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
魏子陽點了點頭,“是我!”
陸央激動不已,甚至連聲音都有些發抖,“真的是你,蘇離,你沒死?”
聽的出來他語氣中的慶幸!魏子陽覺得好笑極了,難道你忘了,不久前你還要至我于死地的。“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怎麽會失望,朕一直都......一直......”忘不了,永遠也忘不了。
魏子陽笑着笑着,甚至笑出來了聲,最後變成了仰天長笑,簡直瘋了一樣。陸央詫異的問,“你笑什麽?”
魏子陽這才收了笑意,擡起眼皮毫無感情的盯着他,“我今天來可不是跟你唠家常的,你那些虛僞的廢話還是免了吧。”
二人相伴一年有餘,蘇離在他的印象裏一直是溫文爾雅的公子,說話何時像現在這樣刻薄過,即使那日在崇明殿外離別時,蘇離的聲音也是含着情的,字字扣人心弦。陸央突然覺得這個人好陌生。
“蘇離,朕......一直也未曾忘記你!”
魏子陽心頭一跳,強忍住面不改色,冷冷的道:“蘇離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大秦統帥魏子陽!”
這一句把陸央也提醒了,如今正是兩軍對壘的時候,不管以前如何如何,如今也是敵人。再見他身披铠甲,腰挎寶劍,已身為敵軍統帥。那眼神随即便冷了一分,只是那口氣還隐不住一絲的失落,“你想說什麽?”
“孟國大軍已被我軍主力牽制于東岳,你的援軍是不可能來了。好心奉勸你一句,盡早退軍,賠款也好,割地也好,總不至于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你!”陸央氣急,心中更加肯定昔日的傳聞,蘇離此人果然大有來頭!“如今看來,你果然是奸細!”魏子陽沒有反駁更讓陸央堅信自己的猜測,“朕真是瞎了眼,當日會對你一片真心,即使懷疑你是奸細也不忍取你性命,而你!......”陸央說完眼中竟當真蓄滿了淚水,“真後悔當日沒一劍殺了你!”
魏子陽聽在耳裏,看在眼中,心思千回百轉,卻也隐約的明白了一些發生在背後不為人知的事。許久才道:“你問過我嗎?”
陸央露出疑問的眼神,魏子陽又道:“你曾說過,永遠都信任我,可你懷疑我的時候,問過我嗎?”
的确不曾問過,甚至連見都不曾再見過一面,“又何須問,眼前不是最好的證明!你為秦國效力,進獻兵法,殺我愛将,擋我大軍,你又有何解釋?”
“如果你當日肯見我一面,那兵法還有那些神兵利器早就是你的了。陸央,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的!”想起當日所受的痛苦,魏子陽恨的雙眼冒火,“你說你不忍心殺我?呵,那給我下毒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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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朕從不曾給你下過毒!”
魏子陽充耳不聞,冷聲道:“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鬼話?”
陸央堅定的說,“朕要殺你又何需給你下毒?”
“烏鵲的毒方和解藥都在崇明殿裏,旁人,誰拿得到?”
陸央始料不及,張張口竟吐不出半個字,腦中反複想着當日的一幕一幕,一時間卻理不清頭緒。又聽魏子陽那邊冷語道:“陸央,你怪不得別人,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你當真要與朕為敵?”
“當日離開時我就說過,你會後悔的!”
陸央閉緊雙眼,臉部表情幾近扭曲,許久許久才睜開雙眼,裏面已經再無一絲的柔情,“那朕便留你不得了!”話音一落長槍已直指魏子陽的咽喉,與肌膚相距不過分毫。
眼見這一幕秦穆便再也忍不下去了,抽出寶劍疾馳而來,還不曾近身便見魏子陽擡手示意他止步。
“這是我和他的事,你別過來!”
“子陽!”
魏子陽不為所動,甚至都不曾躲閃一下,低頭看看寒光四射的利器,又擡起眼皮看向陸央。而那槍除了不停的顫抖之外卻一直不曾刺破他的喉嚨!
連陸央自己也很奇怪,這個昔日曾與他同枕而眠的男人,如今已經成了死敵,本該馬上了結他的性命以絕後患才是,為何就是下不去手。
見此魏子陽已經開始有所動搖,難道陸央說當日不曾給他下過毒是真的?人心不古,事到如今真真假假誰又能說的清。可有一點卻是毋容置疑的,如今二人已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敵!“我給過你機會了!......再問你一句,你當真不願退軍?”
“朕意已決,靴刀誓死!”
魏子陽臉上那種不舍的表情慢慢的被一種陰冷的笑意所替代,笑的鬼魅,笑的人心裏發冷,“......如果你答應退軍,我會很困擾呢,畢竟,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了!......陸央,你若不死,我一日也不得安生!”
“你!”直到此時陸央才真正明白,蘇離今日此舉絕不是因為對他餘情未了,而是來挑釁的!
“實話便告訴你,我軍現在只有兩萬兵馬。而對于我來說,用兩萬人馬攻退你十萬大軍,足矣了!”魏子陽露出一抹冷笑,轉過馬身,臨走時輕輕的飄過來一句話,“陸央,你就等着送死吧!”
而陸央就這麽眼睜睜看着,看着他走遠,看着秦穆寶貝似的将蘇離護在身旁,看着他們并肩而去,而他卻始終無所動作!
“好你個蘇離,把本王騙的好苦!”耳鳴早就好了不說,還隐瞞身份,整整騙了我好幾個月!秦穆好像得了天上掉下的寶,怕他飛了似的,将他護的死緊。“回去再跟你算賬!”
魏子陽沒說話,走到陣前緩緩的抽出令旗。
二人已經相隔很遠了,遠的看不清楚彼此的面孔。不知此時那個男人的臉上是什麽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兩側陣前是三百死囚,身上綁滿炸藥,此時皆是滿臉冷汗雙腿發抖,更有甚者已經是淚流滿面。
秦穆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麽陣法?”
“為加強威力與準确度,火藥只能綁在人的身上引爆。這些死囚既要死就要死得其所!我們稱之為人肉炸彈!也可以叫自殺式攻擊!”
魏子陽的表情從未像今日這般陰冷過,即使連秦穆看了都覺得有些膽顫,看來他對那個男人的确已經恨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秦穆默默的重複了一遍,“自殺式攻擊?”
即使在兩千年之後這也是殘忍無比的攻擊方式,可未免消息走露而造成天下大亂的後果,這些配制炸藥的死囚就不得不死!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魏子陽狠狠的咬了咬牙,揮旗下令!“點火!”
前方是十萬大軍,後方是幾萬弓箭手,身上綁着致命的武器,他們只有死路一條。為了死得其所,為了能落得為國捐軀的英名,為了白發蒼蒼的父母,為了年幼的子女,三百名被點了引火線的死囚,瘋了一般的沖了出去,“沖啊!”
陸央疑惑不已,不知眼前到底是何種戰術,僅僅幾百人向大軍沖來,這豈不是存心找死?“放箭!”
話音一落萬箭齊發,可令人吃驚的是那數百人就像不死的羅剎,渾身紮的刺猬一般也掙紮着爬起來,冤鬼一樣來索命。再一看他們的身上,藤枝編制的铠甲,粗陋不堪,腰間一圈綁滿類似竹筒的東西,茲茲的還冒着不明的火花。
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眼前火光四射,血肉橫飛,陸軍頓時大亂人仰馬翻,緊接着周圍連綿不斷的響起了震天巨響。四周很快被煙霧彌漫,到處都能聽見爆炸聲,馬鳴聲,哀號聲,短短不過半晌的功夫陸國大軍已成了被捅掉的馬蜂窩,死人四處亂飛,活人四處亂竄,再也沒有任何陣型可言。
轉眼再看秦國大軍也像傻了一般,幾萬兵将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壯觀場景。若非親眼目睹,誰能相信,世間竟有如此厲害的武器!
“子陽,你乃神人也!”秦穆驚訝的甚至忘了眨眼,轉頭看向魏子陽的眼神甚至帶了一絲恐懼。
這個男人長的那麽美,靜靜的坐在馬上就像畫裏的人一樣,誰能想到如此柔弱的他竟然不動一兵一卒就能将敵軍十萬兵馬至于萬劫不複之地!若非當日陸央不開眼将他送與了我,那我大秦豈不早已亡國。好險,真是好險!
“子陽,敵軍已經大亂,是否......”
魏子陽擡手止了秦穆的話,雙眼緊盯腳下冰面,一陣風吹過,将冰面上的殘雪吹的一幹二淨,“......等等!”
“這是為何?”
“......冰,裂開了!”
秦穆急忙低頭看去,果真如此,冰凍三尺的金沙江因為爆炸的緣故冰面已經逐漸裂開,細細的紋路越來越多,若仔細聽還能聽見脆脆的爆裂聲。
“你真以為憑那麽點火藥就能将十萬大軍全部炸死嗎?......炸藥還差不多!”
火藥的威力的确厲害,但畢竟時間有限材料有限技術有限,粗糙的炸藥還不足以對敵軍造成致命的打擊。
那些只是前奏而已,此時此刻才是最關鍵的。
“傳令下去,全部人馬退回岸上!”
“撤軍!”秦穆茅塞頓開,一聲令下大軍呼嘯而退。
離岸本就不遠幾十米而已,短短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大軍便全部退到了安全之地。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魏子陽躍上岸邊那一刻江面崩塌了,陸國大批兵馬幾乎在一瞬間就被急流卷走了。
有命逃回對岸的僅是少數!遠遠的看去陸央那匹棗紅色的烈焰寶馬,踏着殘冰而去,幾下輕點便穩穩的将陸央帶離了險境。如此劫難竟被他逃過了,眼見這一幕魏子陽緊握雙拳,恨的咬牙切齒,“算你命大!”
“本王還以為今日要血戰沙場,如今看來倒是沒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魏子陽一笑,“等下過了江就全指望你了,肉搏的事我可不在行。”
“你要趁勝追擊?”
“不能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張龍!”
張龍低頭抱拳,“屬下在!”
“我吩咐的船只可都準備好了?”
“回參領的話,三百戰船已經在下游待命!”
“江面可都開了?”
“不出參領所料,整個冰面都已經崩塌了,此時渡船過江絕對不成問題!”
魏子陽将馬鞭丢給手下,急沖沖的往營房走去。
衆大将也緊随其後的進了門,魏子陽粗略的看了一眼地圖,指着一處說道,“南陵城易守難攻,一定不能讓陸軍退到城內!”
“全憑魏參領調遣!”衆将心悅誠服,抱拳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