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夫吵架沒人管
雖然陸展表明了身份,可蘇宴根本沒拿他當好人,一路上也沒跟他說幾句話。
接風宴在一家星級酒店,蘇宴和陸展下車。
陸展把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對蘇宴:“你先上去,君知謙和遠平江已經到了。”
看陸展終于肯放自己走,蘇宴忙不疊地點頭,轉身鑽進酒店大堂。
侍者迎上來詢問蘇宴有沒有預約,蘇宴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忘記問陸展是哪個房間。
他撓撓頭發,“就……好像是叫陸展……”
“啊,是陸先生的客人,您這邊請。”侍者恍然驚嘆,連忙躬身做了個手勢,示意蘇宴跟他走。
蘇宴不知道陸展有什麽來頭,能讓侍者這樣恭敬,他來不及細想,跟在那人身後走向酒店深處。
推開雕龍繪鳳的深棕色大門,蘇宴在心裏小小感嘆了一下房間的裝潢,牆壁上巨幅畫作意境悠遠,與對面弧形的玻璃外的城市夜景相呼應,玻璃陽臺外側,兩人正倚欄攀談,表情嚴肅,誰也沒注意到蘇宴的到來。
蘇宴轉身,侍者已經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他只好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等待兩人談完。
沒什麽事做,蘇宴開始刷類似微博的社交平臺。
搜索“蘇宴”這個名字,後面的詞無非是“難聽”一類的侮辱性詞語,蘇宴挑挑眉,換了個詞搜索,果然,搜索“Echo”出來的內容就相對好一些,雖然少,但至少沒人罵。
這就是差距,蘇宴攤攤手。
他心底把兩個名字當作人生分水嶺,既然已經接管了“蘇宴”的身體,就得幫他經營好人生。
推拉門的聲音響起,一股涼風鑽了進來,蘇宴打了個哆嗦,擡頭,是君知謙和遠平江兩人走了進來。
君知謙看到蘇宴并沒有驚訝,而是反手拉緊了門。
遠平江和平時不太一樣,整個人從內到外萎靡着,眼睛微腫,以往一絲不茍的頭發放了下來,顯得格外老實安靜。
更重要的是,蘇宴注意到他的頸後,确實有被重新标記的猩紅傷痕。
看蘇宴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遠平江別過頭去,鼻音很重,“……你都知道了?”
蘇宴知道他說的是陸展,便點了點頭,“知道了大概。”
過了會兒,蘇宴又補充,“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告訴我,反正是你的私事……”
遠平江抽抽鼻子,耷拉着腦袋坐在沙發的另一側,沉默不語。
想起被晾在一旁的君知謙,蘇宴起身蹑手蹑腳來到君知謙身邊,扯扯他的衣袖,小聲說,“君先生今天很忙?”
君知謙收起腿,擡頭看蘇宴的眼睛,“不忙,幾個會而已。”
蘇宴了然地點頭,換了副開玩笑的語氣,“不忙……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君知謙平時沒有回撥電話的習慣,如果有人有急事找他,會通過秘書提醒,他工作時并不怎麽看手機。
聽到蘇宴這麽說,君知謙拿出手機,果然來電标識上有個小小的紅點。
“抱歉,我忘記了。”
這樣直接的抱歉是蘇宴沒想到的,他連忙擺擺手,“沒事的沒事的,我就是随口一說,君先生日理萬機,沒空搭理我也正常……”
說到最後一句,蘇宴覺得自己越說越綠茶,索性就閉了嘴。
他一閉嘴,空氣立刻安靜下來,三人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氛圍僵持着。
後來是君知謙打破了沉默,他向門口的侍者說了幾句話,侍者再推開門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只冰袋和幾碟甜點。
冰袋是蘇宴和遠平江一人一只。
侍者放好東西離開,君知謙看到蘇宴疑惑的表情才開口,“敷敷眼睛。”
蘇宴連忙低下頭,手指蜷起,握緊了冰袋。
他知道自己昨晚哭過?他什麽時候知道的?他還知道些什麽?
蘇宴說不上來什麽滋味,整顆心像酒杯的邊緣被青檸擦過又沾上鹽霜,酸酸澀澀的,名為君知謙的烈酒很難下咽。
他拿起冰袋,輕輕貼在眼睛周圍,沒有将滿腔疑問問出口。
蘇宴發現,不知何時開始,自己在面對君知謙時也會無話可說,這樣的“無話可說”不是前段時間那種靜谧安詳的“無話可說”,而是真的冷場。
這就到“七年之癢”了?也太快了點。蘇宴抿着唇,氣餒地嘆了口氣。
幾分鐘後,房間想起開門聲,蘇宴幾人同時擡頭向門口看去。
侍者颔首做“請進”的手勢,先進入衆人視線的是那條修長筆直的大長腿,陸展微微低頭,進入房間,他身後跟着一個帶棒球帽的小孩子。
孩子挺酷,巴掌大的小臉被帽檐遮住了一半,僅僅露出的下半部分帶着些許嬰兒肥,進門後誰也不搭理,緊跟在陸展身後。
就是有一點點矮。蘇宴摸摸下巴,偷偷看向遠平江。果然,遠平江已經淚流滿面,顫抖的手幾乎捧不住冰袋。
“我兒子,盧卡斯。”陸展把孩子往房間中央一推,随手給孩子摘了帽子。
孩子被沒良心的老爸推了個踉跄,險些跪在遠平江面前,蘇宴心裏一驚,一個箭步沖上前扶住了他。
這樣的場景蘇宴無比熟悉,他八歲那年,也是被母親這樣推到了父親親戚的中央,讓那群人像看珍稀動物一樣觀摩自己,然後利用那群人對自己相貌的肯定,去逼迫父親認親。
只是那時,少了雙攙扶他的手。
蘇宴抱緊孩子,對陸展的語氣不客氣了許多,“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麽能這麽對他?”
坐在正坐的陸展揚起下巴看着蘇宴的緊張模樣,轉向君知謙,語氣戲谑,“你的Omega一直這麽叛逆?說話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君知謙也看向蘇宴,目光中是蘇宴看不懂的情緒。
留意到蘇宴眼中的故作堅強,他搖搖頭,“你确實過分。”
這話讓陸展大開眼界,他收起腿,詫異地瞪大眼睛。
蘇宴沒有聽清他們說了什麽,以半跪的姿勢護着孩子,目光警惕。
他感受到孩子身體的顫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體,就被毫無防備地推倒在地。
“我不用你管。”
盧卡斯擡起頭,冰藍色的眼中充斥着敵意,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整張臉結合了遠平江和陸展的優點,線條分明,眉眼精致。
可惜是個不懂禮貌的壞孩子……
蘇宴也不氣,他從地上爬起來,蹲在盧卡斯面前,認真地說:“那好吧,是我的錯。”
說完,蘇宴回到遠平江身邊,緊貼着他坐了下去。
盧卡斯依舊緊緊閉着嘴巴,氣鼓鼓地看着蘇宴的動作,幾次想邁出腳步,卻生生抑制住了走過來的沖動。
遠平江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別開眼睛,不敢看盧卡斯的臉。
陸展這時開口,語氣趾高氣昂,直指遠平江,“怎麽,自己的孩子在面前,反倒不敢認?”
蘇宴看到遠平江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淚直直墜下,洇濕了他的褲子。
“也是,”陸展冷笑,“從孩子一出生就抛棄了他的人,沒資格被稱為父親。”
這次輪到蘇宴詫異了——從出生就抛棄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遠平江哽咽着反駁,“我沒有不要他!是,是因為……”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再也不肯繼續往下說。
原本聽到遠平江開口的陸展身體前傾了一下,但看遠平江不肯把原因說出口,他的手指攥緊,像在努力抑制着即将爆發的怒火。
“……這麽多年,我找過他,也找過陸家人,可他們不同意我要回孩子……”
遠平江幾乎泣不成聲,蘇宴在一旁看得揪心,伸出手,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沒有不要他?”陸展起身,走到遠平江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聲音從平靜漸漸激動,“你知不知道我在育嬰箱裏看到他的時候,他餓成了什麽樣子?整個醫院,幾十個孩子,只有他,沒有人在身邊,只有他!因為信息素先天不足,險些從Alpha退化成無性別!遠平江,你怎麽會這麽狠心?”
我的媽怎麽還有這麽一出?
蘇宴看兩人之間的氣焰越燃越旺,有随時爆炸的危險,于是當機立斷,站起身抱起孩子拉着君知謙走了出去,把戰場留給有誤會的小兩口。
好在君知謙是這裏的常客,有預留的房間,蘇宴幾人才有能坐的地方。
“你餓不餓?”蘇宴彎腰問盧卡斯。
盧卡斯依然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傲嬌地撅着嘴不看蘇宴。
門重新被人打開,侍者端着幾碟甜點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還為幾人沏了茶。
“盧卡斯,這是你在國外最愛吃的,嘗嘗。”
蘇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甜點是君知謙特意為盧卡斯點的,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盧卡斯的感受。
看盧卡斯依然無動于衷,倔強地站在原地,蘇宴繞到他身後,推着他到了茶幾旁。
蘇宴故意問君知謙,“君先生,哪個是盧卡斯的最愛?”
君知謙以為他要喂盧卡斯,便指了指黑森林。
蘇宴笑了笑,一勺子挖下半塊全塞進了自己嘴裏,狼吞虎咽下去還不忘向盧卡斯炫耀——“嗯,做的蠻好吃。”
盧卡斯被氣得眼睛都綠了,淚在眼眶裏打轉。
“喏,剩下半塊給你。”蘇宴也不敢把人欺負的太過,怕等會兒小兩口找自己麻煩。
盧卡斯本不想接過蘇宴吃過的東西,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抵擋住饑餓和誘惑,從蘇宴手裏接過了叉子。
【作者有話說:今天有點頭疼,更新晚了
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