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們吻了有一分多鐘,當着卓越和全組人的面,簡直是瘋了。
許清玄被蹭了一嘴的唇膏香氣。
他紅着臉,心中又忐忑又痛苦。
薛回看他又要往人群那邊望去,把他的頭又扭回來。許清玄瞪了他一眼。
導演組在商量着接下來的拍攝,大家或多或少看出一些狀況,也沒人說他們。
入水的劇情最好是拍一下,導演找許清玄商量,薛回站在他身側,撫摸着他的頭發。真是黏人死了。
許清玄最終說他試試。
導演姐姐說,不用太勉強,只在水裏呆幾分鐘,他們會最快速度拍完。
薛回道:“我陪他去吧。”
導演姐姐看向許清玄,所有的人都看向他,許清玄問導演:“可以嗎?”
“可以啊,不過薛哥,待會還要補拍一下您自己的鏡頭。”
“沒問題。”
于是許清玄就更不用緊張了,反正不管在哪,薛回都陪着他。
遠處海水翻湧,礁石森森,海上的月是很朦胧,很涼的。月光也很黯淡,反射在海水礁石上鋪了一層銀光。原本許清玄想象中會很可怕,但真的和薛回走進去的時候,卻只是覺得內心寧靜。
腳踏進水裏的那刻是很可怕的,夜色籠罩着他們,周圍視野裏一片黑。許清玄看不到月光,海和月在他眼裏也很黯淡。從自身往外只有湮沒一切的黑,腳下的那點光亮不值一提,走出一步還是黑。長久地待在黑暗裏,像被水淹上來一樣,即使有薛回在身邊也無濟于事。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起小時候,有一次保姆沒來接他,他一個人走夜路回去。吓得淚水涔涔,而他父母好端端地坐在餐廳裏,問他為什麽回來晚了;想到奔波很遠坐車去找卓越,卓越讓他自己打車,他迷失在黑巷子裏,被卓越找到後罵了一頓;想到很多次拍戲,一個人回上海的瞬間。這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本來已經忘卻了,這時候又隐隐約約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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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每次都要花很久的時間适應學校,等适應過來離開的時候,又要花很久的時間适應家裏。
因為家并不算是家,才開始他跟着爸爸住,爸有了阿姨,他又跟着媽媽住。到後來,他誰都不跟了,和卓越租房子,到處搬家。
高中之前都是溫馨幸福,高中之後颠沛流離。他知道薛回就在身後,但是他并不是很怕了。
習慣和這些孤獨、恐懼,邊邊角角的不舒服不快樂相處,習慣和黑暗相處。
他往水裏越走越深,耳邊回響着海浪拍打聲,一聲比一聲吓人,膝蓋沒進去,冰冷刺骨。他給自己眼睛上蒙上了白紗,從白紗裏望出去,世界有着朦胧的美。他好像感受到了月光,很涼,柔柔地淌在自己身上。
他張開雙臂,一個人站在孤寂無垠的海裏。海水嘩地一聲湧上來,白紗随風飄動,他幾乎被海水淹沒。
正忍着寒冷告訴導演可以拍的時候,身後薛回忽然淌着水撲過來,一把鉗住他的手,兇狠地叫他:“小玄!”
他被吓了一跳,海水湧上來,将兩人都沖得站不穩。
“走,不拍了。”
“薛哥?”
他什麽都看不到,薛回見狀,直接抱住他。将他從海裏抱了出來,節目組以為發生了意外,全跑過來。拿毛巾的拿毛巾,遞熱水的遞熱水。許清玄扯下紗巾,薛回滿臉是水,一身狼狽地抱着他,節目組的人都在了,他也不撒手。
“薛哥?”
他去握他的手,發現薛回的手竟然在發抖。
許清玄滿含意味地看着他。
“我沒事。”
薛回罕少在人前失控丢臉,狼狽成這樣。
“嗯。”
“我也沒害怕。”
薛回竭力地控制着臉上的表情,慢慢地松開他。許清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靈魂将他釘死在這片海上。
片刻之後,薛回恢複原狀,離開他去和導演商量。這段不拍了,他們之後會再想辦法補上。
許清玄隔着很遠望着他,看他和導演談的時候手指夾着煙,煙頭的光在黑暗中時現時滅。
卓越在旁邊觀看了全程,許清玄先回去了,走過他的時候沒說什麽。薛回走過他的時候,他攔住了他。
“大影帝,演戲也沒必要演那麽真吧?”
薛回抽着煙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你最好離我遠點。”
“許清玄是個渴望愛的人。別人對他好一分,他還十分。你給他幾分?”
“這好像和你也沒什麽關系。”
卓越走過去,狠狠給了他一拳。
“你騙他,我就要揍你!”
薛回心情很差,欲要反擊,卓越抓着他的領子,又給了他一拳。
“這是你該我的!”
薛回跌到地上,卓越活動着拳腳,真是揍爽了。揍的大明星哎。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聊聊小玄了。”
薛回呸出點血沫,心情差到沒心思和他計較。
他想喝酒。
卓越就帶他去了酒吧。
那天晚上兩人聊了什麽,誰都不知道。只知道最後找到他們的時候,兩人都喝多了。胡夢怨毒的目光瞪着許清玄,卓越唱着歌撒着酒瘋,還要再喝!薛回則沒什麽變化,只癡癡地望着許清玄。
許清玄走到哪裏,他的目光就到哪裏。
許清玄帶他回去,他就乖乖地回去。
和阿布一樣乖。
薛回回去,渾身悶熱要解襯衣扣子。許清玄冷漠地過來幫他。
男人不知道喝了多少,滿身酒氣,但意外的沒什麽反應。他只是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很痛苦地握住了他拿衣服的手。
許清玄看到他破了的嘴角:“這是怎麽了?”
薛回低着頭道:“喝多了。”
酒香還有他身上的香水味、唇膏、化妝品的味道混在一起,悶熱地發酵,胸膛潮濕滾燙。
“您錯過了晚上的聚會。”
薛回仰在沙發上,任憑他處置。
“錯過就錯過吧。”
他眼中滄桑悲涼,痛苦絕望。後來,将許清玄慢慢撥過來,按在了胸膛上。像大男孩摟着心愛之物,再挽留他一下,再挽留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