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不擇手段的,去夠到想要的東西

她臉上用于易容的膏粉,剛剛已經被黎瑭擦去。

少女生得個杏桃腮狐媚眼,如同初熟的桃子,透着少女的青澀和天然的妩媚,五官和輪廓都是無可挑剔的精致絕美。

方才為她針灸時還未覺得,可此時一提起,那白裏透粉、曼妙纖柔的身姿不自覺浮現在眼前,黎瑭皺起眉,有些不适應地別過臉。

黎瑭站起身,将針包遞到江瓷手邊,別開了視線:“手還能動,自己把針取了。”

江瓷:“……”她雖然因為嘗盡百味藥,身體自愈能力好于常人,可也沒強大到這種程度。

江瓷沒回話,只默默手提着衣服邊,懸空遮住自己的身體。

黎瑭看着江瓷這脆弱的模樣,忽然沉默了許久。

江瓷:“殿下,怎麽了?”

黎瑭輕聲道,十分認真的模樣:“忽然懷疑自己的眼光。”

江瓷:“?”

黎瑭看着她:“本宮辛辛苦苦栽培了快十年的人,被一個後院的老嬷嬷給打成這副模樣。”

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冷嘲模樣:“你難道覺得很光榮嗎?”

江瓷:“……”

她一邊無語黎瑭的冷血,一邊有些恍惚,上一世的黎瑭可沒跟自己說這麽多話。

重來一世,或許真的有機會,活出跟上輩子完全不同的模樣。

不過,被趙嬷嬷打成這樣,不論哪一次回憶起來,江瓷自己都覺得挺丢人的。不過上一世的江瓷,從趙嬷嬷一事中悟出了一個道理,就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一世……江瓷只想把那一棒槌還回去。

針灸逼出來的熱汗将她臉上用于易容的膏粉溶解得七七八八,黎瑭又沒擦幹淨,江瓷只覺得臉糊得難受:“殿下,能幫奴擰個帕子嗎?”

黎瑭皺起眉,回眸看着江瓷,似乎是不敢相信江瓷竟然敢使喚自己。

江瓷頓時有些委屈,眼眶泛了紅,嘴硬道:“那殿下先回去吧,等泠月回來幫我。”

黎瑭看不得她委委屈屈的模樣,只覺得江瓷跟以前不一樣。可他沒細致觀察過江瓷,沒往心裏去過,倒也說不出來不一樣在哪裏。

黎瑭站起身,擰了帕子放在江瓷手邊,別扭地走開了。

手帕上是冰水的溫度,涼涼的很舒服。

江瓷手指搭在上面,看着黎瑭的背影。臉色緩緩地沉了下去。

如果上一世的江瓷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很欣慰。可她不會了……她将一腔真情捧着,寒在了異國他鄉,她所有的單純善良、所有的真情愛慕,都死在了無盡的期望和漫長的等待中、死在那所冰冷的天牢。

她欠黎瑭的、欠琉周國的都在上一世還完了。

這一次,她只想當江瓷。不擇手段的,去夠到想要的東西。

冬青提着宮燈等在門外,見黎瑭出來,忙迎上去,跟在其後。

黎瑭淡聲吩咐:“明日告訴李副管家一聲,找大夫來照顧,別說是我授意的。”

冬青點了點頭:“是,殿下。”

想着他方才查出來的消息,冬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湊到黎瑭身邊輕聲道:“殿下,小瓷姑娘受傷,是趙嬷嬷為之。趙嬷嬷……”

黎瑭頓住腳步,垂眸看着冬青。

他當然知道冬青的言外之意,要他去為江瓷出頭。

黎瑭皺起眉,道:“若連個趙嬷嬷都需要我出手,要她有何用?”

冬青意識到自己多嘴,忙道:“是,殿下。”

他把江瓷送到東宮,是為了讓她熟悉東宮裏的規矩,去了敵國那邊适應得更快。卻沒想到被個趙嬷嬷打成了這樣。安排成低等宮女,一是低等宮女最不惹人注目,也更是相信他一手培養的人,有本事活得生龍活虎。

那趙嬷嬷是他從王府帶過來的,也是府裏的老人。跟他的乳娘是姐妹關系。乳娘死後,黎瑭看在乳娘的面子上,有幾分照拂,卻沒想到已經嚣張到了這個份上。

聽冬青前幾日說起,似乎已經不只是嚣張了,還跟前院皇後派來的周管家有了些勾當。

小道上唯有宮燈散發着微弱的光,冬青也難以發現,自家主子神色緩緩染了幾分戾氣。

等黎瑭回書房吩咐泠月走後,泠月手腳發軟地、頭也不敢擡地跑出了書房。

她大步跑回柴房,剛打開門,便被眼前着惑人心魄的美貌懾得呆愣了兩秒。

江瓷頭發淩亂地搭在玉白的臉邊,臉頰和修長的脖頸上有些微微的濕汗,長圓的桃花眸濕漉漉地看過來,眼尾、鼻尖還有杏腮都是粉嫩透紅的,如同初入人世,尚且不懂得收斂妖力的小妖精。

眼前的美人不僅僅只是五官骨相無可挑剔的精致完美,那無辜又妖媚的氣質,配上高挑纖弱、凹凸有致的身材,只亭亭站着便是一幅畫,若是走動起來,那周身的靈氣更是逼人,勾得人心癢。

泠月雖然很早就認識了江瓷,但也就是在前不久才偶然撞見了江瓷的真面容,江瓷知曉泠月性子單純,編了個故事,說她是醫女,被殿下賞識帶回了宮中,與殿下有些淵源,經常出宮是為了采藥。易容也只是為了避免招惹禍端。

見過一次後,泠月便被江瓷驚豔了許久,卻沒曾想,第二次見她真容,還是這般沒出息地紅了臉。

泠月紅着眼又紅着臉走到江瓷身邊,聲音聽着又要哭出來:“小瓷……都怪……”

見她快流淚,江瓷忙轉移話題:“泠月,快幫我把針拔下來。”

忽然被安排了任務,泠月點了點頭,有些慌忙道:“要怎麽拔啊……我不太會啊……”

江瓷掀開衣服,在床板上晃了晃已經發麻的手,。

少女的胴體冰肌玉骨,發育得比同齡人好多了……看到那處圓潤,泠月的臉愈發通紅,江瓷沒注意,只無所謂道:“逮住針尾,扯出來就行。”

她想到明天的事情,趕忙囑咐道:“府裏的兩位奉儀都未侍寝,你昨日擅闖殿下的書房,還在裏面待了兩刻,此事現在必定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泠月有些懵,現在想想又有些害怕:“那怎麽辦小瓷……”

江瓷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徐奉儀是個拎得清事的人,一時不舒爽是肯定的,但只要你解釋清楚,她便不會再為難你。你明日見着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有什麽責任全部推到我身上來,她便不會再為難你,但你得小心着安奉儀…還有徐奉儀身邊的、殿下身邊的幾個大丫鬟。”

泠月臉被越說越白,江瓷安慰道:“等我修養幾日,便沒人可以傷害你了。放心。”

明明她們都是一般大的年紀,小瓷還受着重傷,可那雙眼睛卻帶了安撫人心的意味。

泠月點了點頭:“嗯!”

江瓷指了指床尾的木櫃:“櫃子裏左側最下面一層,那兩瓶綠色藥粉,你這幾日随身帶着。”

泠月趕忙拿過來揣好,一邊聽江瓷囑咐用法,一邊繼續扯着針。

嗯……

泠月忽然腦子靈光一閃。

方才是殿下幫小瓷針灸的,那豈不是都看完了……

小姑娘越想臉越紅,偷偷地看了江瓷一眼,卻發現她不知想什麽,想的格外出神。那雙明明很妩媚的桃花眸,似乎盛滿了憂傷,濕漉漉的、泛着可憐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憐惜。

睜開眼睛看到黎瑭的那一刻,江瓷不可否認地慌了。

……心髒驟然緊縮,然後四肢百骸都活泛了起來。

重生的那種興奮感和恍惚感,混雜在突然升起又降落又升起的愛恨中,讓江瓷在一瞬間幾乎難以适從。

她在如海潮般洶湧疊起地情緒中,看着她記憶中心心念念的黎瑭,看着讓自己絕望的黎瑭,看着還尚且是少年的黎瑭……

江瓷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被複雜的情緒盡數吞沒。

“小瓷……”泠月焦急的聲音傳來,“怎麽哭啦……別哭……”

小女孩已經磨出繭子的溫暖小手将她冰冷的手包裹着,有些笨拙地安慰着她。

哭了嗎?

江瓷出神地想道。

她搖了搖頭,擡起手擦幹臉上的淚,聲音發啞:“最後一次,以後不哭了。”

第二日一早,李副管家便安排了大夫過來。可江瓷一直昏昏沉沉的,大夫把脈之後連開了幾服藥,泠月為難地拿着藥單子,看了看李副管家。

李副管家是府裏的老人,也是得太子殿下信任的人。如今的周管家是皇後安排的人,太子為了給皇後面子,将李管家降為了李副管家,給了周管家正位。

周管家是個笑面佛,表面客氣,實際上對她們這些沒權沒勢的下人十分苛責。倒是李副管家,面容雖然嚴肅古板了些,可為人和善,又細心周到。

李副管家拿過小丫鬟手裏的藥單子,知曉她去讓廚房的人煎藥的話,定是沒人搭理的。

“我去吩咐廚房的人,你快些去徐奉儀處吧,該伺候梳洗了。”

泠月感激地點了點頭,連忙道謝。

江瓷和泠月待了一晚上,江瓷雖料到東宮暗地裏已經山呼海嘯,也囑咐了泠月,讓她心裏有個底,可泠月還是有些害怕。

徐奉儀和安奉儀是目前東宮唯二的跟着殿下的人,徐奉儀安靜賢淑,待人溫和有禮,安奉儀性子潑辣嬌蠻,打罵下人是常有的事,所以當初能跟着徐奉儀,伺候梳洗,是泠月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她剛走出破柴房,周遭小道上掃地的、灑水的、修剪花枝的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來。

泠月臉一白,趕忙垂頭朝着徐奉儀所居的應雪閣小跑去。

兩位奉儀所居住的地方都不是奢華之地,只不過徐奉儀愛打理,到把這小院子添置出了幾分情趣雅致。

泠月一走進去,院子裏的丫鬟紛紛都瞧過來,泠月也不敢看她們,悶頭往屋子裏去。

腳剛擡到臺階上,便被徐奉儀身邊的大丫鬟泠卉冷聲喝住:“幹什麽?!誰讓你進主子屋裏的?”

泠月腳一抖,按江瓷教她的,大聲道:“來伺候奉儀梳洗!”

泠卉細眉一挑,正準備說話,裏面便傳來徐奉儀的聲音:“進來。”

泠卉翻了個白眼,走到泠月身邊還踢了她一腳,泠月躲避不及,生生被踢出了烏青。

泠月忍着痛到屋中,徐奉儀看着鏡子中的泠月,冷冷道:“保不齊明日就要同我平起平坐了,還來伺候我梳洗,可別折煞了你。”

泠月慌忙跪下。

小女子慌忙到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哪像昨晚傳聞的那般膽大包天……

昨晚的事一出,這東宮所有人都覺着是眼前這宮女狐媚,或許忽略了另一個呢?

小瓷……?

徐奉儀眸光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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