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瞧見他這般神情，尋音終于再也繃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寒淩一臉窘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快點。”
“好好好。”
尋音斂了笑，嘴角的弧度卻沒放下，反是細細盯着他的面容打量。
寒淩偏過頭，徹底不去看他。
尋音怕逗弄過了頭，反惹惱了他，便也收攏了心思，專心地替他上藥。
昨夜因着沒有經驗，雖是用了特質的藥水，到底是太過青澀。
寒淩累極睡下後，尋音替他梳洗收拾了。
這藥一碰到肌膚，冰冰涼涼化開一片，寒淩身子輕輕一顫，奇異之餘又似有種熟悉之感。
他繃直了身子，唇瓣緊抿。
良久之後，才輕啓薄唇，聲音極輕的開口。
“你昨夜……昨夜還做了什麽？”
尋音見他竟還有意識，唇角微揚，無聲笑了起來。
“昨夜你睡下後我便替你清理了，不然今早哪裏會這麽清爽？”
他壞心眼的按了按手下的某處，聽得寒淩倒抽了一口涼氣，将另一手搭上他的腰腹，緩緩收緊。
他上藥時是半跪在床邊的，寒淩因為緊張，雙腿緊攏着，被他擡起一條放在裏側。
此刻上完藥，寒淩臉上紅暈還未消退，他便貼了上來。
讓他方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素來平穩的心跳，此刻全然亂了節奏。
“想來是我們昨夜方法不對，一會兒要不要再去請教請教秦相公？”
尋音的臉貼着他的背脊，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
寒淩卻在聽到那三個字時，冷下了臉。
他眉頭一皺，沉默着沒說話。
尋音原是想自己悄悄再去一趟，又恐被他發覺，徒增誤會。
心中思量後，便試探一問。
瞧見他這模樣，便徹底打消了這念頭。
只緊了緊手臂，撒嬌一般在他背上蹭了蹭：“那我再尋門路便是了。”
“……虧你是個琳琅閣主。”
寒淩沉吟了許久，才意味不明地開了口。
尋音不解，側頭看向他。
只見寒淩轉了身，清冷的眸子定定盯着他，在開口之時又有些狼狽地調開。
他說：“幼兒尚且會自己摸索走路，你一個大英雄，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了嗎？”
尋音聽得好一陣怔愣，呆了半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回了神。
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燙，寒淩這是……
他這是擔心自己與人厮混以身試法？甚至連知曉他将與別人讨論此等事務都覺得不樂意。
他素來只以為寒淩心思寡淡，于他雖有情義，到底不如自己濃烈。
可這一語中所隐忍的情誼，卻讓他心驚膽戰。
他垂着眼睑，蓋住其中翻湧的情愫，咽了咽口水。
重新擡起眸子，深深望向他。
“你既是不肯，我自不會胡來。”他的聲音低沉嚴肅，難得板起面孔，竟有些威嚴之氣，“可我不想唯獨自己在享樂，你卻要為我承受痛苦。”
寒淩一聽，臉上閃過極其複雜的神情。
那神情，似又驚又怒，更是憋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惱意。
在那張清冷的面容上，混成一種別樣風情。
尋音又一次怔了，還未開口，便被他一腳踹開。
“我餓了。”
寒淩最後冷了臉，幾乎是命令着開口。
尋音沒防備，被他一腳踹得坐倒在地上，怔愣愣地還是沒明白過來。
可見他惱了，也只得摸着腦袋，悻悻地去給他端來早飯。
寒淩接過，食不知味地胡亂扒了兩口，就又坐回了床上。
尋音本想說方吃過飯便躺下對胃不好，可又想着他身上傷口，話到嘴邊 轉了一圈，混着口水吞了下去。
他悻悻地看了眼那背影，踟躇了半晌，才收拾了碗筷，悄然出了屋。
他一走，背對着門躺下的寒淩便睜了眼，清明的眼底漸漸深邃。
片刻後哦，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面上也升起一團可疑的紅暈，被他掀過被子遮住。
尋音出了屋下了樓，轉道就往廚房走去。
掌櫃的見他一臉沉思，探了探腦袋，喚住他。
“公子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他指了指尋音的身側，尋音擡眸，才發現自己險些撞上柱子。
看了眼手中的碗筷，抱歉一笑。
“公子與樓上那位……吵架了？”掌櫃的從櫃臺後頭走出來，接過他手中的托盤。
尋音推脫不過，只得将托盤給了他。
“昨日下午你二位去了秦樓，有位小哥便趕着馬送了信來，我忙着清點這月賬目，一時給忘了。”
掌櫃的把托盤擱在一側桌上，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他。
尋音接過，瞧着上面的字跡，頗覺眼熟，卻想不起來是在何處見過何人寫的。
他拆了信封，将信紙抖落開來，瞧見上面內容，才恍然覺悟。
心中不免又生出一層愧疚之意，暗道自己疏漏，垂落的眼睑裏滿是懊惱。
“縱使是聖人，也有顧不到的層面。公子不必給自己太多壓力，兩個人過日子，便是此生彼此照應的過程。若所有的苦楚責任都叫一人擔了，那于另一人而言，豈非是另一種負擔了？”
掌櫃的心明眼亮，即便未知信上內容，單瞧他神情，便知他是為何事苦惱。
簡單勸慰了句，便不再言語，端了盤子，往後廚送去。
尋音看着他離開，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沉沉一嘆，視線落向樓梯的拐角之處。
兩柄劍就在無憂谷的消息，不知是誰散布出來的。
因鬼烈真傳弟子只有一人，這兩柄劍又是那人集五年心力打造。
又有琳琅閣、尋音閣造勢在先，故引發了一場江湖紛争。
雖聞言此二劍是神偷盜竊，琳琅閣懸賞之物，可江湖衆人的心思，卻并非在那錢財、或是劍本身之上。
琳琅閣與尋音閣息息相連，能得這二閣一個人情，可比這兩柄還不知所謂的劍要有價值多了。
二人休整了一段時日，便啓程往東前進。
一路上瞧見不少江湖俠士，背着刀劍，牽馬前行。
無憂谷距離二人所在縣城不遠，走了兩日路，便到了無憂鎮上。
鎮子裏的客棧幾乎爆滿，大廳裏随處可見大馬金刀橫坐凳上的彪壯大漢，以及不少戴着遮面鬥笠，獨自坐在角落飲茶的精瘦俠客。
