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晨霧結束的時候,穿着制服的少女走下了公交車,天已經有些冷了,裙子下面穿了黑色的長襪,她戴上鴨舌帽,朝着眼前的私立醫院走去。

“父親上個月因槍傷入院,”前夜在晚餐桌上,圍着被爐,木村杏子說道。“醫院是私立,所有人是母親的弟弟,可以說是野崎組最信得過的醫院了。入院期間一切事務都在母親手裏,所以她才敢直接讓人對我下殺手。”

“那麽這個時候如果野崎先生死在了醫院裏。”花宮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麽最大的嫌疑是妻子野崎明乃一族,”阿灼趴在桌子上說道,“環境,條件都太合适了,而動機是徹底獲得野崎組的掌控。”

“所以你的目的是挑起野崎組的內鬥。”花宮斷言道。

“我對野崎組從來沒有興趣。”杏子回答道。

站在私立醫院的門口,木村杏子乎了口氣,野崎組組長,她的父親野崎誠,上個月因槍傷在這裏治療,雖然應該已經過了住院期,但是那個好色的男人恐怕是為了哪位貌美大胸的護士仍舊沒有回家。她在醫院住院樓外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口香糖,薄荷味,抽出一塊嚼在嘴裏,對着白瓷的牆吹了個泡泡,拿出了手機。

“不管你的動機是什麽,野崎組最終是要被我花宮家吃下肚子的東西。”花宮說道。“而吃下這麽大的獵物,就算是蟒蛇,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換言之,作為花宮家的繼承人,作為花宮朝彥。”

如同白蛇一樣的少年頓了一下,“給我一個向野崎誠出手的理由。”

“你不用出手。”杏子斷言道,“下手的人會是我。”

“野崎誠,野崎明乃,野崎桃子,這三個人,都會由我一個人來擺平,剩下群龍無首的組織,就是你收漁翁之利的時候。”

“你有這麽大的把握?”

“不管對外怎麽說,對內,我仍舊是野崎家的二小姐,”杏子笑了笑,“什麽東西無論從外面看多堅固,裏面都是軟的。”

在父親的病房外,她先是和守門的保镖打了聲招呼,對方問候了一句二小姐,說道,先生還在睡,她點點頭,吹了個泡泡。

“父親住院多久了還不回家,手頭緊想要點零花錢都沒處要,這是又看上了哪個大胸護士了?在舅舅家開的醫院裏也不怕老媽知道了找上門來。”

聞言幾個保镖紛紛露出下流的笑容。

“二小姐什麽時候有空出來玩啊。”其中有人笑道。“組長就算不給二小姐零花錢,我們給啊。”

杏子笑着擺了擺手推門進去,男人确實還在睡,興許是昨晚玩得太晚了,他也上了年紀了,鬓角有了白發,額頭有了皺紋,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男人了,和野崎明乃不同,他真的是自己的父親,但血緣,也不過就是血緣而已。

杏子從裙子下,黑色長襪的綁帶上,抽出了一支注射器,朝着挂在床頭的輸液瓶裏打了進去,無色透明的溶液很快消失在玻璃瓶中,順着細細的管子緩緩地朝着血管走去。

她把注射器丢進垃圾桶,坐下在門邊的椅子上,拿出了手機,發出了一封簡訊,在收到已讀通知後,删除了記錄。

To花宮:準備就緒

随即将手機放回包中,拿出了另一部手機,翻開了通訊錄,在看到自己的號碼被登陸為“棋子3”的時候笑了笑,點開了唯一沒有被登錄為棋子編號的聯系號碼。

上午的第一堂講義也結束時,石田跨上書包,算了算錢包裏的錢,正要朝着體育館走去,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阿灼,他摁下了接通。

“石田先生,沒錯吧,”對面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笑聲有些微妙的似曾相識,“第一次和您說話呢,我叫杏子,是野崎桃子的妹妹。”

石田愣了一下,急忙想要寒暄,卻被對方直接說下去的話打斷了。

“同時,也是派人在地鐵站試圖綁架你,害你弟弟進了醫院,并且即将,謀殺你最親愛的女友,我的姐姐桃子的人,如果你想救她,就一個字也不要說,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相信我,你會想知道我要告訴你的事的。”

在滿意地獲得了對面的沉默後杏子說了下去。

“十六年前,一個叫Elliana·Heinrich的女人,從自己混亂,貪婪,自私自利的家族中逃了出來,來到了這個城市,她就是你義弟的母親,那一年,我三歲。”

“那時的Elliana年輕又漂亮,帶着難以言明的神秘感,渾身上下都是秘密,為躲避丈夫親族的迫害,以療養的名義,下榻在了當時家中夫人同樣懷着孩子的花宮家,面對舊貴族出身家底殷實的花宮一族,孤身一人嫁入豪門的Elliana開始為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考慮,于是決定在療養期間,為自己賺到足夠讓自己回去時能站穩腳跟的錢,在出席了幾次社交宴會之後,她選中了一個沒有什麽大的能力,卻野心十足,貪婪又好色,放高利貸的男人,利用自己的頭腦和資金支持,很快協助他成為了一方地頭蛇,而男人也為她神魂颠倒,不顧自己家中的妻女,竭盡所能去讨好這個異國的魔女,自然使得他的家庭鬧翻了天,這個高利貸黑社會男,他的妻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的結發妻子是個性格毒辣的富家女,年輕時和他私奔結婚,生了孩子才回老家認親,她原本想等自己丈夫最終放棄不正經的生意和自己一起經營舊家的生意,沒想到因為Elliana的出現,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不說,還對使自己計劃泡湯的女人神魂颠倒,一時間夫婦二人幾乎鬧到了要真心誠意弄死對方的地步,然而不知是尚有情意還是礙于面子,誰也不肯離婚,就在這時,那個把別人的家庭人生攪得一團糟的魔女終于決定離開這裏,意識到自己高攀不起的男人幡然醒悟,而夫婦二人的争執也終于告一段落,一切似乎終于要結束了,然而就在這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在了男人的面前。

一個聲稱自己是野崎誠過去情人的□□,帶着一個三歲的女孩來到了二人面前。

“女孩瘦弱得不像人,渾身都是亂七八糟的傷痕,”杏子說道,“明顯她的生母從沒有一天好好待過她,卻想從她的生父那裏敲詐一筆,而男人為自己的家庭,妻子,和六歲的女兒着想,也根本不想接受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

然而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件事的那個魔女Elliana Heinrich,或許是因為自己很快也将成為母親所以犯了恻隐之心,在離開之前,囑咐男人不問血緣究竟如何,務必收養這個孩子。

對那個女人抱着強烈的狂熱的愚蠢的男人把這當作夢中情人的最後要求,就此答應了,将私生女帶回了妻子的面前。

本來已經幾乎發狂的妻子,在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幾乎徹底崩潰,她将那個打着如意算盤的□□虐殺致死,但是對那個孩子,卻不知道是為什麽,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也或許是單純下不去手,最終,她接受了那個孩子,在這個丈夫沉迷于花天酒地,根本無心歸家的家庭中,她讓女孩作為自己的第二個女兒,在自己和長女的身旁,長大成人。

至此,一個家庭徹底分崩離析,貪婪冷酷的丈夫,扭曲狠毒的妻子,無辜無知的長女,和卑微卑鄙的次女,在同一個屋檐下各自朝着不同地方向坍塌殆盡。

“然而被收養的次女,卻一直被家中當作不存在的孩子,她被母親指責為破壞自己家庭的兇手,被父親當作無用多餘的累贅,被周圍像對待垃圾一樣地養大,她打心底裏憎恨着這些讓自己深陷不幸的人們,首當其沖自然是那個異國的魔女,然而那個女人薄命,沒有多久就病死在家中,所以她将矛頭轉向了女人的獨生子,然後是明明有妻女卻竭盡不負責任,抛棄家庭,視人命如草芥的父親。”

私立醫院的病房裏,男人原本安靜地閉着的雙眼,突然不自然地顫抖了起來,恐怕是□□開始起作用的征兆。

“緊接着,是自己仰慕了十幾年,卻從不曾看過自己一眼的母親。”

她頓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最後,是明明一直在身旁,卻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的姐姐。”

病床上的男人開始渾身痙攣,時間不多了,于是她加快了語速,飛快地說了下去。

“在我姐姐的公寓裏,我安放了竊聽器和□□,從竊聽器裏我很清楚她現在就在公寓裏,而你現在在學校,從大學到她住的公寓步行坐電車要二十分鐘,下一班電車五分鐘後才會來,開車的話現在會遇上晨高峰,跑着去的話是七公裏,而我會在這通電話結束後把她家的地址發給你并啓動□□的計時,倒計時是十五分鐘,然而即便是□□,我也可以随時直接啓動,一旦我察覺你報警或者和其他人交流,我會直接啓動□□,另外,我也可能在竊聽器中得知你到了桃子家中時啓動□□,一并炸死你們兩個。”

“能不能救她,就看你的覺悟了。”

說完,她碰的一聲挂斷了電話,緊緊握着手機,顫抖着手将準備好的地址郵件點擊了發送,擡頭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對方已經抽搐着開始口吐白沫,她将手機收進口袋裏,突然一手摁上床頭的呼救鈴,然後歇斯底裏地朝着門外喊了起來。

“快來人!父親,父親他!”

想要以敵人的身份獲得花宮家的援手必須要将自己家族的一切全都雙手獻上,然而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家中肮髒的産業,而是其中唯一一人的性命。

而保護一個人的性命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把她藏在死屍之中。

醫院外,坐在街邊車上的Ox咬了一口手裏的熱狗,看了一眼逐漸陷入騷動的住院樓,将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

“我未來的新娘子挺能幹,說好了你是要當我伴郎的。”

電話對面的花宮輕哼了一聲,“等她活着出來再說吧。”

Ox跟着笑了笑,電話那邊傳來豪快地咬熱狗的聲音。

“小杏真的在小桃家裏裝了□□?”

花宮笑了笑,“是裝了,只不過,”随即頓了一下,說道,“那對人渣父母姑且不論,我一點也不覺得她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真能下的去手。”

“哦?”

“所以,我派了點人去幫她一把。”

與此同時,因為沒有課而才剛睡醒的桃子終于穿着睡衣離開了床,坐下在梳妝臺前開始梳理睡亂了的頭發,而那只來自游戲廳的抓娃娃機的毛絨兔子,靜靜地坐在她卧室的梳妝臺上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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