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亂了，什麽都亂了。許清玄根本不知道現在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節目分明記錄的是他們真實的感情變化，可他又能确定那是真的嗎？
拍宣傳片的那天，陽光明媚，海水蕩漾。天氣好，導演便帶着他們幾組嘉賓在海邊拍。幾組人用不同的道具，演繹不同的橋段，但都是表達 “遇見” 的主題。
施漫和季衡他們用了行李箱，陸嘉生和白薇是沙灘排球，卓越和胡夢是有關音樂的，海邊音樂節。本來導演姐姐給許清玄他們安排的是夕陽海灘漫步的劇情，許清玄走到海水裏，薛回從身後擁住他。
但是白天施漫、陸嘉生他們拍得太久了，幾組人嘻嘻哈哈的。太久沒有出來放風，大家都憋壞了。工作人員也插科打诨，大家不像是在工作，反而像是在玩。
拍到卓越他們的時候正好是黃昏，薛回他們還在等。許清玄帶了一天的妝，補了等，等了補，也不敢離開，就在休息室裏待着。化妝師老師怕他悶，就把他的手機偷出來了。錄制節目以來，許清玄還是第二次拿到自己的手機。
“真的沒關系嗎？” 他還是有些擔心被導演姐姐看到。
“沒事，你也太乖了。漫姐他們早拿回自己的手機了。”
“啊，還能這樣。”
他驚嘆着，他都不知道。和外界失聯的這段時間，他的世界裏就只剩下薛回、薛回，還是薛回。一打開微信，各種陌生熟悉的消息紛至沓來。有蔣坤的、小虞的，他媽媽約他見面，還有老師、同學、同劇組的演員哥們、品牌方…… 翻完感覺世界也沒什麽不同，大家依舊汲汲營營，奔波忙碌。日光之下，并無新事。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境變了，裏面住進了一個人，填得他滿滿的。他無心去看那些外界的消息，從通訊錄 A 翻到 Z，都沒有找到薛回。忽然想起，他還沒有薛回的微信啊。那種感覺，真是失望透了。他立馬就去翻薛回的微博，薛回的微博沒幾條消息，上一條還是大半年前的，但是他粉絲很多，國民度也很高。有什麽動靜就全民矚目。他一個十八線小糊糊，即使給他發私信，他也看不到。
薛回走了進來，許清玄連忙将自己的手機關上了。眼前還是薛回的粉絲在超話給他準備應援，歡迎他收官的消息。薛回很少出來活動，今年就出現了三次，兩次品牌方活動，一次就是這個綜藝。
他忽然不明白，薛回為什麽會參加這個綜藝呢。以他的身份和經久不衰的人氣，沒必要來這麽一個節目。想到剛來的時候薛回疏離憂郁的狀态，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他的心又不安寧了。
這段時間，他總是這麽煎熬，猜不透薛回在想什麽，預料不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兩人像是卷入了一個詭異的漩渦，越陷越深，默契、規矩都不要了。薛回走過來，坐在他身邊，黏他黏得緊。
“等得累不累？”
許清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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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回也化了妝，長長的雅痞卷發，眼線很深，太漂亮了，視覺沖擊得過于震撼，讓他都移不開眼光。
“你怎麽像是阿布。”
“像嗎？”
“頭發像。”
“阿布的毛沒這麽長。”
“但是這裏卷卷的很像。”
許清玄去摸他的頭發，薛回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裏。
很快就要到他們了，黃昏轉瞬即逝，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在這種要黑不黑，天色暗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時候，許清玄一直緊張地手心出汗。
他滿心的情緒都要溢出來，心裏酸得要死。一天天分別的日子臨近，拍完宣傳片就還剩兩天。今晚工作完，他們會提前聚餐，不耽誤後面兩天的工作。之後錄完 “契約” 環節，他們就要離開了。
這時候，他根本也無心去計較薛回在想什麽，就只是緊張、焦慮。
他撫摸着男人的眉，薛回享受地被他摩挲磨蹭。
“你能不能加我的微信。”
“不是加了嗎？”
“你自己的微信……”
薛回想起來，把手機打開交給他。
許清玄拿着他的手機，心情激動，就這麽給他了？
“我自己加？”
“嗯。”
“我能看嗎？沒關系嗎？”
“沒有關系。”
兩人躲在這一角清閑，薛回攥着他的手指，依戀地看着他。他被看得心怦怦亂跳，卻也沒敢亂翻，只掃了碼，把自己的微信加上了。
看到自己的名字成功進入薛回微信列表的那刻，他的心都要幸福地飄起來。
導演姐姐到處找他們找不到，原來躲到了休息室裏。她在外面叫他們，薛回牽着許清玄的手從休息室出來，臨時搭的內景，燈都沒開，電線設備雜亂。外面一片黑暗，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
導演不知道裏面的狀況，一直在催他們。施漫他們也都回來了。忽然有很多的人進來，嘈嘈雜雜的聲音。兩人被分開，許清玄眼前一片黑，從樓梯上摸索着下來，險些踩空。就在要跌下去的時候，身子撞進一個男人的懷裏。是薛回從前面将他接住了：“怎麽樣？抓緊我。”
薛回又牢牢地握住他，牽着他一個樓梯一個樓梯地往下走。
許清玄在黑暗中被他引領着，只模糊看到男人的背。他溫暖的輪廓在自己的視野裏像是帶了彩色，明明滅滅地在眼前閃耀，那一刻，許清玄感覺像是看到了星星。
走到外面，許清玄才發現他們是拍夜景。
節目組支起了設備，導演姐姐說，不拍黃昏了，改夜景。今晚月色剛好。
昏暗的沙灘上什麽都看不清，來來回回竄着的人影。一輪模糊的月從海上升起，漂波蕩漾的海上，銀光粼粼。
風很冷，海水更冷，在漲潮前，許清玄要走進月色的海水裏，薛回可以從身後擁着他。兩人說說話，或者做點什麽，随意發揮。
工作人員都準備好了，對于許清玄來說，拍夜景卻不輕松，而且要一個人走進海水裏。
他有點打退堂鼓，薛回和導演商量，要不就在海邊拍一組。導演說，可以，先在海邊拍宣傳照，之後再到水裏。
許清玄頭痛，薛回說，來吧，拍完海邊的再說。于是攝影燈光齊備，兩人醞釀着情緒，海風吹起，兩人站在海灘上。
導演在外面說着：“兩人慢慢走過去，擁抱一會兒，給我們一個唯美的畫面就可以了。很簡單啊。”
薛回便朝他走過去，導演說：“清玄動一動。”
許清玄渾身緊繃，也朝薛回走過去。
天太黑了，工作人員離得遠，這世界就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風撩起薛回的衣服，男人走過來，兩人近在咫尺了。薛回望着他的眼睛，他能夠在月色下看到薛回輪廓幽深的臉。
薛回說：“別怕，我陪着你。”
他輕輕地擁住他，将他裹進自己的懷裏。
導演對着監視器道：“很好，清玄頭擡高一點。”
許清玄頭微微擡高，臉蹭着薛回的下颌，癡癡地望着他。
他好像也不是那麽怕了。反正不管在哪，不管是不是末日，他都陪着他。
導演姐姐見狀，從工作人員手裏拿過一條絲巾，跑過去系到了許清玄眼睛上。
白色絲巾随風飄動，許清玄蒙着眼睛，在一片模糊的視野裏望着薛回。
他仰着面孔，赤裸、坦露，眼睛蒙着，脆弱易碎地像要化在風裏。如此動人心弦。
導演正欣賞着自己的戰績，監視器裏薛回微微一動，低頭親在了許清玄的唇上。
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連攝像師都沒料到的一幕。許清玄只感覺唇上一涼，薛回摟着他的手臂用力滾燙，兩人情不自禁地往下沉倫。
在這一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連薛回都有些迷惑了。
驚心動魄間，人聲騷動，是卓越他們拍完了過來圍觀。驚醒的青年試圖要望過去，被男人掌着腦袋又扭過頭來。
薛回用力地箍着他的腰，又在他唇上狠狠一吻以作懲戒。這次他吻上就沒有再放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