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3)

,劉玉從不關心奴婢做事,但是今日不同,幾個收拾床褥的奴婢們愣了會兒,暧昧地笑了。見狀,劉玉也不由鬧了個大紅臉。而正在這時,有人來報,說是幕僚季郎有事禀告,王蘊之點頭應了,放下帕子,交到奴婢手上,起身,走到她身邊揉揉她的長發,笑道:“為夫去去就來。”說完,還有意無意地望了眼正在做事的奴婢們。

這下奴婢們吓得趕緊低頭,這王九郎在那女郎面前自稱‘為夫’,那方才她們暗笑,豈不是得罪了這王九郎?

劉玉轉身,這時奴婢們各個噤若寒蟬,專心做事,不一會兒就退了出去。輕嘆了聲,這事說起來,也不全怪奴婢,在建康,權貴的床笫之事俨然成了風流美談,府中的奴婢們少不得調侃幾句,在主人眼中不但不為過,反倒引以為風尚,久而久之的,像今日此舉是數不勝數。

不過她也明白,若此事真傳了出去,盡得風流美名的是王蘊之,而她則會惹個淫奔的罵名。捂着帕子,劉玉偷偷笑了,這王九九還不賴。唔,要是他能不像昨晚那般猛烈,那就更好了。

出了寝間,王蘊之踏到廊上,入了大廳。

季巍已在廳內坐定,依然等待許久。

點頭,吩咐奴婢上茶焚香,王蘊之慢慢品了一口,這才開口:“何事?”一早便來,定有要事。見着季巍的目光,他揮退了廳內所有奴婢,季巍呼了口氣,抱拳行禮,朗聲道來,說是從建康來的消息,王位易主,另立新帝了。轉着空杯,他笑了,“先帝諸子中,還活着的,只有成都王了。呵呵,太後竟立了他,看來馮家也不過如此能耐了。”

“是。先前太後立的皆是幼帝,便于馮氏操控,可太後逼死了幼帝,司馬氏宗親總算坐不住了,說是為了江山社稷,必定要立成了年的,能擔當的帝王,這才選了這病弱的成都王。”季巍說着。而後一頓,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箋,起身呈上,“郎君,這是剛收到的線報。”

伸手接過,掃了一眼,立刻吩咐:“去準備下,我這就回去。”季巍微愣,而後了然,抱拳領命。待人離去後,王蘊之凝神思索,将信箋燒了,起身,緩步走向寝間。這時的劉玉正在梳妝,他從鏡中看到了她豔光四射的容顏,笑了,上前,将她帶入懷中,十指成梳,“阿玉,今日就要出發回建康了。”

“這般快?”她驚得張嘴。

“然。”點頭,拉過她的手,一道出了寝間。

一聽說王蘊之要離開梁州,城主真是大大松了口氣,暗想這尊大佛總算是走了,就趕緊派人前去,故表惋惜之情。派來的是城主最為得力的幕僚,在府門前作了一番挽留,王蘊之坐在車內,客氣地回了。

可王家護衛卻不那麽認為,低聲說着失禮,想來自家郎君離開梁州,那城主也該來相送才是,怎的就派了個小小幕僚前來。顯然,那幕僚是聽到的,尴尬不已。

他揮手,不以為然:“啓行吧。”

“是。”護衛們領命。

其實城主想過親自前來,但是經歷了昨晚的那幕,渾身腫痛不說,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不說相送了,就連出他自己的府院都不願了。幕僚回去複命,如是說了一通,城主也覺着不妥,無奈地起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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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家護衛們看到城主這幅尊容,暗自偷笑,紛紛覺着方才的确是他們的不是了,就上前,準備客客氣氣地行禮時,街道上一下湧出了許多百姓。

車裏的劉玉探出半個腦袋,又縮了回來,笑笑:“夫主到哪兒都這麽受人歡迎嗎?瞧瞧這陣勢,天子出游也不過如此。”

俯身過來嗅嗅,點頭說道:“嗯,好似聞到一股醋味。”兩人在車內有說有笑的,城主頂着張花臉,上前抱拳行禮,作了一番陳詞。王蘊之移開車門,緩身下來,也回了禮,笑道,“子遠何德何能,竟勞城主相送?”轉身對着百姓,又道,“諸位,今日子遠便告辭了。”而後回了馬車,安然坐定,吩咐隊伍前行。

坐在車內,王蘊之圈着她,噙着微笑。

哎,這一路兜兜轉轉的,總算抓到了她,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懷中人轉身,問着他,到底出了何事如此急着回去。他哈哈笑了,捏捏她的臉蛋,這丫頭聰明了,竟看出了端倪來。俯身,靠在她肩頭,緩緩道來:“收到線報,異族将軍那晚出逃了,按照他們睚眦必報的性子,定會前來索取梁州。”

“那,夫主就這般走了?”昨日還看他慷慨成詞的,劉玉以為,他至少會幫着計劃退敵之策呢。

不想,他慢慢搖頭,低低說來:“阿玉,我們越早離開越好,等到異族真正來臨,以護衛們豈能抵抗得了?”那日他留下一人監督城主書信一封給平北将軍,平北将軍收信後,只撥了一小隊人馬,這事,王蘊之一直沒有相告,就怕她多心。好在他和幕僚們想出了以火把充當人數的計謀,這才騙過蠻人,否則,還不知是否能攻得下來。

“是嗎?”

點頭。

靠近了她,他極其喜歡她一頭黑亮柔順的長發,輕柔摸上,微啓唇來:“然。再說,為夫此行不過是來抓拿逃妻,其他瑣事,與我何幹?”尤其是異族即将攻城之事,與他,更是無幹。拍拍她的腦袋,笑笑,“不說這等無聊之事了,阿玉,為我彈奏一曲吧。”

嘟哝了下,什麽逃妻,哼哼。

轉身,拿過了七弦琴,放在案上,輕輕試了幾個音。就在她準備大施拳腳彈奏一曲時,馬車響起了馬兒的嘶鳴,聽這聲音,是緊勒着缰繩所致。掀開了簾子,見是王齊,劉玉就問何事。那王齊是在隊伍最後的,策馬奔來,抱拳說道:“郎君,異族已攻破梁州,正朝着我等而來!”

竟這般快?

叮的。

48 金濕太邪魅一笑

輕揮廣袖,王蘊之微眯了眼,淡然道來:“要來便來,怕甚?吩咐下去,不得慌亂,繼續前行。”王齊領命,調轉馬頭,立刻去吩咐了,一時之間,王家衆人也學了這份不畏生死的超然氣度,依舊有說有笑地前行。

劉玉微皺眉來,蠻人已快馬彎刀攻破梁州,說不準下一刻就會朝他們襲來。眼前這家夥,斜身靠在軟墊上,臨危不亂,眉目含笑,神色輕松得好似出游欣賞山川美景。回過神來時,他伸出手來,笑着挑斷了其中一根,叮的一聲後,這把七弦琴瞬時就變成了古琴,他微微勾唇,笑看着劉玉,手指輕敲着案幾,“阿玉怎的發呆了?莫不是那些蠻人的事,比起取悅夫主來,還要重要?”

取悅?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浮現了昨晚的那些

蹭地紅了臉,轉頭,手按在了琴弦上,胡亂地撥着,亦如她的心情,雀躍不已,卻也擔心不已。

“啧啧,琴聲粗糙,不堪入耳。”王蘊之慢悠悠地半躺下來,懶懶地閉眼,搖頭苦笑了會兒,點頭,故作沉思,“哎,阿玉如此琴技,為夫真是苦惱,不如,途徑彭城,為夫去買個琴姬來,也可一路解憂。”

什麽!琴姬!

劉玉推開案幾,整個人撲了過去,壓着王蘊之笑喘連連。她虎着臉,瞪眼,目光兇悍:“不準,那些琴姬彈着彈着,就會彈到塌上來。”自古小三就是這麽來的,先是技藝,再是技術,她的夫主是如此人物,更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趴在他身上,軟軟地蹭了他幾下,又讨好地說:“夫主呀,那些琴姬伺候過好多人了,指不定得了什麽病,要是夫主買了她們,她們一個把持不住強了夫主。哎哎哎,那夫主的小九九可不是要枯萎了?”

小九九要枯萎?

但凡男子,聽了這話,都會黑臉,王蘊之亦然。捏她着小鼻子,想将她從身上拽下,可劉玉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肯下來:“除非夫主答應,否則阿玉就一直趴着。”伸長了脖子瞄了眼,嘿嘿笑了,“唔,夫主現在半躺着,是壓住小九九哦,當心壓壞了它,即便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了哦。”眯了眼睛,又爬了上去,伸手梳理着他的長發,學他尋常的語氣,輕聲哄着,“夫主乖,快快應來。”

嘭。

王蘊之笑容一僵,猛地一下拽住了她,在劉玉的驚呼聲中,他來個颠鸾倒鳳,微微挑眉:“膽子越發大了啊。”彈了她的腦門,他慢慢起來整理衣襟,瞥眼,這丫頭還敢眨着大眼,捂住腦袋,一副可憐模樣。他揉揉穴位,嘆了,招招手,“下次不可如此,可記得了?”

“不可怎樣?”眨眼,歪着腦袋,這次,她是真的不解了。

“不可再拿小九九說事。”轉身,輕咳了聲,“還有,為夫不是孩童,阿玉大可不必哄着為夫。”

唔,可是,說的時候,這家夥好似很享受。哼哼,還說女人心口不一,依她看來男子更甚。劉玉嘻嘻笑着,湊了上來,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唔,看着他臉紅微紅,還故作鎮定的模樣,真是笑彎了眼:“阿玉知錯了,夫主雄風正盛,怎會因壓了一壓就壞了呢?”

“自然了。”他點頭笑了,“若雄風不在,長夜漫漫,阿玉豈不是要夾被而眠,□不斷了?”蹭地,劉玉通紅了臉,哪個女子被人當面戳穿曾有過□之事,都會尴尬不已的。從他身上下來,劉玉是窘迫不堪,低頭不語。王蘊之挑起她的下巴,笑着擁她入懷,劉玉埋在他胸前不肯出來,那是她的軟肋,一戳即中,“咦,阿玉也會臉紅,方才那個在為夫背上侃侃而談的,不知是誰?”

悶悶地在他懷裏,劉玉揮着拳頭:“再沒比夫主更壞的人了!”

他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背:“好好好,為夫壞,為夫今日就做件好事。”劉玉擡頭,扁嘴問着何事,他笑地說道,“其一,不買琴姬了,其二嘛,為夫今日好好滿足阿玉一回,可好?”

明明就是滿足他自己。劉玉小心嘀咕,而後哼了聲,轉過身去,如此算是應下了。對于這樣的結果,王蘊之很是滿足,親自取過琴來彈着,看着劉玉的氣鼓鼓的包子臉,他笑得仿若春風。

車內琴聲陣陣,悠揚輕柔,不少王家人和着琴音,有說有笑的,渾然未有蠻人即将來襲的慌亂之感。這時,從遠處得得的馬蹄聲,劉玉回頭看着王蘊之,不想他大手一擺,毫不在意。劉玉輕抽嘴角,她無法做到這般淡然,推開車窗向外探去,見王齊笑着駕馬而來,這才松了口氣,想來是異族沒有追來。

“郎君,平北将軍麾下小将前來。”

“嗯。”

劉玉探出窗外,咦了一聲,遠處為首的那人,不是寧桓還是誰?

那隊人馬打着‘劉’字旗號,正風塵仆仆地趕來,士兵們身上皆染了鮮血,面色凝重。趕至車旁,寧桓勒了缰繩,翻身下馬,來到車旁,與護衛們點頭知會了聲,走上前去,抱拳行禮:“郎君,異族突襲梁州,将軍已派人前去抵抗,現下正在交戰。我等奉将軍之命先行趕來,護送郎君一程。”

說完,輕輕擡頭,看了眼劉玉,繼而迅速挪開了目光,心頭悶悶的。來時雖已聽說了女郎與王九郎,可真正見到時,卻不知是如此得難受,好似落空一半,終究這女郎還是随了他。即便要身為王九郎之妾,也不願

轉身,寧桓朝着劉玉行禮,恭敬而疏離:“女郎。”這個動作,也讓劉玉微怔,到底是生分了。

而這時琴音驟然停下,半響,王蘊之繼續彈奏,拂過了心頭的一絲不悅,面色如常:“不必,既然梁州在戰,寧小郎該前去建功立業才是。”

建功立業,那是庶族才許需如此,士族之人何需如此?寧桓聽出了這弦外之音,低頭不語,行禮後,準備告退。

他瞥頭,目光在兩人之間回來。早在建康時,就聽說了他的阿玉與這寧護衛頗為親密,也是此人,帶着她入了軍營。瞧着這寧護衛的眼神,果真是軍營中她們孤男寡女,是暗生情愫了。這可怎麽好,阿玉可是他的,豈容他人遐想?

錯彈了個高音,刺耳非常,也喚回了神游的劉玉,喚住了寧桓:“寧小郎留步。”劉玉也頗為詫異,總覺着有什麽,微微蹙眉,等着他道來,“煩請寧小郎轉告将軍一聲,就說待将軍班師回朝之日,王某會派人來下婚書,欲娶女郎過門。”

娶?能用這個字眼,說明女郎日後是為妻?寧桓睜大了眼,就連王家護衛也是驚訝不已,紛紛投以目光詢問。王蘊之安然自得地彈琴,寧桓見此,只好抱拳應道:“是,屬下一定轉達。”餘光輕瞥,對上了王蘊之的神色,他默默低頭,走了幾步,而後上馬,領着士兵們掉頭退去。

王家車隊也開始啓行了。

低頭彈琴的王蘊之,擡眸看着劉玉微皺着眉,笑道:“情郎回去了,難怪阿玉郁郁寡歡。”

刮了眼:“什麽情郎,夫主莫要亂說。”拖着下巴,她面帶愁容,輕嘆,“父親上了戰場,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哎。”從前只是聽說異族兇猛,親自在軍營中見識了,才知此話不假,不免擔憂。

按住了琴弦,王蘊之神色複雜。劉武此人可不簡單,當初他帶兵前去突襲異族軍營,讓梁州城主書信一封,劉武只派出百人,且是姍姍來遲。到今日,異族攻打梁州,趁着梁州拼死抵抗之際,異族兵力消耗之時,劉武派兵猛然來助,真是好計。再說此事正事新帝登基,怕到時,劉武就不止區區一個将軍頭銜了。

見他噙着冷笑,劉玉輕聲喚着:“夫主?”

搖搖頭:“無事。”放好琴,推開案幾,笑着招手,“過來。”劉玉不解,他就說道,“嗯,阿玉擔心父親,必定傷神,如此,就到為夫懷裏來吧。”

扭頭輕哼:“唔,不要。”

他嘆了,半起身來,将她轉過身來,剛要伸手去抱時,劉玉手腳麻利地靠了上來。他哈哈大笑,低頭一看,呦,連雙腿都繞了上來,敢情這丫頭是等着他來啊。輕啄了口,說道:“阿玉這般,叫欲擒故縱。”劉玉哼哼幾聲,重重地用頭頂着他的肩窩,這般幼稚舉止,惹得王蘊之哈哈笑了,一個勁地拍着她的背。

不知怎的,忽而他想起了一事,劉武此人身為庶族,卻野心勃勃,這終究不是什麽好事。而他抱在懷中的人,正是劉武之女,手上的動作猛然一頓。顯然,劉玉也覺察到了其中變化,擡頭,神色不解。他笑笑:“無事。”劉武是劉武,阿玉卻是他的阿玉,況且他即将為阿玉重塑身份,那麽他們之間,便再無關系了。如此想着,便吩咐馬車快行,盡早地趕回建康。

49 金濕太邪魅一笑

前線戰事緊張,一連幾天,初登大寶的年輕皇帝夜不能寐,直至傳來梁州已保的消息時,這才松了一口氣,坐在龍椅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一旁的太監揮揮拂塵,一味地谄媚:“陛下,大喜啊,陛下剛即位,上天就降此吉兆,真是天佑我大周啊。”邊笑邊彎腰,待他擡頭時,卻見陛下緊繃着臉,神情冰冷,吓得那太監趕忙跪下求饒。跪下時,還在想,他也在這宮裏伺候過不少主子了,怎的這陛下就是這般古怪,換作尋常,主子們聽到這話高興還來不及呢。

司馬昱微微轉頭,冷着一張臉,目光厭惡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老太監。從前他為成都王,宮中上下無不嘲笑他是低賤宮女所生,就連父皇也不待見,早早給他封王,驅出建康,也算是父子一場了。巴蜀之地,偏僻險要,民風未開,猛獸異蟲多如牛毛,再者巴蜀人丁稀薄,毫無賦稅可言,而他一呆便是數十年,其凄慘可想而知。

現下被迎回宮中為帝,宮人無不巴結奉承,真是讓他作嘔。若不是宗親說了,他初來乍到,還需找些宮中老人伺候妥當些,他才不會留下這個老太監。

靠到了位上,忽然喉間一陣腥甜,他駕輕就熟地抽出袖中帕子,劇烈地咳嗽着。老太監半跪起身,由于沒有司馬昱的命令,他不得起來,只好挪動着膝蓋前來,一探,見雪白的帕子已被染紅,看得觸目驚心。尤其是那原本蒼白精致的面容,浮現了一絲咳嗽之後的紅暈,毫無血色的雙唇沾了點血,顯得妖豔詭異。

他擺擺手:“起吧。”拿過幹淨的帕子慢慢擦去血跡,這是早年留下的病根,他已習慣。輕揮廣袖,淡然坐定,一身黑色常服在身,松松垮垮,神色陰郁。揮推了來報宮人,他正凝神思索着,這時有宮女進來,行禮說着太尉前來,他微微皺眉,說道,“朕今日身子不爽,不見。若太尉不信,就把這帕子讓太尉過目。”說完,把方才吐血的帕子丢到宮女面前,宮女面色一白,唯唯諾諾地稱是,退到了殿外。

“陛下,這似乎.......”

老太監想說的話,他都知,馮氏一族樹大根深,眼下不過是暫時失勢罷了,總有一天能卷土重來。他初登帝位,若不及時籠絡忠心之士,培養勢力,早晚會落得前幾個龍椅主人那樣慘死的下場。要物色這麽個人的确不易,不過現在是真的有這麽個人——平北将軍劉武。此人出身庶族,身份低微,卻戰功赫赫,是可以利用拉攏之人。

望了眼老太監,他問:“劉家可還有未嫁的女郎?”要說拉攏,自古以來聯姻是最好的法子,他登基不過數日,後宮空虛,也是時候需要進來些人了。

“回陛下,将軍膝蓋有兩女,長女還未許人,幺女已為郁家三郎之妾。不過老奴聽聞建康的傳聞,似乎那長女與王家九郎來往過密,指不定......”

“王九郎?”即便遠在巴蜀之地,他也聽說了王九郎的諸多事跡,對于與女郎來往,他有些詫異,“那人不是喜好男子?”

那老太監啞然:“這.....老奴就不知了。”建康公子們随性至極,今日喜好這,明日又喜好那,誰人能猜得透?

司馬昱一聽,皺起了漂亮的眉峰,沉思片刻,便讓老太監派人去仔細打聽那劉家長女與王九郎的關系,一絲一毫都不得遺漏。待人退出殿外,他也緩緩起身,走到廊上,望着夜色當空,一輪明月高挂,他的嘴角不由噙起一抹冷笑。當年被趕至巴蜀,他日思夜想能回到建康,望一望故土的月色,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今晚,皓月當空,建康不少公子會出府外游,欣賞這溶溶月色,所以劉玉沐浴完後,踏到廊上,就能聽到牆外絡繹不絕馬車聲,熱鬧非凡。笑着擡頭,也靜賞了會兒,無奈夜風習習,沒過久,吹得渾身都有些冷意了,劉玉才入了大廳。見她走來,跪在廳門邊的奴婢柔聲向裏頭人禀告,齊齊移開了木門,恭敬地行禮,待劉玉入內,又啪的一聲合上。

廳內燭火盈盈,照得有如白晝。

偌大的壁畫下,靜坐着一個白衣男子,提筆,在聽得輕盈的腳步聲時,只略略勾唇,也不多話,繼續在請帖上寫着什麽。廳內很安靜,除了沙沙的寫字聲,唯有偶爾落下的水滴聲,一滴一滴的,他都能想象那些水珠從她柔軟長發下滑落的模樣,真是撩動人心,不由地,連寫的字都慢了一拍。笑着問道:“都在哼歌了,阿玉有什麽喜事?”

嬉笑着,跪坐在他身旁:“父親打了勝仗,阿玉自然歡喜。”

他提筆的手一停,擡眸,若有所思。到底是父女情深,不過阿玉要嫁她,就必須抛棄庶族身份,與從前過往要斷得一幹二淨。微微勾唇,這凡事都是有舍有得,想來阿玉會明白的。

寫下最後一字,吹幹,輕輕合上請帖,放至一旁,轉頭笑看着剛沐浴完後的劉玉。手指挑起一縷濕發,低低一聞,傾身靠近,嘆了句:“阿玉好香啊。”順着她脖頸的水珠望去,一顆顆,飽滿晶瑩,緩緩滑落,他不由地俯身,雙唇追逐着調皮的水珠,來到她鎖骨時,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下抱起了她,大步往床榻走去。

還未邁出幾步,劉玉就扯着他的袖子,笑嘻嘻地說:“阿玉來了月事,今日夫主是定要忍住了。”

王蘊之腳步一頓,繼而走着,笑道:“阿玉好似很高興?”抱着她到了床榻上坐好,除了她的鞋襪,握住她細小白嫩的玉足,捏在手中把玩,“嗯,說起來,這幾日也是為夫求歡太甚了,所以阿玉便想出了月事這個借口?”低頭看着,她的足很白,好似嬰孩般肉肉得鼓起,腳趾有如米粒般排開,看起來煞是可愛,此刻正不乖地想夾着他的手指。他低低笑了,捏住大腳趾,而後手指在腳底畫着圈圈,劉玉渾身顫抖,一下就癱軟在了他的懷中,□得亂扭着身子,露出了一大截纖細的小腿。

“好癢.......哈哈........快拿開........”

順着她的小腿慢慢攀爬,他笑着嘆氣:“哎,為夫夜夜與你同床共寝,怎會不知你何時來了月事?”好好地把她放到床榻,一手撐在她身邊,一手熟悉地去解她的外衣。劉玉一下滾入被中,蜷縮起來,眼神警惕地瞪着他,見此,王蘊之搖頭苦笑,怎的好似他成了惡狼撲食一般?

這家夥號稱谪仙,可欲望甚強,一連幾日來,劉玉實在承受不住,又羞于問人拿藥,這才想出了月事這一說,不想這家夥心細如塵,連這都知曉。裹住了被子,伸出半個腦袋,悶悶地說:“夫主,不要了,阿玉怕懷上孩子。”現下無媒無聘的,若真懷有身孕,那該如何是好?

“原來阿玉擔心的是這個。”扯過被子,擁着她一道睡下,“放心,若有了,便生下來,其餘瑣事,我會安排,阿玉着實不必擔心。”手圈着她的腰,一個用力,兩人肌膚相貼,輕啄了她一口,笑道,“若有了也好,說不準就是個兒子。”

輕捶了他的胸:“哼,女兒就不好嗎?”

“我的孩兒自然都好。”摸着她的發,輕嘆,“只是有了兒子,阿玉,你的主母身份才能坐得穩。”母以子貴,自古之理,更何況是王家這樣的家族。又道,“明日帶你一道去見過穆之,今日就早些睡吧。”劉玉點頭應下,要嫁入王家,她也知并不容易,日後,怕是有忙不完的事,就閉眼準備睡去了。過了半響,她睜開了眼,推着他的胸膛想離開些,王蘊之察覺到了,伸手攬入了她,帶着鼻音說道,“莫鬧,睡吧。”

“夫主啊,你的小九九,能不能縮回去?”戳在她肚子上,硬邦邦的,好生難受。

他沒有睜眼,拍着她的後背,淡淡說道:“哦,阿玉既然醒了,那我們來生兒子吧。”作勢要壓了過來。劉玉一見,趕緊縮了腦袋,乖乖窩在他懷中,再也不敢說話了。他輕輕一笑,将懷中人摟得更緊更緊了。

這幾日連續奔波,劉玉難得睡了個好覺,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轉頭,身邊已沒了人,她輕聲喚來了奴婢進來伺候,一番梳洗後,由奴婢引着前去用膳。

用膳過後,再到大廳,見過王蘊之。

此時的他,正在練字,見劉玉進來了,放筆笑了:“哦,阿玉真是好睡啊。”想來他昨晚忍得難受,這丫頭倒睡得香,真是可氣。劉玉沒聽出他的口氣,誠然點頭,他搖頭無奈,起身,與她一道出府與趙穆小聚。

相邀地點是一處小湖亭邊,鮮少有人來往,很是雅致安靜。

駕車前往須得半個時辰,到了湖邊,見岸邊已停了幾輛馬車,就知趙穆已等候多時了。王蘊之吩咐了馬車靠岸停下,同劉玉一道下車,只帶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奴婢前往,其餘人等,守在周圍,不得放閑雜人等入內。

背對着他們而坐的黑衣男子,便是趙穆。跪在一旁的奴婢笑着提醒,九郎已來,趙穆也懶得轉頭,只拿過酒壺倒了三杯,向後舉過一杯,悠悠道來:“遲了,罰酒。”

王蘊之哈哈一笑,接過酒杯,二話不說就飲下,剩下最後一杯時,交到劉玉手上:“阿玉,給你義父敬杯酒。”劉玉點頭,微微笑了,起身,朗聲說着‘阿玉拜見義父’,而後鄭重其事地向趙穆一拜,惹得好端端喝酒的趙穆被連連嗆住。

“你們......”

雖說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但也不知子遠這家夥就是這般開門見山。他年紀不過長這女郎幾歲,連妻都未娶,就生生地被喚作義父,不由面皮抽搐。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伸了手,接過了酒杯,無奈飲下。放下酒杯,扶起了劉玉,望向了王蘊之,他道:“子遠,這事我應了,便盡力為你去辦。”

“盡力?”顯然對這兩字頗為不滿。

趙穆搖頭,笑了:“子遠,你這人真是......”半天,也不知該如何形容一二,啧啧了幾聲,又道,“真沒良心,要知若無意外,你将來要娶的便是我趙家嫡女,也是就是族長的孫女。可你現在要......”看向劉玉,他輕咳了聲,盡量說得緩和些,“王趙兩家聯姻已是傳統,你突然毀約,且還要将他人過繼給我趙家,試問趙家族長會如何作想?”

“我并未毀約,阿玉認你為父,将來就是趙家人。”端起酒杯,靠在欄杆上,勾唇而笑,他神色輕松,侃侃而談,“如此一來,我娶的就是趙家女郎,何來毀約之說?再說,我若不尊重兩家聯姻的傳統,大可将阿玉過繼給其他士族,建康權貴,并非趙氏一家。穆之,這些話,我希望趙家族長能夠聽進去。”

是聽進去,而非聽到。趙穆深知這幾字的分量,連連嘆着:“罷了罷了,交友不甚,如今也無他法了。”忽而目光在兩人身邊轉着,向劉玉招手,笑笑,“既為義女,那就幫為父倒酒吧。”子遠這家夥占有欲太強,定然舍不得,這不,話音剛落,就見着他笑容一滞,趙穆別提心中多了了。

王蘊之拉住了正想起身的劉玉,拿過酒壺,親自為趙穆倒上一杯,趙穆訝異,不由調笑:“今兒是怎麽了,啧啧,名滿天下的王九郎為我倒酒。哦,我想起來了,這王九郎如今就要成為我的賢婿了,賢婿為岳父倒酒,應該應該。”

“嗯,這話也是。”他也贊同,倒完酒後,忽然笑着眯眼,“岳父,如今你的義女出家,作為父親,你也該出份嫁妝才是。”揉揉劉玉的腦袋,輕聲問道,“阿玉喜歡什麽嫁妝,盡管說來,你這義父最不缺的就是銀錢了,再說如今你就要為趙家女郎了,沒點像樣的嫁妝,啧啧,着實不像話。”

這厮,這不是敲詐是什麽?

不過是為了自己敲詐,就不去計較這些了。劉玉笑得眯眼,目光賊賊,半靠在王蘊之身上,伸出手指,一根根數着:“哎呀,阿玉想要好多呢。衣衫首飾這些小東西,阿玉就不說了,想來義父也會幫阿玉準備的。其他的,阿玉想要很多很多玉,算命的說過,阿玉一身都得戴玉。唔,還想要很多很多金子銀子,算命的也說,阿玉這輩子需要金銀,才能除了晦氣。唔唔,還想要顆夜明珠,最好有拳頭那麽大的,阿玉怕黑,放在床頭最适合不過了.......”

“岳父,可聽到了?算命這東西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還要勞煩岳父多多費心,小婿在此先謝過了。”

趙穆橫着手指:“你們......”這兩人,簡直是無賴!怒揮廣袖,連連飲酒,幾杯下肚後,他也冷靜了不少,莞爾笑了,“對了子遠,既是你岳父,有些話也要囑咐你幾句,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到了你們洞房時,你這童男可別摸不到門道,哈哈哈!”這下王蘊之黑了臉,轉身對着劉玉意味深長的目光時,他微紅了臉,有些窘迫,揮手讓劉玉快去馬車上取琴過來。

其實這小亭有的是奴婢,子遠大可不必如此,唯一的解釋便是他猜中了。趙穆笑得彎腰揉肚,險些連氣也喘不過來,連連拍桌:“你!哈哈,原來真是童男!”擡頭時,見子遠神色凝重地起身抱拳相謝,他有些愕然,扯了嘴角,“你這是作甚?”

“穆之,今日之恩,我必不相忘。”

“哎,你我之間......”他拂手,有些動容。

卻不想,話未說完,王蘊之便插話進來:“嗯,既如此,那嫁妝之事,還要勞煩岳父了。”趙穆張嘴,啞然失笑,這家夥,就是不肯吃虧。搖頭笑了,舉起酒杯,兩人碰杯飲酒,幾杯下肚後,就聽得岸邊傳來了劉玉的驚呼,而後擡頭一看,只見岸邊閃過幾個黑影,快到幾乎看不真切。他們放下酒杯,相視一眼,心中同時冒出了一個想法,有人在此偷聽?

作者有話要說:

50 金濕太邪魅一笑

輕使了個眼神,王家護衛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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