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夜月晝星(八)
謝非背上沉重, 擡頭瞥見右前方的周尋,磨了下牙。
真想把這個逼幹碎啊。
“我勸你冷靜,這次我不會救你。”陸珩姜說。
謝非聽完才發現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一下笑了:“真是你?我他媽說誰給我放那麽強精神力,老子現在膝蓋還疼呢,哎,說說,你真喜歡寧星意?我上次看到他脖子上的精神體就想問了, 你倆到哪一步了?”
陸珩姜:“管好你的嘴。”
謝非逼話巨多又藏不住事兒,立馬把寧星意剛才說的話捅出來表忠心了:“沒關系你放心, 朋友妻不可欺,你是我寧哥的人,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我就是疼死, 死路上, 我都不跟你要安撫!”
陸珩姜微蹙眉擡頭看了他一眼:“?”
謝非背上太沉, 艱難伸出手想在陸珩姜肩上拍拍但由于這位大佬更可怕, 還是收了回去, 義正言辭道:“不要害羞嘛, 我寧哥這麽帥, 精神力還強,跟他好不委屈吧?哎你也別總這麽一臉禁欲撩不動的樣子, 他挺好的。”
?
謝非以為他這個疑問的表情是對感情的一無所知,重重嘆了口氣:“難道是寧哥強迫你安撫他的?他都把你當老婆看了肯定是真喜歡你, 其實他這麽強, 疼你那不是綽綽有餘?”
陸珩姜再次?
謝非這次大着膽子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剛才他還跟我交代, 說你是他的人, 讓我別跟你動手動腳,我是那樣的人嗎?”
陸珩姜側頭看向寧星意,他的人?
謝非:“你笑什麽?看着怪滲人的,不是,我什麽都沒說啊,你要是找他麻煩可千萬別把我供出來!”
始作俑者拱完火飛速溜了,留下了腦筋凝固的陸珩姜在原地發呆,被顧晖一喝才回過神,加快腳步追上去,視線卻牽在了寧星意的背上。
他真跟謝非這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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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姜幾乎不敢想,他是不是有那麽一點喜歡自己了,或者根本是謝非這個二傻子腦補過多,他只是想護着他,不受謝非欺負而已?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邏輯能力毫無用武之地,對上寧星意,他總是會瞻前顧後,怕想得太多又怕想的太少。
淩初跟在寧星意旁邊像個絮叨的麻雀:“寧哥你累不累啊?頭上冒汗了,六十斤這得多重啊,有我一半兒了,半個我有多重?”
寧星意:“半個你大概就是我背上這個這麽重。”
淩初:“對哦。”
寧星意:“……”
顧晖開着車從他們旁邊經過,嚴厲責罵聲不絕于耳,學生們都被罵的頭皮發麻,被這個高壓教育壓得喘不過氣。
壓抑的抱怨聲此起彼伏。
“哨兵的聽力很好,而我的聽力比你們更好,如果罵我可以讓你們堅持的更久,到我面前來罵,馮黎,滾出來。”
馮黎臉都要白了:“教官我沒罵你!”
“我說你罵我了?怕成這樣将來怎麽上戰場?遇到敵人就吓得尿褲子?廢物!”顧晖說完,手指在車窗沿上敲了敲,眸色在寧星意臉上轉了轉,又收回去。
“寧星意,誰允許你這麽優哉游哉?給我跑!”
“就這麽點體能?”
“趁早退出!別丢我的人,将來進了塔裏不要說在我手底下訓練過,堵槍眼兒都不夠!快點跑!”
寧星意眉角微微皺起,加快了腳步。
淩初小聲比比:“寧哥你覺不覺得我們教官好像特別注意你,他早上來的時候我看他站在外面盯着你看了好久,還特地到你旁邊去,念你名字的時候還擡頭看了一眼。”
從昨晚到現在,寧星意确實覺得這個教官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對勁,他分辨不出那種詳細的情緒。
昨晚他幫了自己,今天又針對,不知道玩兒的哪一出。
“可能有仇?”
“不能吧?我感覺他這年紀都能當你爸爸了,再說我們還是學生能跟他結什麽仇?”
寧星意:“誰知道呢。”
淩初思維跳脫,找不出答案就跳到另一個節點:“寧哥你說我精神力這麽弱能安撫你嗎?要是不能怎麽辦啊?你這麽強應該把陸神匹配給你的,而且你脖子上還有他的精神體呢,顧教官是不是沒看到?”
寧星意側過頭,與顧晖四目相對,看見了眼底壓抑之下亟欲迸發的興奮,就好像是狼見到了獵物?逃跑的獵物?
說不好。
寧星意總覺得自己是不是搶過他老婆,這恨意不輕。
顧晖罵完一圈人,再次回到了寧星意頭上,又被點名的寧星意:“?”
“不服?”
寧星意咧嘴一笑:“确實。”
顧晖:“你哪兒不服?說出來給我聽聽!”
寧星意:“報告教官,我覺得您太專斷獨行了,就算是哨兵也應該循序漸進,高壓教育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得了的,難道您一開始就這麽強嗎?”
顧晖嘴角微壓,看着這個極其熟悉的臉龐,冷笑了一聲:“寧星意小組,負重跑,一萬!”
寧星意:“……教官,和淩初無關,你罰就罰我,想搞針對就光明正大,別牽扯無關的人。”
顧晖:“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犯了錯會連累別人,再有異議加一倍,還說嗎?”
寧星意咬着牙,就要撸袖子了,被淩初拽着胳膊搖搖頭制止才勉強将話咽了下去。
行。
等訓練結束,他一定要把這教官按在地上幹碎。
傻逼。
學生們四體不勤,才跑了一千米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負重千斤般壓在背上,寧星意還好點,但三千米的時候也快極限了。
別的同學已經被安撫過兩輪了,他還一次都沒有,淩初怕他撐不住:“寧哥,要不然我問問教官能不能跟陸神換一下?讓他來安撫你,我去跟……謝非一組好了。”
“你确定想安撫謝非?”
淩初搖了搖頭,前幾次的事情導致他不太喜歡謝非,還有點怕他。
“別瞎想,我不是嫌你,是想看看自己極限在哪兒,不能總靠別人。”寧星意是想看看自己在沒有陸珩姜的情況下耐力體力撐多久。
淩初星星眼:“寧哥牛逼!”
“……別,牛逼不動了,再撐就咽氣了,來吧小兔子,讓哥看看你行不行。”寧星意大開大合的呼吸,他精神體不太靈光,也不知道淩初這個長毛兔行不行。
淩初幾乎把自己的精神力放到極限,才能勉強籠罩寧星意,但一碰就感覺有什麽阻礙似的将他排斥在外。
是陸珩姜留下的精神力。
淩初滿頭是汗喘粗氣,眉梢眼角都快要燒起來了,五分鐘的安撫硬是做了二十分鐘,寧星意隐約感覺身上有點疼,仿佛有一把鈍了的刀反複拉扯,還有隐隐約約的血氣向上翻湧,衣服瞬間變得粗糙如鋼絲,他拉開袖口一看,紅了一小片。
“寧哥怎麽了,是不是我不行?”淩初緊張詢問。
他沒想到寧星意的精神力強到那個地步,還是無差別攻擊,能靠近就很不容易了別說震懾,他簡直算死過一次。
寧星意蓋上袖子:“沒事,沒想到小兔子還挺強,哥被你安撫的非常舒服,回頭兒給你獎勵。”
淩初驚喜揚眉,過了會微抿嘴唇看看他又回頭看陸珩姜,扭捏半天:“那個,獎勵我能現在兌換嗎?”
“成啊,想要什麽?”
淩初伸出一根手指:“抱我一下?”
寧星意:“寶貝兒,光明正大幹這個,你想讓我去挑戰一下那個傻逼教官?”
淩初見他想歪了火速解釋:“不是不是,向導安撫完哨兵都要抱一下或者親一親的,因為釋放精神力太超過會導致精神激素急速飙升,沒有哨兵的安撫的話,有可能會發/情。”
發/情?
寧星意下意識擡頭看陸珩姜,他從來沒抱過啊,這人怎麽從來沒發……
等會,他不會也背着自己發/情過吧?
寧願發/情也不要自己抱他一下?那他安撫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很嫌棄?寧星意心口莫名被填入了一塊冒着酸水的鉛塊,細細密密的酸疼。
“不用抱,有人精神力強過你就行了。”陸珩姜的聲音插進來,話音一落淩初就感覺有一場初雪落在了頭頂,帶着微涼的清透氣息,瞬間包裹,然後他的疲憊一掃而空了。
“陸神好、好強!”
寧星意看着他的側臉,視線下移落在頸上,莫名想到昨晚半夜醒來,就着月光看到他露在被子外的白淨頸項,籠着清輝更顯白膩。
寧星意眼熱的別開視線,偷偷吸了口氣壓下邪火。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疼,或者別的?”陸珩姜伸手去拿他手腕:“手是不是紅了?我看看。”
陸珩姜的手指按在手腕上輕輕揉了揉,涼意透過皮肉滲透,寧星意不自覺伸展開手指由着他捏了會手骨。
刺痛奇異的散了一些,溫柔而冷冽的精神力仿佛潺潺溪水,順着皮膚流進骨縫兒,将他從裏到外清洗一遍。
寧星意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描摹過自己的手腕,忽然有個了猜測,他是不是接受不了除了陸珩姜之外人的安撫?
這種唯一性讓他有點下意識的排斥,就好像他離不開這個人了一樣,猛地抽回了手,又發現自己動作太大,頓了頓找補道:“那個,我沒事,淩初挺好的,你回去吧,那傻逼教官回來看到了不好。”
陸珩姜沉吟片刻:“嗯,那就好,不舒服就來找我。”
寧星意看着陸珩姜的背影,微微攥了攥指尖。
如果他追陸珩姜,對他好,疼他,什麽都聽他的,好好鍛煉精神力,加倍學習。
行不行?
他會不會嫌棄自己是個殘疾哨兵配不上他?畢竟他寧願承受發/情的痛苦,也不要他的一個擁抱,寧星意想着想着忽然有點委屈。
他又不醜,以後一定會很強,喜歡他一下會死啊。
五千米跑完,除了陸珩姜之外幾乎都癱在地上了,顧晖是真正的貫徹了在他這裏只有哨兵向導沒有學生沒有男女。
寧星意先前頂撞顧晖被罰加跑五千米,自然是最後一名。
顧晖背着手站在校場上:“我說過,最後一名有懲罰,我這裏有張卡,權限可以開到頂級難度,不過你很弱,只需要在模拟系統裏誅殺十只三級異獸就算通過,這次我可以給你自由選擇向導的機會,去,挑一個。”
寧星意感覺自己已經快歇菜了,淩初的精神力太弱,安撫對他來說杯水車薪,而且好像跟過了敏一樣,他現在渾身疼得想打人,精神體如同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叫嚣着出去咬人。
幸好半途想起了陸珩姜,說如果不舒服就把瓶子裏的東西喝了,他一口氣灌完才感覺舒服一些,但也只是勉強。
顧晖這次好像挺有耐心,說話跟換了個人似的,寧星意側頭看了下死半截兒了的淩初是指望不上了,陸珩姜?
他會不會不願意?
寧星意視線轉了一圈,馮黎?
他太弱了。
謝非是哨兵。
唯一的人選還是陸珩姜。
他擡起頭謹慎詢問:“陸珩姜,你願意做我的向導嗎?”說完忽然想起上次被他提醒別這麽跟人說,立馬改口說:“我的意思是說,你能做我搭檔嗎?”
陸珩姜莞爾輕笑:“我願意。”
顧晖在一邊冷嗤了聲:“我讓你選向導,沒讓你求婚。”
圍觀衆人轟然一笑,寧星意耳根子略微紅了一點,但在滿頭汗的疲憊下也不太能看得出來,他随手抹了一把汗,奪過顧晖手裏的卡片。
“幹嘛?沒見過求婚?”
“沒見過這麽随意的。”顧晖眼角一彎,在那張嚴苛到像個棺材板一樣的表情裏顯得詭異又違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們歡聚在這裏,是為了感謝淩初小可愛,一語驚醒夢中人,雖然被驚的這個人腦筋擰彎兒了,不過沒關系,擰着擰着,就成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