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抄書

“師兄，我們要不要告訴師父？”安槐悄悄地對箬莛說。“師父今兒個被天後約去喝茶了，現在不在藤逍閣裏。”箬莛回答道。“稀奇啊，這天後居然邀請師父。那小小六怎麽辦？”箬莛的意思是墨柅可以欺負小六，他們就好好欺負墨柅。

“師兄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幹嘛，我只做師父交代我的事。而且小六是我的徒弟，按理你們是無權幹涉。”墨柅說完，就去做自己的事了。“這個傻子，事情一旦暴露，師父不知道會怎麽懲罰他呢。”安槐搖搖頭。

小六抱着經書走在路上，由于要經過師祖的屋子，小六就有點期待，公子是否也會贊美她的新裝束。小六走到屋門前，深吸一口氣，然後扣了扣門，但是一直沒有回應。看來，師祖沒有在。小六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屋。

小六想她的這個師父真是沒有個師父的樣子，她真想她的師父是公子啊。小六翻了翻《仙藥經》，當然是一點也看不懂了。小六也不會握筆，算了，就照着書畫吧。打發時間，與紙筆産生點感情，小六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書桌邊寫字度日，也挺新鮮的。

石生殿內，沈水在細細品茗。“如何？”“天後的這壺新茶，不像是神府的。”身着華貴的女神爽朗地笑出聲來。“敢問與神府的香茗比，如何？”“實話實說，我更鐘意我手上這杯。”天後的眼神變得淩厲，沈水則還是神态自若。

“沈水你可真喜歡五河的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一個凡人帶到你那兒。你可是壞了神府的規矩。”天後說完就把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沈水繼續品着茶，那摔碎的聲音對其毫無影響。“沈水，你讓我兒收一個凡人徒弟，究竟是為何？”天後質問道。

“雲虹無神資。天後難道想讓無神資的雲虹收一個有神資的神仙為徒，這好像更壞了神府的規矩。”沈水說完，又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我只想讓我兒安安分分的，何必收徒弟。”天後指着沈水說。“衆神皆知，雲虹是天祖之子，到我這藤逍閣來，拜我為師，這已是委屈他了。他收徒弟，也是給你和天祖的交代。再者，給雲虹信心。”沈水解釋道。

“那就這樣吧，我姑且不管了。送客。”沈水就離開了。沈水自己放出的消息，自然是會應對的。如果小六遇到不測，天後也可以幫忙，但前提是小六是魔的身份必須得藏好。

沈水喝完好茶，難得在神府逛逛，就去他的好兄弟那兒。

“沈水，可真是稀客，稀客啊。”無旬剛從戰壇回來。戰壇，則是戰神練習神力的地方，也是無旬教導徒弟的地方。“對呀，我是你這兒的稀客，你是我這兒的常客。”沈水對這骊英宮自是熟悉不過，沒等無旬招呼，沈水就坐下來。“沈水，今日為何而來？”無旬覺得沈水定是有事。

“對，是有事，你上次有沒有成啊？我可是一直等着你的好消息。”沈水滿眼期待地看向無旬。“你就別打趣我了，我要是成功了，還能不和你說。”無旬回答道。“怎麽，青玉不答應？”“我根本沒見到青玉，青玉在和主神下棋。”主神？這就不奇怪了，仙姑們是卯着勁和主神套近乎，為了成神者。“這天上的女神仙不止青玉一個。”沈水安慰道。

“我們兄弟倆喝一個。”“沒有情濃醉吧？”“那是酒仙的寶貝，我怎麽可能有。”沈水就陪着好兄弟喝酒。

小六照着書畫了好多張，雖然真的一點也不懂，但還是努力模仿。“才抄了一遍啊！”小六感嘆道。小六的雙手都黑漆漆的，有點累，頭就癱在桌上，誰知墨還沒幹。“寫字也好累啊！”小六深吸一口氣，繼續照着畫。小六數了數這一堆的紙，到底抄了幾遍啊？不知道啊。“太累了，反正我也不一定要寫完。休息，休息一會。”小六的眼皮已經合上，筆也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沈水從骊英宮出來時，已是星辰滿布。沈水回到藤逍閣，想起今日一日未見丫頭，也不知她睡了否。沈水來到後屋，後屋還點着燈，于是叩門，沒反應。

沈水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這一幅景象：丫頭埋在一堆紙裏。沈水撿起一張，欣賞起小六的作品。這字，着實不好欣賞。沈水又看到翻着的《仙藥經》，也猜到是什麽事了，說：“墨柅這小子！”

“公，師祖，你回來了。”小六醒來，朝沈水說，眼睛還是惺忪的。沈水看到這花花臉，噗嗤一笑，說：“你在幹什麽呢？”“師父讓我抄這本書二十遍。”小六半閉着眼睛說。果然，墨柅是個壞師父。“他讓你抄，你就抄。”沈水用仙法把小六的臉和手變幹淨了。“我知道他在捉弄我，我不是沒事情可幹，就寫寫吧。”小六看着沈水，睡意也消退了。

Advertisement

“你想學習寫字嗎？”沈水問。小六點點頭。沈水理了理紙張，空出位子，坐在小六旁邊。小六急匆匆拿起筆，低下頭，想起自己不會執筆。沈水看到她的這個樣子，便說：“執筆無定法，要使虛而寬。執筆沒有一定的标準，只要自己覺得舒适即可。可三指，也可五指。”沈水拿起筆，小六悄悄模仿。

“小六，想學什麽字？”“那就是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還是要識得的，也要會寫。”沈水就寫下“小六”二字，小六就一筆一筆慢慢地寫，沈水見她執筆不穩，就握住她的手，幫助她寫。小六心跳不停。她的手真小，沈水想。

“師祖，我能問個問題嗎？”“但說無妨。”兩人的手還是在不斷地寫“小六”。“為什麽我的名字是‘小六’？”“不喜歡嗎？”小六搖搖頭，說：“只是不知為什麽。”沈水把手收回，說：“秘密。”小六就不好再問。小六差不多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沈水起身說：“你就休息吧。”

小六突然拉住了沈水的衣角，沈水停住腳步。“師祖，我還想學，可以嗎？”小六躲在沈水身後說。“你想學，我教你便是。”沈水又坐了下來。小六笑盈盈地看着紙。“那你想學什麽字？”沈水問。“師祖的名字。”小六只是看着紙，沒有看向他。沈水一直看着她，忘了下筆。“師祖難道沒有姓名嗎？”“當然不是。”沈水就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請問怎麽念？”“沈水。”沈水一本正經地說。丫頭輕輕地反複地喚他姓名，眼似彎月，臉頰微紅，聲音柔如水。在一剎那，沈水像是醉了。小六拿起筆卻不動，見師祖沒反應，就自己寫下來。沈水還是握住她的手，小六滿足了。每寫完一組“沈水”，小六就會輕道一聲“沈水”，沈水挨得近，能聽到她的細語呼喚。“小六，能不能不要念我的名字。”因為，因為我怕我會做出沖動之事。

小六拿出自己最滿意的“小六”和“沈水”擺在一起，想出了神。“行了，休息吧。”沈水起身。小六起身走到沈水面前，想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咬了一下嘴唇，就跑到沈水身後面去了。沈水繼續慢慢走向屋門，小六耷拉着腦袋。

“嗯，今日小六着着身，更美了。”沈水回頭，小六卻害羞了。沈水抿嘴笑笑，打開屋門，又說了一句：“好夢。”

小六躺在床上，甚至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臉，不過也熟睡了。

第二天小六起身，發現墨柅已經在外等候。“小六，師祖留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墨柅問。“我不知道我抄了幾遍。”小六又回屋拿出了一堆紙，給了墨柅。“你，你這是什麽字啊？”墨柅崩潰。“師父，你忘記了，我不識字，也不會寫字啊。”小六解釋說。“你這字，我用仙法也救不回啊！”墨柅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墨柅，小六，閣主讓你們去他那兒。”淏走過來，墨柅覺得只能拼死一搏了。小六發現她的兩位師叔也在，墨柅覺得自己是真的完了，他們肯定會說出實情。沈水見墨柅，說：“墨柅，你那二十遍的罰抄讓我過目一下。”墨柅交了。

“想不到小小六真的抄了二十遍。”安槐悄聲對箬莛說。“墨柅，你是不會寫字了嗎？”沈水把墨柅的作品展示出來，不光他的兩位師兄，連淏都笑了。“昨日身體不适，所以，寫得不好。”墨柅回答道。“可我看這也不到二十遍。”沈水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師父，昨日身體不适。強忍病痛，已是極限。”墨柅說。

“師父，這小子偷懶，讓小小六寫的。”安槐受到墨柅的白眼。“對呀，小六不會寫字，也難為她寫這麽多遍。墨柅，你想說什麽呀！”沈水望向墨柅。“師父再懲罰便是。”墨柅等着師父的懲罰。

“小六，你覺得你的師父應該有什麽懲罰呢？”“我嗎？那就還是把原本屬于他的懲罰完成好了。”小六說。墨柅拿走了《仙藥經》，去抄二十遍。“箬莛，安槐，你們兩個忙完自己的事，就教小六識字吧。”“是，師父。”

小六今日就呆在丹藥房裏，墨柅也沒有趕她走。看着忙忙碌碌的師父和師叔們，小六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變成這樣，心生向往。還是先能看懂醫書才行。

“小小六，幫我把這放進丹藥爐裏。”“好的。”小六一放進去，火焰一下子就噴了出來。“不要怕，小小六，不會傷到你的。”

小姐，你還好嗎？我現在在天上。生活很有趣。還有，我有新的名字了，師祖叫我“小六”，師叔們叫我“小小六”，但是後來師父叫我“臭小六。”不過，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