,姜志文和何蘭三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喝起了酒,一直到晚上十點鐘,姜志文何蘭兩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楚酌言倒還站得住,只是眼睛有些迷離之色。

姜志文何蘭各自叫來朋友接自己回去,許清辭虛扶着楚酌言,他斜斜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有些急促。

許清辭和他商量:“要不我們去隔壁的酒店住一個晚上?”

車子就停在附近,但看他這樣子顯然開不了車。

楚酌言安靜地聽着,思緒在酒精的影響下變得有些遲鈍,“好。”靜默了幾秒,他開口。

從酒吧裏出來,楚酌言全副武裝,和許清辭分開一段距離,一前一後上到酒店客房。

許清辭在屋裏打開門,楚酌言忽然撲了過來,一時沒站穩,兩人一起向後倒去。

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倒也不覺得哪裏摔着了。

楚酌言仰躺在地毯上,右手攬着許清辭,天花板上挂着水晶吊燈,墜滿繁複對稱的紋路,像絢麗的飛天舞蹈,在他眼中天旋地轉起來。

“地上涼,我才不陪你躺着。”許清辭嗔怪着坐了起來,故意在他胸口上打了一下,她只喝了一杯飲料,是四人中唯一清醒的一個。

然而手卻被楚酌言順勢握住,他躺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情緒從眼中某一點暈染開來,“我們結婚好嗎?”

“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許清辭直愣愣地回望過來,下意識脫口而出。

她不知楚酌言現在是清醒還是醉酒,一聽結婚兩個字,許清辭先是呆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确認。

“你為什麽會這麽問?”楚酌言低低地笑了,伸手撫上許清辭的臉,拇指摩挲着掃向眼尾的睫毛。

“所以你是認真的?”許清辭含着笑,雙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剛好和他對視。

楚酌言輕嗯一聲,然後忽然翻了個身,将許清辭壓在地上,“你這樣子讓我有些害怕。”他低下頭,輕輕地吻着她的脖子。

“你是第一個讓我很不自信的人。”

伴随着吻落下的,還有淡淡的清香,像秋日的風,聞起來有絲絲哀傷。

許清辭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和自己對視,眨着清亮的眼睛,用多年前和他表白的表情看他,過去似乎和現在重疊,“我現在是不是成功了?”

“什麽?”楚酌言有些不明所以,然而身下的人卻忽然笑了起來,兩道彎月清亮得能溢出水來。

她低聲說:“你還記得我發的表白牆嗎?”

楚酌言一怔,過去的記憶猶如畫卷被一點點展開,“那天你明明說晚上告訴我,可是我等到晚上十二點都沒等到你的消息。”許清辭委屈地說,“早知道我就不撤掉那條表白牆了。”

“那是因為,”楚酌言頓了頓,天知道那天晚上,他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機,在和許清辭的聊天框裏編輯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全部删除掉。

等到晚上十二點,他又何嘗不是呢?

“那是因為我還沒想好。我還沒想好,如果老實告訴你,那就意味着你以後會繼續纏着我,可如果什麽也不做,我不知道你還能做出什麽讓我出乎意料的舉動來。”

“那你幹脆拒絕我好了,我也不是那麽不識趣的人,只要你說你不喜歡我,我才不去糾纏你。”許清辭故意轉頭,顯然對他這番回答不滿意。

楚酌言卻不肯讓她轉頭,強硬地把她的臉掰過來,繼續說:“嗯,我也曾經這樣想過,可是我忽然發現自己做不到。”

“什麽意思?”許清辭推開他的手,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跳躍着微微的笑意。

她靠在楚酌言的肩膀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離他更近一些,想讓自己聽得更真切。

“意思就是那時候的我可能喜歡上了你,但我自己沒發現。”楚酌言摟住她的腰,轉頭吻在她的嘴唇上,将許清辭本想說的話全含進嘴巴裏。

許清辭有意推他,楚酌言卻挨得更緊,唇與唇親密無間輾轉厮磨,互相來回拉扯難舍難分,兩人緊緊相擁,背部衣服被壓出褶皺,好似要融為一體。

許久,楚酌言才松開,許清辭忽地松了一口氣,像是被憋久了猛然灌入新鮮的空氣,她擦了擦發紅的嘴唇,從地上站了起來,“我要去洗澡了,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不洗幹淨別上我的床。”

她這話說得自然無比,好似相處多年的夫妻,全然看不出他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

許清辭絲毫不覺,很快洗漱好鑽進被窩裏。

沒多久,洗漱間裏便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許清辭後知後覺,臉很快紅得像燙熟的小龍蝦。

酒店房間是她訂的,但當時一味擔心被八卦記者發現,也沒怎麽去細想,聽見工作人員說大床房還有剩餘就訂了一間。

許清辭用被子蒙住頭,胸口仿佛有只小鹿在亂撞,撞得她心煩意亂,想先睡着的計劃宣告失敗,索性拿起手機轉移注意力。

不知過了多久,許清辭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剛想放下手機,大床一角忽然傳來重量,她整個人下意識僵硬起來,還沒等她說什麽。

許清辭忽然被楚酌言撈起,被他攬入懷裏。

他洗漱完後依然穿着一件幹淨的白襯衫,領口扣子未扣,許清辭側枕着他的肩膀,一眼就撞見了領口半遮半掩的胸膛。

她下意識勾住楚酌言的扣子,卻聽見頭上傳來聲音:“你還沒答應我。”

答應什麽?

許清辭忽然斷了線,然後才想起來他在說結婚的事情。

“你湊過來,我才跟你說。”許清辭白皙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

楚酌言配合着低下頭,然後聽見許清辭在他耳邊說:“好啊。”

她說得很輕,在楚酌言聽來卻如寂靜漆黑的夜裏亮起指引的路燈,彷徨迷茫的噩夢裏被告知這只是夢。

楚酌言沉吟一聲,喉結上下滾動,卻沒有說話,雙手忽然用力抱住她,然後漸漸上移,摩挲着手下顫栗的皮膚,耳朵邊傳來刻意壓低的呼吸。

許清辭被他壓在床上,白皙的臉頰在橙黃的燈光下漸漸染上紅暈,像一幅落日餘晖的畫,她的眼睛氤氲,偶爾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膽怯。

扣子被解開,胸前吹來一陣清涼,緊接着便是溫暖輕柔的吻。

許清辭緊緊抱着楚酌言的肩膀,既害怕又緊張,連帶着身體也忍不住瑟縮起來。

楚酌言卻忽然停下動作,只将她緊緊抱在懷裏,半晌才艱難地喘一口氣,一手攬着她,一手為她拉上被子,“先不折騰你了,好好休息。”

“哦。”許清辭懵懵地應下,說不清是慶幸還是遺憾,心裏竟然有些酸澀。

但她很快又放下心來,沒一會兒便在楚酌言的懷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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