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交朋友
還有戚泓追不上的人?
許則然心中驚訝,但面上不顯,他又問道:“你認識那人嗎?”
“崖底一故人。”戚泓這麽說了一句,就不願意多說了。
許則然便道:“那師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他轉身往隔壁房間走去,只聽戚泓在身後溫聲問道:“師兄手好了嗎?”
許則然一愣,回頭看去,就在戚泓站在不遠處。正是月光如洗的時候,今夜月光格外慷慨,好似将所有飒沓的美好都傾注到了他身上。
許則然笑着搖了搖手:“早好了。”
他想了想,輕聲道:“師弟晚安。”
“師兄晚安。”
第二日是會盟大試的抽簽之日,參與的宗門通過抽簽來決定第一輪的對手。
許則然身為後勤人員,全然沒有參賽人員的緊張之感,他在被窩裏滾到日上三竿,才睡眼朦胧地出門去。
清晨多鳥鳴,院子裏只有鐘魚在練劍,許則然一問,才知道戚泓和隔壁房的裴且行已經去抽簽了,而鐘魚因為是替補,也就和許則然這個後勤留守在院子中。
鐘魚這人長得顯小,特別是長了一雙狗狗眼,二十歲的高齡這麽擡眼一望人,活像剛入門十五六歲的小弟子。也許他自己也這麽覺得,所以日常板着個臉,一天憋出不來一句話,先天決定不了,後天可能想往成熟穩重這方面發展。
許則然與他相處了幾日,深知他脾氣,倒也不纏着他唠嗑,而是霸占了屋檐下一個躺椅,四仰八叉地往那一趟,就這麽又睡了個回籠覺。
回籠覺睡一半,許則然就被鐘魚叫醒了。
鐘魚拿劍敲了敲躺椅的扶手,見許則然睜了眼,道:“戚師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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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則然剛從躺椅上爬起來,就見院子門被推開,戚泓慢悠悠地踱步進來。
見到許則然站在屋檐下,戚泓笑着叫了句師兄。
許則然迫不及待地走到他身邊,問道:“你第一個對手是誰。”
戚泓笑着伸出手來,他手中握着一片金葉子,他用指腹蹭了蹭金葉子,金葉子上面便顯現出幾個字——遮日宗張峙。
是個沒聽說過的小宗門。
“今天下午就比?”許則然看着金葉子上的時間,驚訝道。
戚泓道:“抽簽上午就抽完了,下午無事,就開始比賽了。”
畢竟幾千個宗門,僅僅第一輪比賽,就要用掉四五日時間。
“那你好好比,我在外面給你加油。”許則然笑道。
說是這樣說,可五月份的天,中午的日頭已經趨于毒烈。荀令城準備的比賽場地與現代的體育場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比賽地周圍有壘砌高高的看臺,但卻沒一點遮蔽。
許則然一個水靈根,被曬的幾乎要原地蔫了蒸發。
于是許則然逃了。
幸而比賽場地建在一片林子裏,周圍都是陰涼涼的樹蔭,出口處甚至有荀令城準備的冰西瓜,明明還未到吃西瓜的季節,但西瓜一個個瓤大皮薄,紅彤彤一片,看得喜人。
許則然就拿了一塊西瓜,袍子一撩,蹲在了正對門口的樹蔭底下,當起了吃瓜群衆。
所幸不止他一個人這麽想的,周圍早已蹲了一圈的吃瓜群衆,許則然瓜吃一半,旁邊就多出來個吃瓜人。
是個一身紅衣似火的姑娘,高高的馬尾辮一紮,比頭頂驕陽都幹脆利落的樣子。
她啃了一口西瓜,雙唇一抿再一吐,兩粒西瓜子就直直地朝大門飛了過去。
“你在等道侶?”姑娘如是問道。
許則然差點一臉載到西瓜上面:“我是等我師弟。”
“哦,”姑娘笑道,“我是在等我道侶,就以為你在等你道侶了。”
許則然:“......”
為什麽他吃個瓜都能吃到一嘴狗糧。
“認識一下,”姑娘又低頭啃了一口瓜,“滄章崖江棹歌。”
許則然挑眉,五大宗門之一滄章崖。
許則然道:“淩雲宗許則然。”
聽到淩雲宗三個字,江棹歌才算扭頭看了他一眼,明亮地眸子在許則然臉上轉了個圈,江棹歌面露難色:“你知道修真界有個傳聞嗎?”
許則然好奇:“什麽傳聞。”
“我本也是不信的,可他們都說你們淩雲宗住在山上,平時用水很難,都不洗澡的,”江棹歌認真道:“你們是真的不洗澡嗎?”
許則然本來就黃的臉上更黃了。
兩人就這麽聊着,戚泓等人慢慢從出口處往外走,許則然就起身對江棹歌道:“我師弟出來了,我們有緣再會。”
“現在緣分不就來了嗎?”江棹歌也緊跟着起身,笑眯眯地指了指不遠處,“我道侶也出來了,聽說荀令城芳華樓的女兒紅一絕,不知淩雲宗道友們會不會賞個面,我們一起去嘗一嘗。”
許則然順着她的指的方向一看,就見戚泓身後跟着一個穿着荀令城弟子宗服的挺拔少年。
許則然想了想,欣然應約。
在他看來,戚泓到後來發展成執拗狠戾的性格,是沒有聊得來的朋友所致,別看他一副對誰春風若水的樣子,可他對誰也不放在心上。
這次會盟大試不妨是一個好的契機,許則然想試一試,從現在開始改變世界線,如果能讓戚泓和五大宗門的人成為朋友,那麽他整個命格将由此改變。
正是傍晚,漸濃晚霞洋洋灑灑鋪滿了天際,長街依舊喧嚷,芳華樓坐落在安平街上,十層的飛檐鬥巧全數已經點起了燈火。
一衆人上了頂層的雅間,許則然靠着窗戶,沒有了現代高樓大廈的遮擋,能清晰地看見空中星辰明滅,真真有些手可摘星辰而感覺,而底下長街人間沸騰地吆喝聲又清晰傳來。
一時天上人間,不知何年。
推開窗戶,許則然伸出了一只手,高處的風滑過指尖,一陣冷冽地纏綿。
他這人不太容易有些傷春悲秋的愁緒,許是今夜被這風一吹,竟生出了些許惆悵之感。
許則然有些想家了。
正在他伸着手望着月亮感嘆的時候,腰間攀上了一雙手,戚泓扶着許則然的腰,讓他在自己身邊坐好,他看着許則然的眸子,溫聲道:“師兄,你醉了。”
許則然被他這麽一拽,才恍然發覺自己剛剛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戶,賀行舟和江棹歌在對面看着他。
江棹歌道:“你是想跳樓嗎?”
許則然:“......”
他覺得五大宗門的人一個個真是奇葩,一個江棹歌見啥說啥,裴且行亂用國家詞語。
心中想着裴且行,許則然眼波一轉,就見裴且行坐在長桌那頭,正低着頭吃菜。
許則然睜大眼睛:“你怎麽來了?”
“我嗎?”裴且行指了指自己,“我與行舟是好友,路上碰見就一起來了,當時許道友還音容猶在,許道友不記得了嗎?”
許則然:“......”
戚泓在旁笑道:“我師兄是真的喝醉了。”
“不妨事,”賀行舟沉聲道,“我們不醉不歸。”
江棹歌舉起杯子笑道:“不醉不歸!”
少年人碰一起總有說不完的得意,喝到晚霞變星鬥,沉沉黑夜裏,幾人在人跡零星的安平街告別。
許則然還是不承認自己醉了,他頭擱枕在戚泓肩上,傻笑着跟人揮手告別。
戚泓笑着道:“來日再聚。”
裴且行似乎也醉了,轉頭跟江棹歌兩人走了,戚泓便也不理他,只專心扶着許則然往住處走。
許則然在戚泓耳邊叨叨:“師弟,這次聚會你開心嗎?”
耳邊陣陣熱意,戚泓微微轉頭,就撞入了許則然的眼中,他遮着眼睛的碎發全被撩到了一邊,一雙形狀姣好的眸子就這麽闖入了戚泓的視線。
許則然的眼睛線條極為流暢,他因為醉了看不清人影,所以眼睛微張,眼尾微微下垂,像繞着湖的岸,不是湖和岸哪個更斑斓绮麗。
戚泓指尖微微動了動,他伸出手蹭了蹭許則然的臉頰:“師兄開心嗎?”
他動作不算輕,許則然臉上黃色的妝被長着薄繭的指腹蹭掉,就這麽露出一抹白來。
許則然腦子不清楚,隐隐約約就聽見師兄和開心兩個字,他眼珠一轉,似乎理解了什麽意思,哥倆好地拍了拍戚泓的肩:“不用謝,謝啥呀,師兄就是為了讓你開心。”
你開心了我就有積分,不用謝謝師兄來帶你赴宴。
戚泓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他兩根手指捏着許則然的下巴,指尖竄出些濃稠如墨的黑色氣體,那氣體在許則然身上轉了一圈,頓時,他塗的黃色東西紛紛掉落在地。
許則然還不知他的僞裝毀于一旦,他又靠近了戚泓一些,用心良苦地道:“師弟,你要多開心開心才好。”
他這麽一靠近,戚泓便更清楚的看到他的模樣,僞裝被全數卸去,酒氣氲氤出的薄紅鋪滿了臉頰,尤其是眼尾處的嫣紅,許則然眸子微微動了動,那嫣紅倒像是桃花瓣落入春水中了。
戚泓勾出一個笑意:“原來師兄是這個模樣。”
變故就在此時突生。
一道狠厲的靈氣直沖戚泓後背而來,許則然一擡眸,正正好撞了個正着。
他來不及提醒戚泓,只來得及抱着戚泓的腰用力一轉身,就這麽和戚泓掉了個個,許則然匆匆在背後用靈力結氣一個水罩,可在那道靈力面前卻如螳臂當車。
靈力絲毫不費力地撞破水罩,穿破了許則然緊緊擋在戚泓面前的肩膀。
許則然一陣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