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會教人

“副作用？”鹿琢愣愣呢喃，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舟眠淡淡“嗯”了一聲，對上鹿琢那雙清澈幹淨的桃花眸，又不由啓唇多解釋一句。

“這些操作技巧雖然能使人在短時間內提升一些實力，但對機甲駕駛者的身體和精神力潛能都會造成嚴重反噬，留下難以治愈的深層傷害。使用時傷敵未必八百但自損的絕不止一千，長久修習下去只會毀掉自身根基。”

“或許平時感受不到反噬造成的根基受損，但突破時就能感覺到根基不穩，精神力出現衰弱或者部分精神力無法掌控，以及無法激發潛能沖擊境界等問題。”舟眠頓了頓，又想到這個世界的特殊之處，随之補充道，“Omega的體質天生脆弱一些，受到的反噬傷害只會更強。”

“無論是機甲訓練還是體術修煉，都沒有捷徑可言。”舟眠語氣嚴肅，長眸神色認真。

“雖然你基礎的确很差，但天賦潛能确實不錯，不應該為了短時間的實力提升選擇損害自身潛能的錯誤機甲術。”看着桃花眼微微睜圓，似乎被冷酷真相打擊到的鹿琢，舟眠微微擰眉思考了一秒，勉強想到一句貌似安慰的話。

鹿琢：“……”

鹿琢瞪着圓溜溜的眸子瞅着舟眠，盯了兩秒後氣鼓鼓地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另一側已經滿臉心虛驚慌神色的狂風怒吼，露出一副看起來并沒有多少威懾力的兇惡表情。

“我，我不知道，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狂風怒吼快速搖頭，否認着舟眠所說的一切。

“哼，不知道？那你為什麽自己不練？我看你就是嫉妒本小天才的優秀潛能有意陷害！”鹿琢昂着小腦袋，眼尾挑起鋒利的線條，兩只眸子兇巴巴地瞪着狂風怒吼。

不得不說，鹿琢的猜測某種程度上真相了，狂風怒吼一開始是想拿着高額學費随便教教，在發現鹿琢一個Omega都有他遙不可及的高潛能時，嫉妒的陰暗心思瘋狂滋生，便将鹿琢當成了新的摧毀目标。

“說吧，想怎麽賠償，現在道歉加賠錢，還是發道歉公告再賠錢？”鹿琢冷着一張小臉，少年音清越，卻透出一股強勢。

不出鹿琢所料，狂風怒吼選擇了前者，盡管前者要賠償的精神損失費治療費等等亂七八糟的金額巨大，但比起後者發道歉公告挂在全競技場變成過街老鼠，顯然只是損失一些錢財的選擇對他更有利。

拿到巨額賠償，從機甲競技場出來的路上，鹿琢又埋頭在光屏上戳來戳去搞了半天。

鹿琢的小動作沒避開舟眠，通過偶爾瞥到的“舉報”、“競技場黑名單”等關鍵詞，舟眠隐隐猜到鹿琢在幹什麽。

“好了，成功清除渣滓一枚，下線！”鹿琢歪頭眨了下桃花眼，笑嘻嘻地登出虛拟世界。

舟眠緊接着下線離開。

一下線，鹿琢就從自己專屬軟沙發裏爬起來，跑到舟眠身邊。

“沒想到舟管家會為我出頭诶。”那雙黑曜石似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舟眠就像看什麽稀世大寶藏。

舟眠起身倒水，掃過一臉樂滋滋的身後仿佛有個甩來甩去毛絨尾巴的鹿琢，遲疑一瞬，最終沒有說出她完全沒想到替鹿琢出頭，只是單純對毀人潛能的行為反感才插手的事實。

“你既然一開始就看出來了，直接戳穿就好了，為什麽還要上完一節課又跟他比賽啊？”鹿琢疑惑。

“再确認一下。”

舟眠放下水杯，垂眸瞥了眼光腦時間，擡腳向餐廳走去。

“那種芯子壞透的家夥還用确認嘛……”鹿琢小聲嘀咕，忽而又贊同什麽似的點點小腦袋，“心還挺細。”

鹿胖胖已經做好了午餐，走進餐廳時鹿胖胖正在擺放餐具，舟眠主動上前幫忙往外端飯菜。

兩人吃飯沒有什麽交流，但鹿琢的目光卻時不時偷瞄舟眠，注意着舟眠吃飯的速度。

長眸微斂，将鹿琢自以為小心的小動作盡皆攬入眼中，舟眠絲毫不受影響，自顧自吃飯。

前世留下的習慣使然，舟眠看起來吃得慢慢悠悠，動作不疾不徐，實則用時很短。時常在鹿琢吃到一半時，她就已經靜靜放好筷子。

眼看舟眠吃掉她碗裏的最後一塊排骨，一直暗中警惕的鹿琢“蹭”得站起身，拿起手邊早就單獨盛在小碗裏還沒碰的紅燒排骨，腳尖一踮，身子往餐桌對面迅速一探，手裏的排骨碗向舟眠眼前遞去：“給你——诶！”

大概是起身太猛，加上踮腳前傾的小動作，鹿琢的重心一下子沒穩住，被慣性拽着向舟眠那邊撲倒，突然發生意外，他的身體和思維都愣了愣，反應随之慢了半拍。

“當啷。”排骨碗被舟眠穩穩接住放在桌面，同一時刻，舟眠右手掌心撐在鹿琢纖薄而線條鮮明的鎖骨，将差點與飯菜親密接觸的鹿琢撐住。

鹿琢撞在溫熱幹燥的手掌上，微卷的絨發揚起勾勒出一道弧度又落回，帶起一點不明顯的清清甜甜水果香氣飄進舟眠的鼻尖，舟眠手腕穩穩的紋絲不動，心思卻因為這縷香氣飄了一瞬。

将嗅到的味道與記憶中熟知的水果一一匹配，最終只得出一個未知果類的答案。

鹿琢仰起小腦袋，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唇咬了下，桃花清眸不自在地眨了眨，接着連忙撐起身，小聲解釋：“我看你的排骨大概不夠吃，就給你留了些。”

舟眠瞥過滿滿一碗紅燒小排，鳳眸掃過沒一塊骨頭一片幹淨的鹿琢面前，起身，将排骨放回原位。

“不急，我等你吃完。”語調平緩，長眸靜靜看着鹿琢，已然将鹿琢的小心思看透。

被戳破小心思，鹿琢糾結抿唇，想了一秒，沒有繼續吃飯，而是擡起眼睫，烏黑清亮的眸子看向舟眠。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問你願不願意教我機甲什麽的，或者，或者有沒有什麽熟悉可靠的老師推薦……”鹿琢的眼睫毛忽閃幾下，小眼神偶爾飄忽躲避似的向餐桌瞟一眼才重新看向舟眠，顯然對舟眠的回答有一點緊張，想找誰學機甲的小心思輕易可猜。

“我不白學。”好像突然想起什麽，鹿琢語氣快速地補充一句，藏着熱切的純粹黑眸盈着期待的光亮。

舟眠愣了一下，答案無需思考就說出口：“我不會教人。”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明。

鹿琢嘴角翹起的小弧度明顯一頓。他抿唇，濃密卷翹的睫毛眨動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對面那張沒什麽波動的冰塊臉，腮幫子氣鼓鼓的。

就在舟眠準備張口再多解釋一句時，鹿琢下颌微擡，小腦袋忽然昂起，清淩淩的黑眸微微睜圓，撇過面無表情的舟眠，從鼻尖輕輕哼出一聲。

“我這麽聰明，不教可是你的損失！”不大不小的嘀咕聲，透着滿滿的傲嬌，“以後後悔都來不及的，哼。”

嘀咕完，鹿琢拿起筷子，出聲趕人：“我要繼續吃飯了，你不是吃完了嗎，快點走開。”

舟眠眉心動了動，最終沒解釋什麽，安靜起身離開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