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7)
以為是阿婉與他纏綿時親的,就扯了個笑:“這幾日蚊子太多,就”衆人朝他的脖子望去,哪見什麽紅印,到時這公公的心虛,讓人看得透徹。
“來人,将這個東西給朕關押起來,嚴刑拷打。”司馬昱冷了臉,喝道,“再把那個叫阿婉的,給朕抓來。”緊鎖着眉頭,又加了句,“別走漏了風聲,秘密去辦。”
這樣的處理,劉玉并不意外,司馬昱疑心頗重,即便不相信她的話,也會調查一二。太後居然利用身邊的宮女,來勾引陛□邊的太監,以換取消息,這事雖說是司馬家的事,但現在父親已然追随陛下,那麽劉家就與陛下站到了一起。
那方公公今日下去,定會将這消息告之阿婉。太後本就對陛下心生忌憚,說不定還會借用外戚勢力一舉廢了陛下,陛下倒了,到時劉家也就不複存亡了。
若劉家沒了,那她,還算什麽?
“将軍,接下去的事,你知該怎麽辦。”
劉武應道:“是,馮氏一黨玩弄權政,殘害幼帝,其種罪狀數不勝數,微臣願聽候陛下差遣。”
“嗯,先下去吧,好生準備,此事若成,你劉武從此就是平步青雲。”司馬昱點頭,揮退了殿內人,見着劉玉也起身準備退下時,他道,“你留下,朕有話與你單獨說。”
56 金濕太邪魅一笑
在座諸人齊齊應聲後,躬身退出,外頭的幾個太監快步上前關閉了殿門,随着吱呀一聲響起,殿內幽暗四起,寂靜無聲。劉玉跪坐在地,許久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便輕擡了頭,見着司馬昱面無表情的,她心頭微顫,低聲問道:“陛下,可是不信?”
他搖頭道來:“信與不信,對朕而言都沒甚區別。朕正想着尋個由頭打擊馮氏,你方才的那出,倒是幫了朕個忙。”松松胫骨,他盤起了腿,軟綿綿地用手撐在案上,袖口中伸出地一小截手臂,纖細瘦弱,毫無血色,一看便知是久病之人,惹人憐惜。望向了跪在案前幾步之遠的劉玉,微眯了眼,淡淡說着,“劉氏,不管方公公與那宮女之事是真是假,你都要一口咬定是真的。”
劉玉點頭應道:“是。”其實陛下根本未信,只是覺着此舉可以為他所用罷了。這樣也好,至少太後那邊暫時不會知曉,那對劉家而言也少了一分危害。行禮,準備退下,“陛下,若無要事,那.....”
“不急。”司馬昱擺手,而後喚着太監入殿,懶懶地問,“如何,他們可招了?”那太監渾身愣住,帶着那方公公下去,也不過片刻,怎的就能拷問出東西來?就趕忙回着,說是那名喚阿婉的宮女已然抓到,只是還未審出什麽來,還請陛下寬容幾天。司馬昱微皺了眉,輕‘嗯’了聲,說道,“方公公不需理會,他這等貪生怕死之徒,吐出東西,只是早晚而已,倒是那個宮女,你把她帶來,朕要親自審問審問。”
“這......”哪有天子親審的道理?
但那太監熟知陛下心性,立刻轉變了态度,笑着應下。半響過後,宮女阿婉就別被侍衛押解而來,踉跄入殿後摔倒在地,疼得她低吟出聲。那太監瞥了眼,回身笑着說道,“陛下,人已帶到。”
揮退了一幹人等,司馬昱起身,越過了案幾,笑着蹲在宮女面前。此時的宮女半趴在冰涼的地磚上,低垂着腦袋。他眨着大眼,一把抓起她的頭發,迫使她看着自己,而後笑問:“馮氏那老婦派你來,可是想探得朕的消息?”見她抵死不語,他唇邊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來,眼眸一眯,手上的力道瞬猛,用力把她的頭往堅硬的地磚上撞去。嘭嘭嘭,連着幾下,地磚上都是鮮血,流淌開來,順着磚縫彎彎曲曲地蔓延着,不由讓人毛骨悚然。
Advertisement
即便是見過他的殘暴,卻不知會到這等地步。
聽得她的驚呼,他轉身投來了一道目光,嗜血陰冷,劉玉有些心悸,趕緊勸着:“陛下,她若死了,也問不出所以然了。”司馬昱愣了下,眼中的暴戾退了幾分,點頭,喃喃自語,随後提起那宮女的腦袋,剛想問話時,那宮女突然放聲大笑。
“陛下?他哪是什麽陛下?”那宮女吞了口血,強撐起身子,扯了下嘴角譏笑道,“他的生母,不過是太後身邊低賤的宮女,趁着太後有孕勾引了先皇。呵呵,宮女之子,天生就是低賤,即便登上帝位,也會被天下之人恥笑........”司馬昱聽後,勃然大怒,雙眼猩紅,像發了瘋一般猛地抓起宮女的腦袋往地上撞着,一下比一下用力,發出了沉悶的嘭嘭聲,聽得人心惶惶。
起初那宮女還謾罵着,漸漸地,她的身子開始頹軟,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眼看着要出人命了,劉玉趕忙上前,伸手橫在他面前,勸道:“陛下,她一心求死,不可上當啊。”那宮女有氣無力地朝她望了一眼,閉眼,直接暈死了過去。
此時的司馬昱已殺紅了眼,聽得劉玉這句時,他呆滞地轉頭,盯着她好一會兒,眼眸中才恢複了些光亮。雙唇翕動了下,沒人聽到他說了什麽,一瞬後,他就那麽毫無預兆地撲入劉玉懷中,纖細的雙手用力地拽着她的衣物,就是不肯松開。
懷中的他,蜷縮成團,低垂着腦袋,雙肩還在微微地抖着。一想起方才的一幕,劉玉搖頭嘆着,只覺他可憐又可恨,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要如何了。輕拍了他的背,剛想讓他起來時,胸口處突來一陣暖熱,低頭一看,那是血,鮮紅鮮紅的,源源不斷地從他嘴中嘔出。劉玉不敢推開他,怕動了越發不好,就轉頭,朝着殿外高聲大喊:“陛下嘔血了,還傳太醫來。”看了眼暈在地上的宮女,又道,“把她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不準她死。”
一番交待完後,命幾個宮人合力,動作輕柔地把司馬昱安置到榻上。身上的衣物被她吐得都是血跡,味道甚腥,劉玉起身剛去換上一件,還未起身,衣袖就被他拽在手裏。
此時的他,面白如紙,脆弱不堪,若說唯一的顏色,便是嘴角鮮紅的血跡。緩緩睜眼,他微弱地開口,由于身子虛弱,每說一句,都在用力喘氣,輕扯着她的衣袖,略帶哀求地說道:“別走.......”
盡管他有諸多不是,但這樣脆弱如小獸的他,觸動了她最為敏感的柔腸,她真的無法狠下心說個不字。輕嘆了聲,點頭應下:“好。”聽到這句後,司馬昱笑了,安安心心地暈了過去。
陛下素有嘔血之症,太醫們早就細心備下了藥丸,說每隔一日服用,雖然不能根治,但也絕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今日入殿,見着陛下這般模樣,太醫們都吓壞了。背着藥箱哆哆嗦嗦地過來,撲通一下跪下,紮針的紮針,開藥的開藥,施展渾身解數,半響後,還真的把人給救醒了過來。
這本該是件欣喜之事,但司馬昱卻是悶悶不樂,一個勁地鬧着脾氣,非得把太醫們都趕了出去。太醫們早已習慣陛下的喜怒無常,有賞沒賞已是次要,保住命就是最好的了,既然陛下都讓他們下去了,就斷無繼續待着的道理。退出殿外前,還囑咐了句:“陛下這次怒火攻心,這才嘔血不止,臣等已開了藥,到時還請陛下按時喝下。”想着陛下不會記着這些,就轉向劉玉,行禮道,“還請女官多多勸着陛下。”劉玉點頭,說必會盡心盡力的,太醫們這才躬身退下。
等人都下去了,司馬昱拿過個枕頭抱在懷裏,生厭地道:“那些個老東西,誰讓他們紮醒朕的!”
一聽,劉玉噗嗤笑了,頓覺這才是他這個年紀還有的心性,若他能去了戾氣,他該是個多讨人喜歡啊,如此想着,不免搖頭。司馬昱見了她這番神情,皺眉不悅,剛想問話,殿外的宮人就端着藥進來了。
“怎的這般快?”他厭惡地問。
其實這藥,他們早有備下,只需熱上一熱就好,即便是方才的太醫,也只是照舊的方子開。但是陛下都這麽問了,那宮人只好拍着馬屁:“為陛下做事,自然得有備無患。”司馬昱哼了聲,努嘴,示意一旁的劉玉接過藥碗,自己則坐起身來,盤腿抱着枕頭。那宮人見了陛下的指示,笑着将托盤端至劉玉面前,“大人,陛下就勞煩大人了。”
又是喂他?
上回的事,她還有陰影呢。
極不情願地端起藥婉,舀了一勺,輕吹了口氣,喂到他嘴邊時,他乖巧地張口喝下。站在塌邊的宮人笑了,一個勁地誇着劉玉:“到底是大人得聖心,陛下素來最讨厭喝藥,不想......”擡頭,見着陛下的冷眼,他縮縮腦袋,行禮後趕忙退了出去。
他喝了一口,猛地擡頭,盯着劉玉,忽然問道:“劉氏,你是不是喜歡王九郎,所以才不願為朕的妃子?”她心頭一緊,怕他看出什麽,低頭不語,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裏。他睜着烏溜溜的大眼,張口,好似小狗一般死命咬住了勺子,對這個問題是窮追不舍了,“是也不是?”
“陛下,藥快涼了。”輕聲聽醒着。
他似覺着無趣,松開了牙齒,小嘴撅起吸走了勺中藥水。探過腦袋,直接用小舌卷着藥喝,玩得不亦樂乎:“從前朕還為皇子時,有個嬷嬷,她養了只小狗就是這般喝水的,可嬷嬷喜歡小狗甚過喜歡朕。朕當時就在想,若朕也能像小狗那樣讨她歡心,是不是嬷嬷就會喜歡朕了?”劉玉聽着,有些心酸,低聲問着後來如何了。
揚起了腦袋,舔舔嘴邊的藥漬,笑得彎起了眼角:“後來啊,朕當然是殺了那條狗了,可嬷嬷很傷心,都朕越發不好,所以朕也一并殺了嬷嬷。其實後來朕才知道,宮中人等,皆是勢力小人,朕出身低賤,他們就苛待于朕,不管朕如何努力地要讨好他們,在他們眼中,連狗都不如。”軟軟地湊過身去,抓住了她端着藥碗的手,伸出小舌慢慢舔着,從指尖到手背,每一寸都不放過。
又來!
劉玉手中一抖,出聲阻止:“陛下不可。”
他頓了下,笑笑,越發來勁了。小舌追着她抖在手上的藥水,饒有意味地吮吸着,這般動作,就好似努力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獸:“劉氏,若朕也讨好你,你可願意留下?”見着劉玉皺眉不語,他眸閃過微怒,又是這樣,又和那些宮人一樣!張口,毫不猶豫地咬住她的手指,劉玉吃痛,手猛地一動,咣當一聲,那碗滾燙的藥水頓時打翻在地。
因他未有傳召,殿外等着的宮人不敢擅自入內,所以這收拾藥碗的任務就落到了劉玉的頭上。低頭看着被咬出血來的手指,心中暗罵了這厮千百次,剛對這厮湧起的憐憫,就在這道傷口中,化為烏有了。咬得這般深,說不定會留下疤痕呢。
蹙眉,劉玉也有些怒了,笑着譏諷道:“陛下真是說笑了,普天之下,哪有陛下讨好他人的道理?昨日,陛下不就下了旨意,但凡女官者,需滿三十才能出宮,阿玉不過是小小女官,哪需用得着一個‘留’字?”
愣了半響,看着正在塌邊收拾殘局的劉玉,司馬昱頹然地坐着,瞥頭,淡淡說道:“哪需要三十?只要皇帝駕崩,女官就給放出宮去,太醫說過,依朕的身子,活不過五年。”
他......竟是.......
握着碎片的手也怔住了,五年,只要五年她就可以出宮自由嫁人了,可同時也意味着這個少年會早殇,一時之間,她心緒複雜,不知要如何形容了。
這時,殿外進來了一個太監,輕聲禀告着:“陛下,他們全都吐出來了,那宮女的确是太後所派,刺探陛下消息的。他們原就是一起的,只是宮中諸人都以為他們只是茍合,不去在意,不想他們竟膽大包天,到底要如何處置,奴才還要請示陛下。”說完,就将罪狀呈上,司馬昱接過看後,冷笑了幾聲,立刻要人喚來禁衛軍統領。劉玉見狀,也知接下去必定是談論要事,就躬身退下了。
踏出殿外,頓然覺着連空氣也新鮮了些。
轉身時,見着一個小宮女笑着朝她走來,說是有人已等她多時了,還請她過去一趟。劉玉愣了下,心中想着,難道是王九九?輕松笑笑,就跟着小宮女一道去了。
走了會兒,見着不是去哪出宮殿的路,而是走向了宮道,劉玉有些不解,上前問着:“到底是何人要見我?”若是王九九,照着他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在宮道這樣的地方相見。那宮女不語,笑着指着前方站着的一人,身着黑衣,腰間佩劍,長身玉立,劉玉上前,脫口而出,“寧桓?”
聽着這兩字,寧桓心有不悅,想當初在軍營時一口一個子桓子桓的,到了宮裏.......頓時他松開了皺着的眉頭,也是,在宮裏,若喚他子桓,倒讓人落了口舌。握緊了佩劍,大步上前,盯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女郎,方才陛下可......”瞥頭,有些懊惱,吸了口氣才把話說完,“是将軍派屬下來的,絕不是屬下要來的。咳咳,将軍派屬下問上一問,陛下可有為難于你?”
“無。”搖頭。
他點頭,瞥了眼不遠處朝他吹着口哨的孫寒,他微紅了臉,輕罵了句‘啰嗦’。走上前來,凝視了會兒,又立刻轉身說道:“近日會有大事發生,女郎好生保護自己。”飛快地說完,而後提步,整個動作毫無拖泥帶水,潇灑至極。望着他遠去的身影,劉玉微微蹙眉,要有大事發生,究竟是何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來個重口的
我覺得碼字就像大大
日更三千=拉的正常
日更一萬=拉肚子了,一般人不能這麽拉阿,會拉死人的
卡文了=便秘
一文注水了=拉的是水,根本不是大大
偶爾爆發更的N多=嗯,今天腸胃通順
然後。。其實寫文也像H
日更三千=正常H指數
日更一萬=男人精盡而亡
卡文了=無法BOQI,不能H
一文注水了=只有前戲,沒有正題
偶爾爆發更的N多=今天興致特好!
嘿嘿~
57 金濕太邪魅一笑
“關!”
站在宮門口的太監揮揮拂塵,扯嗓喊着,随着這道聲音的傳來,侍衛們齊齊關上宮門。在宮道中逗留的大臣們紛紛離去,剛邁出步子的寧桓愣了會兒,皺起眉頭,欲提步折返而去,遠處的孫寒見了,快步走來,伸手搭在他肩頭,嚴肅斥道:“子桓,不可亂來!”
“女郎她......”
“你已提點過了,女郎聰慧,定然知曉。”強行掰過寧桓的肩膀,孫寒厲聲問道,“你想如何?難不成還想帶女郎出宮?”此時宮門開始一道道下鑰,他知道子桓擔心的是什麽,擡頭,見着一個的太監向他們走來,他靠過身去,低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把女郎帶出了宮,那你就毀了将軍的計劃,只有讓女郎呆在宮內,陛下才不會懷疑。”
寧桓低垂了頭,握緊了劍柄,緊抿着雙唇。那太監笑着走來,躬身行禮,輕聲提醒宮門快關,還請早早離宮。他微微點頭,沒說什麽,随着孫寒一道出了宮。宮門口早有人等候在側,牽來了匹馬,寧桓不由分說地翻身上馬,身後的孫寒趕緊追來,喝道:“混賬,你想做什麽!”
他轉頭,高聲回道:“放心,我不會讓将軍為難,去去就來。”說完,便用力抽着馬鞭,策馬奔馳起來。在建康,即便一介布衣出行,也用馬車軟轎,悠哉游哉,如寧桓這般騎馬橫沖直撞而來的,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勇武匹夫,粗鄙不堪。一路來寧桓受了不少白眼,不過眼下擔憂着女郎安危,就不甚在意這些,踢踢馬肚,朝着王府別院奔去。
勒了缰繩,剛下馬時,就見着王齊從府中出來,寧桓松了口氣,這些王家人,自恃甚高,若非名士,他們絕不會正眼相待。那王齊見了寧桓,詫異過後,便笑着上前:“自望湖樓一別,寧小郎別來無恙啊?”
他也抱拳,回以一禮:“今日前來,是想告之一事。”待王齊點頭後,他道,“女郎有難,還請郎君出手相救。”說完,也未等王齊明白其中原委,就上馬離去,趕着與将軍會和。
策馬了會兒,突然聽到了一聲驚呼,順着那聲音望去,只見遠處火光四起,濃煙滾滾。寧桓抓緊了缰繩,神色微恙,若沒猜錯,那火光蔓延的地方就是皇宮了,不由皺起眉來,女郎在宮中定是危險萬分的,但他能做的都去做了,接下來的,就要看那王九郎的本事了。
宮中走水,非同小可。這時幾個等級較高的太監扯着嗓子大喊,宮人們放下手中諸活,紛紛掀開了水缸蓋子,拿過木桶舀滿了水,直直奔向濃煙密布的宮殿。
令宮人們沒有想到的是,走水的,竟是太後的宮殿。
照理說太後的宮殿,守衛森嚴,即便走水,也能在頃刻之間撲滅,現下卻越燒越旺,讓人看得人心惶惶。侍衛們見宮人前來救火,放下長矛,阻止了他們入內,在見到劉玉時,為首的侍衛收起長矛,抱拳說道:“女官劉氏,陛下已等候多時,還請快些入內。”
火燒得如此厲害,陛下竟還在宮內,這其中定有古怪.......
猶豫片刻,劉玉提步踏入宮門,而那個與她一道而來的宮女見了,趁機悄然退下。入了宮門,滾滾熱浪鋪面而來,與之一道的,還有痛苦的慘叫和哀嚎。殿門已從外面被鎖死,裏頭人等皆無法出,不少求生心切的宮人猛地拍着殿門,乞求開門,饒了他們一命。
聽着他們的哭喊,盤腿坐在地上的司馬昱咯咯笑着,擡頭見劉玉渾身僵硬地站在遠處,他渾然不覺,招招手,笑着說道:“過來,坐到朕身邊。”望了眼在旁的大臣們,他滿不在乎,“不需理睬他們。”
劉玉坐定後,覺着渾身都不自在。
這時司馬昱探過腦袋,眨眼問道:“劉氏,朕且問你,若你恨之入骨的人就在裏面,你可會派人救她出來?”劉玉知他說的就是太後,深思了會兒,堅決搖頭。
其實陛下與太後已是水火不容,劉家既站在陛下一邊,就沒有幫着太後的道理。今日太後不死,就有翻天的機會,還不如殺了以絕後患,反正這罪名都是陛下來背,在別人眼中,她就是個懼怕陛下,又不得不讨好陛下的小小女官罷了。
一聽,司馬昱眼眸明亮,興奮地拍手叫好,下令道:“侍衛何在?快快把殿門堵上,不準有人出來!”侍衛們紛紛入內,圍住了殿門。大臣們全都跪下,求着他收回成命,司馬昱不為所動,只笑看着火勢越來越大。
有個大臣實在按捺不住,想着方才陛下會詢問這女官,就放□段,轉身向劉玉磕頭,求她幫忙勸上幾句。司馬昱好奇地咦了聲,笑笑:“廖公生性高傲,今日怎的向朕的一個小小女官磕頭了?若傳出去,豈不是贻笑大方?”那廖公被說得通紅了臉,低垂着頭不敢起來。他眯了眼,點頭,“也是,這裏頭的老婦是你的表親,廖公為之求情也屬正常。”
“還請陛下高擡貴手!”廖公深深拜下。
“劉氏,你可想替他求情?”他笑得甚甜,聲音卻冰冷異常,“哦,要知,若說的不好,朕就把你也一道丢進殿中哦。”
她頓覺脊背一涼,眼前的人,真是那個眨着大眼說想她留在宮中的人嗎?嗤笑了聲,果真是帝王心,深不可測,在這個少年眼中,她就是可以照顧他的好嬷嬷,沒了她這個,還可以有下個。
若要保命也可,只要不說就成。這點她很清楚,可眼睜睜看着整座宮殿的人被活活燒死,這感覺還真是不好受。
轉身,拜了拜,語氣盡量平靜地說着:“陛下只恨一人,有何必殃及無辜?”眼瞧着司馬昱眼有怒意,就又道,“陛下吩咐緊鎖殿門,不讓宮人出來,如此一來,陛下痛恨之人豈不是有人陪着共赴生死了?”有些話,她只點到為止,再說下去,她就是混淆聖聽的妖女了。
“嗯,言之有理,把宮人都放出來,就留那個老婦在。朕倒要看看,這老婦尋常深為信任的人,在生死關頭全然抛棄她,她會是怎樣的神情?”
那廖公撲了過來,匍匐在他腳邊,哭喊着:“陛□為仁君,怎可燒死嫡母,豈不有違倫常?陛下今日作出種種,将來要如何治理天下,又如何讓世人評說?”其餘大臣也紛紛響應,其中不少還是司馬氏宗親,雖說他們痛恨馮氏專權,可他們體內也流着馮氏的血,如此趕盡殺絕,的确太過了。
但司馬昱全然不理:“方才你們也都看到了,那老婦派她的宮女勾引朕身邊的太監,如此作為,朕怎能容她?諸位大人可還記得,朕的生母就是被馮氏一條白绫賜死的。”拖着腮幫,盯着大臣們面面相觑的樣子,他笑得更歡了,“原本朕還想放過無辜人等,可是現在,朕不想了。”坐直了身子,指指方從殿門出來的宮人們,“來人,把他們都推進去。”至此,大臣們都匍匐在地,不敢再言,就怕殃及自身。
剛經歷一死的宮人們聽到又要回去,拼死喊叫掙紮着,侍衛們力不從心,只好拿起長矛逼着宮人們推到殿內。但不少人懼怕燒死,就咬牙尖叫着,一個個都撞到長矛上自殺而亡,其狀慘不忍睹,唯有司馬昱,看得津津有味。
過了會兒,司馬昱微咳起來,吐出了些血絲,他微抖着手抓住劉玉,借着她的力道緩緩起身。在劉玉的攙扶下,他慢步走出宮門,坐到了外頭太監們備下的肩輿,回了寝宮,安安分分地喝了碗藥後,乖巧地躺入榻中。此時的他,解了發冠,長長的黑發披散而下,倒為他除了幾分戾氣,添了幾分溫順。
劉玉拿着發冠,放在櫃子裏,返回時,他已軟軟地伸手過來,圈住劉玉的腰身,悶悶地說道:“劉氏,你留下,照顧朕可好?朕活不久的,只要五年就好。”見她僵着身子不答,他歪過腦袋來,眨着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又道,“朕會讨好你的,你就留下嘛。”
怎麽又舊事重提了?
輕掰開他的手,扯了下嘴角,勸道:“照顧陛下的大有人在,比如嬷嬷們。”
他搖頭:“可嬷嬷們沒你好看。”
她循循善誘:“要好看,陛下可納美貌妃子。”
“妃子,那朕豈不是要去照顧她們?”他皺眉搖頭,“朕不要,朕喜歡被人照顧。你不錯,年紀比朕大,穩重些,比嬷嬷好看,又不是妃子,還是劉武之女,由你照顧朕最合适不過了。”說完,舒舒服服地躺下,眯起了眼,看着劉玉嘴角抽搐又不得反駁的樣子,笑彎了眼。
為他蓋好被子,劉玉起身去整理折子。
由于這幾日在鎮壓馮氏一黨,朝中折子多如雪片,有懇請陛下誅殺馮氏的,也有勸誡陛下要為仁君,心胸廣闊,饒恕馮氏一族的,意見之多之雜,是數不勝數。劉玉只負責歸類,自然了,會稍稍掃視幾眼,這番整理過後,天色有些暗了,有小宮女笑着入殿,說着已到用膳時辰了。
待她回來時,司馬昱已從榻上起來,正在批着折子。燭火微微處,他執筆認真在折子上寫着什麽,見了這幕,劉玉心生感慨,若他不這麽殘暴,或許大周真會出一位明君呢。聽到了劉玉的腳步聲,他擡手示意她坐在一旁,輕聲說道:“你父親已經鎮壓了馮氏,你說,等他回來,朕該賞他什麽?”
“陛下賞的,父親都會視若珍寶。”
“嗯。”他低頭又批着什麽,而後看到了一個折子,他不悅地仍了出去,“又來!你且看看!”
拿起折子,一看,劉玉渾身定住,折子中寫着,平北将軍乃一介庶族,不可過分倚重,否則擁兵自重可就無力回天了,還請陛下早作打算。早作打算,那豈不是讓陛下防着,甚至是來一招兔死狗烹?合起折子,叩頭:“陛下,不可聽信小人之言!”
司馬昱瞥了眼,将她的神色盡收眼底,輕松一笑:“放心,朕心中有素,将軍忠心,将你都留在宮裏,豈會心生他念?”而正是這句話,恰好讓劉玉想到了寧桓那句‘有大事發生’,不由冷汗頻頻,面白如紙。他笑笑,懶懶地推落了一堆折子,說道,“日後你替朕看着些,若有這樣的折子,拿去燒了就好,不必給朕看了。”
若是尋常,劉玉定然推脫,以女官不得這般為由,可現在,她只要一想到心中的那個可能,就渾身顫抖,叩頭應下。
陛下之所以會如此放心,不過是因她還在宮內,他認定父親虎毒不食子,為了他這個嫡出女兒,定然不會犯險,即便有異心,也斷然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可父親是個什麽人,她還能不清楚嗎?
所以在接下去的幾日,整理折子時,劉玉就多放了個心眼,将稍稍有诋毀父親言辭的折子都丢棄在旁,等待燒毀。只要暫時不讓陛下發現,那她就性命可保。又拿起折子輕掃了眼,丢在一旁,而這時殿外響起了聲響。片刻後一人踏入殿內,神色威嚴,劉玉在宮中已有些日子,想着能如此堂而皇之入殿的,定是宗親無疑,說不定還是個極有權勢的王爺。
那太監輕聲提點:“這位是海陵王。”
那眼前之人,豈不是司馬氏族長?難怪如此氣盛。劉玉準備躬身行禮,笑道:“王爺,陛下正在安寝,不知......”
“來人,把這人給本王押下去。”海陵王怒眉一掃,直接喝道,“還不下去?”滿殿的宮人有些愣了,不知還如何照辦,好在這時陛下,才給他們解了圍。司馬昱被這聲吵醒了,睡眼惺忪地起來,繞過了屏風,見是海陵王,笑着喚了聲皇叔。他微微彎腰,抱拳行禮,“陛下。”
“皇叔為何生氣?”瞥了眼案上的折子,笑了,“哦,這些啊,這些是朕允她看的。”劉玉低頭,輕聲說着,為了避嫌,只是看下折子所奏之人為何,并不真的看裏頭內容。司馬昱點頭,“皇叔.....”
“陛下!小人劉武背信棄義了!”
聽得海陵王這句,司馬昱臉色瞬白,腳步虛浮,生生後退了幾步。瞪大着眼,不可思議地盯着劉玉,伸着手指,不停地念着:“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其實早海陵王要人拿下她的時候,劉玉就有所察覺,父親是叛變了。跪在地上,劉玉不發一言,但憑處置,按照司馬昱的性子,是不是會把自己五馬分屍?
不會。父親既然叛變,他定然會拿自己要挾,所以當他說出這話時,她一點也沒有意外:“将人關押起來!”幾個侍衛強行拖走了她,劉玉感到慶幸的是,司馬昱沒有把她打入大牢,而是軟禁在她的寝宮內。
“好生看着,這可是重要人質。”外頭一個太監如是說。
侍衛們齊齊應是,在推她入內時,她覺着有個人在她的手上塞了張紙條,猛然回頭,卻沒有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回到殿內後,迅速展開一看,瞬時,她那顆緊張的心就安定了下來,那家夥,總是來得這麽及時......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宮鬥已完成,接下去就正常了。。。
其實我也不喜歡宮鬥。。。。
但是不寫。。。麽有什麽推動劇情發展了。。
58 金濕太邪魅一笑
入夜時分,每隔兩個時辰,侍衛都需輪換一批,宮中皆是如此,但今日經歷種種,宮中掌事已将時辰縮短,所以不過一個時辰,就又來了批侍衛。原本交替接班時,都是安靜有序,此時卻突兀地響起了個笑聲:“啧啧,如此月色,爾等竟視若無睹,真是可惜可惜。”
殿外看守的太監眼睛一亮:“這不是趙三郎嗎?”揮揮拂塵,趕忙賠笑着上前行禮,“三郎安好。”照理說,侍衛交替時,是不得喧嘩的,即便那人身為首領。但此人是趙三郎,就另當別論了,除了趙家四郎趙穆外,就是這三郎最負盛名了。那太監彎腰,一個勁地拍着馬屁,“三郎如此風姿,惹得我等傾慕至極,又怎有心思去賞那什麽月呢?”
趙三郎一聽,哈哈笑來,一幹侍衛也彎起了嘴角,出言打趣。這時,有幾個宮女緩步前來,對着他們躬身行禮,趙三郎收回了笑意,拿出了侍衛首領的模樣,只是比起那些面目猙獰的侍衛而言,他的聲音要溫柔多了:“夜色已深,不知小娘子們前來,有何貴幹?”
一旁的太監有些詫異,那些宮女也是,尋常人等稱呼宮女,皆是直呼其名,那有趙三郎這般謙謙君子的。為首的那宮女笑了,答道:“大人,奴婢們是來給女官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