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雨勢稍歇,太子才告辭,張易送到門外,只覺雨後寒風更甚,像是把冬日寒意早早送來。待轉身回去,忽見一人抱臂倚在廊下,似已等了多時。

“王著。”冷風驟襲,院內黃葉跟着一瞬飄落,張易不知為何,眼睛忽然就濕了,朦胧朝他望去,那人卻似堅石伫立,在風波中屹立不倒。

“不好生安養,怎麽就出來了?”張易按下心事,柔聲道,悄悄擦拭眼角,那人只見他眼底笑意。王著不答,只抿唇看他,卻似透過他眼,看盡無窮海浪,又似穿過地獄,直指人心。那樣的眼神讓他莫名發憷,驚悸過後,那人只低沉一笑:

“我一個死人,又能為大人做得什麽?”

“王著!”張易臉色一白,腦中萬千閃念劃過,只不知與太子所言,被他聽去了多少。來不及多想,上前緊緊将他擁住:“說什麽胡話,你不是好好活着?”

張易心下惴惴,胸口亦砰砰直跳,可是懷抱那人直似一塊冷鐵,并無溫度,直待抱了許久,才覺那人将他攬入懷裏:“王著豈是不知?既然出了那牢,王著便已死了。”

沉沉語聲似從地底傳來,冷冷刺透人心,張易莫名戰栗,身子便軟在他懷裏,那廂抱得更緊,埋在他頸上深深吸嗅,又繞過他肌膚吻到耳邊:“只是在海上,無一日不想念大人。如今亡命歸來,我也只有大人一人了。”張易聽了這話,一時醺然欲醉。雙唇同他相貼,情火一觸即燃,便摟住他脖子縱情吻去,哪管什麽朝堂風雲、詭計人心?院內人來人往,兩人卻也不顧,直待王著吻到肩頭,将他衣衫扯下,才覺出冷,張易情火難耐,便催促道:“到床上去!”

鮮少見他情急模樣,王著不由一愣,而後将人往肩上一扛,便縱身躍上樓臺,剛将他放下,又一時忍不住,将人抵在門上,低頭吻咬起來,手探到他身底一摸,那裏已有起色,輕輕握住,張易便止不住地喘。王著咬住他耳垂,癡癡問:“原來大人也是這般想念王著?”“呸!”張易低聲一唾,又喘息道:“我、我站不住了……”王著一笑,伸臂攬住他腰,便将人帶到了榻上。

待兩人身子一挨,又急切吻在一起,彼此親吻撫摸,求索遍身上每處每寸。張易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早已化作一灘春水,淋漓淌遍他身。被他輕軟身軀柔柔貼着,王著亦難抑心頭狂暴,便胡亂掰開他腿,提槍撞進來。在海上飄搖日久,在牢裏受苦多時,哪裏嘗過這甜蜜溫存?被他那處暖濕緊緊裹住,暖意便襲遍全身,似有手掌輕柔撫到心底。王著悶悶喘息,待憋足一口氣,便握住他腰,擡胯猛撞不止。張易一身抵在枕上,受他連番攻襲,體內那處被槍尖反複碾磨,到底揉出蜜汁,随着那物進出噗呲作響,一時痛極樂極,如上雲霄。張易嘴上輕喘呻吟,身下那處亦小意迎合,一張一翕吞吐嘬放,如魚唇吸水,一寸寸吻過他身下暴烈,直至吞咽到底。往日這些取媚皇帝的手段,輕輕施加他身,便是那百煉之鋼也盡數熔化。身上這鐵漢哪裏承受得住?

王著被他一弄,身下更是腫脹難消,便攢足力氣,連番頂弄,一連抽送了上百次,直将張易頂到床角,撞得他雙眼失神,喘不過氣,雙腿亦被肏得大張,如海上飄搖的風帆,從他肩頭無助垂落。張易眼角垂淚,視線也模糊,神識亦飛到九霄雲外,只有那兇器穿刺不歇,一身如懸在刀口,被那刀尖左右撥弄。輕羅軟帳之中,旖旎情事竟有幾分血腥味道。

兩人翻來覆去弄了幾次,才平息下來。待躺倒榻上,裸裎相對的一刻,張易才看清他一身傷疤,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好個阿合馬!”

“又豈止是他?”王著心頭生恨,冷冷一哂,“忻都、範文虎……每人每一筆賬,我都牢牢記在身上。”張易不由蹙眉,小心翼翼觸他皮膚,仔細吻遍他全身傷痕,王著事後身上正乏,只枕臂躺着,由他随心侍弄,并不去想這樣小意取媚所求為何,直待全身被他撩得火起,才撈過他身子吻下來,互相愛撫了好一陣兒,才解心中焦渴。欲望洩了一空,王著腦中漸轉清明,心頭一刺卻不得不問,“只是當日會審,為何不見大人出面?大人救我一命,卻教我日後無名茍活,難不成要在這深宅藏一輩子?”

情熱過後,張易亦恢複清醒,既知他心頭顧慮,自好操弄人心,便柔柔撫上他臉:“藏一輩子又如何?你若甘心做我契弟,我情願養你一輩子……”王著心頭一熱,登時将人吻住,待松開他,又猛地想到一人,霎時心痛難忍,“契弟、契弟……”王著痛聲低語,眉頭鎖住滔天恨意:“十萬将士命喪海島,卻教那元兇逍遙法外,到頭來潑我王著一身污名,王著如何能忍!如何能忍!此番既活着出來,必先殺忻都範文虎,次取阿合馬狗命,再去那海國,帶阿蕪回家、帶他回家、回家……”

王著憤懑低吼,一如回到那日海上,飄搖于風暴之中,随同海潮跌宕不止。張易看他臉色遽變,卻不敢深問他所歷何事,更不知他口中“阿蕪”所謂何人。只從身後輕輕摟住,雙腿卷上他身,于他胯間輕輕蹭動,缱绻厮磨,待那廂心緒平緩,才道:“你要複仇,又何必舍近求遠?眼下便有仇人在你眼底。”

王著聽罷一愣,凝然望他,張易輕撫他茫然面孔,嘆道:“忻都、範文虎買通阿合馬,輸錢贖罪,再無責罰,一個回了高麗,一個下了江南,你要尋人複仇,可需好些腳程呢!”“狗賊、狗賊!”王著怒到極處,猛地翻身坐起,連帶着一身傷又隐隐作痛,可仇敵此刻遠在天邊,逍遙自在,而他不人不鬼,于人檐下茍延殘喘。一想到此處,更是急火攻心,幾是要燒斷肝腸,只覺此刻便要提刀見血,斬他一二頭顱,才能消解心頭大恨。

張易同他對望片刻,亦窺得他心裏所想,沉默半晌,待時候到了,便湊過去抱住他:“既如此,不如先殺阿合馬!阿合馬一旦身死,則忻都範文虎再無庇護,坐罪受死便是早晚之事。阿合馬一日不死,你王著惡名一日不除,存活于世的,終究是個無名無姓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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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說着,一面輕憐密愛,柔柔輕吻,教他懷中這堅冰終是化成融水。想起出海以來所歷種種,真如噩夢纏身,盤桓不去,王著再難忍得,伏在他胸口崩潰失聲。張易一嘆,雙唇貼過來,将他淚水盡數吻去,才見他勉強睜眼,雙目仍是失神,過了許久才讷讷開口:“大人救我出來,便是教我取那狗官之命,以報深恩?”

他無心問出一語,卻無暇去想張易與阿合馬是否結怨,只是覺得此刻,他的仇與他的恨早已理所當然地連成一體。他二人既已肌膚相親,自當愛他所愛,恨他所恨。

然而聽者有意。張易心頭一震,一時沉默下來,但見那人面上無神,并無異樣,才低低一嘆,放心将他攬入懷裏:“你我情意至此,又何談報恩?只是太子深恩于你,不得不還。此番若無太子庇護,我又怎能與阿合馬相抗,與聖意相抗,去天牢深夜劫人呢?”“太子?卻是太子?”聽他驀地提到一人,王著眼神空茫,不自覺發問,卻被張易篤定吻住:“正是太子。待尋得時日,我自會帶你去太子面前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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