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人先躲進了一個甜品店裏,薛回在打電話,先是給機場打電話,後來又給導演姐姐打電話。許清玄豎着一只耳朵聽着,薛回和那邊談了好久,最後走過來。
許清玄詢問的眼神望過去,在那一刻,他心跳得快要窒息,看着薛回肅穆的那張臉,幾乎就要絕望。薛回走過來,突然一把将他抱起來:“明天走,明天早上有一班飛機!”
許清玄快要被他吓死了。
薛回瘋瘋癫癫地立刻就要買冰激淩慶祝,許清玄還在心有餘悸的痛覺裏,感覺自己坐上了零點的南瓜車。
頭發亂了,身上雪還沒化幹淨,狼狽地逃到這個小店,和薛回擠在這末日的罅隙裏,心髒都還在抽痛。
薛回買了冰激淩回來,看到他還待在小店的門口處。窗外大雪紛飛,他就像快破碎的琥珀,惶然未知地在門口發呆。
薛回将冰激淩放在他手上,和他碰了一杯。
“冰激淩幹杯!”
許清玄被逗笑了一下。
“答應我,什麽都別想,好好享受這一個晚上。”
許清玄眼神落在面前的巧克力球上,多想無益:“好!你那杯是什麽味的?看着好棒!”
薛回杯子裏花花綠綠的,和自己相差得也太多了吧。
“我這個是慕斯的吧,還有各種果醬,草莓、橙子、杏還有榛果。”
“那麽豐盛!我想吃你那個!”
薛回挖了一勺冰激淩喂到他嘴裏:“好吃嗎?其實你那個也不錯,裏面是酒心的。巧克力配着朗姆酒,中間還埋了個很大很大的果仁。”
“有果仁嗎?我怎麽沒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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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玄咬着勺子,薛回幫他去挖,兩個人頭對着頭,都去找那顆果仁。勺子碰到了一起打架,許清玄望着男人的眉毛、眼睛,薛回終于挖到那顆果仁,高興地喂給他。
兩人目光相碰,近在咫尺。
許清玄一直在注視着他。薛回嘴唇幹澀,幹脆自己把果仁吃了。
“你把我的果仁吃掉了。”
“額,裏面還有……”
許清玄嘴唇堵上來,舌頭伸進他嘴裏,奪走那顆果仁。裏面包着酒心,醺人欲醉地在兩人口中爆開,濃郁的酒香一直充斥刺激到腦皮層。
許清玄退出來,舔了舔嘴唇:“剛才餐廳裏的葡萄酒應該拿着,現在好想喝酒。”
“喝酒……”
唇齒間震撼的味道還留戀不去,大腦皮層活躍興奮着,薛回呆呆地半響沒有言語。
許清玄看着男人吃癟更好笑:“你去買瓶酒。”
“現在?”
“是啊,多買幾瓶。”
許清玄和他就在窗邊對着雪喝起小酒來。兩人又要了點甜品、蛋糕,在燈下小酌。
小店放着悠揚的音樂,許清玄從包裏掏出護手霜來,将男人的手握着,從掌心到手指塗抹了一遍。
手上有淡淡的清香味道,薛回聞着:“這個味道好香。”
“是嗎?待會出去可以不凍手。”
薛回任他塗抹着,兩個人四只手抵死纏綿,男人慢慢握住他的手指:“我不用香水,這個味道也感覺很香,很好聞。”
許清玄笑着在他手上一抹:“擦完了。”
“我記得衛生間有一瓶你的香水,是別人送的嗎?”
許清玄不經意地提起。
薛回看了他一眼:“化妝師送的,我嫌那個味道不好,放在廁所做清潔劑用。”
許清玄撲哧一笑。
“薛哥,我真的太幸福了。”
“怎麽?”
“我這樣和你在一起吃好吃的,喝點小酒。我感覺好幸福。如果不是你在身邊的話,我不會覺得冰激淩好吃,酒很好喝,外面的雪景很美。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因為有你在,我才會覺得這趟旅行很美很值得。”
許清玄眼角微紅,臉龐被外面的雪光映得紅紅白白,又羞澀又好看。
“薛哥,謝謝你,送我這次旅行。我好幸福。”
薛回感覺自己也在往夢裏掉,他想把他抱起來,把他捧到天上。
“以後也會這麽幸福。”
“不,今天晚上幸福就好。我會記住,記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忘。”
薛回的心都快要被他摧毀了,坍塌了,兩人逐漸靠近,又接了一個吻。
呼吸在唇間融化,酒香和蛋糕的清甜是那樣醉人。
薛回很想吻他,太想吻他了。
他拉着他往雪地裏跑,兩人跳上雪中的電車,往最近的酒店去。
在車上,薛回将他抱在懷裏,兩人坐在最後的座位上。窗外大雪飄着,整個城市陷入一個琉璃世界。電車開得很慢,好像就是開往末日,車上人寥寥,外面也沒多少人。許清玄感覺這就是末日了,否則怎麽人這麽少,街燈像是太陽光似的,視野裏世界都在搖晃。
他喝多了,感覺不出是電車在晃,還是薛回在晃,還是這個城市都在搖晃。
他的頭好痛,乖乖地趴在薛回懷裏。
他蹭着男人的臉,蹭着他的胡渣,和他在末日裏相濡以沫。
窗上凝結了冰花,許清玄用手指在窗上寫了個 “薛回”,過了會,又寫了個 “許清玄”。兩人的名字雕刻在窗上,在電車行進中穿梭。在快要融化模糊的時候,薛回拿着許清玄的手指畫了個框,将兩人的名字圈了起來。
在那一刻,許清玄的眼角驀地濡濕,眼前一片模糊。
眼眶越來越濕,越來越熱,已經分不清是為了什麽。
或者根本什麽緣由都沒有。
雪還在下,他們就困在這輛電車上,不知道在哪停,或者也不需要停。真希望這輛車會開到天荒地老,永遠開下去,永遠都不會到達。
就像零點的南瓜車,魔法永不消失。
塔樓的鐘已經報了十點。
他們下了電車,往酒店走去。兩人擠在風雪裏,誰也沒有言語。大家都避開了最敏感的話題,今晚住在哪裏,怎麽住,明天幾點走,從哪走。
他們避而不談,就好像分別永遠不會存在。
一響貪歡,末日相擁。
薛回在前臺 check in,許清玄望着中庭飄落下來的雪花,神思恍惚,還像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