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短短兩個小時,上山的時候還是薛回背他上去的,下山的時候卻只有許清玄一人。天氣很好,霞光滿天,将人照得無所遁形。

許清玄走下山來,出了一身的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回到別墅,別墅也是冷冷清清的,陽臺上還有阿布遺落的飛盤。許清玄将它撿起來,進房間自己的行李躺了一客廳,魚缸好端端地放在料理臺上,一樣也沒挪動,和昨夜一模一樣。

大夢初醒,恍如隔世。

許清玄清醒地認識到夢醒了。

導演姐姐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來,叫他去中間的花園。

他迎着陽光走出去,看到外面一群人,薛回、施漫、陸嘉生,每個人都到了。大家做最後的結辭,打板、合影留念,綜藝殺青的過程走一遍。在這期間,薛回和導演聊着,工作人員來回調度,他們并沒有什麽交集。

合影的時候,薛回站在了他身邊,他們也沒什麽話。

顯然大家都漸漸走出角色,回到了現實中來。

打板的時候,導演姐姐忽然說了句:“不要急!還有最後一個 part!”

“什麽啊!”

大家不由噴笑,都準備收工了,還要玩什麽套路啊。

導演姐姐道:“薛哥,您是第一個來的吧?那就請你第一個和我們的嘉賓道別吧!”

“我們按照來的順序依次離開哦!走之前,都要和在座的嘉賓說一句祝福的話!”

果然,導演是不會放過他們每個人的。薛回第一個來,其次陸嘉生、白薇,之後季衡、施漫,最後許清玄。(胡夢卓越因為是飛行嘉賓早已離開)

每個人走的時候都要來一點小小的儀式感,紀念這次旅行,帶着同伴的祝福離開。一個個走,一個個歡送祝福,到最後一人的時候,面對大廈将傾,如夢初醒,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而嘉賓們選擇什麽樣的結局為自己打板,面對自己搭檔和其他嘉賓道別的方式,祝福的話語有何不同,有太多值得推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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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裏擺了一個小臺子,供嘉賓們使用。

薛回率先回房收拾東西,在這住了一個月,已經有太多兩人的痕跡。進房的時候薛回看到一地的行李箱,料理臺上還有一只花花綠綠的魚缸。

薛回只有兩個箱子,很快收拾完下來。将行李箱搬上車,不少嘉賓過去幫忙。

他人緣好,對每個人都要照顧周到,連工作人員都很喜歡他。大家都有點舍不得。

薛回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小禮物,零食、玩具、公仔、海島的手信、紀念品,還有他聯名合作的潮牌衣服,包括所有工作人員在內,都收到他一份禮物。

他和每個人認真地告別,珍惜這段時光,尊重所有人的勞動成果。

施漫收到的是一瓶酒,有點感動又哭笑不得:“這套路屬實被你玩透了,回去我們再約!”

薛回老友似的和女人擁抱,說了句:“少喝酒”。

陸嘉生收到的一只魚竿。

薛回和他握手:“其實這裏只有植物園,我去過了,沒有偷獵者。”

陸嘉生啞口無言,一臉菜色。

白薇是一本書,薛回祝福她心想事成,開心就好。

季衡走過來,薛回送了他一只複古相機。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握着手撞了一下肩,薛回在他耳邊道:“要小心被拍哦。”

季衡挑了一下眉。

最後來到許清玄面前。

許清玄先對薛回禮貌地道:“謝謝前輩。”

薛回道:“你也辛苦了。”

兩個人都分外客氣,薛回将那只魚缸抱了出來。

這時候才感覺到分別的真實感。成年人的告別,每一個動作都如此鄭重,又如此心碎。最舍不得,又最尋常,需要他們接受每一次的離別。

施漫道:“唉!我就是受不了這種場面!不要每次都搞得這麽傷感啦。”

薛回帶着許清玄來到海邊,将魚缸傾斜,小魚甩了一下尾巴投入水中,沒一會就游不見了。兩人在海邊駐足,最後再望一眼這片碧綠海岸。薛回将魚缸收起來,對許清玄道:“回去吧。”

來到車前,薛回和每個人擁抱,最後對着許清玄,他大手托着青年的腦袋,将小孩長久地擁在懷裏。

好久,他沒有放開。

直到許清玄有些害怕地亂動,雙眼發紅地望着他。

薛回道:“好好的。”

許清玄道:“您也是。”

薛回放開他,上車揮手離開。

大家在花園門口聊着回來,車影越來越遠,許清玄虛脫一樣地回來,随後的一切就像在夢中進行一樣,他毫無感知。

送走了陸嘉生、白薇他們,季衡錄制完自己的 part,導演一說收工,他立刻從車上下來說:“我過會走吧。”

導演姐姐沖他瞪眼,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打開手機:“你先拍他們呗。”

頂流願意在這玩游戲耗時間,沒人能說什麽。導演姐姐無奈,放他自由了,接着拍施漫。

施漫收拾好行李,此時花園裏僅剩了許清玄一人。

最後也是他一個人離開這座房子。

太殘忍了,轉瞬間所有人走光,剩他一個人面對這繁華之後的廢墟。

施漫一走進花園,就感覺到了冷清,連她自己都忍受不了這熱鬧後的孤獨。

許清玄更像是失魂落魄,卻還是乖乖地幫所有人搬行李,太可憐了。

施漫和他道別擁抱,忽然動了恻隐之心,對他道:“別太認真了,回去忘了這裏的一切,好好拍戲。”

許清玄望向施漫:“漫姐?”

施漫恨鐵不成鋼:“唉!這個魔鬼,就是有本事迷惑人。薛回不是什麽好人,和他做朋友還可以,做情人就算了。那個獨身主義者,和他交往,沒結果的。”

許清玄迅速捕捉到重要信息:“他沒結婚?!”

“沒有啊,如果他能結婚,我當初怎麽會……”

“他沒結婚,從沒有結過?”

許清玄驟然醒了過來,抓得她手腕都痛了,急迫又緊張的逼問讓施漫都吓了一跳。

“是啊,他一直是單身的。”

施漫還沒說完,許清玄瘋了一樣地跑了出去,都跑出花園了,又倒回來對着導演喊:“姐姐,我借輛車,馬上回來!”

他竄上輛車,發動引擎,風馳電掣地追了出去!

薛回沒結婚,薛回是單身!

陽光、彩虹、花朵,什麽都回來了!世界重新有了色彩,人生重獲希望!忽然什麽束縛、壓抑、難過悲傷都沒有了,他熱血沸騰,活過來了!

他自己開着車在海島飛奔,快一些,再快一些,追上他,留住他!

幻境沒有消失,夢境成真,還有什麽比此刻更幸福。

他甚至篤定,薛回是喜歡他的。

至少有半成把握。

雪天城堡下的那個吻,雨天風車下那次心動,以及昨夜裏的纏綿悲傷,都絕不可能是假的!

薛回喜歡他,比他所想象的要喜歡!

許清玄從沒有感覺比這一刻更飄忽,像飛在雲端上,對着後視鏡一直笑,簡直是傻了!

許清玄最終在海島的碼頭截到薛回,從路上就一直在給薛回打電話,幸好薛回是從碼頭走,在等下午的渡船。

兩人在碼頭見面,許清玄跑下車,沖着他奔過來:“薛哥!”

他一邊跑一邊揮手,歡快地像只小狗。薛回接到他電話就在餐廳外面等了,許清玄一路跑到他面前,穿過人群,頭發亂了,臉也熱得紅紅的,差點都被車輛撞到。

“清玄,怎麽了?你出什麽事了?”

薛回還以為他出事了,反複地檢查他。

許清玄奔到他面前,臉紅心跳,氣喘籲籲。

“薛哥。”

“清玄?”

“我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我想問你,我怕再不問就沒機會了。” 他忽然害羞,眼睛卻發光,最終鼓起勇氣問道:“節目結束了,薛哥,我們可以真的試着處處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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