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穿情侶裝
翟深一手手撐在窗臺上, 縱身一躍,另一手提着兩個飯盒,跟着裴征走進門,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給我開門了,等得西北風都喝飽了, 給你帶了飯。”
他把飯盒放到桌上, 裴征正擦着頭發,上身搭着的浴巾因為擡手隐約能看到他的皮膚。
白,特別白,比他那張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餓。”他把擦頭發都毛巾搭在木架上,朝着卧室走去。
翟深皺了皺眉,裴征剛剛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他直覺不是因為自己來了的原因,如果他不願意讓自己來, 那一早就會直接拒絕。
明明開門那會兒還好好的,怎麽就這麽冷淡了。
翟深的目光跟随他挪動,見他走進卧室, 也跟着湊了上去, 卧室的房門沒有關嚴實, 翟深剛準備推門進去, 就透過門縫看見裴征扯下身上的浴巾。
這個卧室很簡陋, 幾乎沒有半點遮擋,翟深清晰看見裴征單薄的後背上有深深淺淺的痕跡, 蔓延到肩頸下,他手臂上也有一些斑駁的傷痕,因為他的皮膚太白而格外明顯,看不出是什麽留下的, 但能确定那些傷疤有些年歲了。
翟深推門的手頓住,他心裏湧上許多難言的情緒,也許是心疼,也許是憤怒。
難怪裴征從來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前幾天他來時,哪怕這裏悶熱得讓人難以接受,他依然穿着一件長袖的單衣。
他不是感覺不到熱,他是遮掩這些傷痕成了習慣。
翟深沒有推門,卻也沒有離開,裴征套上衣服一轉身,對上翟深的目光。
他慣常冷靜無波的雙眸裏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和慌亂。
“我不是故意看你換衣服的啊!”翟深收回思緒,用一種很輕松的語氣道,“我剛看你臉色不好,以為你病了,才跟過來看看的,你可別冤枉我!”
裴征眼中的情緒被他收斂起來,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冷靜,“嗯。”
翟深倚在門框上,看裴征濕着頭發,換的那件衣服也是件長袖,開口道:“反正我都看到了,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穿短袖吧,明天該下雨了,屋子裏太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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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征遲疑了兩秒,才輕輕颔首,“好。”
翟深本來以為還要再勸幾句的,沒想到裴征還挺聽話,唇角微揚,“嗯,我不看了。”
他說着,卻沒挪動腳步,裴征看着他,翟深有些尴尬,手指在門框上無意識敲擊了幾下,“我哪裏招惹你了?”
裴征怔了一下,“沒有。”
翟深不信,沒有招惹他的話,怎麽開門見着自己,臉色就變臭了,“沒有?”
“以後別坐在那麽危險的地方。”裴征莫名說了這麽一句。
“哦。”翟深應了一聲,雲裏霧裏地關上房門,沒反應過來裴征怎麽突然說這個。
裴征看着那扇門,半晌後才脫掉上衣,手臂上的傷痕遍布,雖然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變得沒有那麽明顯,可真真實實記憶中的事情,他如今看了都嫌惡心。
可他剛剛沒有在翟深的眼睛裏看出半點讓他想要回避的情緒。
翟深坐在桌邊,南北窗戶被他大開着,加上一臺風扇運作,客廳裏要涼爽許多。
裴征出來時翟深擡頭看了一眼,“這件T恤還挺好看,在哪買的?”
裴征低頭看了眼,布料挺舒适,只是上面的印花粗糙,根本不是翟深那種小少爺會穿的衣服,“外面商城大賣場,99元兩件。”
翟深饒有興致打量了幾秒,“等會我也去買。”
裴征覺得翟深腦子有點問題,他身上那T恤一看就是上千的貨,放着貴的不穿,想買他這種促銷的。
裴征把幾個飯盒打開,自顧自道:“你晚飯還沒吃吧?我回去家裏也沒開飯,剛剛我出門說要來你這,我媽一聽非讓我帶,菜是現炒的,湯倒是煨了一下午,你來嘗嘗。”
裴征聞言也沒再提自己不餓的事兒了,坐到桌前。
他擔心翟深問他身上傷的事兒,不是不能說,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好在翟深一心幹飯,根本沒提這一茬,裴征的一顆心才慢慢放下,拿起桌上的筷子。
翟深吃飯特別香,看着讓人很有食欲,他自己吃着,還時不時換雙公筷給裴征夾些菜,動作自然又熟稔。
裴征看着又落入自己碗裏的菜,看了眼對面的翟深,他猜想翟深在家陪父母吃飯的時候,經常會照顧別人一二,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習慣。
裴征坐在翟深對面,不知不覺吃得就比平時多,等他放下筷子時,翟深已經靠在椅背上,一臉餍足的模樣。
“怎麽樣,我媽的手藝還可以吧?”翟深揚眉問道。
裴征點頭,“嗯。”
他都感覺自己有點撐得慌了。
裴征收拾桌子,翟深撐着手臂看,“我媽以前跟我爸剛結婚那會兒,為了抓住我爸的胃,還專門報班學過,不過做飯難免會磕着燙着,我爸心疼,就很少再下廚了,今天我算是沾了你的光。”
“只是送你回家一次而已,阿姨太客氣了。”裴征說。
翟深歪了歪頭,否認道:“這跟你送不送我回去沒什麽關系,她就這樣,喜歡誰就對誰好,能讓她隔三差五早起給你捏小動物點心,足以看出來她多喜歡你。”
“喂,裴征,你是不是在我媽面前裝得特別乖?所以這會兒他看我都有點嫌棄了。”翟深突然往前湊了湊,問道。
他的臉都快貼上自己手臂了,裴征端起飯盒往廚房走,“嫌棄你不是我的功勞。”
裴征說話一如既往地毒舌,但沒否認刻意裝乖巧,翟深就知道,裴征在學校都能裝得弱不禁風騙了所有人,在他媽媽面前肯定又是聽話乖巧好學生的模樣。
難怪他媽媽經常念叨裴征。
裴征已經進了廚房,翟深起身跟過去,他見裴征打開櫥櫃,取出洗潔精,櫥櫃裏的調料還算齊全,他才知道裴征其實自己也是能開火的。
水池裏放着水,裴征的十指浸入水中,他的手長得非常好看,修長而骨節分明,這樣一雙該握筆該彈鋼琴的手用來洗碗,就讓人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他洗碗的動作很細致,一如翟深認識的裴征一般,裴征微濕的發梢垂下,額前碎發随意散落,加上他因為瘦而格外明顯的下颚線,看起來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不得不說,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合時宜,但裴征洗碗的樣子确實挺好看的,和專注做題的裴征是不一樣的好看。
翟深抱着手臂靠在一邊,欣賞着他的動作,開口問道:“你還會做飯?”
裴征關掉自來水,将飯盒裏的水漬瀝幹,“不太會,但平時會做。”
也是,裴征一個人住,總不會天天出去吃飯,大多時候估計都是自己做飯的。
翟深突然有點好奇,“好吃嗎?”
裴征眯着眼睛擡眸,和翟深交換了個眼神後,果斷回答道:“不好吃。”
翟深“嗤”了一聲,“怕我蹭飯?這麽小氣?”
裴征擡了擡唇角,“沒陶阿姨做得好吃。”
翟深也笑了,“你別和進修過的人比啊!”
“那應該比你做的好一點。”裴征邊擦手邊說。
翟深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裴征在嘲諷他,做飯這種事情,沒事跟他比什麽?他看起來像是會做飯的人嗎?
食盒被擦幹水放回打包袋裏,翟深一路跟着他晃來晃去,晃得裴征眼花,“你沒別的事?”
翟深一攤手,“我能有什麽事兒,就是出門來陪你吃個飯。”
裴征偏頭看他,“吃完了還不回去?”
翟深癱坐在雙人沙發上,沙發有點硬,用力點倒下去都覺得硌背,“你這問話,是在趕我走?”
裴征搖頭,“沒,就是問你回不回去。”
翟深得到滿意的答案,“不回,玩會兒。”
裴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了,翟深習慣性想去摸手機,又覺得此時沒什麽可玩的,想起了今天放學那會兒激動地事,正巧當事人就在眼前。
“你昨兒圈的那幾道題,跟今天考的差不多,你是不是提前知道題?”翟深問。
“不知道。”裴征回答道。
翟深不信,“那你預判這麽準?”
“萬變不離其宗,高頻知識點幾乎是必考題。”裴征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翟深若有所思,“我覺得這回能多考二十分了。”
當然,這二十分是相對之前的二十八分來說的。
裴征坐在方桌前,聽了翟深的話道:“那你別躺着了,過來。”
翟深不明所以,起身朝他走過去,“幹嘛?”
一本書丢到他的面前,“把我畫的地方背了。”
“什麽?”翟深瞪眼。
他不想在翟媽眼皮子下摸魚,所以跑來裴征這偷個懶,誰知道裴征竟然根本不給機會。
“明天考的知識點,背了。”裴征又一次重複道。
翟深手裏拿着裴征遞過來的書,書裏夾了一些白紙,這種文史類的筆記許多都和書上的內容相關,裴征嫌在筆記本上謄抄一次引申浪費時間,索性把筆記直接記在了書上,不夠地方寫就會添一張白紙。
相對于裴征這本記滿知識點的教材來說,翟深的那本沒寫幾個字的書就顯得格外鹹魚。
翟深翻開,鉛筆圈起來的地方不少,翟深看了看裴征,“一定要背?”
裴征擡眸看向他,明明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翟深就莫名覺得心虛。
十來秒後,正當翟深鐵了心要耍賴時,裴征開口了,“随你。”
翟深話到嘴邊打了個彎兒,“你這是什麽态度,說兩句軟話,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背?”
裴征微微眯眼,有些困惑,翟深這是在替誰背書?
偏偏翟深沒覺得這邏輯有半點問題。
裴征試探道:“那...求求你,替你自己背點書?”
他慣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如今布滿疑惑,試探的語氣讓翟深再忍不住,笑趴在桌上,“裴征,你就這麽聽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