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
這一仗打的何其慘烈,魏子陽硬是用兩萬兵馬将陸央十萬大軍擊退,不但如此,更是趁勝追擊不給敵軍任何喘息之機,短短數日之內就收複了金沙江以南三座城池。
陸國大軍被逼的連連後退,軍隊勢氣早已大不如從前,簡直就像喪家之犬一樣迂回與各個山中四處躲藏。
而秦國大軍統帥魏子陽根本不給陸軍任何活路,炸碎山崖兩側的碎石堵住去路,将數萬大軍圍困于山谷之內以火攻之!只這一戰又讓陸央損失了近半數兵馬。
秦穆看在眼裏,暗道:蘇離對陸央果然知之不淺,次次都能精準的預測他下一步的行軍動向,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二人曾經是如何的相濡以沫。
轉眼再看如今的魏子陽,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狠斷無情的手段,簡直就像地獄的索命羅剎一般!恨入骨髓,定要将陸央斬盡殺絕方肯罷休!
而陸央卻恰恰相反,兩軍對壘時他曾有數次機會射殺魏子陽,甚至已經将箭頭指向魏子陽的眉心,最後卻都射偏了,從未傷到他一絲一毫。
是他箭法不準嗎?天下誰不知道,陸央的騎射功夫相當了得,世上鮮有敵手。
他只是不忍下手罷了!
秦穆看的出來,在陸央每次失手之後,魏子陽的神色都有些許的變化,很微妙的變化。也許陸央想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吧?
秦軍一路追擊,陸軍一路撤退,兩軍人馬就這樣你追我趕的周旋了數日,皆是精疲力盡。直至陸軍退進猶如銅牆鐵壁的赤峰城內,緊閉城門再不應戰兩軍才得以喘息。
陸央下令清點兵馬,連日數戰竟整整損失了五萬多人!
秦國這邊也是損失不小,僅剩不到一半人馬,若是在冒然攻城可能只會落得同歸于盡的下場,魏子陽已經下令停戰整頓兵馬。
還有一點,他也不得不考慮城內百姓的安危,先前幾次戰役都選在人煙稀少的江邊山地,無需擔心平民百姓會受到牽連。可此時陸央被逼進了城內,又緊守城門不出,若不計後果的攻城,城內百姓定會死傷無數。
大軍的糧草也成了首要的問題,因為被收複的那三座城池已經經歷了一年多的戰火,城內百姓無家可歸饑不擇食,為穩定民心秦穆不得不下令先拿軍糧赈災,如此一來大軍幾乎已經沒有後備之糧。
幾番商讨之後秦穆決定停戰議和!
“按照我的估計,陸央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你派去的使者怕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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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好奇的問,“為什麽?若再戰下去他也是必輸無疑!”
“就因為我曾經是他的男寵!敗在我的手上他怎麽可能甘心!”
“我至今都無法相信,你竟然真的是蘇離。”二人這段時間忙的幾乎沒說過一句私房話,秦穆差點把找他算賬這把事給忘了。今日提了索性就好好聊聊,正好天時地利與人和,外加這個守備的府邸景致也算雅致,床也算軟,正适合如此肩并肩躺着說話。
“都這麽多天了,你還沒适應?”
“一時半刻怕是适應不了了。”別說他不适應,其他見過蘇離的人也是至今都不敢相信,尤其是那小鬼簡直以為自己真的見了鬼呢,一步跳到幾米開外,哆哆嗦嗦的指着他吓的差點沒哭了。都這麽多天過去了看他的眼神還怕怕的。
秦穆心道:騙了我這麽久,本王能不找你算賬?看我一會怎麽收拾你!
心裏這麽想,動作卻溫柔的很,時不時的用手指輕輕滑過那張在夢中見過無數次的面孔,生怕這又是夢一般,觸碰都要小心翼翼的。
一模一樣,真的一模一樣,兩年的光景,一點歲月的痕跡都沒留下,白皙的肌膚,英秀的眉目,還有淡淡的唇,甚至比那時還要讓人心動。想是老天也不忍讓這樣的美人腐朽成一捧塵土,又親手将他送回了本王的身邊。
蒼天憐我!
“為何要騙我?”
“只是不想惹那麽多麻煩。”魏子陽輕輕的出了口氣,将兩手枕在腦後,“如果開戰前你沒對我說那番話,我還打算一直瞞下去。”
“不是因為陸央?”
魏子陽瞪他一眼,“當然不是!他算什麽東西。”
秦穆聽了心裏這個樂,“你知道本王聽見這句話有多高興!”
“那天你在我耳邊唠叨了半天,說的我心裏這個難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索性就全告訴你了,省的你埋怨我。”
“我早就該知道,這世上能吸引本王的男子定是獨一無二的!”
“真是想不明白,我有什麽好的,值得王爺這樣?”魏子陽沖他笑了一下,四目相對,無法言語的情愫流蕩其中,突然覺得沒來由的尴尬。二人在一起次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怎麽今日竟還會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正想着秦穆的吻已經落了下來,魏子陽默默的接受着,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陸央的面孔,顫抖的手,含淚的眼,恨與不舍,一瞬間而已很快便消失了。魏子陽努力使自己集中注意力,慢慢閉上雙眼沉浸在只有秦穆的氣息裏。
他在耳邊輕輕的呢喃,“你的好,豈是一言兩語能說清的......不過,本王還是覺得你以前那副樣子比現在要好。”
“為什麽?”
“你不知道你這副樣子多招風,那些大将與你說話時臉都會紅,還有底下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綠的,本王氣的恨不得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看誰還敢窺視于你!”
就像秦穆有時候不了解他一樣,魏子陽有時候也很是不懂秦穆。不懂他為什麽會愛慕蘇離,更不懂為什麽又愛上自己,還要愛的這麽癡狂。平心而論自己并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對人也涼薄,偏偏卻讓他癡迷不已。
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被他用心的吻着,像對待精美的瓷器,小心翼翼又帶着想要占為己有的貪婪。那眼神那表情,此時若是給他一把手術刀,他怕是會割開自己的皮肉,連五髒六腑都要印上屬于自己的烙印。
“那天,把你我吓到了。”
魏子陽穩了穩心跳輕聲問他,“怎麽吓到你了?”
“你離他太近,我站在身後覺得你們好像要融為一體,有那麽片刻,我心慌的害怕。”秦穆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這裏跳的厲害,那滋味難受極了。”
“我看到你與小念在一起時也是這種感受。”
反到被他将了一軍!秦穆頓時一臉尴尬,“過去的就不要再說了,以後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你呢?當真忘得了他?”
愛早就忘了,恨又何時能忘?誰知道呢!“我的心太小,裝不下兩個人。”
“如此就好!......不過,本王那天受了驚吓,若不要些補償實在覺得吃虧。”
一雙色迷迷的眼睛,不用說也知道他想要什麽補償。魏子陽偷笑,嘴上反倒一本正經的問,“剛才不是還讓我早點休息嗎?那些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當真累了?”
魏子陽點頭。
“那本王就辛苦一下親自幫你松松筋骨好了,保證幫你化去一身的疲憊,而且樂不思蜀!”說完不由分說便吻了下來,“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辰美景浪費了豈不可惜?”
好一個良辰美景!橘色的燭光,交纏的身影,痛苦又歡愉的表情和難以壓抑的呻吟聲。一切的一切都像夢一般淫靡,像夢一般醉人。
秦穆簡直愛瘋了他,愛瘋了這個永遠也摸不透的男人。
他是怎麽死的,又是怎麽活的?從蘇離到魏子陽,哪個才是真實的他,那些兵法,退敵神器,火藥......這個男人的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簡直像在雲霧裏看一個人,時隐時現,患得患失,撥開雲霧還是雲霧,你永遠也看不真切!
秦穆輕輕的為他擦去鬓角的汗,側身躺在一側愛慕的看着他,若不是顧忌他這些日子實在太過勞累,真想再多來個幾回。
“不累嗎?睡吧。”
“本王不敢睡,怕這一切成了夢境。”
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這樣的皇子龍孫還真是世間少有!當然,有他這樣體力的皇子龍孫也是世間少有,活活能把人折騰散架了。魏子陽本想起身,一動才發現,身體四處酸疼沒一個地方聽使喚的。只好安分的躺着,握住他的手掌對他笑笑,“我試過了,能感覺到疼,證明現在不是在做夢,你可以安心睡了。”
“不急,我想多看看你。”
魏子陽只好露個無奈的笑容給他,一手搭在自己額頭上,過了半晌說了一句叫人不懂的話,“要是現在能給來根煙就好了。”
“煙?何物?”
魏子陽沒法解釋,索性便不解釋了,“我從高中開始抽煙,抽了七八年......要說這個世界唯一讓我不滿的就是沒有香煙,想抽的時候憋的我難受。”
“煙是何物?告訴我,我派人去給你找!”
滿臉不解的秦穆就像個孩子一樣,那副表情讓魏子陽直想笑。側過身用一只手摸他的臉頰,輕聲說了一句,“I like you!”(我喜歡你!)
“什麽意思?”
魏子陽抿着嘴搖頭,“不告訴你。”
“好你個魏子陽,竟敢欺瞞本王。”秦穆對魏子陽的身體太過了解了,腰上那麽一捏便能讓他渾身發軟。“快說,否則本王非罰你不成。”
魏子陽被他弄的渾身發軟,氣喘籲籲,還是死鴨子嘴硬,“兩千年之後你就知道了。”
“兩千年?本王早就成了石頭!快說,否則你今晚別想睡覺!”秦穆翻身壓上去,上下其手,能摸的地方通通摸了個遍。魏子陽就是不肯解釋那句的含義,最後幹柴烈火竟然又來了一次。
夜深了,秦穆已經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魏子陽一直靜靜的守在一邊看着他,将那張面孔一點點的烙印在心裏,悄悄的對他說:“I love you, forever!”
......
雖然冬天快要過去了,可外面還是刺骨的冷。魏子陽小心翼翼的将門掩好,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忍不住往遠方看去,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
可他能感覺的到,那個男人還沒有死,他就在那裏,幾座山之外的赤峰城裏。
“婁寒!你出來!”
不管何時何地婁寒都會在秦穆的左右,就算是剛才二人在屋裏翻雲覆雨他也會死死的守在暗處,暗衛皆是如此。果然,這句說完不過兩個眨眼的工夫一道黑影便像鬼一樣的現了身。
依照這個速度,他定是有所猶豫,這也難怪,他只效命于王爺,其他人的差遣他自然無需理會。現身見了魏子陽有那麽片刻的工夫不知該作何禮數,最後也只是抱了抱拳,全當見了禮,“不知該稱呼你魏參領還是蘇公子?”
“蘇離早就死了。”
“對,蘇公子的确死了,還是屬下親手将他葬的。”
“是你将我送到金蟬寺的?”
“正是!”誰能想到,死人也能複活,真是天下奇聞。有那麽片刻婁寒甚至懷疑他莫不是帶了面具的騙子?
“那可真要感謝你沒把我埋在土裏,否則我早就轉世投胎去了。”
“這是公子的造化。”
也不知他說話向來如此還是單單對自己如此,冷的很。魏子陽不想過多的糾結這些廢話,壓低聲音道,“先不說這些了,叫你出來是有事相求。”
“魏參領見諒,屬下乃王爺的貼身護衛,沒有王爺的吩咐......”
果然忠心耿耿!魏子陽擺了擺手止了他的話,“只是問你幾句話而已,不差你去做別的事。”
“......請問。”
“聽王爺說你精通毒理?”
“正是!”
“那我就直說了......”魏子陽往西南方向的夜空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除了陸央,誰還有烏鵲!”
“魏參領懷疑對你下毒的另有他人?”
“不錯!”
“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了,魏參領又何必如此介懷?難不成?”婁寒挑起眼皮看他,神色略帶一絲不滿,“公子對那陸央......”
連稱呼都變了!魏子陽氣惱,臉色頓時黑了三分,咬着牙道:“不該問的你最好別問!”
婁寒随即冷笑一聲,幽幽道:“公子說的是,這些事的确不該屬下過問。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王爺對你用情至深,你若三心二意待他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還真是忠心耿耿!不過就是叫你出來問句話而已,竟然惹出這麽多麻煩。換做是你的話,你難道不想知道誰要殺你嗎?”
婁寒被問的沒了反駁的話,許久才道:“公子見諒,屬下只是擔心你會對王爺不忠,畢竟,畢竟王爺那麽喜歡你。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便多說什麽,如今知道了告訴你也好,自公子死後王爺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有時在夜裏屬下都能聽見王爺叫你的名字。小念的全名叫念離,公子能猜出是何意吧?屬下跟随王爺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這般用情。你若不真心待他,簡直是天理難容!”
念離!魏子陽輕聲重複這兩個字,多少情意已在不言之中了,“難得你對王爺一片忠心,算了,我不問了。”
“公子想知道烏鵲的事,屬下自會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