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六百裏加急的奏折,短短不過幾天便傳到了皇宮。

在這之前很多人甚至連魏子陽這個名字都未曾聽聞過,一介草民短短不過一夜的工夫就成了秦國舉足輕重的人物,一時間流言四起。皇上力挽狂瀾不聽任何人的勸阻,親自下诏,賜魏子陽正參領一職,位居正二品,賜食邑兩千戶,食實封八百戶,并昭告天下。

陸央率軍揮師北上,未到金沙江便接到了密函,并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又接到了很多封密報。

直到此時陸央才知道,金沙江之所以久攻不下全因秦國得高人相助,曹元之所以會死于非命全是拜魏子陽一人所賜。

陸央恨急,行軍之時便下密旨刺殺秦國正參領魏子陽。

奈何秦穆将魏子陽保護的周全,一批批的刺客皆是有去無回。直到陸央率軍到達金沙江都未得到魏子陽的項上人頭。

陸央整軍三日便向秦國鳴金開戰。

那天烏雲密布,鵝毛般的大雪下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猛烈的北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的疼。

早已被寒冰覆蓋的金沙江上金戈鐵馬,幾十萬大軍殺聲震天,處處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陸央穩穩的坐在烈焰寶馬上,一身黃金铠甲将面容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一雙殺氣淩然的雙目,手持長槍緊緊的盯着十丈之外那個一身青色官服的蒙面男子。

他知道那便是奪他愛将性命的罪魁禍首,陸央對其之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同樣,他帶給魏子陽的也是刻骨的仇恨!

時至今日他也想不明白陸央為何要背叛他,從來到這個世界魏子陽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他是君,我是臣,他是皇上,我是庶民,規矩禮儀從無半分逾越,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從不敢獨占恩寵。即使有那個男子的出現也忍了,守着一方淨土默默的等着他回心轉意。可他為何做的這麽絕,把自己當玩物一樣的送給別人不說還要取自己的性命。

三尺白绫,鸩酒一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取性命何其容易,為何偏偏要用烏鵲,天下最毒的毒藥,将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魏子陽想不到,兩年多的時光都未将這份仇恨化去半分半豪,再見陸央那一刻全身每一個感官神經都憶起了烏鵲的痛楚,血液好像翻滾的岩漿一樣,燒的險些連理智都化成了灰燼。

耳邊一聲殺吼,陸央的長槍已經刺到了眼前,魏子陽一驚之下才回過心神。還不待有所動作秦穆便先他一步挑開了陸央的攻勢,與他對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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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陽一身冷汗瞬間便濕透了衣衫,冷風一吹渾身顫抖起來,那股冷意不消片刻便滲透了四肢百骸。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想不到二人再次相見曾經的郎情妾意已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敵!

即使與秦穆對戰陸央也時刻不忘對他射向一道惡狠狠的目光。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陸央,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活生生的吞盡血肉。

不知為何心裏竟然這般難受。

魏子陽擡起手摸了一下嘴角才發現眼淚早在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原來恨一個人心也會這麽疼!

他偷偷的拭去淚水,才擡起頭來,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殺的你死我活。

秦穆雖然武功了得,但對上陸央便沒有幾分勝算了,事實便是最好的證明。何況他不但要顧及自己的性命更要顧及魏子陽的性命,自然無法全心應戰,短短不過幾十回合便被陸央壓制的毫無反擊之力,若非秦穆馬術了得此時早已成了到下亡魂。

一時分神便被陸央得了機會,一個回馬槍,直直的刺向魏子陽!

撲哧一聲!魏子陽只覺得心口一涼,他直愣愣的低下頭,那只泛着寒光的槍頭已經穿破衣服直直的插進了自己的胸口。血水順着傷口不到片刻功夫便殷透了一大片了衣襟。他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看向那個男人,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連那張朝夕相伴了幾百個日夜的面孔都看不清晰了。

耳邊突然變的萬分寂靜,風聲,殺喊聲,全都聽不見了。

他緩緩的擡起雙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胸口的利器,一點點一點點的拔出來,殷紅色的鮮血止也止不住的灑在馬背上。

陸央冷笑一聲,長槍一收,瞬間便是血霧橫飛!

血全部順着胸口的洞流走了,連帶着心好像也一并溜走了,魏子陽一點疼都沒有感覺到,他甚至還能擡起手摸摸胸口,拿到眼前看一眼,才直直的摔下馬去。

“子陽!”

秦穆徹底崩潰了,他簡直瘋了一樣的沖過來将渾身是血的魏子陽摟進懷裏。“子陽!子陽!”

魏子陽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盯着那個高坐在馬上的男人,一刻都沒有移開過,直到最後慢慢的閉上雙眼!

陸央清楚的看見了那個男人嘴角的笑意,淡淡的柔柔的,一種解脫似的笑。

好像,似曾相識。

在哪裏見過卻想不起來了。

“撤軍!”

薛天下令撤軍,秦國大軍丢盔卸甲的退回了軍營。

此一戰雖未完勝卻除掉了心腹大患魏子陽,陸央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未派人趁勝追擊,在陸軍高呼萬歲的聲音中也率軍回營了。

這一次魏子陽傷的極重,回到軍營時幾乎已經沒有脈搏。秦穆對太醫下了死命令,“若不救活他的性命,本王要你陪葬!”

李太醫幾乎将宮內帶來的聖藥全部用在了魏子陽身上,可是一直到深夜都不見一點起色。

這還是多虧了秦穆有先見之明,為防刺客暗殺,早早的就将自己貼身的金絲軟甲套在了他身上,陸央那一槍看似嚴重,卻因隔着軟甲索性未傷及要害,僅是失血過多而已。可在那個年代,失血過多已經很難救治了。

好在魏子陽體內有靈藥保命,吊着他那僅剩的一口氣,他才能拖到現在。

秦穆看在眼裏,心急如焚。他實在搞不懂魏子陽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今日開戰前秦穆便下過命令不許他以身犯險,沒想到他擅自違抗軍令不說,面對陸央的刀劍竟然絲毫不與躲閃,簡直就是存心送死。

這也就證實了早些時候的猜測,這個魏子陽的确認得陸央不說,還定是與他有些過節。

江對岸遠遠的傳來喧嚣聲,定時陸央在大擺慶功宴,犒賞三軍,秦穆聽在耳中更是覺得心煩氣躁。不但把小鬼送來的晚膳摔的滿地都是,還把薛天與衆将領一頓喝斥。

衆人戰敗之将,各個都負了傷,此時卻只能全部跪在冰天雪地的營帳外,負荊請罪等着王爺發落。

這一跪便是整整一夜。

魏子陽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幾日後的深夜,好像無心的木偶兩眼直愣愣的望着一處不言也不語。

秦穆親自端來湯藥,一勺勺的喂他他也不給半點反應,藥未喝完又昏睡了過去,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睡了數日。

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無法理解,就好像這條命,中毒受傷,一次又一次,竟然就是死不了。其實,有時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活的累了,再無可盼便是生不如死了。偏偏老天愛開這個玩笑,就是不肯收了自己這條命。反反複複的睜開眼還是這個無情的世界!

“請王爺過來。”

太醫速速去報,不消片刻便見秦穆一臉急切的走進來,“子陽,你醒了?”

魏子陽眨了下眼算是應了聲,秦穆總算是安了心,坐在一邊拉住他的手,“可有好些?”

“王爺,我可以讓陸國兩月之內退軍。”

魏子陽一臉公事公辦的口氣,半句情話都沒有,甚至連一個溫柔的眼神都沒有,空空洞洞的眸子裏什麽都看不到,就像一個會喘氣的木偶。這樣的魏子陽讓秦穆很是不安。“那些事你無須擔心,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魏子陽搖了搖頭,“再拖下去就晚了,王爺,請你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秦穆苦笑一聲,滿目蒼涼,“你擅自違抗軍令,險些丢了性命,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本王的感受嗎?.....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本王如何是好?”

“我......”魏子陽剛要開口反駁卻看見秦穆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搖搖欲墜的挂在眼底險些砸下來,被他咬咬牙硬忍了回去。“對不起!”除了這句魏子陽無言以對,悄悄的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冒險了。”

“本王已經不信你的話了。”

魏子陽可以清楚的從這句話中體會到秦穆有多傷心,陸央一次又一次的傷我,我卻一次又一次的傷了秦穆!

“王爺!”魏子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坐起來,雙手攀上肩膀,主動的獻上了自己的吻。這一吻吻的突然,吻的悠長,秦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口中全是他的氣息,就像百年陳釀的好酒,整個人都醉了一般。

二人在一起纏綿的次數不少,可魏子陽如此主動的吻他還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這麽溫柔這麽動情。

分開時二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若不是顧忌他重傷在身怕是當場便要來幾個回合。秦穆将他整個人摟在懷裏,暗自穩了穩心跳。“告訴我,你與陸央是不是......”

“對!......我和他有深仇大恨!所以,若不殺了他我一日也不安生!”

“能告訴我嗎?”

“還不到時候!”

秦穆輕嘆一聲,點點頭,“好,我等着。”

“你能滿足我這個心願嗎?”

“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只要本王辦的到。”

魏子陽悄悄的摸向自己的心口,裏面好像是空的,什麽都沒有,麻木了,失去了知覺,“我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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