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許則然上前,直接拿着劍柄去敲沈水雲的頭:“什麽鬼不鬼,我看你才像鬼。”

他現在一身衣裳髒破的看不出顏色,一看就知這日子過得頗為曲折。臉上也是被泥沙遮臉,偶爾露出點白來,倒是和以往黃泥糊臉有異曲同工之妙。

形象實在是不怎麽好。

沈水雲帶着他們往山上走,不時偷偷瞥兩人一眼,見許則然揚手,又要打他的樣子,他連忙抱住頭道:“兩位師兄你們先回青霭峰梳洗一下吧,我去告訴掌門你倆沒死!”

“幾日沒見,膽子還變小了,”許則然伸手,甩給他一個儲物戒,“答應給你買的甜果子。”

沈水雲往儲物戒裏一看,果真有足足五盒的甜果子,還摻雜着其他一些小吃,他笑彎了眼:“謝謝許師兄!”

旁邊一直未吭聲的戚泓溫聲問道:“沈師弟,我們師尊回來時怎麽說的?”

“對了,我正要問師兄們這事呢。”沈水雲撓撓頭,“天渌仙尊回來時,說你們兩人在荀令城受到魔族攻擊,身受重傷,回來時又不甚從靈舟上掉落,恐是沒了性命。”

他道:“不過所幸兩位師兄安全回來了,想來等天渌仙尊閉關完出來,也肯定很高興。”

許則然問:“我師尊閉關了?”

沈水雲嗯嗯地點頭:“天渌仙尊一回來便閉關了,已經進一個月了。掌門說仙尊這次閉關時間恐怕不短,不讓我們去青霭峰打擾他呢。”

聽到楚雲留閉關,許則然心中松了一口氣。

他笑道:“我們是不慎從靈舟上掉下來了,幸好足夠幸運,又自己走出來了。”

他說完這句話,和戚泓對視了一眼,戚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明白了他的話。

戚泓如果還想在淩雲宗辦事,現在便不适合與楚雲留撕破臉皮。

三人聊着天來到了青霭峰下,沈水雲跟兩人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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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又将許則然拉倒一邊,板起臉嚴肅道:“許師兄,你下次一定要好好注意,怎麽坐個靈舟,還從上面掉下來了呢?”

得到許則然去世的消息那日,他偷偷在屋裏哭了一個晚上。

他個子還未張開,只到許則然肩膀處。

此時一仰頭,能看到他眼中隐隐的水光。

許則然心中一軟,伸出手想柔柔他的頭,就看前一刻還眼含淚光的沈水雲後退一步,頗為嫌棄的瞥了一眼他的手:“師兄,你還是先去洗漱吧!”

說完轉身就跑了。

許則然:“......”

他轉過頭想招呼戚泓上峰,就見戚泓目光不明的在他要去揉沈水雲頭的手上轉了兩轉,自己轉身走了。

許則然:“......”

他今天招誰惹誰了?

等洗漱好,許則然和戚泓回來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宗門。

掌門吳青岚召了兩人去議事堂見面。

一路往議事堂走去,許則然發現了整個淩雲宗的變化。

和他們去會盟大試走時不一樣的是,沿途多了許多刑法堂的弟子,一個個面容嚴肅。而道上不時走過的弟子,也多是神色匆匆。

到了議事堂,吳青岚倒顯得異常高興,聽了兩人怎麽回來的之後,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說完,嘆了口氣,再次開口,就不複剛剛的開心的樣子:“你們休息幾天,如果沒事,就往沽鶴宗趕吧。”

戚泓問道:“掌門,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吳青岚撫了撫胡須,一臉憂心忡忡:“現在除了魔族,還能有什麽事呢。”

在許則然和戚泓不在的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修真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蟄伏在荒蕪域的魔族自會盟大試結束後,便開始了對修真界的大規模侵略。

六月十七,沽鶴宗外一小鎮被屠鎮,鎮中近一萬百姓被殺。盡管會盟大試後,沽鶴宗在這裏多設了兩倍的弟子,可到底全軍覆沒,沒有守住。

至此,魔族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短短十日,沽鶴宗便已挺不住,身為五大宗門之一的它,像修真界發起了求助。

作為修真界的大門,沽鶴宗是否失守事關重大,因此其他宗門也盡數派了精英過去。

吳青岚門掌沉聲道:“讓你們兩人去,是讓你們和魔族打下交道,萬不可莽撞,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下,去看看魔族是什麽樣子。”

最大的魔族就在你對面呢。許則然表面乖乖稱是,內心吐槽道。

“還有,”吳青岚說完這些,話鋒一轉,“天渌脾氣犟,你們兩人身為他的弟子,需多擔待些師尊。許則然,你身為師兄,當以身作則。”

他語氣淡淡,許則然聽見這話擡頭,就撞見一雙捉摸不透情緒的眼眸正望向他。

他匆匆低下頭:“弟子明白。”

吳青岚見他如此識趣,滿意道:“如此想便是好的。”

就在這時,一直靜靜站在旁邊的戚泓上前了一步,他微微側身,正好将許則然擋在了身後,隐隐形成保護之态:“師尊對我們如何,弟子心中自有成數,無非是師尊待我如何,我待師尊如何。”

他亦淡淡道:“我師兄心思單純,掌門如若有事,交代給我就好。”

少年身形筆直,氣勢竟不輸于座上的一宗之長。

吳青岚沒想到戚泓竟敢發聲嗆他,一時胡須都訝異的動了動。

許則然也怔愣在原地,他擡頭看了戚泓一眼,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在原著中,戚泓躲在淩雲宗的庇護裏,裝的一派謙虛有度溫和有禮,從未給宗門長輩頂過嘴。直到他以魔君的身份殺回來時,淩雲宗掌門還在不可思議為什麽是他叛變的宗門。

今日是怎麽了?

許則然悄悄伸手,拉了拉戚泓的衣擺,提醒他收斂些。

淩雲宗掌門性子多疑敏感,實在不好于他起沖突。

戚泓感受到身後小小的拉扯,反手捉了那截細瘦手腕,将它從自己身上拿開。

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兩人從議事堂出來後,許則然還在想着戚泓性格的轉變,他慢悠悠跟在戚泓身後,卻不料在前面的戚泓突然轉身停住,許則然一時不察,就撞入了他懷裏。

鼻尖實實在在地磕在了戚泓肩膀上,許則然一時捂着發酸的鼻尖說不出話,只能拿着眼睛去看戚泓,明明白白的在問他是什麽意思?

在這玩偷襲呢?

他平日裏喜歡垂着眼尾,一副無所謂的懶散樣子,此時瞪圓了眼睛,倒顯現出了點藏的極深的靈動。愈發的像某種柔軟的動物了。

戚泓心中這樣想,指尖動了動,心中有些泛癢。可出去的話卻一派冠冕堂皇:“師兄以後多為自己想想,不用這麽委曲求全。”

他看不慣許則然隐忍的樣子,戚泓想,他雖在淩雲宗修身養息,可可讓許則然在淩雲宗随心而活,卻還是做得到的。

只要他想,總能護住許則然的。

他想把這話告訴許則然,可張了口,卻不知為何就變成了這樣。

戚泓心中啧了一聲,生出了點對自己的煩躁。

許則然捂着鼻子嗡嗡道:“你是想說這事啊?”

他眼尾一彎,帶出點笑:“我沒有委曲求全,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為我出頭,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倒是你,多為自己想想。”

戚泓心中的煩躁,又被這段話給澆滅了。

徒生出點高興來。

他愈發像只被馴服的藏獒,對着主人悄悄搖着尾巴:“我不小心撞了師兄鼻子,不如我帶師兄去個地方,權當賠禮道歉?”

和平日裏裝出來的溫和模樣不同,他聲音竟有些局促。

許則然聽他這話,就擡眼去看他。

少年比他整整高了一個頭,正微微垂着眉眼等着他回答,不知為何,許則然竟看出一點乖順來。

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他笑道:“你好不容易邀請我一次,那就走吧。”

這是領導找他交流感情來了,看來是上次跳靈舟的舉動深得老板心。

許則然心中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

勇敢小許,再接再厲!

淩雲宗下不遠處,便是一處熱鬧的小鎮。

小鎮被條彎彎小河貫穿東西,兩人來時,已經華燈初上,河中漂浮着不少畫舫。

而畫舫卻被水上無數的蓮花燈熙熙攘攘的擠着,遠遠看去,竟似一條開滿蓮花的銀河漫漫鋪在了人間。

而岸邊還有不少的男女,正彎腰将一個個蓮花燈放入河中。

畫舫中傳出的琵琶小調和岸邊的歡聲笑語交織呼應,十丈喧嚷紅塵熱鬧,不過如此。

許則然跟在戚泓身後,茫然的踏入了過分熱鬧的街道。

今天是怎麽了。

兩人比肩,在熱鬧的長街中穿行,周遭都是滿臉笑意的姑娘公子,各個都是認真打扮過的模樣。

兩人走了兩步,就見到一個賣蓮花燈的老人,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蓮花燈被鋪在地上,在燈火照射下顯得绮麗無比。

許則然停在了鋪子前,戚泓也跟着在他旁邊停下。

老人見來了客人,起身熱情的招呼道:“兩位公子買盞蓮花燈嗎?”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兩排最小的蓮花燈:“因是今日過節,這些小的是三文一盞,明日就恢複四文錢一盞喽。”

“過節?”許則然一怔,笑道,“敢問老先生,今日這麽熱鬧,是過的什麽節?”

老人像是很驚訝,上下掃視了許則然兩圈,才道:“今日七月初七,公子不知道過的什麽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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