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這話一出,舉座皆驚。
修真界無人不知,當年那些人被鎮壓在渡厄崖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們企圖修魔。
馬遲遲這麽一說,便是在明晃晃地暗示戚泓和被殺的小弟子有關系了。
許則然忍不了,冷笑一聲:“以後馬道友可要小心了,你路過的地方如果發生不好之事,便都和馬道友有關了?就算沒有也要将馬道友拽過去陰陽怪氣污蔑一番?”
戚泓上前一步,将許則然擋在身後,他還是一臉溫和笑意,看着馬遲遲道:“是不是,長虹長老自有評判不是嗎?”
長虹長老清咳一聲:“好了,我既然将戚小友請過來,自然是相信他的。”
當年的叛徒有不少還是他們荀令城的弟子,這種事還是少提為好。
賀行舟也道:“這幾日戚泓都和我們在一起,我也可以為他作證。”
馬遲遲重新挂起那副懶散樣子:“好好,諸位既然這麽說,我也争辯不過各位,權當是我瞎說了。”
一副不和各位計較的模樣。
“好了,”長虹長老制止住了有可能發生的争辯,“看過這些想來各位小友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真的還有魔族在世,經過百年繁衍,所存在的數目是我們不可想象的。”
他珍重道:“這個時候便需要我們五大宗門站出來,還望各位小友回去後盡快告知宗中掌門,協商接下來該怎麽辦。”
屋中之人皆稱是。
從未央閣出來,回到住處,許則然問道:“給掌門寄封信?”
鐘魚點頭贊同,戚泓也道:“先告知掌門這裏發生的事情吧。”
“那我現在就去寫。”許則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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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罷回了屋,備好紙筆正要寫信,一撩衣袖,竟然從袖子中掉出一個攢成一團的紙團來。
許則然拿起那紙團展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用簪花小楷寫了一段話。
等他看完這段話,想了想,指腹一碾,紙團變成了塵埃,恰巧刮來一陣風,這麽一吹,便消散在空氣中,再沒了蹤影。
信寄回後,不過十日,便有了回信。
淩雲宗掌門在信中告訴他們宗門中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和其他四大宗門一起組成了一個小隊,準備去荒蕪域和渡厄崖一探究竟。并交代戚泓好好比賽,這件事宗門接手,他們一群年輕人便不必再管了。
同院的裴且行也幾乎在同樣的時間接到了舜華門的回信,信中所說的和許則然三人接到的信所差無幾。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而會盟大試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屆會盟大試進行的格外順利。
按照以往的經歷,有不少的弟子哪次打酣暢了,臨陣有了突破的跡象,便是閉關三四個月也不在少數,因而一拖再拖,多界會盟大試都要比個一年兩載。
而這屆會盟大試,不過兩個多月,已經進行到了一半。
越到後期遇到的對手越難産,可許則然每每去看戚泓比賽,他結束的速度都是一樣快,往往沒看清,對手便已經被他趕到了臺下,比賽即宣告勝利。
日子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轉眼又過了一個月。
各大宗門的弟子走了一大半,荀令城卻依然是那副繁華熱鬧的樣子。
直至一個深夜,未央閣兩個姑娘的死打破了平靜。
魔修再次襲入未央閣,不過這次的目标不再是仙修,而是青樓裏的姑娘。
接連兩天,每日便死一位未央閣裏的姑娘,死狀和虛空樓那位小弟子一模一樣。
這次的消息再也瞞不住,一時間舉城皆驚,滿荀令城人人自危。
會盟大試被暫時停止,各大宗門的弟子被看管起來,而戚泓,則是被荀令城親自帶走關押了起來。
這次的懷疑目标,也包括了渡厄崖底的叛軍,戚泓從渡厄崖底上來,誰能說他一定沒有和渡厄崖有勾結呢?
戚泓被帶走的那日,是個很好的豔陽天,初夏已經微微灼熱的日光照下來,戚泓站在院中的梧桐樹下,滿身深綠淺綠光斑。
來的荀令城弟子客氣萬分:“還勞煩戚道友随我們去宗門做幾日客,等捉到兇手後,我們親自送戚道友回來。”
戚泓也溫聲道:“真是勞煩各位了跑一趟了,我們走吧。”
他說罷回頭去看許則然,笑道:“師兄,我走了。”
他說完這句,又囑咐道:“師兄,這幾日魔族殺的,皆是身穿紅衣之人,師兄這幾日就不要穿紅衣或帶紅色的東西了。”
許則然沉默站在屋檐下,沒有說話。
戚泓走的第二天,許則然來到了未央閣。
已經沒了客人,但姑娘們還是三三兩兩地坐落在大廳中,百無聊賴地聊着天。
“她們都是些可憐女子,也沒地方去,與其躲在屋裏瑟瑟發抖,不如大家一起裝扮漂亮,就算死也不是那麽暗淡死去,”一身淡妝青衣的老板娘溫溫柔柔地解釋,又問道,“少東家現在這種時候來未央閣有何吩咐呢?”
許則然連忙擺手:“不用叫我少東家,叫我許則然就行。”
那日他寫信時收到的小紙條,便是這位叫花如碧的未央閣老板娘送來的。
許則然那時才知道,原來未央閣是他那個侯爺爹名下的産物,花如碧信中說到,知道入了仙門便和凡間再無聯系,她寫信只是告訴許則然這麽一個地方的存在,如果許則然諸如缺錢了之類的,可以來未央閣找她,這也是許則然那個侯爺爹囑咐的。
許則然知道他爹做生意挺厲害的,沒想到竟然在荀令城也有産業,一時震驚,但卻也沒真想過來這裏要錢。
他此番來,是有另一個打算。
花如碧笑意盈盈:“許仙長請說。”
許則然就将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花如碧一直挂在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震驚道:“如此可行嗎?”
就算計劃沒有漏洞,花如碧看了許則然如今的模樣兩眼,心想就這副模樣,可以嗎?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許則然道:“請問老板娘這裏有可以洗臉的地方嗎?”
花如碧下意識答:“有的。”
于是借着未央閣的臉盆,許則然将臉上的僞裝洗的幹幹淨淨,他将額前碎發撩起,再一次問花如碧:“老板娘覺得這次可行嗎?”
花如碧怔愣片刻,壓下心中震撼,笑道:“那我便等着許仙長了。”
許則然也笑道:“那明天晚上,不見不散。”
和花如碧協商好明日的約定,等回了住處,許則然進了屋,就将腳踝上紅線串起來的水珠似的玉質小裝飾取了下來。
一取下來這東西,他體內的靈氣立刻動了起來,不過短短幾息,本是旋照期的修為便暴漲成了金丹期。
許則然剛來時,并沒在意這個小東西,直至他一直弄不明白自己體內明明有金丹了,卻為何只能發揮出旋照期的修為,直到他偶然取下過一次這個小東西,才發現一切都是這個引起的。
這不緊緊是一個裝飾,而是隐藏他修為的靈器。
不過明晚是用不到它了。
感受着靈氣在體內澎湃,許則然就開始在床上盤腿打坐,等再睜開眼時,就已經到了第二日的傍晚。
他起身再一次感受了一**內金丹期的靈氣,擡腳往未央閣走去。
他這次沒有在臉上僞裝,因此頭上帶了一個長長的帷帽。
在踏入未央閣之前,許則然又給系統确定了一遍:“如果計劃失敗,在你這裏買的挂确定能救了未央閣裏所有人對吧。”
系統驕傲道:【那是當然,我們賣挂,童叟無欺!】
他頓了頓,又扣扣搜搜道:“如果這次沒用上,是可以退的對吧?這可是我花了二十積分買的挂啊!”
系統無語道:【退退退,七天無理由退貨。】
許則然這才真正放下來心。
為了這個計劃,他可謂用心良苦,考慮到萬一計劃失敗,他還花了整整二十積分在系統那裏買了一個能保證未央閣所有人性命無恙的挂。
許則然到未央閣時,正臨近天黑,而未央閣早已燈火通明,大門大開,姑娘們言笑晏晏地坐在裏面。
門外竟然有小厮在吆喝着:“各位走過路過,今日未央閣吃食費用全免!”
雖說有前幾日的命案在,可熱衷于逛青樓的男人腦子也多半不怎麽好使,小厮這麽一吆喝,真就有那不怕死的人進了未央閣。
一時間,未央閣竟恢複了幾分從前的熱鬧。
畢竟總有一些人認為,這麽多人,能死到自己身上的概率比發大財的概率說不定還低不少呢。
許則然就這麽順着人流進了未央閣,順着樓梯上了二樓。
花如碧早在房間中等候他許久了,見他來到,便笑道:“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事到如今,許則然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倒還真躊躇了一下,但他并未躊躇多久,乖乖坐在梳妝臺前:“麻煩老板娘了。”
自從戚泓被帶走那日,聽了戚泓的話。許則然獨自想了許久,想出來這麽一個計劃來。
按照戚泓所說,不管是虛空樓的小弟子,還是未央閣的兩個姑娘,被殺那日皆是一身紅衣,聽聞那虛空樓的小弟子容貌迤逦,常常被當做女子。
許則然就姑且認為那日魔族殺人時将他認為女子了。
專挑紅衣女子殺,許則然在現代看過很多懸疑小說,對這個并不奇怪,于是他便想,趁戚泓不在,不如他自己扮作女子,身穿紅衣,在未央閣靜待幾日,看看能不能引來魔族。
雖然日常往自己臉上糊黃泥,但第一次正經化妝,許則然才明白一個完整的妝面需要多長時間。
等一切化完,花如碧從衣櫥深處碰出來一個長盒,遞到許則然面前:“這是我多年前的一身紅裙,當時定做時大了許多,許仙長應當是正合适的,許仙長就在這裏換了吧。”
許則然就在屏風後面,一邊聽着花如碧智慧,一邊費勁巴力地穿好了這件繁瑣衣裙。
緊緊是穿裙子的時間就用了大半個時辰,等他終于穿好從屏風後面出來,許則然不适應地擡頭問花如碧:“老板娘這樣穿就對了嗎?我怎麽覺得這麽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