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到海島後，就還剩最後一周了。幾組嘉賓拍一下宣傳片，然後就是最後的 “真愛契約” 環節。自從回來後，兩人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薛回總會時不時地盯着他看，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拍宣傳片的那幾天，海島一直在下雨。稍微放晴一段時間又是陰雲密布。大家都待在房間裏，随時待命。
誰也沒提他們中間出走的事，連導演姐姐都沒責備他們，也沒和他們要素材。
拍攝最後一天，還是下雨。阿布好多天沒見到許清玄了，黏人得要命。下雨天也要出去遛彎。
許清玄便打着傘帶着它在海邊逛，遠遠看到山坡上靜立的風車，恍如隔世。
原來只是過了幾個星期，在他感覺卻是過了好久好久了。
比起當初來的時候，他的心境也改變了很多。
他沿着山路往回走，雨打在傘上，擡起頭，是卓越擋在了他身前。
“拍完宣傳片我就回去了。”
“嗯。”
“小玄，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不開心。”
許清玄道：“我們沒在一起。”
卓越忿忿地道：“他就是那種花花公子，對你怎麽可能認真。你現在終于看清他的面目了？”
許清玄摸了摸阿布，對卓越道：“你就想對我說這些嗎？”
“不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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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拍攝結束能不能到酒吧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沒什麽想和你說的了。”
“最後一次。小玄，我想給我們一個完整的結束。”
許清玄想了想，答應了。
帶着阿布回去，薛回也正好拍完他的部分回來。男人的目光從他一進門就籠罩在他身上，他把阿布牽到陽臺，拿布巾給它擦身上的雨水。
薛回道：“你今天沒去拍攝嗎？沒看到你。”
許清玄道：“嗯，他們要搭內景，我早回來了。”
薛回沒着沒落地道：“我們倆的還沒有拍。”
許清玄道：“是嗎？導演姐姐沒有和我說。”
許清玄給狗擦完爪子，轉過身來，看到薛回在反複地擦料理臺上的水跡。明明已經很幹淨了，他還在擦。
“薛哥？”
“嗯？”
薛回立馬擡頭應了一聲。
許清玄笑了笑：“你把素材給導演姐姐了嗎？她們應該要用的吧。”
薛回神思不屬地道：“給了。過來吃飯吧，我炖了湯，雨天正好喝。”
許清玄又換衣服又換鞋：“不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先不喝了。”
“去哪？”
薛回脫口而出。
這麽晚了，天很快黑下來，又要跑哪裏去。
許清玄愣了一下。
薛回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尴尬，他站在那裏，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最終沒有說。他沒有再問，許清玄也沒有答。
“小心點，帶着傘。”
“哦。”
“要不要我送你去？”
“沒事，我可以。”
薛回眼看着他出去了，黃昏的雨敲打在人心上，亂了一池靜水。
許清玄到酒吧的時候，卓越正在臺上忙調音器。
他和卓越打了聲招呼，照老規矩坐在下面。一路過來，雨下得不大，天慢慢黑下來。卓越下來問他：“吃飯了嗎？”
許清玄搖搖頭。
卓越叫侍生先拿一點吃的來，兩人在一起太久，許清玄愛吃什麽他都知道。卓越熟練地點着餐，許清玄道：“有什麽話就快點說吧，我不餓。”
卓越道：“難道一個晚上都不能借給我？他管你管得那麽嚴嗎？”
許清玄壓着嗓子道：“我是在工作。”
卓越道：“工作需要私跑出去兩天都不回來？你們這些明星真虛僞。”
許清玄道：“你到底還要不要說了？”
他壓着火，卓越拿他沒辦法：“你先吃飯，胃不好就別逞能。”
許清玄忍耐地坐回去，卓越陪他一起吃，酒吧這時候人不多。卓越幫他把豆子撿出來，他只吃玉米和蝦。
許清玄看着他挑豆子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沒必要做這些。”
卓越道：“你留在家裏的東西我都沒動。你要是還想住，我就搬出去。”
許清玄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在那住了，房子太大。”
“是，我們在橫店租的房子多好。又小又溫馨，我也不想在那住了。”
“當初是你要換房子，說那邊地段好。”
“我不是想認識點人嗎？聽說那個名牌主持人，大導、制片都住在那。”
“我沒見過，就是 XX 的狗丢了，到處貼尋狗啓示，我幫忙找過。”
“這些年我也沒什麽出息，混不出什麽人樣來，沒讓你過好日子。”
卓越低着頭把蝦也給他剝了。
“卓越，你和我有一個根本的不同，你明不明白？”
“什麽？”
卓越擡頭看他。
許清玄道：“那就是索取愛的方式。你總想要別人多愛你一些，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所有人都應該愛你，但是自己吝啬付出。不是這樣的。
當初我遇到你，我也和你一樣。但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的。索取愛，真的很可憐。我愛不到你，你也愛不到我。我們都很需要愛，卻愛不到對方。我們真的很可憐。”
卓越道：“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你——”
“我知道。但是你感受到愛了嗎？你滿足了嗎？我滿足不了你，卓越。我無能為力。”
“小玄。”
許清玄道：“我想，能夠愛別人的人，自己也會擁有很強大的力量吧。我希望能做那樣的人。”
能夠好好愛自己，擁有力量和真心，不是一味地索取和尋求安全感。
“就這樣吧，卓越，我要走了。”
“小玄！”
卓越的目光裏有光在閃動：“讓我為你再唱一首歌吧。”
相愛多年，卻溫暖不了彼此，在此分道揚镳。
真正的結束，是真正的釋懷，放開彼此的手，好好道別。
許清玄想起他當初愛上卓越的時候，陪他趕每一場音樂節。在欄杆裏搶占第一排的位置，為他打 call。他甚至制作了一面旗子，被卓越的隊友打趣是他的 “鐵杆粉絲”。
“好。”
在夜晚的酒吧，卓越上臺為他最後再唱一首歌。
許清玄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心情已經非常糟糕了，他喝了很多酒，雖然面上一直維持鎮定，卓越送着他出來。
他執意要送，擔心他走夜路害怕。
許清玄卻覺得沒什麽可怕的。
他和卓越一起走出來，外面雨已經停了，還有燈光。他便開始推辭：“我自己回去吧。”
卓越道：“最後一次了，你也要推嗎？”
“以後總要一個人走的。”
“那，再見，小玄。”
卓越伸出手。
許清玄內心起伏跌宕，也伸出手。
兩人在店外的燈光裏握手，卓越握着他的手，低頭看他，這就是道別了。從此，再也不會陪他一起走。
許清玄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正要分開。卓越一把将他拉過去，緊緊抱住他。
許清玄被他按在懷裏，從卓越的肩上看到對面椰樹林裏好像站着個人影。也不知道杵在那多久了，雨水從他的臉上流下來，憂郁又深情地望着他。
是薛回。
薛回在望着他！
他身邊還跟着 pd，24 小時錄制的真人秀真令人讨厭。
許清玄急忙推了卓越一把，卓越感覺不對回頭。
薛回道：“我來接你。”
許清玄啞然失措，卓越迎面看了薛回一眼。
“要走嗎？”
許清玄很快平複下心情：“要走。”
卓越道：“我也回去。”
于是三個人都要回去，一起往別墅區走，那情形別提多怪異了。許清玄夾在兩個男人之間，薛回冷靜沉着，卓越也不遑多讓。
許清玄煩惱地皺起眉。
薛回道：“不是分手了嗎？怎麽還在這見面。”
許清玄不知道他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和卓越說話。
卓越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不是也帶着他私跑出去。”
薛回道：“不是說會喜歡我嗎？嗯？還沒過兩天，就和前任男友約會。這叫喜歡我嗎？”
許清玄瞪了他一眼，他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在古城好好享受那一晚，就不再提的。
許清玄道：“你什麽意思？”
“不要再見別的男人。我不接受一個搞外遇的人的喜歡。”
許清玄心裏驀然就很生氣。
“你不要再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你也不準再和他見面。”
薛回鉗住他的手，拉着他就走。他力氣太大，內心有一股火在燃燒，被徹底點燃了。他瀕臨失控，這種失控的感覺陌生又恐怖。許清玄被他抓得很痛，趔趄地往前奔去。
許清玄氣急了：“放開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薛回沉默地拉着他走。
“薛回，放開我！你把我當什麽了？我不是你逗弄的玩具！你不要對我這麽忽冷忽熱的，我受不了！”
“不要再和他見面。”
薛回轉過身，深情地凝望着他。
被影帝這麽注視，幽深的目光仿佛藏着千言萬語，潮濕的面孔很深，憂郁的神情像是神祇将他震懾住了。許清玄心裏又酸又痛，痛苦得快要碎掉了：“你不要再和我說這種話，你明明知道我……”
他哽咽着，胡言亂語。
薛回沒給他掙紮的機會，捧着他的下颌便堵住了他的唇。
他被男人熱烈地擁吻着，感覺天旋地轉，是徹底的沒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