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

018：小血族與客人

中原中也今天洗澡的時間延長了一倍。

因為羽狩的習慣，第一個到家的人總是會将空調和加濕器打開，現在室內暖烘烘的，中原中也只穿件浴袍出來也不覺的冷。

他端着兩杯熱可可，不經意地走到客廳，放下馬克杯，在沙發上坐下。羽狩就坐在一旁，視線卻沒有落在電視機上，而是在和之前那位回複他的醫生交流。

提問的時候他模糊了一些信息，關于血族、來到這個世界等情況全部沒提，不然估計會被人當成角色扮演的帖子。

不過綜合他失憶等情況，那位醫生懷疑他可能是雙重人格，建議他找專門的心理醫生做個診斷。

羽狩查了一下這種病症，是種精神疾病，光看介紹就不禁讓他神情肅穆。

雖然不知道血族會不會像人類一樣患有疾病，但是自己的情況出現精神病好像也不足為奇。

畢竟他做了那麽久的游魂，無法與任何人接觸交流，整日處于陰冷之中，沒有痛覺、觸覺……光是殘留的印象，就已經讓他心生煩躁，憂慮不安。

若是他有記憶……羽狩實在不願與去思考這種可能性。

不瘋是奇跡，瘋了再正常不過。

醫生說雙重人格有可能是為了保護自身出現的，比起其他成因，羽狩更接受這種說法。

如果用人類的辦法治愈這種病會發生什麽呢？他會恢複記憶嗎？

深思熟慮後，羽狩決定放棄治療，開開心心地做個精神病。

當把自己的決定告知那位醫生網友之後，他意外收到了好友邀請，自己的情況似乎讓對方頗感興趣。

羽狩也不介意好友列表喜加一，認識個醫生對他而言不是壞事，而且對方語氣溫和，看着就是一位知心好醫生。

聽到身旁的腳步聲，羽狩轉過頭來，見中也用活動脖子的動作掩飾撇頭的不自然，裝作毫不在意地問道：“還有味道嗎？”

羽狩眨眨眼，暗紅色的眼瞳照映着中也的舉動，明白他在問什麽。

他上身湊過去，鼻尖輕嗅。

“中也換了沐浴露，這次是柑橘味的。”他語調歡快地說着。

“誰問你這個了！”

羽狩将中原中也光潔的手臂伸到自己面前，低頭嗅了一會兒。

“之前聞到的味道還是有哦。”

中原中也皺起眉頭：“到底是什麽異味？”

“唔……”羽狩仔細分析，“和其他人不一樣，感覺很好吃的味道。”

“如果不是香波或者沾染到的味道，難道是體香、呃——”

又被彈了腦瓜崩的羽狩委屈地看過去，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而且自己已經是精神病了，彈腦子不好吧。

當事人有些氣急敗壞地回到房間，羽狩捧起熱騰騰的可可，小口喝着，忽然小聲笑起來。

——中也真可愛呀。

12月24日，平安夜。

Lupin是一家老舊的酒吧，位于地下，不太起眼，通常只有熟客會來這裏。

“明天就是聖誕節啊……”赤銅色頭發的青年感嘆道。

酒吧入口的門上挂着槲寄生，店內也多出許多聖誕節的裝飾，再遲鈍的人也會意識到這兩天是什麽節日。

“在頭疼給孩子們的禮物嗎？”他身邊的黑發少年準幹部說。

“孩子們的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在想安吾的事情。”

織田作之助搖搖頭，從風衣內袋中取出兩個巴掌大小、包裝紙偏卡通的禮盒，“今年的禮物似乎送不到他手上，明明給孩子們買禮物時候一起買了。”

兩個禮盒。

太宰治微怔，眼疾手快地抽走寫有自己名字卡片的禮盒，取出手機拍照。

“禮物過時不候，我要發給安吾看看！”

“不用了。”正順着門口臺階下來的眼鏡青年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我也給你們帶了聖誕禮物，我剛從歐洲出差回來，那邊的聖誕氣氛真是濃厚。”

他在織田作之助邊上入座，從随身的挎包裏取出兩個包裝沉穩的禮盒。

又提醒手指蠢蠢欲-動的太宰治：“聖誕禮物要聖誕節早上再拆開。”

太宰治收回手，趴在吧臺上嘟囔，透過琥珀色的酒液看向二人。

他嘀咕：“那豈不是只有我沒有準備？”

老板将酒杯放在坂口安吾面前，坂口安吾順勢說：“那今天的酒錢你請吧。”

太宰治卻在這時候“铛铛铛”地拿出兩個用麻繩紮起來的禮盒：“我也有哦！”

白底的包裝紙上還畫着亂七八糟的畫。

坂口安吾被禮盒詭異的包裝震驚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包裝上的是……除妖師的符咒嗎？”

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真是安全的禮物。”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我親自畫的！”太宰治興沖沖介紹道，“畫的是你們的肖像哦。”

“很有創意。”

“織田作先生，你真的認為這是肖像嗎？”坂口安吾顫抖着握着禮盒。

“不是嗎？”織田作之助問。

“是哦。”太宰治肯定道。

坂口安吾扶額嘆息，總覺得再糾結這個話題，自己就輸了，幹脆舉起酒杯道：“總之，為了聖誕快樂，幹杯吧。”

“幹杯——”

三個人繼續閑聊着，他們的話題沒有拘束也沒有主題，聊着聊着就會歪道奇怪的地方去。但正是這樣的氛圍，成了在Mafia工作三人閑暇之餘的放松。

平安夜的酒吧裏客人比往常多些，有熟客拿着一張專輯來找老板。

“老板，這是我今天排隊買來的琉璃醬的專輯，已經等不及回家再聽，這裏可以放嗎？”

酒吧老板接過專輯，不僅同意放映，還搬出一個很有複古風的電視機放在吧臺上，播放其中的MV。

偶像清亮的聲音響起，吧臺座的三人也凝神傾聽一會兒，感嘆一番如果配着雪景聽更有意境。

在話題轉到“喜歡什麽明星”之前，織田作之助看着電視裏的MV“啊”了一聲。

其餘兩人看去，畫面上是被蒙起眼睛的柔弱少年。

“是他啊。”太宰治想起在SNS被他忽悠，但怎麽套話都套不出來的小明星，眼神暗了暗，“才剛成為藝人，織田作認識他嗎？”

織田作之助道：“在節目上見過，一檔深夜美食節目。他也很喜歡我常去的那家咖喱店，老板對他印象很深，還給我看了他的節目。”

他想起什麽，随意地說着：“他在節目上說很喜歡中也先生。”

“節目上說？”坂口安吾驚訝。

“哇哦哦~”太宰治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用手機找到那檔節目，把手機靠在酒杯旁立住，全屏後按下播放鍵。

他知道玖蘭羽狩和中原中也有關系，沒想到這麽敢說的，森先生想不注意到都難吧。

然而在節目開始幾分鐘後，準備看好戲的他臉上的幸災樂禍就消失了。

“噗——地下偶像雙黑組合。”坂口安吾笑得捶桌子。

“準幹部的工作也不輕松啊。”織田作之助感慨，“太宰，需要我和安吾幫你應援嗎？”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扣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

他現在是相信這個小明星完全不知道中原中也的身份，也并非刻意接觸了。

竟然對中也的身份誤解到了這種地步……有趣。

原本聊過幾次之後太宰治就對那個血族失去大半興趣，沒想到會有這種驚喜。

他點開SNS的私聊界面，發現對方今天給他留了一條信息，是說給他準備了聖誕節禮物，就放在某家店，他可以自己去拿。

并且由衷地感謝了自己對他的教導，他因此成功出演MV，并将這次的專輯和禮物放在一起，希望他能看到。

太宰治看向一旁的電視機，回憶着那短暫的表演。

真是和中也一樣的傻白甜？

太宰治仍然無法完全相信。

他思及組織裏最近的傳聞，用八卦的口吻開口：“安吾剛從歐洲回來不知道，這個小明星是中也包養的小情人，組織裏很多人都知道哦。”

他裝作不知，假惺惺地抹黑：“竟然還騙對方是地下偶像，中也真過分，羽狩君說不定是在努力掙錢養中也呢。”

正在發笑的坂口安吾被嗆到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難以置信道：“中也先生？！這怎麽可能。”

中原中也才17歲，再過四個月才滿18歲。不過最重要的是，中原中也完全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包養情人在Mafia中确實很常見，可那是中也先生，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戀愛的影子。

自己出差一陣，竟然出現這麽多情報嗎？

想起明天面臨的工作量，坂口安吾突然覺得面前的酒都沒滋味了。

織田作之助倒是接受良好，他和中原中也沒什麽接觸，作為底層成員的他也見慣了這種事。

三人的話題從這裏開始歪向詭異的方向。

而被他們讨論、被太宰治抹黑了一把的中原中也，此時剛剛結束和朋友們的小聚。

羽狩聽到門鈴聲前去開門，看到一個身穿夾克的金發青年架着中原中也回來，金發青年的穿着很有搖滾風，臉上還戴着一副墨鏡。

見到羽狩之後，金發青年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熱情道：“喲，初次見面，羽狩，我是中也的朋友阿呆鳥。”

“你認識我？”

阿呆鳥嘿嘿笑起來：“我有看你的節目！加油加油！祝你早日出道。”

“謝謝你。”中也的朋友也是好人呢。

羽狩的目光看向中原中也，他聞到了濃郁的酒味。

中原中也掙開阿呆鳥，身形輕晃地站着，看起來已經清醒許多。

他瞪着阿呆鳥，帶着幾分後知後覺，咬牙切齒道：“你們又給我灌酒。”

阿呆鳥嘻嘻一笑：“大家都很想聽中也唱歌呀。羽狩，人送到了，我先走咯~”

餘下兩人回到室內，屋內不僅有叫餐廳送來的豐盛菜肴，還有一些彩燈聖誕樹之類的裝飾，都是中原中也這兩天和羽狩一起弄的。

可是看中原中也的情況，已經在外面吃過了。

羽狩疑惑道：“中也一會兒還吃嗎？”

中原中也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吃，一會兒有人要來，我換個衣服，要是門鈴響了你直接開就好。”

原來今晚還有客人要來。

羽狩點點頭，在客廳等待一會兒，果然沒多久門鈴響起。

他再次前去開門，卻在剛剛推開一道門縫的時候就愣住了。

門口有兩個人，其中有個人身上的氣息和中也十分相似，而另一個人的氣息……

他猛然推開門，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面容冷峻、周身充滿了自己熟悉氣息的黑色波浪長發青年。

羽狩脫口而出：“父親。”

洗好澡，剛換好衣服走出來的中原中也冷不丁聽到這句話。

“哈？”

是他喝醉出現幻聽了？要不然怎麽聽到羽狩稱呼蘭波為——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