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冰心訣回來的感覺真好,當天晚上秀白就給劉協射下幾只鳥兒來加餐,烤的金黃的鳥兒撒上新鮮掏出來的蜂蜜,吃的劉協滿嘴流油笑眯眯,臻娘捧着碗看着他慈眉善目:“殿下慢些吃,慢些。”
劉協嗯嗯啊啊點頭。
臻娘慈愛的看着他,又擡起頭不經意間撇一眼秀爺。
秀爺抱着飯碗吃的正香,這是他來漢朝後吃的最好的一頓飯,有肉有米飯,還有偷偷摸摸捉回來的魚,至于是不是哪個貴人賞玩的就不在考慮之中。感受到臻娘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風輕雲淡,臻娘在宮裏混了一輩子,從前任得寵夫人的得力宮女到能在何太後手底下護住劉協的人,可謂是人精,下午教劉協識字想必她也知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畢竟她打心眼裏希望劉協能有出息。
不管這個教導劉協的人是誰,能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
老宮女咧開嘴,帶着皺紋的臉勾起詭異的笑。
“我吃飽了。”
放下筷子,秀白起身給劉協和老宮女沏一杯茶,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濃烈的茶湯香味噴香撲鼻令人垂涎三尺。
一人一杯。
殿裏點起燭火,一老一少一小面朝黑漆漆的門口坐在殿裏吹冷風消食。
燭芯發出一聲啪啦。
老宮女悠悠然開口:“下旬的用度只怕宮裏不會再發。”
秀白:“明兒我去弄。”
出宮一趟打點野味買點日用品,他包包裏別的不多金銀多的是。感謝趙政與康熙,沒事就想着充填他的包包,生怕日後餓着他冷着他。
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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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樹枝在地上比劃,認真刻苦。
老宮女眼神溫柔看着他許久,顫巍巍伸手自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的布包裹的東西,遞給秀白:“我這些年的積蓄,明兒你拿出去換了吧,給殿下給你都弄點好吃的,給殿下買點筆墨。”
布裏露出暗銀色的半截,一個二兩的镯子,手工算是精湛,想來是年輕時受寵主子賞賜一直舍不得。
秀白搖頭:“我入宮前尚有些積蓄,我等三人吃穿用度不愁。”
這具身體的身份好啊,荊楚之地犯官之後,世代為官,爛船還有三斤丁,一個家族怎麽也有接濟的人。
“如此,多謝。”
臻娘長嘆。
劉協一直到燭火燒盡才停下,右手掌心磨出細小的水泡,左手髒兮兮,可一雙眸子閃閃發光,即使是黑夜也遮不住光華,他舉着手裏的書:“阿白,這幾字吾會矣!”接着往下教吧。
秀爺擡手給他一下:“睡覺,明兒繼續。”
劉協抱着頭眼淚汪汪。
吹熄燈,給劉協洗白白的工作是臻娘來做,秀白回到屬于自己的小偏殿,伊布跳到床上踩着梅花爪子打滾:“嘤嘤嘤,趕緊減肥換人家漂亮的秀爺來?!”
秀白沒搭理他,他正在落花碧絨包裏尋找能用的。
一枚上好羊脂玉佩,不可以,拿出去太顯眼。
金銀馃子,也就金馃子能用。
手指一捏捏下一點碎金子放在袖子裏,架起飛鳶,借着夜風而上……咦咦咦?
——直堕而下。
——什麽個情況?
伊布尖叫!
秀白反應快,肥肥胖胖的身子在半空中相互借力穩穩落地,就是重心太重腳下踉跄。
伊布君遮住小眼睛,輕言細語:“你還是明兒正大光明出宮吧,飛鳶……不适合你………”
擦!
這該死的身材!
秀爺憤憤然收回飛鳶,索性運足輕功飛檐走壁。
腳下塊,一踩一個腳印,真心感覺不會再愛!好在後半夜他成功出了皇宮,宮裏夜夜笙歌靡靡之音,金吾衛早就被折騰的落到下三流地步,莫怪日後曹操拿刀行刺近身才反應過來,這要是天策的哈士奇過來,來一個踩死一個,來兩個踩死一雙,多的算你的!
夜風寒冷,吹在人臉上生疼,秀爺一身夜行衣,本想換黑色的陣營套,不料這身材否說陣營套随便一件套裝也穿不進去,減肥是當務之急,秀爺第一次這麽覺得。
長安城裏宵禁,不見行人。
他停下腳步,天色露出一抹魚肚白,正好,借着商販出來之前他辦完自己的事情。
都亭候府……
啊,找到。
在長安最裏面的街上,好大一處府邸,門口兩座獅子威風不可一世,一如其主人。門外有士兵來往手執長矛身穿軟甲,看來這是呂布的兵,他得小心,給自己上一個碟弄足鵲踏枝,人如清風,悠悠然然一眨眼功夫晃進府邸。府中亭臺樓閣鮮花蠻遠,松柏之樹青翠欲滴。
院子中偌大的練武場由白玉石鋪就,風塵激蕩。
呂布一襲布衣手中長槍舞的虎虎生威,槍走若奔雷,槍勢迅如疾風,肉眼所見唯有殘影道道,密不透風。秀白蹲在屋頂上眯着眼看他舞槍,他記得呂布應該擅長使方天畫戟才對,這槍……怎麽看怎麽眼熟,分明是奔雷槍法……
天策……
可他若是二哈……
那張臉,分明就是二哈。
秀白手腕一翻,雙劍在手,腳下一點,人直直飛去,劍尖一點白芒破開黑暗帶着霹靂之勢直襲呂布,劍發出清鳴,嗡嗡顫抖,呂布擡頭,一雙眸子冷若寒星清清淡淡,見劍鋒而來不慌不忙,大笑一聲:“來的好!”手中槍尖一轉,槍頭一點點在劍尖之上,不錯分毫穩穩接住劍芒,大喝一聲,手腕一抖,将秀白逼退。
好大的力氣!
秀白倒退三步,一抖雙劍,手腕被震得發痛,換個常人只怕骨頭都要斷裂。
粉色花瓣乍現。
劍舞天地,雷霆震怒。
呂布來勢極快,一杆長槍竟讓他使出千軍萬馬的氣勢,直面一眼足以讓人肝膽俱裂,他又是天生的兇悍戰将,殺伐無數,故而長槍如流星而來。
正好。
雷霆震怒糊了他一臉。
秀白向後急退,看着捂着腦袋發暈的呂布,冷聲:“二哈?”
“啊?”
呂布腦袋裏嗡嗡作響,聞言擡頭,冷哼:“你說誰?”
“……”
“……”
擦!
“天策?”
“……何為天策?”呂布殺氣冷冽:“哪裏來的刺客胡言亂語。”
很好,看來他一點都不知道,不過這一身功夫哪裏來的?呂大将軍眩暈後再度沖過來,沒有馬的天策他怕個啥,有本事汝踩死吾啊踩死吾!秀爺毫不客氣再度糊他一臉,不過是劍破虛空。
呂布大将軍倒是好膽識好力氣,面對帶着毀滅之力的劍招不躲不讓,只一杆長槍竟生生扛了下來,腳下三寸白玉石盡成灰燼,手掌長槍相握處摩擦出鮮血,他渾不在意,一雙眼睛直直盯着秀爺,面色冷漠,道:“吾見過你!”
“你錯覺……”
“吾一定見過汝!”
“汝你妹!”雷霆震怒鵲踏枝,放風筝,我走!
呂布暈暈乎乎,擡頭不見蹤影,他握着長槍垂下頭顱,眼眸中幽幽暗暗說不出的寒冷,嘴角卻是勾起一抹笑意。
不服來戰!!
秀白一路狂奔,找出僻靜的地方一鍵換裝,伊布探出半個腦袋問他:“你幹嘛去找呂布?那渾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他慢悠悠的走:“我知道。”
一點清輝自雲層後露出,一時半刻功夫灑遍整個長安城,朝陽清輝旭日東升,又是新的一天。商販零零碎碎三三兩兩開始出來,路邊有賣吃的早早開始準備生意,蒸籠上冒出絲絲誘人的香味。秀爺買了一個餅子抱在手裏啃,啃兩口喝點水。他往西市去,那裏有胡商,買到需要的調味料和日用品,又拿玉佩換了四條白色撒金絲的羊絨毯子和幾張硝制好的野獸皮子,抱在一起繼續走。冬天快要到來,依照劉協的供給只怕他們這個冬天不大好過,秀白何時委屈過自己?他有能力自然要讓自己過得舒坦。
伊布探出頭,毛絨絨的小腦袋擠在毯子裏蹭來蹭去不依不饒:“你不還不曾告訴我為何去招惹呂布?”
秀白腳下一頓,沉默片刻,慢慢擡起頭,迎着陽光,眯着一雙眸子,黑漆漆的瞳眸微微一閃:“也許……是我魔怔……”朝陽将影子拉的老長和路邊的樹枝交織在一處,濃密的一團化不開看不清。
“咦?”
“你不覺得……那是二哈的臉?”
“東都之狼?”
“恩……”
他邁開步子,街上已經有人在吆喝,走過去,一看是用小罐子裝好的蜂蜜。
“這個怎麽賣?”
“七枚錢幣。”
秀白數給他七個錢幣接過蜂蜜,懷裏抱着的東西更多,這下伊布連腦袋都擠不出來,只能露出兩只耳朵:“你要不要放一些進包包,外面好擠,我喘不過氣來。”
好吧,秀爺大發慈悲,找個沒人的角落将毯子放回包包裏抱着一罐蜂蜜走路。
買好生活用品再買些吃的,在西域人的地攤上他居然看見了胡瓜、胡桃、胡荽、胡麻、胡蘿蔔、石榴等物,一樣買一些抱在手裏找處地方放回空間,肉食水果俱全,剩下一些錢幣他想給劉協買些筆墨和麻紙,賣這些的在東街,他走個一刻鐘,摸摸肚子,在路邊停下,有人賣餅子和湯,他買了一碗。
伊布又問:“其實……我覺得那家夥不一定是哈士奇……”
喝一口湯,小聲道:“我知道。”
他真的只是想去看看,一個長着和二哈一模一樣的臉,擁有天策槍法的人你說他不是二哈?可他确實不是,二哈那人,嬉笑怒罵于形色,呂布那張冷冰冰的臉才不素軍爺!
╭(╯^╰)╮
一陣馬蹄聲響起,夾雜着怒喝聲。
一隊騎兵飛奔而過,領頭一人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身穿西川紅錦百花袍,金甲鱗裙,宛若天神,分明是那呂布,鐵青着一張臉生人勿進殺氣騰騰呼嘯而過。
秀白趕緊低頭。
伊布嘲笑:“叫你別去摸老虎的屁股你非去,這下吃虧了吧?”
擦!
秀爺一口飲盡,管他呢。
不光是看他像不像二哈,還有呂布的那殺氣,總是要還的不是?
看見他過的不好他就安心了!
稍做歇息,往賣筆墨的地方去,挑選好給劉協的東西秀白抱着蜂蜜罐子回皇宮,多餘的東西都被收回空間,唯有一雙手上,一邊拎着五分滿的蜂蜜一邊拿着一些胭脂水粉。
進宮的時候那些蜂蜜被人搜刮走,他倒是給了牌子好生生進去,這是過路費?好在給劉協留了大半,就是烤肉用也要用好久。
回到竹殿正值正午,劉協小朋友站在樹蔭下昂着腦袋,見他回來,遠遠的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瞬間心情大好。
秀白微微一笑,劉協是個好孩子,也許将來會是個好皇帝。
“久等了。”
劉協幫他抱起蜂蜜罐子搖搖頭:“不久不久。”
“為何不進去等?”
“我怕你出事。”
劉協心裏清楚,上次秀白給他留的鹿肉是從夜宴上留下來的,董卓未央宮設宴邀請劉辯加上遇刺,秀白能全身而退就不錯,沒曾想還給他留了東西,可他始終擔心,這份擔心如跗骨之蛆随着時間越發深刻。
秀白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他恢複之後有誰能拿他怎麽樣?打不過可以跑,他有飛鳶……飛鳶……秀白臉皮抽搐,陡然想起當務之急貌似是……減肥?
照這身材,打不過到時候連跑都跑不了。
他深深嘆氣,感受到來自大七秀坊的惡意,不就是那個時候嘲笑師姐妹們為了減肥幾天不吃飯,不曾想,風水輪流轉,應該是大家小人兒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